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劍奇談(3)金刀駙馬

沈白勒住了馬韁繩,等著身後騎著驢的陸元青慢吞吞的趕上來:“元青為何要買下這頭驢呢?

陸元青坐在驢背上自在道:“大人之前不是問過嗎?在下隻是覺得這驢模樣醜,所以不會有人去偷它,自然也就不會丟,在下小氣的很,花了銀子買的驢要是被偷了就冤枉了。”

沈白卻是輕笑搖頭:“如果是為了錢,又有誰會花二十兩銀子買了這頭醜驢呢?”

沒錯,陸元青花了二十兩銀子買下了這頭禿毛驢!那賣驢的王老漢是賭氣之下說的二十兩,他本以為這位“仗義護驢”的書生公子聽說這麽不靠譜的驢價定會氣呼呼的甩手離去的,沒想到他連不字都未說一個就答應了。直到幾人走後,王老漢看著手裏那二十兩銀子還覺得是在做夢。

沈白微微打量他這位師爺的側臉,白淨文氣中偏偏帶著一點呆氣,他的這種呆氣襯在他查案時的精明之下,卻更顯得有趣。

沈白又放慢了一點速度以期可以與陸元青並行:“元青其實是因為那老漢急著用錢想給兒子治病所以才買下這頭驢的吧?”沈白沒有說的是他後來又令宋玉棠返回去給了那老漢一百兩,在他看來如今他是這汴城的縣令,那麽這便是他的分內之事了。

陸元青卻是渾不在意的一笑:“這天下可憐之人甚多,隻對一人之小恩小惠又有何好炫耀?”他一邊說一邊摸了摸驢子的長耳朵:“這驢隻是生的醜些罷了,又何錯之有?難道非要眼看它變成一盤驢肉嗎?”

沈白卻是點頭一笑:“元青當真不會騎馬嗎?”

陸元青卻是搖搖頭:“騎驢也好,騎馬也好,都是騎罷了,對在下來說也無甚區別。況且這驢子和那些自以為神駿的馬兒相比更喜歡我這個主人,它有這種認知感,說明它有慧根,難能可貴啊,在下決定從此便不騎馬隻騎驢了。”

沈白聞言忍不住笑起來。驢子和駿馬的主人相談甚歡,可是沈白坐下的這匹駿馬卻極為不屑和這頭禿毛驢並行,在去往京城的路上不住的打著響鼻抗議。

四日之後,幾人到達京城。京城作為帝都,其氣派與繁華自不必說。一路行來兩旁琳琅滿目的店鋪客滿盈門,一副好不熱鬧的繁榮之景。

沈笑回到了她的“地盤”顯得更加歡悅,她終於暫時舍棄了糾纏了一路的小陸,奔向了她的小白哥哥:“小白哥哥,我餓了,我要吃‘得意樓’的鴨翅。”

沈白安撫道:“好,就依笑兒吧。”

得意樓的全名其實叫做“春風得意樓”,經由沈白一講,眾人才知道這酒樓的名字來源也是和那位當年風靡京師、占盡殊榮的狀元公聿波藍公子有著很深的淵源的。

“聿兄沒有考中狀元之前很喜歡來這裏小坐,因為那時此樓還是個小店,客人也不多,所以他喜歡在這裏安靜的看書。不過就是因為他總來這裏,所以這裏的生意慢慢的越來越火,隻是這裏因為他紅火起來人來人往之後,他卻漸漸地不再來了。後來他中了狀元,這家店的老板借著他的名頭便改名為如今的‘春風得意樓’,然後這店也越來越大,而至如今在京城中也算得上是一等一的酒樓了。”

陸元青不解道:“還未中狀元就有人因他而來這‘春風得意樓’?”

沈笑接道:“小陸你真該親自見過聿哥哥就會知道為何了。”她本想賣個關子,可是卻見陸元青絲毫不理睬的低下了頭,便撅嘴道:“因為聿哥哥總是在這裏看書,所以後來悄悄來看他的女子越來越多,所以這家店的生意才會越來越好……”說完後見陸元青卻依然低著頭便不依道:“小陸!”

陸元青慢吞吞的抬起頭:“怎麽鴨翅還未上來……”又看了看沈笑的神情:“啊,原來這位聿公子是這樣風采出眾的翩翩公子啊,難怪了……沈小姐是不是也傾心過這位聿公子呢?”

沈笑忙擺手:“我才沒有呢!聿哥哥樣貌雖然很俊美,可是他冷漠的性情卻讓人難以靠近,我都奇怪小白哥哥是怎麽和他熟識起來的。”

沈白卻是笑著摸了摸沈笑的頭:“聿兄的事你這小丫頭哪裏會明白的。”

沈笑聞言不滿的哼了一聲,不過很快就被上桌的鴨翅吸引住了心神,那小小的不快也便煙消雲散了。

陸元青也夾了一塊鴨翅放進嘴裏嚼了嚼,味道依然和記憶中的一樣,隻不過那時為他來這“春風得意樓”買鴨翅的人早已麵目全非形同陌路了……那時還沒有“春風得意樓”,那時他喜歡在這裏靜靜的看書。

沈白見陸元青吃個鴨翅也能呆住便笑道:“元青,這鴨翅味道如何?”

隻見前一刻還在發呆的某人聞言卻是溫和的一笑:“盛名之下,其實難符。好名聲想要從頭維持到尾其實並不容易……做人如此,作鴨翅也是如此。”

沈白奇道:“元青也吃過這‘春風得意樓’的鴨翅?”

陸元青慢吞吞的擦了擦嘴:“吃過,很久以前的事了,不過卻不是什麽‘春風得意樓’的。”

宋玉棠反駁道:“你那是在哪裏吃過的?這‘春風得意樓’的鴨翅可是很出名的,豈是你吃的尋常鴨翅可比的?”

邵鷹卻是難得附和陸元青:“陸書呆所言不錯,這鴨翅的味道卻是不如從前。”

沈白笑道:“原來邵鷹也曾是這裏的食客?”

邵鷹卻是哼了一聲:“老子曾經有幸嚐過……”

此刻正是吃飯的時候,客來客往的很是喧嘩。

鄰桌坐了幾位衣著不凡的男子正在邊喝酒邊聊天:“做官做人能到聿波藍這份上也真令人羨慕。”

說話之人是個年輕的公子,一身華袍卻掩不住他酒色財氣早已沾滿的糜亂之態。坐在他左手的男子一拍他的肩膀:“佟公子想必是羨慕他了吧?”

“羨慕?你們誰不羨慕?年紀輕輕的就已入了內閣,前途不可限量,如今又要娶公主啦,那以後還不飛上天去?聽說皇上極為寵愛這三公主啊,這公主喜歡的人,皇上又豈會不喜歡?這不月底才會舉行大婚之禮,可是這聿波藍的封號早已定下來了,嘖嘖,‘金刀駙馬’,皇上親賜金刀一把,恩賜覲見可佩刀入內,這是何等榮耀之事啊!”那一臉酒色之氣的佟公子一臉不忿之情,一邊說一邊又把手中的酒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