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日子我們曾一起活得美好

青染城的盛夏在幾場雷雨後到來,熱浪襲來,時常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有一天,童美言狀似無心的問彩衣:“何少遊還有來糾纏你嗎?”

這是個已經很久沒有被搬上台麵的話題。彩衣愣了下,然後如實回答:“隔幾天一束鬱金香。”

“這個何少遊怎麽就這麽固執呢?”童美言抱怨著。

“也不是沒有辦法,大不了就告訴他我是他親妹妹。”

“不可以。”

“你還有別的辦法嗎?”彩衣反問。

童美言想起前些天和何君韜見麵的情形,從那時,她的心裏就已經有了主意。

“少遊如果知道彩衣是他親妹妹,一定不會放過彩衣和你的。他也不會原諒我,他從小就被他媽媽給寵壞了。”何君韜滿臉愁雲。

“在我結婚後告訴他事情會比較好吧。”

“你說什麽?”

“我要結婚了,就算我和你有過過去,我又不會來打擾你的生活,你兒子的心裏應該會好受點。而彩衣,我會讓她盡快結婚。”

此刻,看著眼前的彩衣,童美言更是堅定了自己的立場。

又一天晚上,童美言拉著彩衣坐在她的身邊,滿臉嚴肅。

“媽媽要是結婚,你怎麽看?”

彩衣聽到這話睜大了眼睛,情緒變得激動起來,“我不準你和何君韜結婚,他根本就配不上你。”

“不是與何君韜。”童美言說。

“那跟誰?”

童美言微歎了口氣,說:“其實我跟莫伯年這些年一直都有來往,我們本來想就這樣一輩子做朋友,可是現在看來,不管你和莫北城再怎麽破壞,我和莫伯年是一定會結婚的。”

“我反對有用嗎?”

童美言搖頭。“都已經決定了。”

彩衣騰地站起來,“都已經決定了還來和我說什麽,反正我說了,你又不會改變你的主意。”

彩衣回到房間,重重地關上了門。

童美言歎了口氣,撥打了個電話。

“喂。”電話被接通,熟悉的男聲傳來。

“伯年,我已經對彩衣說了這事了。”

“我也對小北說了。”莫伯年輕歎了口氣。

“都是反對吧,明天你來我家一趟吧。”

彩衣在**躺著,翻來覆去,胸中怒火無處可散。手機鈴聲響起,她看了看手機屏幕上顯示的“冤家”兩個字,坐起身來,接通了電話。

“什麽事?”她沒好氣的問。

“你媽和我爸今天去注冊結婚了。”莫北城在那邊說,言語中夾帶著憤怒。

“什麽?”彩衣有些不敢相信。“怎麽會這樣?”明明童美言剛才才對她說她準備要結婚,沒想到他們的動作如此快。

“明天我爸就要去接你們來我家。”

彩衣有種大勢已去的悲壯感,想起幾年前,她和莫北城的惡作劇挑撥了莫伯年與童美言的關係,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有什麽交集了,可是沒想到時隔這麽多年,小孩子還是鬥不過大人,童美言和莫伯年瞞著她們來往了這麽多年,真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

“你要我怎麽辦?”

電話那端沉默了片刻,終是無力的說:“你要反對到底,不然我不會放過你的,我會欺負你,狠狠地欺負你。”

以前,他也是這樣威脅她的,不知道他還記不記得。彩衣在心裏想。

“幼稚,你多大的人了。”

掛斷電話後,彩衣下定決心,童美言要搬去莫家,她絕對不會跟著去。可是她似乎想錯了,在她睡懶覺的時候,童美言已經收拾好了家裏的行李,為搬去莫家做好了充分的準備。

很多年前,莫北城和童彩衣在與莫伯年、童美言的對決中勝利,而現在,莫伯年與童美言完勝。因為在莫伯年的幫助下,童美言所住的房子已經在最快的時間賣了出去,從而打破了彩衣要一個人住在這個家的計劃。

那天,童美言聲淚俱下,莫伯年在一邊勸著,彩衣實在無奈,也跟著他們去了莫家。在這個住了好些年的家裏,她們什麽也沒有帶走,童美言像是要徹底與過去說再見一樣,隻是帶走了衣服和一些護膚品。

之後的幾天,在莫家,莫伯年與童美言相處得融洽,一點也不生疏,莫北城在家的時間很少,所以也隻有彩衣覺得最別扭尷尬。

莫伯年與童美言的新房在二樓,彩衣與莫北城的臥室在三樓,門對門。很多個晚上,她在畫設計稿的時候都能聽見門外的動靜,有時候早晨開門的時候,正好撞個正著,莫北城通常都是冷哼聲麵無表情的先行離開。

彩衣想起了很多年前莫北城的一席話,“我媽離開的早,但我也是有記憶的,我爸爸哭著對我媽說這一生他都不會再娶了,我媽是笑著離開的。這麽多年,這也是我爸爸唯一一次告訴我他有了結婚的打算。但是對不起,我不可以心軟,我也做不到他答應了我媽媽的事情完成不了。那是我媽媽最後的心願,她希望我爸好好的照顧我,她不要什麽後媽來照顧她兒子,她怕她兒子吃苦。你能明白嗎?”

他對他媽媽有著很深厚的感情,當年她們一起破壞的姻緣在很多年後還是糾纏在了一起,誰說不是命運的捉弄呢?莫北城這樣的冷冰冰,彩衣能夠理解。

清晨,彩衣早早的醒在**,耳邊是鬧鍾的滴答滴答聲,她剛閉上眼,就聽到門外傳來很重的關門聲,彩衣連忙從**跳到床下跑去開了門,莫北城正往樓梯口走,彩衣喊著:“莫北城。”

莫北城充耳未聞繼續向前走,彩衣跑過去抓住他的手臂,“你等下,我們談談。”

他終於轉過頭看著她,桀驁不馴的樣子一如當年,他挑眉問:“我們之間還有什麽可以談的?”

“你難道要一直抱著冷暴力不合作的態度嗎?”

“你放心,我這是在跟我爸冷戰,至於你和你媽,我從來就沒有放在心裏過。”

“你以為你是小孩子嗎?”彩衣加大了聲音,吼著。

莫北城瞪大了眼睛,“你說什麽?你竟敢這樣跟我說話。”

彩衣將莫北城拉到三樓客廳的公共陽台上,外麵還是漆黑一片,隻天空中一輪彎月泛著無力光亮,煞是淒涼。

“你真幼稚。我記得你曾經很反對你爸再婚,那是因為你很害怕新媽媽對你不好,會虐待你,可是你已經是個快要三十歲的人了,這個原因根本也就構不成你反對你爸和我媽結婚的理由了。”

莫北城一陣無語。心裏納悶,似乎也是如此,可是他真的很生氣,現在聽到童彩衣說這些話,他意外發現自己竟然找不到自己生氣的原因。

“童彩衣,換個立場,如果你是我,你會同意這樁婚事嗎?”

“我會。因為我沒有權利阻止他們追求自己的幸福,而且以後我有了自己的幸福後,我不想看到我的媽媽孤孤單單下去。”

那次談話最後以沉默收場。彩衣說完自己要說的話回了房間,莫北城坐在陽台上的藤椅上,仰天思考著。

自那之後,莫北城再也不是每天早出晚歸逃避,他漸漸接受了。

莫伯年揚言要給童美言一個溫馨的婚禮,本來按照童美言的意思,她都這把年紀了,也不需要什麽婚禮,怕被人笑話的。可是莫伯年堅持,因為他知道童美言這輩子缺少個婚禮。這些天,莫伯年把公司裏的事都丟給莫北城,忙著籌備婚禮,確定賓客名單、選擇教堂、酒店等等一係列繁雜的事情。另一方麵童美言的婚紗自然而然就落在了彩衣的頭上。她做夢都能想過這輩子她要設計她媽媽的婚紗,不得不加倍的用心對待。

婚禮前一個星期,童美言拉著彩衣進了她的房間,原先定下的她和莫伯年舉行完婚禮後第二天就會去度蜜月,但是童美言總覺得心裏空空,感到遺憾,便想著如果一家人都可以出去玩些時間該有多好,莫伯年在得知她的這一想法後便負責去說服自己的兒子,很明顯經過一些威逼利誘下他家兒子已經點頭同意。而童美言隻要說服彩衣跟著一起去就算完美了。

“為什麽我們也要去?那是你和莫叔叔的蜜月旅行呀。”彩衣有些不情願。

“星星沙島是你莫叔叔投資的第一個私人小島,你莫叔叔希望星星沙島迎來的第一批客人是我們。不僅僅是你要去,小北也逃不掉。”

“江寒雨阿姨近期不是有一次化療嗎?我正好去照顧她。”

“寒雨那兒,我已經請了護工,所以不用擔心,況且寒雨的情況不嚴重了,再做幾次化療就可以治愈了。”

“婚紗店那兒也很忙呀。”

童美言瞥了她一眼,“你又不是婚紗店的頂梁柱,梁文玉才是。”

“可是我今年已經請了很多次假了,我不好意思呀。而且你們要去蜜月旅行三個月,我哪可能有那個臉開口呀?”

“我們隻會在星星沙島待一個月,一個月後,你和小北一起回來,我和你莫叔叔繼續我們的歐洲旅。彩衣,媽是真的找到了歸宿,所以很想你能夠和我一起融入到這個新家來。你總是這樣不合作,以後和你莫叔叔以及小北相處起來不是很尷尬嗎?”

“好啦,我答應。”彩衣最終選擇妥協。

隻是在大家都沉浸在喜悅中的時候,發生了一件不算好的事情。那就是何君韜又一次想要挽留童美言,想要她回到他的身邊,在被童美言拒絕後,醉酒後說下些胡話被何少遊聽到。何少遊第二天就去找了彩衣。

因為前些日子的糾纏,彩衣對何少遊有些避而遠之。看到何少遊來找她,而且臉色不善,她立刻向梁文玉請假,收拾好自己的東西開車離開。

可沒有想到何少遊在後麵一直跟著她,有好幾次都要和她車尾撞上,彩衣被嚇到了。她違背了最初要回家的意願,開車去了城郊,卻不想何少遊直接撞上了她的車尾,逼著她停車。

車子砰地一聲,彩衣身子向前傾,空氣中是猛烈的刹車聲。

她重新坐直身子,有些失神,何少遊把彩衣從車裏拖了出來,動作粗魯。

彩衣跌跌撞撞被拽出來,耐心也被磨盡。“你到底要幹什麽?”

“童美言到底是不是我爸的情婦?你到底是不是我爸的私生女?”何少遊放開彩衣讓她麵對著自己。

聽到這些問題,彩衣揚手就給了何少遊一巴掌,因為用盡了全力,手麻麻的。何少遊一時無措,捂著自己的臉,不可置信的瞪著彩衣,“你竟然敢打我?”

“為什麽不敢?你以為你是誰?愛做什麽就做什麽。何少遊,如果你沒有個好的背景,你外公的勢力,你父親的勢力,你會活得這樣瀟灑嗎?沒有他們,你什麽都不是。你就是一個一無是處的紈絝子弟。”

“總比你媽破壞人家婚姻要強一百倍,你媽童美言就是一個賤人。”

彩衣氣不過,剛想著甩給何少遊第二個巴掌的時候,手被何少遊快速抓住,何少遊稍稍用力,彩衣就被推了出去,她踉蹌了幾步,跌坐在地上,雙手正好擦上了地上的碎玻璃片,她疼得緊皺著眉頭。隻一會時間,她就隱忍著所有的疼,恢複正常。

她憤恨的說:“你爸配嗎?”

“你說什麽?”

彩衣從地上爬起來,“你爸他是一個騙子。”

“說清楚。”

“一個能夠忍受自己的女人為他墮胎的男人算什麽好男人?你爸瞞著他已經結婚的事實和我媽交往,我媽發現後,他就要和你媽離婚,甚至不惜與自己家裏鬧翻也要和我媽在一起,後來是我媽為了他的前途才放棄這段感情的。那時我媽肚子裏已經懷了我,她被所有人唾棄就是因為要生下我。你媽和你爸能夠一起生活那麽多年,該感謝的人是我媽媽,最可惡的人是你爸爸。而且我媽媽現在要有自己的幸福了,我們對你來說隻是不相幹的人。”

何少遊聽到這樣的回答,有些接受不了,從來在他心裏形象高大的父親竟然是這樣的,更不可原諒的,他差點就愛上了自己的親妹妹。

他忍不住的笑起來,泛著絲絲苦意,“我現在終於明白自己為什麽會被你吸引,原來是血肉至親呀。”

那不是愛情,那是他們與生俱來的親情。

目送何少遊的車離開後,彩衣看了看自己的車尾,有些鬱悶。她攤開雙手,幾處傷口還在不斷的流血,玻璃碎片就紮在皮肉裏。

熱褲口袋裏的手機在震動,彩衣為了不碰到傷口費了一番力氣掏出了手機按了接聽鍵,情緒跌進了穀底,口氣不善的問:“什麽事?”

“我爸讓我問你中午一起吃飯你沒有忘記吧。”

“沒。”彩衣回答。

“那就好。”

趁莫北城掛電話前,彩衣“哎喲”大叫了幾聲。

“你沒事吧?”

“有事,有事。”

莫北城掛斷電話後說了句“麻煩”,但還是扔下工作打車去了彩衣所在的地方。

他剛下出租車,就看到彩衣滿臉笑容向他跑來,瞬間,他竟然發現自己有些移不開眼,那笑容太過溫暖太過燦爛,深深地吸引了他。

彩衣站住自己的腳,將早已滿是鮮血的雙手擺在莫北城麵前,“我的手已經慘不忍睹了,疼死我了,快帶我去醫院。”

莫北城納悶,他們之間現在的這種氛圍就好像他們已經是多年的老友一樣。

“你發什麽愣呀?”彩衣不滿的問。

“你的手怎麽弄成這樣了?還有你那車尾是怎麽回事?追尾了?”

“你能先送我去醫院,我真的快疼死了。”彩衣催促道。

莫北城淡笑,給彩衣開了車門,做了一個請的動作。彩衣有些不習慣了,“幹嘛突然這麽紳士,有什麽陰謀?”

莫北城嘴角抽搐,“請問童彩衣小姐你覺得你會讓我對你有什麽陰謀嗎?”說話語氣不無嘲諷,彩衣直接選擇無視,心安理得地坐進車裏。

一路安靜,隻是到醫院的時候,莫北城接了個電話,回來後臉就臭臭的。彩衣猜測是肖瀟打來的。

護士在幫忙取出玻璃渣,彩衣疼得咬牙切齒。

莫北城走近她,“抓著我的手吧。”

彩衣抬頭看了他一眼,便不客氣的抓住,然後捏緊。

等到護士取出彩衣手上所有的玻璃渣上藥包紮好後又去打了針防止感染,一番折騰後早已過了吃飯的時間。

彩衣出了醫院門才想起,“今天中午的飯局我們錯過了,怎麽辦呀?”

“已經說過情況了,你媽很擔心你。”

莫北城將彩衣送回家並未進家門而是將她車又開去了修理廠,彩衣沒有多在意,哪知道他這是在躲著屋子裏那位母老虎肖瀟。

彩衣穿過花園進屋子,客廳裏傳來一陣笑聲。彩衣看過去,肖瀟居然在陪著莫伯年下棋。

肖瀟看到她後,連忙起身跑到她身邊,看了看她的手,“你沒事了吧。”

彩衣點點頭。

童美言從廚房端著水果出來,看到彩衣包著紗布的手,“電話裏小北說的不清不楚的,你不在店裏上班,你怎麽跑到城郊去了,還把手給弄傷了。”

“反正就是意外。”當著肖瀟的麵也不好解釋,彩衣敷衍道。

莫伯年也表示了下關心,彩衣道謝然後上樓回房間,童美言跟在她身後。

“伯父,我們繼續吧。我快要贏您了呢。”

“是嗎?繼續。”莫伯年嗬嗬笑。

童美言進彩衣房間然後迅速地關門,彩衣打開衣櫥,拿出睡衣想要把身上有著血漬的衣服褲子換掉,因為手不方便脫衣服,不得不可憐兮兮的看著童美言。

“現在可以說了吧。”

“何少遊來找我,他知道我是他妹妹這件事了,不過我受傷是意外,你別生氣。”注意到童美言臉色越來越難看,彩衣替何少遊辯解。

童美言歎氣,這件事可算是有了個解決。

“媽,你是對的。我是說嫁給莫伯年這件事。”至少今天何少遊的樣子,雖然氣勢洶洶可是卻未必有太多的仇恨,畢竟這也是上代人的糾葛,雖然他一直都覺得自己的媽媽會抑鬱而死大多數原因都是因為何君韜曾經有過別的女人,背叛過她們的婚姻,但是經過彩衣今天上午的那番解釋,她相信何少遊一定可以釋懷。沒有人願意停留在過去的疼痛裏,所有的人都是願意向前看,爭取更好的生活。

彩衣的手受傷,這樣她請假的理由也充分了,也沒有那麽多的愧疚感。

童美言婚禮那天,小小的教堂裏坐滿了人,下午五點儀式開始,牧師到位。

“各位來賓,我們今天歡聚在這裏,一起來參加莫伯年和童美言的婚禮。婚姻是愛情和相互信任的升華。它不僅需要雙方一生一世的相愛,更需要一生一世的相互信賴。今天莫伯年和童美言將在這裏向大家莊嚴宣告他們向對方的愛情和信任的承諾。”

後來新娘新郎入場。彩衣緊張得快不能呼吸般,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神父麵前站著的她的媽媽以及她未來的丈夫。

她看著她們交換戒指,為彼此帶上戒指,她聽著她們在牧師麵前宣誓,要度過今後的一生。這一刻她再也控製不了自己的情緒,眼淚刷地掉了下來,紀廷書摟著她的肩膀,手輕輕低擦著她的臉頰,在她耳邊輕聲說:“傻瓜。”

彩衣笑了,“我以為這輩子都不會有這麽一天,我以前真傻,我差點就阻擾了她的幸福。”

“現在知道也不晚。”紀廷書安慰著。

此時,牧師宣告:“從今以後,你不再被濕冷雨水所淋,因為你們彼此成為遮蔽的保障。從今以後,你不再覺得寒冷,因為你們互相溫暖彼此的心靈。從今以後,不再有孤單寂寞。從今以後,你們仍然是兩個人,但隻有一個生命。唯願你們的日子,天天美好直到地久天長。現在請允許我向大家介紹:這是莫伯年及他的夫人童美言,讓我們一起為他們祝福。”

牧師語音剛落,教堂裏就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彩衣手上的傷還未愈合,隻輕輕地隔著厚厚的紗布拍。紀廷書的掌聲倒是很響,算是替彩衣拍了她那一份了。

儀式結束後,新郎新娘在花瓣下退場。然後大家都去了教堂旁邊的酒店參加晚宴。

彩衣陪著童美言換下一套婚紗,宴會上觥籌交錯,一派熱鬧。

紀廷書的父母也來參加婚禮,現在正跟紀廷書在一塊,童美言讓彩衣去陪陪。彩衣有些不樂意,想起她上次去溫家的情形,紀廷書媽媽對她的冷淡,又挑明了紀家已經為紀廷書挑選了中意的兒媳,彩衣不想去熱臉貼冷屁股。她骨子裏的傲氣不允許她這樣忍氣吞聲。可是童美言強烈要求,她也隻能恭敬不如從命了。坐到了紀廷書身邊的空位上,與紀家二老打招呼,紀廷書的媽媽還算禮貌客氣,不過紀廷書的爸爸隻是哼了幾聲也沒怎麽在意彩衣。

彩衣訕訕地笑,紀廷書倒不在意,本來在他心裏,他和彩衣的事並不需要經過家人的同意,他現在做的事便是和彩衣親密,彩衣手上的傷還在疼,快要結疤,為避免傷口裂開,紀廷書親力親為,為彩衣夾菜,羨煞一旁的年輕人。

宴席結束後,賓客都離開得差不多了,彩衣她們今晚就住在酒店裏,彩衣將紀廷書送到酒店門口。

“一個月後見。”紀廷書離開的的時候親吻了彩衣的臉頰,然後吻上了彩衣的唇,趁著她不注意,舌頭順勢進入,一番纏綿。

看著紀廷書上車離開,她才轉身準備進去,卻不想眼角的餘光正好瞥到了一個身影,莫北城。彩衣臉紅了,方才她和紀廷書的那一幕被他看到了吧。

莫北城沒有要走的意願,彩衣就這樣看著他,有些尷尬。最後,她不得不先開口問:“肖瀟走了?”

莫北城沒有回答,心情似乎不好。

去星星沙島的行程實則是莫伯年想要讓重組的家庭和睦相處,所以肖瀟與紀廷書並被邀請一起去。肖瀟有些不開心,但是礙於莫伯年長輩的麵子也不好發作,把氣全撒在了他身上,莫北城心裏一陣氣惱,肖瀟似乎已經被寵得太厲害了,任何事都由著性子,說話也越來越刻薄了。

坐了十多個小時的飛機又坐遊艇終於到了星星沙島,落地的那一刻,腳下踩著白沙,迎麵吹來的是夾雜著花香的海風。陽光溫柔的照射在每一寸沙灘上,還未進入,就能夠體會到島上的寧靜,視線所及處應該就是曆時很多年建成的度假村了,一棟棟別墅比鄰,各有各的特色,色彩奔放。

蔥鬱的椰林和灌木形成了一道通路,度假村的工作人員已經跳著熱情的舞蹈歡迎著她們,她們被安排住在島上最高峰的別墅,瞬時整個星星沙島呈現在眼前,全島呈南北走向,南北兩端像一雙臂彎般延伸至海裏,東海岸是陡峭的斷崖,西海岸是連綿的海底珊瑚礁,遠處的海綿在陽光的照射下由於海水的深淺不一而呈現出白色、淡藍、深藍、墨藍等不同的顏色,耳邊隱隱地還能聽見海浪拍打礁岩的聲音。

彩衣站在別墅的三樓看著遠處,房間裏四處擺放著她的行李,一番淩亂,她暫時懶得收拾,隻願意享受著眼前的愜意。

門被推開,莫北城走了進來,“怎麽這麽亂?”

彩衣站在陽台上恍若未聞,直到莫北城走到他身邊,她聞出了他身上淡淡的清香味後才察覺到他。

“想什麽呢?”

“你怎麽進來了?”

“你收拾好就下去,我們要去吃飯。”

“哦,那走吧。”

她們去了島上的唯一一家度假酒店,此刻正位於酒店的海底餐廳。餐廳建立在海底五米處的一個珊瑚礁上,穿過木質的走道,然後往下走幾步台階,就能看到幾張餐桌,每個餐桌隻坐兩個人,童美言和莫伯年一桌,彩衣與莫北城一桌。點餐後,她們透過玻璃觀賞著外麵的熱帶魚與珊瑚礁,看著顏色鮮豔的成群珊瑚魚緊貼著四壁通透的餐廳遊過時,彩衣總是喜歡將手指觸碰著玻璃牆,指尖好似在與魚親吻一般。莫北城就這樣看著她的動作,不予評價。

鮮美的魚肉入口即化,彩衣吃得極為滿足。

“莫北城,我們來說話吧。”

莫北城放下刀叉,饒有興趣的看著彩衣問:“說什麽?”

“隨便呀,我們最終還是成為了一家人了。你有沒有覺得有些命運弄人的感覺?”

莫北城笑了,點頭。

“我們會好好相處吧。”

“看緣分。”

彩衣有些接不下去話,為避免冷場,狀似無心的問:“你女朋友肖瀟好像脾氣不怎麽好?”

“是嗎?我以為你一開始就知道了。”

彩衣久久不接話,莫北城笑了,問:“你和我二哥打算什麽時候訂婚?”

“啊?”

“你如果不抓緊時間的話,小心到最後什麽都變成空。”莫北城覺得既然彩衣已經成為了他的家人,他也有義務好心提醒一下。周邊人都知道紀廷書是有未婚妻的。

“你是什麽意思?”

“我二哥並不是那麽容易到手的。”莫北城說下這句話徑自離開了海底餐廳。

彩衣跟著她媽和莫伯年一起回了別墅準備好好休息好參加晚上的篝火晚會。回到房間後,彩衣給紀廷書發了短信告訴他平安到達不必掛念後倒在**熟睡。到了傍晚,童美言來敲她的房間門,彩衣這才醒來。

“睡得好嗎?”

彩衣赤腳踩在地板上,撓撓頭發,眼睛睜不動。“我還是好困。”

童美言將窗簾拉開,打開通往陽台的門。

彩衣驚呼,“好美呀。”絢麗的雲霞在天邊勾勒出一個笑臉狀,島上的燈全都開著,五顏六色,一棵棵椰子樹在綠色地燈的照耀下變得異常的詭異,同時外間的歡笑聲漸行漸遠。

“篝火晚會快要開始了,你快去收拾下自己吧。”

彩衣打了好幾個哈氣,換上了一套碎花長裙,理了理微卷的長發,在鏡子麵前咧著嘴笑著,心情格外的輕鬆,然後跟童美言出門。

樓下莫伯年和莫北城精神奕奕,看樣子休息得很好。

篝火晚會在星星沙島北邊的沙灘上,彩衣她們到場的時候,天色已經全黑,黑色帷幕上點綴著幾顆耀眼的星星,篝火已經燃燒,明亮的火焰照亮了周邊的一切。酒店的工作人員、島上的導遊以及當地的原住民都在,歡聲笑語,好一派熱鬧場景。

漂亮的導遊小姐們向彩衣和童美言走來,將手中的花環套在她們的頭上。

童美言看向彩衣,“你這樣真像個花姑娘。”

“媽,你也很好看哦。”

莫北城拿出相機為她們照相,莫伯年請導遊小姐為她們照一張全家福。

“You’resorightforeachother.。”導遊小姐笑著對彩衣和莫北城說。

彩衣的笑容變得僵硬,尷尬地擺手想要解釋,可是下一秒莫伯年卻說:“確實很般配,但可惜彩衣這輩子隻能做我的女兒,不能做兒媳了。”

童美言看著自己的女兒笑了笑,莫北城不甚在意地拿回導遊小姐手裏的相機。

彩衣心裏苦笑,也隻有她才會如此做賊心虛般的緊張吧,誰讓她對莫北城有異樣的情愫在。

她們坐在沙灘上,吃著美食,看著歌舞表演。隨後童美言拉著莫伯年也去人群中跳舞了。

彩衣麵上笑著,心裏卻很難受,莫北城就在她的身邊,臉上綻放著幸福的笑容,她秘密關注著他的容顏,隔著薄薄的黑暗,那年的少年已經長成,不複當年的桀驁不馴。隻可惜不是她的,命運讓他屬於了另一個女孩子。

慌神間眼前舉著一隻酒杯,彩衣抬頭,是一個陌生的男子,小麥色健康膚色,在笑著看著她。

“Me?”彩衣指著酒杯,又指了指自己。

男子點頭,放下另一隻手上的酒壺,然後跑開了。

彩衣有些莫名其妙,看著眼前的酒杯,用指尖沾了點嚐嚐,“好清香的酒。”彩衣迫不及待地飲了一口。

意識到莫北城看著她,她將酒壺遞到他眼前,“試試呀。”

莫北城也不客氣,也為自己倒上一杯,兩人就坐在那兒幹杯小飲起來,周圍的吵鬧世界仿佛與她們無關般,這一刻,彩衣仿佛覺得她與莫北城就是一對融洽的小情侶。

在以後很長的歲月裏,她都在懷念她與莫北城在星星沙島的生活,沒有肖瀟,沒有紀廷書,沒有其他,他們親密似愛人。

彩衣和莫北城兩個人回到青染城的時候已經是初秋,回到家傭人們已經準備好飯菜,吃完飯後,兩人各自回房間倒時差。他們都非常有默契的不告訴各自的戀人已經回來的消息。

一覺睡到第二天早晨,彩衣下樓看到莫北城在吃著三明治。莫北城看見彩衣,指著盤子裏的三明治問:“要不要吃?我做的。”

彩衣納悶,居然主動做早餐。“你幹嘛這麽好心?”

“家裏今天就我們兩個人在。”

“方阿姨和李阿姨呢?”彩衣邊問邊拉開椅子坐下。

“今天是李阿姨兒子的生日,她想請假回去陪兒子,然後我就順便放了方阿姨的假。”

“哦。”

彩衣拿起三明治吃起來,莫北城為彩衣倒了一杯牛奶。

“謝謝。”彩衣口齒模糊的說。

“我給你吃三明治,你要給我回報。”

彩衣將口中的食物下咽,心想這人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小氣了。“什麽回報?”

“給我做一次紅燒豬肘吧。”

“啊?可是,我不會呀。”

“我記得你也愛吃的,沒吃過豬肉也看過豬跑呀,你媽也一定做過好多次給你吃。”

“話是這樣說沒錯,可是我真的沒做過呀。”

“我給你找來食譜,你照著做就是了。”

彩衣瞪他,“你說得簡單,有本事自己做。”

莫北城閉了嘴。他今早醒來的第一個念頭就是想要吃豬肘子,本來可以去外邊的餐廳吃,但是想起了彩衣的媽媽做的紅燒豬肘,他就開始回味那美味。想著彩衣應該能做出來吧,畢竟她從小到大吃過那麽多次童美言做的豬肘。

“好啦,我試試。”有一種奇怪的念頭,她不想要莫北城失望,於是便硬著頭皮應承下來。

莫北城滿心歡喜地和她一起去了超市買材料。回到家,莫北城找來了食譜,和彩衣兩個人研究起來,按照製作方法一步一步來。忙活了半天,等看到成品出鍋的時候,不由覺得一陣自豪。

“試試。”彩衣遞給莫北城一雙筷子。

莫北城看著盤子裏的肘子,賣相有了,味道也很香,可這也是彩衣第一次做,心裏不太有信心。

彩衣有些緊張地看著莫北城啃了一口豬肘,忙問:“如何啦?”

莫北城咽下後,笑了,豎起了大拇指,“好吃。”

彩衣滿足地又去小炒了幾樣菜,兩人對麵坐著,氣氛和諧。

莫北城感慨,他們是越來越像一家人了。

之後的兩個月裏,沒有莫伯年和肖瀟的家中,她們偶爾在一起吃飯,偶爾拌嘴,日子緩慢進行著。

11月秋意正濃時,許雲芷從美國回到了青染城,紀廷書的爸媽一齊去接機,同去的還有許雲芷的父親。

那一天是紀廷書28歲生日,他的一眾兄弟在雲會所給他慶祝,酒過三巡,許雲芷以一種高姿態出現在雲會所。那時,紀廷書已經有些輕飄飄了,彩衣也喝了不少幹紅。

“紀哥哥。”她微笑著走近。

紀廷書定睛看著來人,一下子清醒了許多。他站起身,朝許雲芷走去,“你怎麽會在這兒?”

“我回來了呀。”許雲芷習慣性地挽住紀廷書的手臂。

紀廷書有些心虛地看看彩衣,隨後極力撇開許雲芷的手。

許雲芷的手落空後,也不覺得尷尬,向眾人擺手打招呼,“大家好。”

他們顯然都是認識的。彩衣看在眼裏。

“這位是誰呀?從來都沒有見過耶。”許雲芷走到Dona身邊問紀廷書。

“我女朋友。”溫瑞文摟著Dona的肩膀,一臉寵溺。

許雲芷“哦”了一聲將目光落在彩衣的身上。“紀哥哥,你不為我們介紹下嗎?”

紀廷書倒是落落大方,拉著彩衣站起身,然後緊握住彩衣的手,“彩衣,這是我妹妹許雲芷,小芷,這是我女朋友童彩衣。”

“妹妹?”許雲芷聽到紀廷書這樣說沒忍住笑出聲。

“你好。”彩衣伸出手。

“你好。”許雲芷邊說邊握上,然後鬆開。“我是紀哥哥的未婚妻,才不是什麽妹妹。”

紀廷書臉色大變,彩衣相對而言要鎮定許多,微微笑,“我能猜到。”

“哦,那童小姐這種勾引人家未婚夫的行為可真令人不恥呀。”

彩衣並不在意許雲芷的話,隻是掙脫開紀廷書的手,“你們慢慢玩,我先走了。”說完便快步離開,紀廷書本來要追出去,卻不想被許雲芷抓住了手。

Dona追著彩衣出去,所有人都失去了興致,隻得提前散場。

“Eva,你沒事吧。”Dona在彩衣上車前拉住了她的手。

彩衣搖頭,故作輕鬆的答:“沒事呀。”

“真的沒事嗎?”Dona不放心又問。

“沈念小姐,你覺得我這個樣子像是有事的人嗎?好了,快進去吧,晚點讓溫瑞文把你送回去,我要先走了。”

Dona看著彩衣的車子離去,剛要進去會所,紀廷書從裏邊匆匆跑出來。

“已經走了。”Dona沒好氣的說。“紀廷書,你有未婚妻了當初幹嘛要來打擾Eva的生活,你這樣子做讓Eva很難做人,剛才她多羞辱啊。”

“抱歉,這件事我可以解釋,我和小芷不是那樣子的關係。”

“紀哥哥,我們不是哪樣子的關係呀?”許雲芷適時出現打斷了紀廷書的說話。

紀廷書閉上了嘴,臉色陰沉。

Dona瞪著他們,放下狠話:“紀廷書,你要敢傷害彩衣,我一定不讓你好過。”然後離開他們的視野。

“你為什麽會回來?”紀廷書冷冷的問。

許雲芷毫不介意他這樣的態度,“伯母讓我回來的。”

“小芷,我到底要跟你說多少次,我和你是不可能的。”

“為什麽不可能?我們從小就有婚約。紀哥哥,你賴不掉的。”許雲芷很篤定的說。

“那並不是我的本意。我這些年,交了多少女朋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很花心的,你根本就綁不住我。”

許雲芷笑了,“正是因為知道你很花心,我才沒有把你身邊出現過的女人放在眼裏過。”要不是溫芳娟讓她回來,她還不知道他原來已經開始認真了。

“紀哥哥,我,不,回,美,國,了。”許雲芷一字一頓的說著。

許雲芷睜大了眼角,“你難道不知道你在我心裏的位置嗎?”

紀廷書歎了口氣,語氣稍緩:“小芷,不要鬧了,回來玩幾天就回學校去。”

“伯母已經幫我安排好了,我下周一就會去你公司報道,我和林安安一起做你的幫手。紀哥哥,以後合作愉快。”許雲芷洋洋得意道。

溫芳娟前些天打電話給她的時候,她問紀哥哥過得好不好,溫芳娟想來想去還是告訴了她童彩衣的事情。那天她一整夜失眠,終究做出了決定,向學校提出了退學申請,都念了這麽久的書突然就放棄實在可惜,但是紀廷書在她心裏可重要多了。她不能夠,失去他,不行。

回來機場上她看到紀廷書的爸媽都來接她,她就知道自己一定是可以贏了的。紀廷書也一定會屬於她。

她得到紀長汀和溫芳娟這兩位紀廷書最重要的家人的首肯,不管童彩衣再怎麽圍繞在紀廷書的身邊,最後的結局也不會變的。她一定會如紀廷書從前的女朋友遭受被拋棄的命運。

“紀哥哥,送我回家吧。”許雲芷不讓紀廷書離開,撒嬌道。

莫北城剛進家門,就看見彩衣下樓,有些心不在焉,最後幾個台階,她踩空了差點摔倒,莫北城眼快跑去扶住了她。

彩衣重新站好,常常呼了一口氣,“嚇死我了,謝謝你了。”

“你沒事吧。”

“沒事呀。我能有什麽事?”

莫北城猶豫了會,還是問出口,“許雲芷的事,你別放在心上。”

彩衣自嘲般笑笑,“原來我在不知不覺中已經在扮演小三的角色。”

“二哥不愛小芷,反正他們之間有些複雜。”

彩衣沒再聽他說,因為口袋裏的手機在響。她看了看來電號碼,表情淡淡地走到一邊,“喂。”

“彩衣,你別生氣。”

彩衣打斷紀廷書的話,“不怪你,你第一次把我帶去你外公家的時候,你母親就已經警告我,說你已經有了未婚妻,後來我們交往的時候,我竟然把這件事給忘記了。所以應該是我的錯才對。是我要和你糾纏不清的。”

“彩衣,你不要這樣想,我們明天見一麵吧。”

“還是暫時不要見麵吧。”

彩衣掛斷電話後,看向莫北城,她的表情很憂傷,她挪動了嘴巴,什麽也沒說去了廚房,拿了兩瓶啤酒出來,莫北城已經不在了。

她失落地低下頭,她所處的境地都是她自找的。

紀廷書回到紀家老宅的時候,他的媽媽坐在客廳裏看著韓劇,紀廷書有些鬱悶地坐在她身邊。

“你今天怎麽回來了?”

“你以前就喜歡和你的朋友們一起過生日,往年我也費心給你籌劃,你哪會領情了,今年就索性不折騰了。怎麽了?看你一副不開心的樣子,應該不會是為了這事吧。”

“媽,你站在我這一邊吧,你幫我一起對抗我爸吧。”

“你爸要是聽到你這些話,不給你一頓好打。”

“我真的就把小芷當做是妹妹。你們為什麽非要我娶小芷為妻呢?”

溫芳娟從前嫌棄童彩衣是單親家庭出來的,總是配不上自己的兒子的,可是後來彩衣的媽媽嫁給了莫伯年,這層身份和紀家又算相配了,她心裏也不是特別排斥童彩衣,隻是她覺得許雲芷更加適合自己的兒子。

許雲芷是她看著長大的孩子,知根知底。許雲芷的媽媽曾經是她和紀長汀的同學兼好友,好友死後,她也就把許雲芷當做女兒看待了。

“你自己也應該清楚小芷為你做了多少,行了,你難得回來,我們不討論這個話題,媽給你去做一碗長壽麵。”

紀廷書自知說再多也無用,惱火地起身摔門而出。

身後,溫芳娟意味深長地笑了。

“你別離開我好不好?”許好真拉著李信守的手,掙紮著不讓他離開,臉上淚痕交錯,眼睛紅腫,甚是狼狽。

但是李信守絲毫不為所動,將許好真拋在身後瀟灑離去。

這是彩衣和Dona去KTV唱完歌出房間的時候無意間見到的場麵,她們站在走廊上,一時之間忘記移動腳步,這場好戲都落在了她們眼裏。許好真擦幹淨眼淚,轉身的時候正好看到了彩衣和Dona,她的臉一下子蒼白了。

許好真消失幾個月,如今在這樣的場景下見到,彩衣和Dona也覺得一陣鬱悶和尷尬。

“童彩衣,我恨你。”許好真大喊一聲,隨即向彩衣跑來,將彩衣推倒在地,Dona一時不防,還在錯愕之間時,見許好真已經掐住了彩衣的脖子,用盡力氣要致她於死地。

Dona抓住許好真的手臂,把她扯離彩衣的身體,揚手就給了許好真一記響亮的耳光。

“你瘋了嗎?”

許好真被打醒般,跌坐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哭出來。

彩衣爬起身,手捂著脖子,咳嗽著。見到許好真如此,有些不忍,想要去把她扶起身,被Dona阻止。

“別管她,她自己自作自受。”

彩衣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任由著Dona將她拉走。

身後是許好真的聲音。“你為什麽這麽幸運?為什麽?”

彩衣開車將Dona送回家,Dona上去坐了會,正好試試Dona新買的咖啡,一起坐在陽台上欣賞著這城市的萬家燈火。

“你知道許好真去巴黎幹什麽了嗎?”Dona興奮的問。

彩衣疑惑地看著她,“幹什麽?”

“RoseQueen國際婚紗大賽。”

“她那是嫉妒你才說的酸話。”

“現在比賽還沒有結束,她怎麽會出現在國內呢?”

“因為被淘汰了呀。再告訴你一個秘密,Rose的中文名字叫溫蕾,她是溫瑞文的親姑姑。”

“什麽?”彩衣的手抖了抖,沒拿穩咖啡杯子,幾滴灰色**滴在裙子上。“太不可思議了。”

Dona深深體會這種心情,因為她當時聽到溫瑞文說到這件事的時候可是打破了一個杯子的,顯然彩衣比她淡定多了。

“梁文玉和溫蕾是同學,溫蕾大二的時候懷孕,當初那個年代,這種傷風敗俗的事情,總能成為別人茶餘飯後的談料。溫家人不管怎麽逼溫蕾,她就是不肯說出孩子的父親是誰,到後來,風聲走出去,還被上了報紙。知道這件事的越來越多,溫蕾的父親氣得拿著棍子打她,本想著溫蕾說出孩子是誰的,他們也就算了,可以讓她和那個男人結婚。可是溫蕾當初隻是哭著、鬧著,就是不再說話。一度她的家人都以為她是瘋了。到後來有一天,她的孩子終於還是沒有保住。她清醒般,再也不哭泣。她休息了段時間,就回了學校上課,同學們都用異樣的眼神看她,每次她也是輕笑出聲,不知道是在諷刺那些嘲笑她的同學,還是在諷刺她自己。再後來,她家司機在放學的時候沒有接到她,四處都沒有她的消息,她就這樣無聲無息地消失在了青染城。溫家也終於走出了醜聞的風波。”

“她去了法國。”彩衣說。

Dona點頭,“是的。她偷了家裏的一筆錢,在法國倒也沒有吃多少苦,因為她長得很美,追求她的男人很多,那些男人大多有錢,當然,她也隻接受有錢男人的追求。再後來,她終於不再遊戲花叢,找了個最愛她的男人嫁了。在此之前,溫家人都以為她已經死了,卻再幾年後收到了溫蕾寄給他們的喜帖。並不是邀請她們去參加她的婚禮,而是在炫耀。溫蕾很想讓她恨著人知道,她過得比所有人好。大家都說,她走進了一座城堡,那裏充滿了她的幸福。”

彩衣想起當初見到Rose和她老公相依相偎的樣子,真的令她很是羨慕。

“她過得那麽幸福,算是遇到對的人了。”

Dona輕輕歎了口氣,“苦了再甜,這就是人生。許好真其實已經入選複賽了,而且還有幾天冠軍賽就要開始了。就在前段時間,溫瑞文發了封郵件給Rose大致說了她做的一些事以及為人,Rose就以人品不正為由取消了許好真參加比賽的資格。灰頭土臉的回國,她算是咎由自取了。”

“難道說今晚的戲是你故意帶我去看的。”

“溫瑞文告訴我的。”

“會不會過分了點呀?”彩衣心裏有些不忍。畢竟以許好真的自尊,這樣丟臉的事被別人瞧見一定會記恨於心的。

Dona這天約彩衣出來玩其實也是帶著任務,那就是紀廷書讓她努力勸彩衣和他和好。

“你要說什麽呀?你就說吧,看你這樣子,真像吃了黃連般苦。”

Dona笑了,也不兜圈子。

“你和紀廷書和好吧,他最近都瘦了。”

“你見過他了。”

Dona嘿嘿地笑,“你都說不要見麵了,他也沒辦法才來找我的。”

“這又不是我能決定的,他得先處理好許雲芷的事情,我才決定要不要原諒他。”

“彩衣,你們應該要一起來麵對他家裏的阻擾,許雲芷確實是他父母承認的未婚妻,可是紀廷書不喜歡她,感情的事勉強不得。”

那晚,彩衣的腦海中浮現最多的一句話便是“感情的事勉強不得”,倒不是想到紀廷書與許雲芷,而是她與紀廷書的關係,似乎早在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就已經停滯不前了。

前些天,何君韜約她見麵,告訴她何少遊出國了,可能這輩子再也不回來了,她當時有些可憐何君韜,他最親的親人都離開他了,他仿佛一下子蒼老了許多,兩鬢又多了些許白發。

他說:“彩衣,你願意叫我一聲爸爸嗎?”

他的話語中不無懇求,隻是彩衣說服不了自己。

彩衣想起自己當初就是因為何少遊的糾纏才會真的和紀廷書在一起,卻不想之後發生那麽多事情,現在一切都在何少遊麵前挑明了,她和紀廷書或許真的可以趁著這次的機會和平分手,以免以後會造成更大的傷害。

誠然,紀廷書真的給了她許多的感動,可是她對他,她喜歡他,但是這份喜歡不深刻,她不愛他,盡管她努力了。

當然,彩衣沒有機會跟紀廷書說分手,就在他們冷戰沒多久。紀廷書在那天打了很多電話給她,她當時正在機場剛接到她的媽媽和莫伯年,手機聲音不斷響起,童美言察覺到什麽,忙問:“你和小書鬧別扭了?”

彩衣不出聲。

“快接電話呀,一定有什麽急事。”童美言催促著。

彩衣到最後沒辦法接通了,電話那頭紀廷書的聲音哽咽了。

她第一次知道,原來他也可以這樣無助。

溫芳娟出了車禍,躺在醫院裏,情況有些不樂觀。

醫生說她腦袋裏有淤血,再不醒來恐怕就永遠醒不來了。

彩衣趕到了醫院的時候,溫芳娟在進行第二次開顱手術,紀長汀、紀廷書和許雲芷在手術室外焦急等著。

“小書。”彩衣氣喘籲籲地喊了一聲,紀廷書抬頭看向他。

彩衣加快步子走到他麵前,然後輕輕地抱住了他,安慰道:“不會有事的,一定不會有事的。”

“別離開我。”

彩衣愣了,沒有想到紀廷書會說出這句話。“好,我不離開你。”

晚間,莫北城帶來了一些吃食給紀廷書他們,順便將彩衣接回去,一路無言,彩衣靜靜地看著窗外轉瞬即逝的街景,心裏生出了一些悲傷的情緒。

他們本該結束,卻在今天說出那句“我不離開你”。她明明心裏念念不忘的是此刻身邊的人,可是當時她不忍心拒絕紀廷書,她看到他那副樣子,她也難受。明明她與溫芳娟並無多少交情,可是她心裏也在為溫芳娟而感到難受。

難道她心裏已經對紀廷書有了愛情?彩衣有些不確定了。

煩躁的情緒困惱著她,索性閉上眼睛,因為太累,她真的睡了過去,到家門口,莫北城推醒了她,“到家了。”

彩衣緩緩睜開眼,看了看四周,再看到身上披著莫北城的外套,心裏暖暖的。

“謝謝。”彩衣將衣服還給莫北城。

“紀伯母的事,你也別太擔心了,我相信一定不會有什麽事的。”

“嗯,我也相信。”

莫北城的嘴角微微上揚,“你是個善良的女孩。”

彩衣有些不好意思了忙開車門下車。

客廳裏留了一盞燈,卻不見人。等到打開所有燈時,瞧見鍾上的時間,彩衣愣了,“一點了?”

這時莫北城在玄關處換鞋子。

“你走得什麽路呀?這麽長時間才到家?”彩衣也沒有怪罪的意思,可是聲音無意間說得有些大,在莫北城聽來更像是在抱怨。

“路上堵車不行嗎?”莫北城回道,心裏不舒服,他可是為了她能夠睡得安穩些睡得久一些特地挑著安靜的路,甚至看到她睡得正香,他不忍叫醒她,到了家門口又開車去兜了幾圈。

“你這什麽態度呀,我不過就是問了兩個問題,你用得著這麽差語氣嗎?”彩衣徹底不滿了。

莫北城冷哼,嘀咕了句“好心沒好報”就上樓了。

溫芳娟在第二天傍晚醒來,當時彩衣正好在她的病床前,因為累了一天,不小心就趴在床邊睡著了。

溫芳娟忍著痛,拍了拍彩衣的頭。

彩衣瞬間抬起頭,因為剛睡醒,眼神呆呆的,她看到溫芳娟正在看著她,嚇了一跳。“伯母,你醒了,太好了。”

溫芳娟舔了舔幹燥的唇,說了句:“我要喝水。”

“好,我給你倒。”

彩衣細心地往杯子裏加了一根吸管,然後一手拿著杯子,一手將吸管送到溫芳娟的嘴裏。

溫芳娟喝得很急,不一會兒,杯子的水就光了。

“還要喝嗎?”彩衣問。

溫芳娟擺擺手,算是拒絕。

彩衣這才按了病**方的按鈕,叫來護士,醫生也走了過來,給溫芳娟做檢查,彩衣退到病房外,給紀廷書打電話。

電話那邊紀廷書心有些涼了,“怎麽了?是不是發生不好的事情了?”

“不是不是,是你媽媽剛醒來了,現在醫生在給他做檢查。”

紀廷書終於鬆了一口氣。

“我馬上到醫院。”下午的時候父親差點就暈倒,他本來心髒就不好,這兩天受到了不少刺激,紀廷書勸他回去,紀長汀不同意,紀廷書隻得親自把他先送回家。

紀廷書掛了電話後,又給家裏和許雲芷家打了電話報平安。

走進病房,溫芳娟在說話,聲音很輕,許是沒有什麽精神,說一句話都要停頓半會,彩衣耐性極好聽著,回以微笑。

紀廷書笑了,“媽,你醒了?”

紀家的保姆也跟來了,“夫人,你終於醒來了。”

溫芳娟眼睛紅了,哭了起來。

“媽,你別哭呀,怎麽啦?是不是很疼?”紀廷書心疼的問。他的媽媽歲數也不小了,沒想到居然還要受這樣的疼。

“小書,我以為這輩子再也看不到你了。”

“你不是已經好了嗎?你會長命百歲的,你會好好的看著我的。”

“媽,你昨天自己開車到底要去哪裏?怎麽不讓家裏司機開車呢?你多少年都不自己開車,手生,你都不害怕嗎?”

溫芳娟想到了什麽,“我生氣呀,你爸他是混蛋。”

紀廷書感到困惑,“這件事與爸有什麽關係呀?”

“他是個騙子,騙了我好多年。”溫芳娟情緒激動的說,心裏是深深的恨意。

紀廷書不明白這是怎麽了,溫芳娟也不肯多說什麽。

看來隻有去問爸爸了。紀廷書在心裏說。

“彩衣,彩衣。”溫芳娟向彩衣招手。

彩衣走過去,坐在床邊的椅子上,握住了溫芳娟有些冰涼的手,“怎麽了?阿姨。”

“辛苦你了,你這麽困還是回家去睡吧,讓小書送你。”

“不用了,小書還是留下來陪你,我有開車。”

“疲勞駕駛太危險了。”溫芳娟很堅持。

彩衣終於感受到有些不同了,從前溫芳娟對她那可是生疏客氣還有一種不屑一顧,現在看她,從她溫暖的眼神中居然看到了一絲慈祥。

正在這時,手機響起,彩衣接聽了電話,“喂。”

“嗯,好,你快點過來吧。”彩衣沒說幾句就掛了電話。

“阿姨,我家人來接我,我先走了。”

還在寒暄的時候,門被打開了,許雲芷從外麵走進來,“伯母,你好些了嗎?”她的眼睛紅腫著,應該哭了很久。

溫芳娟看著她,眼神中有一些輕蔑與不屑。

“你出去,我不想看到你。”溫芳娟一字一頓的說,聲音清明,在場的人聽後無不震驚。

那可是許雲芷呀,溫芳娟心目中最理想的兒媳人選呀。

“媽,她是小芷呀,你怎麽這樣說呢?你從前可是最喜歡她了。”

“那是從前。許雲芷,你走,以後不許再來我們紀家,你再也不是紀廷書的未婚妻了,婚約解除,彩衣才會是我們紀家未來的女主人。”

“伯母。”許雲芷的眼淚似斷了線的珠子,不斷落下。

“你走開,我不是你伯母。”溫芳娟冷冷說。

許雲芷腿軟跌坐在了地上,彩衣想要拉起她,無奈許雲芷並不領情,推開了她。

“我要去找紀叔叔給我做主。”許雲芷自己站起來,抹著淚哭著說,然後跑出了病房。

“媽,你到底是怎麽了?”

溫芳娟哭了,“讓你爸先過來醫院,你告訴他,如果敢見許雲芷,我立馬和他離婚。”

紀廷書拉著彩衣出門,“小北來接你嗎?”

“嗯,你快進去吧。”

“好。路上小心。”

回去的路上,彩衣顯得很安靜,莫北城覺得奇怪,“你怎麽了?”

“今天在醫院發生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紀廷書的媽媽突然對我轉變態度了,她對許雲芷一下子變得很冷漠,還徹底否認了許雲芷和紀廷書的關係。”

莫北城輕輕笑了,“這不是對你來說是一件好事嗎?”

彩衣默然,不知道該說什麽。

醫院那邊,紀長汀剛趕到溫芳娟的病房,溫芳娟看到他就情緒激動,氣憤得要命。

想起昨天她無意間去了他的書房找書卻沒想到居然看到了紀長汀的日記本,紀長汀退休以來,除了和老朋友出去釣魚、打高爾夫,大多數的時間就窩在書房裏看書,她是他的妻子,卻沒有想到他還有寫日記的習慣。

也虧得她無意間發現了這本日記本,或許真的是上天的指示。厚重的日記本,她本不想看的,可是按捺不住心裏的好奇,硬是坐下來看起來。

可是還沒翻到幾頁紙,就看到了紀長汀對許雲芷媽媽沈若儀的情誼,那些年裏,他最喜歡的女人突然之間和別人戀上了,他氣不過退而求其次就和她在一起,可恨她一直都被蒙在鼓裏。

沈若儀是他們共同的朋友,她生下許雲芷後就死去了,紀長汀那麽竭力地要讓許雲芷成為紀家的媳婦,實際上是這個男人這些年都無法忘情的緣故。

她就坐在書房裏,將紀長汀的日記本一張張地死掉,撕碎,然後將紙片撒滿整個書房。紀長汀回來看到這一場景後大怒,揚手就給了溫芳娟一個巴掌,“你居然看我的日記。”

溫芳娟沒有反應過來,準確的說她被紀長汀的這一巴掌給打傻了,這些年,紀長汀從來就不曾打過她,如果這般,一定是秘密被發現的憤怒。

她捂著臉,不懼怕地迎向他略微可怕的眼睛,嘴角勾出一抹詭異的微笑,“打得好,你這一巴掌打得實在太妙了。”

溫芳娟聽到他這樣說,心裏更是委屈。再後來她一人開車出了紀家大門想要到外麵兜兜風,卻沒有想到車技不嫻熟還發生了車禍,差點就送掉了小命。

看到溫芳娟此刻腦袋上纏著的紗布,紀長汀有些心疼,都活到了這把年紀還出這種事情,溫芳娟從來就是個怕疼的人,現在這樣子一定疼死了。

“芳娟,你好些了嗎?”

“沒死成。”

紀長汀沒想到溫芳娟的語氣依舊是這樣不好,想要解釋卻苦於病房裏還有他的兒子以及家裏的傭人。

“小書你們先出去一下,讓我跟你媽單獨說些話。”

紀廷書心裏滿是疑問,卻也隻能憋在心裏。

等到病房裏隻剩下紀長汀和溫芳娟的時候,紀長汀握住了溫芳娟的手,眼神裏皆是柔情。

要是在以前,溫芳娟會以為她們夫妻有多恩愛,感情多好,可是現在的她隻覺得嘔心、虛假。

“別演戲了,你又不愛我,何必一副心疼我的樣子。”

“芳娟,這麽多年的感情難道還是假的嗎?”

溫芳娟將頭扭向另一頭不去看紀長汀。

“我和若儀是過去的事情了。”

“未必吧。你在日記本裏說你對沈若儀不能忘情,好一個癡心人,都這麽多年了。”溫芳娟說著說著就哭了。

紀長汀讓她正視著自己,“芳娟,我們都已經是老夫老妻了,別被小輩們看去了笑話好不好?若儀死了那麽多年了,就算是一個朋友,我也不會忘記她的。因為她離開了這個世界,所以我的心裏不自覺地把她當做是最美好的女神。每當我和你生活中有不如意的時候我就會想到她,可是芳娟,那已經不是愛了。那隻是一種依賴。”

“呸,你這個無恥的人。”

“你難道還要和一個死了很多年的人吃醋嗎?”紀長汀問。

溫芳娟冷笑,“讓沈若儀的女兒做你兒媳婦,你從二十幾年前就開始謀劃這件事,很可惜吧,居然被我發現了你的秘密,我這裏給你說句明白話,許雲芷她休想做紀家的媳婦。”

“芳娟。”多年的苦心策劃成為了空,紀長汀心裏一陣鬱悶。

溫芳娟閉眼不再理會他,可能方才傷心費神,沒多久便熟睡了。

病房外,紀廷書聽得真切。

紀長汀開門出來正好看到了倚在白牆上的他的兒子,略微尷尬地說:“你媽睡了。”

“我都聽到了。”

“什麽?”

紀廷書說得雲淡風輕,“你那麽處心積慮地讓我娶小芷原來還有這樣的意義。”

“小芷不好嗎?”

“她很好,可是我不愛她。”

溫芳娟在醫院裏差不多住了一個多月,溫老爺子不知道怎麽就知道了這件事說什麽也要跑到醫院去看女兒。

“爸爸,你別生氣,你身體吃不消呀。”

“你們一個個都不讓我省心。”

“爸爸,我一直都是你最引以為傲的女兒,我哪讓你不省心了?”溫芳娟辯解。

溫老爺子冷哼了聲,又說:“你跟長汀三十年的婚姻,你舍得放棄。”

“爸,紀長汀他欺人太甚。”

“這樣吧,離婚的事以後不要提了,你心裏怎麽想的就告訴長汀,萬事好商量。不過,芳娟,你要記著,我們溫家的女兒是不允許離婚的。你不要和你小妹學,任性妄為那是她的特色。”

“幹嘛提到她呀?她現在過得日子別提多幸福了。”

到最後,紀長汀妥協,溫芳娟與紀長汀達成了協議,那就是再不提紀廷書與許雲芷的婚事,並且同意彩衣與紀廷書的事,許雲芷也必須離開了紀氏,她也不是狠心的人,她允許紀長汀給許家父女做出補償。

而彩衣對於這件事的發展完全還處於雲裏霧裏,她唯一做的便是接受現實,她哪裏知道自己是溫芳娟權衡利益下的結果。

轉眼間已經是春節,新年的氣息越來越濃重,家門口也換上了新的大紅燈籠。

在此之前,彩衣大病了一場。

許雲芷不知道從哪裏得到了彩衣的手機號碼,打電話給她約她見麵,彩衣本想拒絕,因為在她看來她和許雲芷實在沒有什麽可以聊的,話題說來說去或許隻是一個紀廷書而已。

“你一定要來,不然我就死給你看。”電話結束前許雲芷這樣威脅道。

彩衣怔怔地看著自己的手機,方才許雲芷的話給了她不少的驚嚇,這未免也太兒戲了,死亡對她來說竟然是這樣輕易說出口的事情。

約見的地點是青染城的中心公園,彩衣比約定的時間早到了一會,天氣異常的寒冷,彩衣將肩上米色圍巾拉高了點遮住了半邊臉,坐在長椅上看著麵前的景色,亭台樓閣,蒼勁綠鬆,雖然地上枯草叢生,但也是有些生機勃勃的。

饒是這麽冷的天,公園裏的人還是不少。

“來了。”身後傳來聲音,彩衣站起來轉身看著來人。

“有什麽事你就說吧?”

“你到底要怎麽樣才能放棄我的紀哥哥。”許雲芷開門見山也不繞彎子。

彩衣笑了,“你是個優秀的女孩,我不懂你為何一定要這樣執迷不悟,阻撓你們在一起的從來就不是我。”事實上,她差一點就要放棄紀廷書成全他和許雲芷的,可是無奈紀廷書對許雲芷並不感興趣。

“沒有他我會死的。從我懂事以來,我就很喜歡他,我小時候經常會住在紀家,那時紀哥哥對我非常好,他把什麽都讓給我,我摔跟頭跌傷了腿,他就背著我回家,那時的他長得和我差不多高。”

“童彩衣,隻要你放棄紀廷書,你要什麽我都可以給你。”

彩衣有些無語。

“對不起我還有事,我要先走了。”彩衣借口想要離開。

許雲芷情緒激動了,她拉著彩衣的衣服不讓她走。

“喂,你幹什麽呀?快鬆手。”許雲芷的力氣出奇的大,彩衣被她拖著到了湖邊上。

“你要是不答應我,我就跳下去,如果我還活著我一定告訴別人是你推我的。”

“這樣做好玩嗎?你真是個被寵壞的孩子。”

“你錯了,我所有的寵愛都沒有了。”許雲芷哭了,鬆開了彩衣。

彩衣連忙退後了幾句,許雲芷越哭越大聲,彩衣搖搖頭準備離開。

當她剛轉身走了幾步就聽到身後湖中噗通聲音,她連忙轉過身,許雲芷竟然真的跳下去了。

周邊的人大喊:“有人掉進湖裏了。”

彩衣想也沒想也跟著跳進了湖裏,刺骨的冰冷讓一下子沒忍住眼淚全都流了出來,她這是真有些佩服那些喜愛冬泳運動的人。

她遊到許雲芷的身邊,將她拽上岸。

許雲芷嗆了幾口水,吐出來後,渾身都在顫抖著,嘴唇也變紫了。

好心人脫下了自己的衣服給彩衣和許雲芷披著。

“瘋子。”彩衣大罵了一句,跌跌撞撞跑走了。

她用了最快的速度開車回家,童美言當時正在喝茶看書看到彩衣這副樣子身子軟了,手上的杯子落在地上,摔成了幾片。

“彩衣,你怎麽了?”童美言跑到彩衣身邊,扶著她上樓。

“媽,我冷。”彩衣哆嗦著,聲音顫抖著。

泡了個熱水澡後,童美言又讓彩衣喝了一大碗薑湯。

“睡一覺,媽媽陪著你。”

彩衣嗯了聲就閉上了眼睛,將頭埋在童美言的懷裏。童美言像小時候一樣,輕輕拍著彩衣的背。

到下午的時候,就在童美言也快睡著的時候,彩衣疼得驚醒了。

“媽。”她有氣無力地喊著,聲音極輕。

童美言被彩衣推醒,看到彩衣麵色蒼白,唇上都是些蛻皮。

“我疼。”彩衣的臉都糾結在了一起。

童美言摸了摸彩衣的額頭,彩衣的溫度偏高了,童美言有些慌亂了。“你哪邊疼啊?”

“都疼。”彩衣說完這句話後就暈了過去,耳邊是低低的童美言呼喊她名字的聲音。

後來她因為肺炎在醫院裏住了半個月。這段期間,她病得糊裏糊塗,發燒反反複複的,沒有精神力氣。她的朋友來看醫院看她,都沒能說上些話,因為彩衣睡著了。

到後來,她徹底退燒後,童美言才開口問她那天怎麽會全身濕透的。她敷衍了句:“掉水裏了。”

“哪邊的水?”

“中心公園。”說出口後,彩衣忙捂住了嘴。

“散心。”

到晚上紀廷書來看她時候,童美言無意間說了這事,然後紀廷書又說許雲芷也病了,也是大冬天掉河裏,地點剛好在中心公園,而且都是在同一天,都是去散心。

童美言聽後立刻審視的眼神盯著彩衣看。

彩衣被盯得心虛,低聲說:“她掉水裏了,我救了她。”

“你們兩個人怎麽會同時出現在那裏?”紀廷書問。

彩衣被問得煩了,回道:“你幹嘛不去問她呀?”她自己也覺得莫名其妙,那女孩子好端端就跳河,那麽冷的天,她又受不了良心的指責當然得去救,誰知道最後自己要住院這麽多天,高燒不退的感覺一點也不好玩。

後來這件事也沒被再提起,彩衣出院回家的那天,家裏正在大掃除,她躺在**,看著天花板,心裏無限感慨,一年的時間,真的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她還能記得去年新年她和她媽媽一起去了橋東的事情,她們當時都是孤家寡人一個,如今都是各有各自的伴了。

彩衣在**睡了一天,醒來後,天外已經全黑,她穿好衣服下床,樓下童美言正在包餃子,莫伯年也在學著弄,包上餃子餡,捏餃子皮,熟悉之後倒也像模像樣了。

童美言看到彩衣,微微吃驚,“你怎麽下來了呀?”

彩衣笑,“媽,我身體已經好了,你別擔心我。”

“還是回房間躺著吧,多休息是好的。養足了精神,今年去紀家拜年的時候,小書的爸媽才會更喜歡你。”

“我知道啦。”

讓彩衣去紀家拜年,那是溫芳娟強烈要求的。在童美言看來彩衣嫁到紀家那是勢在必得,雖說從前她不滿紀廷書的媽媽那樣冷淡地對待彩衣,但是看在紀廷書那樣優秀的份上,也是可以忍受的。

彩衣去廚房洗了洗手,坐在餐桌前也加入了包餃子大隊。

“小北還沒有回來嗎?”

“不知道和肖瀟哪邊瘋去了。今年還好,兩人都很自覺,就留在這裏過年,往常早就跑得沒影子了。”莫伯年抱怨間,門被打開了,莫北城從外麵進來,臉上凍得紅紅的。

“瞧,說曹操曹操到。”童美言笑說。

“小北,你過來。”莫伯年加大了聲音喊。

莫北城走過來,嚇了一跳。“爸,這是你嗎?”看著莫伯年滿手的麵粉,真不敢相信這是他從前十指不沾陽春水的老爸。

“你要不要也試試?”

莫北城跳開,躲得遠遠的。“還是不要吧,我不會。”

“趁著過年的時候,我們家和肖家把婚期定下來,你們就明年結婚吧,選一個黃道吉日。”

莫北城有些沉默了。“再等幾年不行嗎?”

聽到兒子這樣說,莫伯年板下了臉,怒斥道:“女孩的青春豈是你說等便可以等的。反正你們都已經訂婚了,結婚的事早些辦了我也好早些等著抱孫子。”

“混賬。”

童美言和彩衣在一旁聽著,也不插話。

“我和肖瀟不急,不急。”

“我和你肖伯父肖伯母急。”

莫北城拉著彩衣,“我和彩衣一樣大,照理說她是女孩子應該要早早的嫁了,她還沒嫁出去呢,我有什麽好著急的?”

彩衣用力捏了莫北城的手臂兩下,莫北城疼得哇哇叫。

“你下手太狠了吧。”

彩衣挑眉,做了個鬼臉回道:“你活該。”

“彩衣,要不然……”

“媽……”彩衣連忙插嘴。“我和紀廷書八字還沒有一撇呢。她們家不是很滿意我。況且,我還是希望再多等等些時日吧。不想那麽早就不如婚姻這個墳墓中呀。”說後麵的一句話純粹是為了安慰童美言,其實真正的原因是她沒有見到莫北城幸福後,她不甘心將自己嫁人。

接下來,莫北城上樓洗澡。彩衣則是和莫伯年他們繼續解決剩下的餃子皮和餃子餡,抬眼間,恍然發現她的媽媽正在用一種探究的目光在研究著她,她裝作未在意,垂下頭去,心裏不再平靜。

難道她發現了什麽嗎?她內心有些恐懼,將包好的餃子放在幹淨的保鮮盒裏,她又假裝不經意地掃視了童美言的臉。這一次她沒在看著她了,而是認認真真包起餃子,彩衣這下子心裏才鬆了一口氣。

第二天除夕,應莫伯年要求,莫北城一天都沒有出門,不過一天裏至少接到了幾十個電話。

起初他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玩手機裏的遊戲、聽音樂消磨時間,到最後實在無聊了,趴在沙發上睡著了。

童美言給莫北城蓋了一層薄被子,將空調溫度打高點,上樓去了彩衣的房間,還未進門,就聽見裏麵彩衣的聲音。

她推門而入,彩衣正站在陽台上打電話,有說有笑的。

童美言幫彩衣疊好被子,整理好床鋪後,彩衣才回到室內。

“誰的電話呀?看你這麽開心。”

“林安安的。”

“那個小書的秘書?”

“嗯嗯。”

“你們關係這麽好呀?”

“感覺相見如故。她很少相信什麽人,但是從見我第一眼開始就相信我,媽,你相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一種緣分就是一眼相中。”彩衣很偏愛第一眼的緣分,對林安安有著很大的好感。

林安安去了邊界的一個古鎮,說給彩衣寄了禮物,過一段時間就會收到,後來電話裏聽著林安安說她一路上的見聞,十分有趣,更令彩衣覺得好玩的事,掛電話前,林安安是匆忙掛上電話的,她那邊出現了一個男人的聲音,她很清楚的聽到,那聲音有點像蘇柏林的。難道他們在一起?

“你在想什麽呢?叫了你幾聲都沒有聽到。”

童美言托額,“媽是跟你說後天去紀家要有禮貌,要淑女,留下個好印象,你才能更容易地和小書在一起。”

“行,我知道了。”彩衣的表情一定冷卻了不少,敷衍著說。

“你是不是不喜歡小書呀?”

彩衣有些被噎住的感覺,“媽,你在說什麽呢?我怎麽聽不懂呀?”

“我就是覺得奇怪,很奇怪。女人的第六感告訴我,你心裏有事瞞著我。而且這件事一定和紀廷書有關係。”

“哎呀,媽,你不要亂說。”

彩衣的口風緊,她也不是第一天知道,見問不到什麽,便說句“是與不是,你心裏最清楚了”然後離開了。

門關上的砰的聲音,室內一下子回複了安靜,而彩衣怔怔地站在原地,腦袋裏是方才她媽媽對她的懷疑,心怦怦地亂跳著。

她是不是表現得明顯了。她多怕呀,多怕有一天自己的秘密曝光在了眾人眼前。

晚上吃完餃子,大家都窩在沙發上看春晚,夜越來越深,窗外能夠聽見了爆竹聲音。

“我們也出去放煙火吧。”彩衣提議。

大家一致讚同,莫伯年是看到童美言興致極高也突然童心大發了。

突然間滿天空的絢爛,映紅了彩衣的臉,她的嘴邊是燦爛的笑容,一個無意間的轉身便落入了莫北城的眼。他有些看呆了,可是隻一會,便調整好了自己的情緒,將眼睛略為冷漠般地轉向了別處,以至於下一秒,彩衣看到他時心裏覺得異常落寞,為那冰冷的眼神。

回房間睡覺的時候才不過十點,許是在外麵放煙火瘋久了有些累,彩衣剛閉眼沒有多久就陷入了熟睡的狀態。

她總覺得自己睡了很久,因為還做了夢,夢裏她回去了她的高中生活,那裏有一個非常漂亮優秀的男孩子喜歡上了她,那年的她還未碰見莫北城,男孩千方百計地要討她開心,最後她被他感動了,也喜歡上了男孩,她的生活因為男孩的出現更加的幸福起來,猶如處在童話裏般。

夢境戛然而止,她蹙著眉頭,從疼痛中醒來,睜眼,看著滿世界的黑暗。她掙紮著起身,開了燈。

明亮的燈光一下子傳到眼內,她有些受不了這樣的突然刺激,用手遮住了眼睛,還一會兒才適應。

她的額頭正在不斷地冒著汗,肚子裏疼痛得仿佛下一秒就要死去般。她不明白自己這是怎麽了?

她掀開被子,下床,剛打開了房門,她就不能忍受地蹲在了地上,頭搭在雙膝上,手握拳抵著腹部,疼痛感鋪天卷地襲來,她閉著眼睛呻吟出聲。

對門莫北城的房間裏,彩衣想他應該還未睡吧,因為房內的燈光從門縫中透出來。

她站起身,走了幾步路,腳步顯得虛浮,用盡了力氣敲莫北城的房間門,沒多久,門就開了,她因為開始靠在門上,莫北城開門的時候,她的身子不受控製地向前衝,直接落在了莫北城的懷裏。

莫北城橫抱住彩衣,將她先放在**,然後收拾了下自己後,將彩衣抱著往樓下跑,開車一路往醫院奔。

到了急症室,醫生給彩衣做檢查,因為他一個用力按著彩衣的腹部,彩衣疼得叫起來,眼淚掉了下來。

“醫生,你輕點。”莫北城說道。

醫生略抱歉地說:“不好意思。”

“你來親戚了嗎?”

彩衣愣住了,看了眼莫北城而後臉刷得紅了,對醫生輕輕點點頭。

“那就對了,是痛經。”醫生說。

莫北城有些不好意思了。

“醫生,你確定嗎?我從前沒有疼過。”

“身體變差了就疼了。”醫生邊在病曆上寫著狂草邊說。

將病曆交到莫北城手中,“給你老婆交錢取藥去。”說完又對彩衣說:“先打點滴吧,等會讓你老公去外麵24小時便利商店買袋紅糖過來,給你泡點喝了,你就會舒服點。”

老婆?老公?莫北城和彩衣麵麵相覷。

然後爭先向醫生解釋:“我們不是夫妻。”

醫生看了她們一眼,明了,“未婚同居,你們也趕時髦呀?”

“不是的。”莫北城和彩衣同時否認。

“行了,不用給我解釋了,我不會瞧不起你們的。”

莫北城覺得自己嘴角抽搐了。

彩衣羞得連看莫北城的勇氣也沒有了。

醫生給彩衣找了間病房,讓她躺著打點滴。護士拿著配好的藥水走進病房的時候看到了莫北城,一下子內心驚喜了,沒想到半夜值班居然能夠碰到這樣帥氣的男子,真是有眼福啊!

彩衣將自己的手放在護士麵前,哪知道護士已經一門心裏撲在莫北城身上了,哪還能專心致誌地給她紮針呀。

結果第一針便戳偏了,彩衣“啊”的叫出來,莫北城皺眉走近,沒好氣的對護士說:“專心點。”

護士尷尬地低下頭。

門外的醫生來送水捂子,聽到了莫北城的吼聲,搖搖頭,笑了。

“還說不是未婚同居?”

他推門進去,將水捂子交到莫北城手中,吩咐著:“拿著水捂子給她捂著肚子,這樣藥效發揮前也沒有那麽疼了。”

醫生帶著護士出去,忍不住訓斥:“下次看你會不會看人看傻了,不會紮針了。”

“對不起,醫生。我下次再也不敢了。”護士低聲說,更加囧了。

莫北城站在一邊,想起醫生要他去買紅糖這件事,將水捂子放在彩衣的肚子上,“我先出去下,等會回來。”

“嗯。”

快到12點的時候,莫北城再一次進了醫院,去問醫生要了一次性杯子和熱水,給彩衣泡了杯紅茶,然後滿意地進病房。

彩衣醒了後,有些木訥看著莫北城。

莫北城將紅糖水遞到彩衣麵前,“喝下去會舒服。”

等到彩衣喝下最後一口紅糖水的時候,莫北城總算舒了口氣。他拿出手機,看了看手機,正巧12點,他連忙給肖瀟打電話過去,說了句“新年快樂!”後,肖瀟因為太困,也沒聊幾句,電話就掛斷了。莫北城把這當任務般,心裏有著總算完成了的舒服勁。

“新年快樂!”彩衣對莫北城說。

“你也是,新年快樂!”

彩衣歉疚地笑了,“對不起,讓你新年的第一時間就在醫院裏度過。”

“沒關係,你好些了嗎?”

“嗯,好多了。”彩衣剛說完,腹部**起來,她的臉又一次刷白。

莫北城看在眼裏,歎了口氣。“別太逞強,疼叫出來會好受多。”

“我沒事。”彩衣有氣無力的回。

折騰了半夜,莫北城和彩衣回到家的時候,天已經灰蒙蒙快要泛白了。莫北城看著彩衣安靜的睡容,總算放心下來,這樣平靜,說明不疼了吧,莫北城在心裏想。

莫北城將彩衣抱著進家門,可是沒有想到剛打開門,就看到了莫伯年和童美言。

他們一臉吃驚地看著。

“這是怎麽回事呀?”

莫北城心裏苦笑,還真是巧合呀。

“彩衣生病了,我送她去急診。”

“什麽病?”童美言著急問。

這個問題讓莫北城有些難以開口了。“女人的病。”他隱晦的說。

童美言明白,催促著身邊的莫伯年:“你快去放炮竹吧。”

莫北城將彩衣放到**,童美言給彩衣蓋好被子,然後安靜地關上門。

“辛苦你了,小北。”

“沒事,阿姨。”莫北城打了個哈氣回了房間。

童美言有些欣慰地笑了。

彩衣是被一陣電話鈴聲弄醒的,此時已經接近中午。她在**怎麽也找不到手機,可是手機一直在響著,擾得她煩,終於在床下找到了她的手機。正要接聽時候,電話已經掛斷了。

她回撥了電話過去,迷迷糊糊地回:“喂,你打電話給我什麽事?”

“沒事,跟你說新年快樂呢!”紀廷書聽到彩衣濃重的鼻音問:“感冒了嗎?”

“沒,還沒起床呢,被你電話吵醒了。”

“你真是頭懶豬。昨晚12點我打電話給你,怎麽都打不通,你睡覺睡得太死了吧。”

彩衣想起昨晚的事情,清醒了許多,嘴角不自覺地上揚,彎出了一個好看的弧度,她從心裏覺得開心。

“你才剛起床,這麽說我是第一個和你說新年快樂的人了。”

“不……”彩衣本能的要說不是,剛吐出一個字音連忙閉嘴,糾正道:“嗯。你是第一個。你也是,新年快樂!”

“媽以後給你多補補,一定要把身體給養好了。”

“小北醒了嗎?”

“嗯,剛才下樓去了。昨晚你肚子疼的話,怎麽不叫媽帶你去醫院呢?”

“我當時疼得走不了路了,我就去敲他門了。”

“看著小北眼下的黑眼圈,我還真是有點不好意思。”話是這麽說,但是童美言心裏很開心,她巴不得所有人都對她女兒好呢。

彩衣傻笑。

正月初三是肖家和莫家一起吃飯的日子,好在紀廷書的媽媽溫芳娟讓彩衣這一天去紀家拜年,彩衣心裏僥幸,不然在飯店裏聽著肖家莫家兩家家長商討著莫北城和肖瀟的婚禮,還真是有點別扭。

隻是,她沒有想到會在紀家遇到許雲芷和他的父親。

紀廷書載著彩衣到達紀家老宅,紀廷書停車的那一刻,心裏一緊,有些若有所思起來。

彩衣下車時,紀廷書還坐在車裏發愣。

“你在想什麽呢?還不快下車。”彩衣提醒。

還未進家門,就能夠聽見裏麵的爭執聲音。彩衣看向紀廷書,有些緊張:“發生什麽事啦?”

“不知道。走吧,進去吧。”紀廷書牽著彩衣的手進去。

客廳那兒,許雲芷坐在沙發上梨花帶雨,而一位中年男人與溫芳娟發生口角。空間裏突然多了兩個人,大家一下子都驚醒般,各自失了言語。

“你們快走吧,別弄得大家太難堪。”溫芳娟正眼不瞧人家一眼,催促道,一臉嫌惡。

“溫芳娟,這事咱們今天不說清楚,我和小芷是不會離開的。”中年男人堅持。

紀廷書走上前,“許叔叔,發生什麽事了?”

“你還好意思問。我問你,你為什麽不要小芷?小芷有哪一點配不上你,論美貌才識哪一點不如你身邊的這個女人?”

“許叔叔,您心髒不好,別氣著身體了。”

“哼。”

紀廷書也不介意許父的差態度,禮貌地微笑。“許叔叔,感情是兩個人的事情,不能夠勉強,勉強來的幸福是不會有好結果的。我當初曾經明明白白地反對過這門親事,我的感情必須由我自己來決定。”

“可是小芷該怎麽辦?該怎麽辦呀?”

“爸。”許雲芷哭著喊。

“溫芳娟,你讓紀長汀別躲,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他欠我個解釋。”

“解釋?這二十幾年來,他有虧待過你嗎?就算現在小書和你女兒取消婚約了,長汀還不是一樣養著你和你女兒。我們紀家根本就不欠下你們什麽,相反,我們還是你們的大恩人,請你們認清楚形勢。”

那是彩衣第一次看到許雲芷那樣悲慘的表情。她的眼神仿佛絕望了般,如死灰。

許家父女走後,溫芳娟換了一副溫柔的表情和彩衣聊天。

彩衣有些發呆,紀廷書推了推她,她的臉上重新有了笑容,有禮貌的喊了聲:“伯父。”

“你來啦。”紀長汀看了她一眼,視線沒多做停留。

一頓飯,溫芳娟倒顯得熱情許多。

回去的路上,彩衣都沒有怎麽說話,紀廷書看了看她,問:“怎麽這麽沉默?”

“我在想,許雲芷其實也挺可憐的。”她想起了上次許雲芷衝動跳河。這樣的一個女孩子,喜歡的人不喜歡自己,不正跟自己處境相似嗎?她和莫北城不正是如此。

“是我爸的私心害了她。”

“什麽?”

紀廷書意識到自己多嘴了,敷衍地笑笑,沒再接話。

到了莫家,彩衣看到了好幾輛車停在家門口,料想肖家幾個人也是在的,她有些遲疑自己到底要不要現在回家。

室內突然傳來鋼琴聲,紀廷書牽著彩衣的手進去,原來是肖瀟在彈,這是彩衣第一次聽肖瀟彈鋼琴,且不說她高貴優雅的坐姿,這首曲子異樣的好聽,令人整個身心都放鬆開來,內心一陣舒服。

一曲完畢,響起了盡興的掌聲,如雷鳴般在彩衣耳邊炸開。她自己的手也跟著拍起來,情不自禁。

到現在,她才終於明白,也終於甘願死心,她與肖瀟的差距是她忽視不掉的。

肖瀟與莫北城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而她,還能有什麽念想呢。

她的手被另一隻溫暖的手握著,彩衣知道身邊的人這隻手的主人是永遠不會傷害她的,這就夠了。

她,也是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