他沒你好

彩衣下班回到家後,家中空無一人。Dona已經在上周找到房子搬出去住了,童美言去外地出差還沒有回來。她胡亂地為自己炒了碗蛋炒飯,才吃了一口,真難吃。

悅耳的手機音樂響起,她看著屏幕上顯示著許好真的號碼,提起精神按了接聽鍵。

“喂,好真。”

“彩衣,江寒雨老師住院了,我們明天去看看她吧,聽說是癌。”

彩衣怔住了,想起那個總是會溫柔的微笑的老師,心裏難受。“你也給Dona打個電話吧,我們到時候一起去。”

掛了電話後,彩衣呆坐在沙發上。眼淚不自覺地就留下來,越來越洶湧。江寒雨老師是她大學四年的班主任,與童美言更是好友,所以對彩衣一直都非常照顧。她四十幾歲沒有結婚,平常都是孤身一人住在學校老師宿舍裏。可能無牽無掛,所以一直都活得很瀟灑。

彩衣給童美言打電話,語氣中帶著哭腔。

“媽,江阿姨生病了,好像挺嚴重的。你什麽時候回來呀?”

“到底怎麽回事?”童美言著急問。

“剛才我同學打電話給我說江阿姨現在在住院,好像是癌症。”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忽然聽童美言說:“彩衣,我這邊暫時回不去,還需要一個多星期的時間,這樣吧,你明天去醫院具體了解下情況,然後你就幫媽媽先照顧你江阿姨,她身邊沒有人。”

“嗯,我會的。”

第二天,與許好真、Dona在醫院門口會合,卻不想還未走到住院部就看到莫北城從裏麵走出來。莫北城在打電話,顯然也沒有注意到彩衣,她們就這樣擦身而過。

病房裏三張床滿滿的,江寒雨老師睡在靠窗的一張**,她靠著枕頭半躺著,透過窗戶看外麵的世界,一派安靜祥和。

“老師。”許好真喊了聲。

江寒雨側過頭,見到她們很是意外,下一秒溫柔地笑了,“你們怎麽來了?”

“我昨天有事正好去學校,聽其他老師說你生病住院了,就約了彩衣她們來看你。”許好真解釋道。

“江阿姨,我媽去外地出差,在她回來前,就由我來照顧你。”彩衣笑著說。

“這怎麽行呢?不要這麽麻煩。”江寒雨一口拒絕。

彩衣有自己的固執,“不麻煩不麻煩的。”

Dona將病床櫃子上花瓶裏有些蔫掉的花拿掉,插進了新買的白玫瑰。“老師,我們買了你最愛的白玫瑰,要保持好心情喲。”

“沈念,你不是回老家了嗎?怎麽現在會出現在這裏呢?”

“我前段時間就回來了,也找到了工作,隻是辜負老師的教育了,我幹起了秘書。”Dona笑著說。

許好真與Dona陪著,彩衣借著出去洗水果的機會去找了江寒雨的醫生詢問情況,因為依江寒雨的性格是一定不會對她們說關於她的病的情況的,因為她總是不想麻煩到別人。

到醫生辦公室,醫生了解了她和病人的關係後,也沒隱瞞,告訴她江寒雨得了腸癌。

彩衣心惶惶的,醫生寬慰道:“她的情況比較有優勢,因為發現的早,已經做過手術將癌變的腸子給切除了,術後如果化療情況好的話是可以恢複健康的,存活率還是很高的。”

“哦,是嗎?太好了。”彩衣有些激動,聽到醫生的話,她也覺得安慰些。但是也沒怎麽輕鬆,畢竟是癌,以後的情況誰也說不準。

彩衣給童美言發了短信告訴她情況後就回到了江寒雨的病房,看到Dona和許好真逗得老師哈哈大笑,因為擾了病房裏其他兩位病人以及他們的家屬,他們一臉的嫌惡與不耐煩,彩衣看在眼裏,默不作聲地又退出了病房。

她開車去了附近的超市,打算買一些補品,恰巧遇見了莫北城,他推著購物車徘徊在一排排貨架間。

“Hi。”彩衣微笑著打招呼,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平靜。

“你的手機號碼是多少?”

“啊?”隨後彩衣反應過來,報上了自己的號碼,莫北城也說了自己的手機號碼。彩衣在心裏默默記住。

莫北城存好號碼後,抬頭看著她,說:“二哥住院了,我想你應該去看看他,他不肯讓你知道,我們又沒你的號碼,還好在這裏碰上了。”

“他怎麽了?”

“為你打架,被人打吐血了。”莫北城淡漠的說。

彩衣心裏咯噔了下,“他多大了人怎麽還打架啊?而且還是為了我,我有什麽事需要他來為我打架?”

“你這女人,為你打架吐血就是為了你,怎麽還一臉不相信的樣子?不是說何少遊要包養你嘛,你氣得要和二哥絕交,二哥心裏當然氣不過,就去找何少遊算賬了。沒想到還沒打幾拳,二哥就吐血了。”

彩衣尷尬的不知道要說些什麽。

莫北城看她這樣子,有些懊悔自己的語氣太衝了。“待會你應該有時間吧,我帶你去找二哥。”

“嗯,好。”彩衣隻得點點頭。

紀廷書住在市人民醫院的高級病房,跟酒店套房似的,彩衣懷中抱著一捧花束開門,許是紀廷書聽到了動靜,喊了聲:“小北?”

彩衣出現在紀廷書麵前,看到他原先平靜的表情變得冷漠,“小北告訴你的?多事。”

幾乎是暴躁的語氣,讓彩衣心裏倒吸了一口涼氣。

她笑笑,“我正好在醫院,就那麽撞見了。你好些了嗎?”

“回去吧。我這樣子太不帥了。”紀廷書感到鬱悶,拉高了被子,將頭又埋進去一些。

彩衣嗬嗬地笑,將花束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沒關係,我也見過你帥氣的樣子。”

“你在醫院做什麽?生病了嗎?”紀廷書想到了什麽連忙探出頭問。

“不是我,我一個阿姨住院了。”彩衣停頓了下,然後抱歉的說:“我要走了,你好好休息,我有時間再來看你。”

紀廷書滿臉不情願,“再待會吧。”

彩衣搖頭,走到門口,轉過頭對紀廷書笑道:“下次打架打不過別人就不要逞強了,被打吐血實在很不男人。”

“喂,我那是胃潰瘍。”紀廷書辯解,彩衣已經走出去了,也不知道是否聽到他說話沒。

莫北城在電梯口打電話,彩衣走近,他的電話正好打完。他看到她皺眉,“這麽快就出來?”

“我還有事,不能久待。”

“你這個女朋友未免也太冷漠了,真沒良心,你應該推掉你所有的事來照顧我二哥,這才是一個女朋友應該做的。”

“我不是他女朋友。”彩衣脫口而出,很是不耐煩,想要繞過莫北城乘電梯下樓,可是手臂突然被莫北城抓住,“說清楚。你這樣說太不負責了,我還是第一次看到我二哥那麽喜歡一個女孩。你這樣說分手就分手太不公平了吧。我不管,我二哥住院期間,你必須照顧他,否則別怪我不客氣。我要想整垮你,實在太容易了。”

“你——”彩衣氣不過,瞪著他。

這時,莫北城的手機響起,他看到號碼後又看了眼彩衣,眼睛裏全是警告的意味,抓著彩衣手臂的手也沒有鬆開。

“喂,二哥。”之後莫北城一直哦哦嗯嗯的答著。掛了電話後,他問彩衣:“你阿姨叫什麽名字,住哪個病房,二哥讓我幫忙給你阿姨換個病房。”

理智上她應該要拒絕的,可是卻不能,她知道阿姨很需要這樣的幫助。彩衣心裏有處地方柔軟了下來。“謝謝。”

彩衣將手機裏一直存著的空號刪掉,存進了莫北城剛才對她說的號碼,最後署名為“冤家”,心裏很是激動,因為存進去的號碼終於是可以撥通的。回到江寒雨的病房,裏麵鬧哄哄的,不大的病房幾乎擠滿了人,原來隔壁兩個病**的病人都有親戚來看望她們。許好真和Dona在喂老師喝水,彩衣說了好幾次“請讓讓”才走到老師的病床前。

“阿姨,待會我們搬去別的病房。”

“醫院床位很緊張,沒地方搬呀。”江寒雨麵露難色。

彩衣笑笑,“有個朋友幫忙,可以弄個安靜點的病房。”

“老師,這裏亂哄哄的,也不助於修養呀。”Dona小聲的說。

江寒雨點點頭,“好吧。”

彩衣以為莫北城幫忙安排的病房隻是一間普通的病房,卻沒想他把江寒雨的病房安排在了紀廷書病房的隔壁。

“這樣子你就正好可以也順便照顧二哥了。”莫北城一臉得意。

彩衣礙著他的人情,隻能道一句:“謝謝。”又對一邊她初次見到的蘇柏林頷首道謝。

蘇柏林淡淡笑著。“上次小書的外公生日,我沒能去,後來遠航他們一直都在我麵前談你,現在終於見到了。我下午還有個手術,現在要先走了。下次讓小書帶你和我們一起玩。”

“大哥,我跟你一起走。”莫北城說。

彩衣心裏雖然有些不爽莫北城對他的態度,但是麵上沒有表現出來。不管如何在這裏住著舒服,對江寒雨是一件有益而無害的事情。

莫北城和蘇柏林走後,Dona終於舒了一口氣,“終於走了,再不走我就要緊張死了。”

“你怕他?”彩衣笑問。

“我沒想到我老板會認識你呀。”Dona感慨著這世界真小的同時,彩衣接收到了許好真投來的帶著怨恨的目光。

“我記得莫北城是有未婚妻的,你和她是怎麽認識的?”許好真咄咄逼人。

彩衣未曾想剛剛還滿臉微笑的許好真突然間又變臉了,Dona在一旁吐了吐舌頭,彩衣大致心裏了解許好真的想法,一定又是誤會她和莫北城的關係徒生嫉妒了。

“你的男朋友李信守是莫北城的好兄弟,按道理說莫北城應該認識你的呀。”

許好真有些不自然了,辯解道:“你怎麽知道他不認識我?”

“事實上,我覺得你的男朋友其實有些不可靠,因為我聽說他身邊有很多女人圍著他轉,隻要是女人給他做飯吃,這個女人長得不算醜的話,他都能接受作為女友。隻是這個女友太多了。看來你還得努力呀。”

許好真的臉色變了又變,到最後硬是擠出抹笑容,“我們走著瞧,對老師說下,我先走了。再見。”說完,許好真氣匆匆離開,用力地甩上門。

Dona搖搖頭,“傻姑娘,你又戳破氣球了。”

“我就是受不了她那不正常的心裏,跟我有什麽好比的,人活著是活給自己看的,像她那樣什麽都要強求自己比別人優秀真是夠累的。”

“我老板說的二哥是誰呀?”

“紀廷書。”彩衣如實回答。

“怪不得。說實話,你和紀廷書也該有點實質性的發展了,老這麽拖著,我要是他我也厭倦了,興趣這種事維持不了多久。幸好他真的喜歡你。”

彩衣苦笑,“你可知道他原來是青染的男朋友。”

Dona睜大了眼睛,不敢相信。“怎麽會這樣?”

“我不敢確定他對我是不是認真,我怕他是為了報複青染才來追求我。”

Dona沉默了,當局者迷,局外者也未必清。

吃午飯的時候,紀廷書的秘書來敲門,遞給彩衣一個保溫瓶,微笑說道:“童小姐,紀先生吩咐我送過來的。”

“謝謝,真是麻煩你了。”

秘書走後,Dona迫不及待地打開保溫瓶,撲鼻而來的香味,讓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原來小米粥也可以熬得這樣好。”

彩衣去隔壁紀廷書的房間,走進去就看見紀廷書邊在吃小米粥邊翻閱著小桌子上的文件夾,他的右手還在吊點滴,隻能用左手,看上去十分笨拙。

彩衣走過去,拿過他手中的勺子,他陡然抬起頭,這才看到了她。

“我喂你。”彩衣說。

紀廷書乖乖地張嘴,彩衣一勺一勺地喂他,極有耐心,一碗解決,紀廷書還鬧著餓,但是保溫瓶裏已經沒有小米粥了。

“你胃有些潰瘍,不能多吃。吃點暖暖胃就好。”彩衣邊說,邊拿走碗和保溫瓶去衛生間洗幹淨。再出來的時候,紀廷書將文件夾放在別處,認真地盯著彩衣看。

“今天的事謝謝你。”

彩衣隻向梁姐請了一個星期假,在醫院裏照顧起江寒雨和紀廷書,一個星期後,照顧江寒雨這種事就落到了童美言的頭上,彩衣雖然不用天天往醫院跑,但是還是會去看紀廷書。他還需要再住院一個星期。

何少遊接二連三的電話令彩衣覺得厭煩,不管她說多重的話,何少遊絲毫都不被傷害著,在何少遊的眼裏,她童彩衣就是一個可以用金錢收買人心的人。他一直都在瞧不起她,一直都在糾纏著她不放。

彩衣無奈,她不能向任何人訴說,更不能告訴自己的媽媽。那是她的親哥哥呀。可以看出,何少遊是一個被慣壞的哥哥,所以才總是如此目中無人。

這一天彩衣在婚紗店裏正在做婚紗,這件婚紗後天之前就必須完成,趕設計圖已經讓她熬了好幾個夜晚,此時已經晚上八點鍾,門外已經掛上了暫停營業的牌子。何少遊驅車來到店外,又撥打了彩衣的手機號碼,依舊是那一句“對不起,你撥打的用戶已關機”,他合上手機,冷笑,很好,看你能躲到哪裏去。

婚紗店的門已經被鎖上,二樓有光亮,何少遊仰頭看向二樓,玻璃窗內看得一清二楚。他大聲喊著:“童彩衣,開門,童彩衣。”

不一會,彩衣就出現在他的視野範圍內,她站立在二樓落地窗前,冷靜地看著樓下,沒有絲毫要為他開門的舉動。這樣的事不關己的樣子徹底激怒了何少遊。

他威脅道:“你再不下來,我就把門砸了進去。”

僵持了會,彩衣還是下樓為他開了門,第一句便是“有什麽事?”

“你少給我裝蒜。”

彩衣冷笑,“我真的已經不止一次告訴過你,我不是紀廷書的女朋友,可是你不相信,我能有什麽辦法?”

“我也說過我現在追求你不是因為紀廷書。”

彩衣瞥了他一眼,上樓。“我們談談吧。”

何少遊跟上樓,彩衣給他泡了杯茶放在茶幾上。

“你和紀廷書之間的事,我後來聽到他提起過,你和紀廷書曾經是很好的朋友,我不懂你這樣想要搶屬於他的東西有何意義,做這些的時候你覺得快樂嗎?那個女孩子,其實我覺得她根本就不值得你糾結那麽多年,她移情別戀,也不是紀廷書可以控製的,也許你受到了很大的傷害,可是你該多虧了紀廷書,好讓你徹底了解你那女朋友是個什麽樣子的人。”

“你算什麽,我的事還不需要你來評價。”何少遊暴怒。

彩衣知道自己是說到他的痛處了。“你父親如果知道你一直都活得這樣病態,他會難過的。”這一刻,她內心站在妹妹的角度開始看著對麵的這個男人,除了關愛再無其他怨恨。他們之間血脈相連,他是她的哥哥,多好。從小,她總是羨慕著別人家的女孩有個關愛她們的哥哥,哥哥可以保護她們,可以帶著她們一起打籃球,可以騎車載著她們上學,而她,什麽都沒有?她隻有媽媽愛著、青染陪著。

“為什麽要喜歡他呢?為什麽呢?”何少遊嘴裏喃喃道。

彩衣知道他一定是在說他的那個女友。“她有她自己的選擇。”

“明明當初是她硬要闖進我的生活的,我被她感動後想要對她好,可是才不過兩年,她就把過去我們在一起所有的快樂生活都給抹殺掉了,在她被紀廷書拒絕後徹底消失在了我的生活中。”

“她放棄你是她的損失。真的,你以後一定會遇到那個隻會愛你滿世界裏隻有你的女孩的。”

何少遊眼神灼灼的望著彩衣,“你是不一樣的。”

彩衣笑笑,“其實我也很俗,都是一樣的。”

“從來就沒有人會對我說這些話,童彩衣,你如果不是紀廷書的女朋友,你做我女朋友好不好?我可比紀廷書可靠多了。”何少遊笑問。已經很多年了,他沒能正常談戀愛,也沒法正常對待一個女孩子。童彩衣,他現在總算有點明白為什麽紀廷書會糾纏在她的身邊了,因為她是個好女孩。

她雖漂亮,但是更讓人移不開眼是她的善良和淡薄。

那晚之後,彩衣與何少遊的關係不再是先前的那樣僵硬,童彩衣對他每次意外到訪也平和了許多,何少遊也不會對她尖酸刻薄,對她徹底改觀,不再認為她是貪慕虛榮的女人。

就在彩衣沉浸在生活中的煩亂都要過去的喜悅中時,何君韜走進了彩衣工作的地方,彩衣感到詫異。

何君韜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彩衣看在眼裏,她把他帶進了會議室,又為他泡了杯西湖龍井。

她有些緊張地坐在何君韜旁邊的位子上,微笑著問:“何叔,你是不是有話要對我說呀?”

“我是昨天才知道你是我的女兒。”何君韜雙手握住了彩衣的手,滿臉虔誠。

彩衣飛快地抽出自己的手,臉色瞬間蒼白。

見彩衣的表情,何君韜心裏明白,彩衣也一定是知道他的存在的,按照童美言的那個個性,既然當初很誠實的告訴他她生了個女兒,那麽對女兒也許會坦**地告訴她父親是誰。情不自禁下,眼淚流了出來,他連忙用手去擦幹淨。這麽大的人了,在一個年輕人麵前哭,何君韜真覺得有些丟臉,但是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

“少遊突然很強勢地追求一個女孩子,我就叫人去調查下,沒想到看到了你的媽媽居然是童美言,我這才知道你就是我的女兒呀。”難怪第一眼見到彩衣的時候,他就非常喜歡這個女孩子,原來他們之間還有這樣的緣分。

彩衣紅了眼,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彩衣,叫我一聲爸爸好嗎?”

“對不起,我對你沒有感情,我叫不出口。”她尊崇自己的內心,她過了二十幾年沒有父愛的生活,雖然不至於說會恨何君韜當年辜負她的媽媽,讓她媽媽過得那樣辛苦,但是對這個父親她也愛不起來。沒有感情就是沒有感情,或許正是應了那句話,有緣無分。

“彩衣。”何君韜淒淒叫了聲。

彩衣咧開嘴,笑得燦爛,“何叔,您來找我應該是因為您兒子的事情吧,您放心,我會妥善處理好的。”

“少遊從小就被寵壞了,他想要的東西就一定要想法設法的得到,也很執著。我很想告訴他你的身份,但是我實在開不了口,那孩子和他母親感情很好,我怕他會恨我。”

接下來的話何君韜沒有再說下去,但是彩衣明白,這是在希望她做出決定,好讓何少遊死心。

“何叔,在你麵前我是紀廷書的女朋友,不是女兒。我媽媽雖然告訴我你是我父親,那也是在我逼問的情況下才肯告訴我的,從小到大,她幾乎都沒提過你。即便是我知道自己是你女兒後,她也一再的囑咐我不要靠近你,要我離你遠點,她說你的生活與我們毫無任何關係。”

“我對不起你們。”何君韜捂著嘴痛哭起來,心裏如刀割般疼痛。

彩衣隻是很平靜的看著,不發一言。如果童美言那個傻女人看到這一幕,一定會心疼的吧。這樣一個午後,太過煽情,她永遠無法忘記的便是她親生父親臉上晶瑩的淚水以及懊悔的神情。

在她心裏,她的父親真是很差勁。他關心自己的兒子,才會順藤摸瓜發現了他女兒的存在,他並沒有特意找過她,彩衣隻要想到這一點就覺得憤恨。

在紀廷書出院的前一天,何君韜和何少遊來了他的病房,彩衣當時正在給紀廷書喂粥。

何君韜推著何少遊進門,臉上很是嚴肅,麵對紀廷書和彩衣的時候展露微笑,“小書,我帶少遊來給你道歉了,具體的事我也已經清楚了,我一直都不知道你們竟然有這樣的矛盾,要不是小北告訴我,哎……如果早知道,我就早點告訴少遊實情了。”

“何叔,什麽實情?”紀廷書不明白。

“當年那個女孩子移情別戀其實是一個幌子,一切都是少遊他媽媽的錯,少遊的媽媽知道少遊談了女朋友,就去偷偷見了那個女孩,就說要安排她出過留學,前提是她必須要跟少遊分手,她答應了,其實少遊他媽也隻是為了試探她。再後來沒有想到那女孩為了出國給少遊的分手理由竟然是喜歡上了你,讓少遊和你之間有了這樣大的誤會。”

竟是如此。彩衣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麽話,紀廷書回以微笑,客氣說道:“何叔,我沒事了。”

“彩衣,這段時間真對不住你了。”何君韜又說。

彩衣搖搖頭,“沒關係。”

“對不起,紀廷書。”何少遊開口。

他這一句對不起,倒真的令紀廷書和彩衣大吃一驚,他這樣驕傲的一個人,不應該呀。隻是他下一句話令彩衣有些措手不及了。

他說:“既然彩衣不是你女朋友,那麽我也有追求她的權利了。”

“不行。”彩衣與何君韜同時開口說,氣氛一下子變得奇怪起來。

彩衣見狀,笑彎了眼睛,“我是小書的女朋友,我以前隻是為了不讓你繼續來找我,我才撇清和小書的關係的。”彩衣扯了扯紀廷書的被子,希望他可以幫忙說幾句話。

紀廷書鬱悶地扭過頭去,不理會彩衣的求助。

幸好何君韜不想讓場麵更加尷尬下去,帶走了何少遊。病房裏又恢複的如初的安靜,彩衣用勺子攪拌碗裏的米粥,“還吃不吃了?”

“不吃。”

彩衣撇撇嘴,無所謂的說:“不吃就算了,反正肚子餓的人是你不是我。”

“喂,你這個女人,你難道看不出來我在生你氣嗎?你不會安慰幾句嗎?”

彩衣笑了,心思卻滿滿的被何君韜與何少遊塞滿了,她沒辦法忘記何君韜臨走前看著她的眼神,深情而又憐惜的注視,她很確定自己沒有看錯,因為那眼神太過灼熱,令人無法忽視。轉而又想起自己現在的處境以及紀廷書為她做的事,她麵前的這個男人真的很優秀,也帶給了他許多感動,他們之間其實也未嚐不可的。這樣可以讓何少遊徹底死心,讓何君韜安心。況且,她的媽媽也迫切的希望她能夠獲得幸福。

“你以前要讓我做你女朋友,這話現在還算數嗎?”彩衣有些艱難地問出口,內心十分忐忑,深怕紀廷書拒絕她,到時候不得尷尬死。

紀廷書猛地坐起身來,盯著彩衣看,眼底全是笑意,“你是說真的?”

彩衣點點頭。

下一秒,紀廷書把她抱在了懷裏,她緊貼著他的心口,聽見他心髒強有力地跳動著,她將雙手緩緩抱住了紀廷書的後背,算是默認了他的親昵。

對不起,我隻能拿你做擋箭牌。彩衣在心裏無聲的說。

後來紀廷書看似無意的問了她,“你以前有喜歡過人嗎?跟他相比,我如何?”

彩衣微微笑,“他沒你好。”

紀廷書聽後滿意極了,心裏也安心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