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波鑒（4）被迫換書
陸元青慢慢的走到書架前，正要抽出那本《風波鑒》，卻有一把清冷的嗓音響起：“那本書已經有主人了，公子還是另挑一本吧。”
陸元青微微側過身看過去，這座古香古色的書齋的主人文書月姑娘徐徐的從二層樓梯上步下來，這是沈白與陸元青自“天香樓”那次之後，第二次見到她。
如果說柳琴風的奢華豔麗有一種奢靡的風情，那麽文書月的清淺淡薄就如早春二月拂過窗欞的微風，徐徐緩緩，卻餘韻悠長。
文書月不緊不慢的走上前來，輕輕的自陸元青的麵前拿下了那本《風波鑒》，綻出一抹淺到不能再淺的笑：“陸公子？”
見陸元青聞言欣然點頭，文書月才又道：“實在抱歉，這本書已經有主人了，我隻是怕忘了，所以放在醒目的地方，提醒自己而已。”
陸元青輕輕點頭一笑：“這本書文姑娘是為石老板留的？”
文書月沒有答言，隻是微微挑了挑眉。奇怪了，她挑眉的動作也是那般的清淺，如果不是她和陸元青麵對麵的站著，幾乎讓人覺察不到。一個淡漠到幾乎失去了情緒的人。
陸元青端著一張呆臉，麵不改色的扯謊：“其實我和沈大人剛剛從‘天香樓’來，是石老板托沈大人幫她帶書回去的。”
一旁的沈白幾乎被嗆到，他愣了愣神，卻見文書月竟然已將書遞給了陸元青：“如此甚好，我正好沒有時間給她送過去，有勞。”淡淡的說完，已經一扭身，自顧自去招呼別的客人了。
沈白走到陸元青的麵前，微微皺眉道：“元青，石老板哪裏有托我們帶書給她？”
陸元青神秘一笑：“不妨事的，大人。事後要是石老板問起，大人就說是你要借，她自然歡喜的，不會怪大人的。”
沈白哭笑不得道：“明明是元青要借，怎麽變成了我要借？”
陸元青欣然一笑：“我要借，恐怕不太容易；大人要借麽，容易的很呐。”一邊說，一邊看了看拿在手中的這本《風波鑒》。
不很厚的一本書，卻仿佛帶有了魔力，令所有看過它的人為之著迷不已。
剛要翻開扉頁，卻被沈白伸手按住了書麵：“元青，這不好吧……”
陸元青抬頭看看他，低聲說服道：“大人難道不想看嗎？”他知曉沈白好奇心重，不會拒絕的。
果然，沈白略微猶豫了一下，才道：“還是回去再看吧。”
陸元青和氣一笑：“自然是聽大人的。”
春光明媚，正是一年中汴城最好的時節，迎著滿城的桃花，行走在這汴城的石街上，又看了看身邊表情呆氣的這位師爺，沈白忽然覺得留在這汴城縣，卻也不壞。
快要走近汴城縣衙之時，卻忽聽得衙門口傳來了吵鬧的聲音：“你這蠢材，竟敢攔住本小姐，你知道我是誰嗎？你知道我和你家大人是什麽關係嗎？還不讓開路，讓我進衙！等你家大人回來，我一定讓他給你吃板子！哼！”
沈白聞聲微愣，凝神望過去，隨即麵色一僵，忙將陸元青往前一推，自己還向後退了兩步，躲在他的身後。
陸元青還未問詢半句，那嬌氣又跋扈的女聲主人就似發現了他二人的存在一般的直逼了過來：“小白哥哥，你可回來了，人家被欺負了！”一邊說一邊還不依的猛跺腳。
沈白聞言歎了口氣，從陸元青身後繞出來，無奈道：“笑兒，你怎麽來了？爹知曉嗎？”
那先前還一臉惱意的少女，聞聽此言，把腰一插：“喂，小白哥哥，人家是被爹派來送信的，我這一路緊趕慢趕的，走的腿都酸了，你不感激我，還嫌我！”
少女身旁跟著的青衣丫頭接言道：“呃……小姐，我們是騎馬來的，怎麽會累？”
少女聞言恨恨地瞪了青衣丫頭一眼：“胡說，馬兒的腿不是腿嗎？”
“噗”，陸元青聞言搖頭笑起來，還未來得及答言，那少女便已衝到了他的麵前，上上下下打量了陸元青一遍，生氣道：“你笑我？你為何笑我？我說的不對嗎？馬兒不累嗎？”
陸元青看了看麵前的紫衣少女，彎彎的笑眉，彎彎的笑眼，雖然現在嘟著嘴在生氣，依然靈動無比的掩不住那絲笑意，沈笑，果然人如其名。
陸元青作勢咳了咳，一揖到地：“我笑，並不是在譏笑沈姑娘，實在是替那匹沈姑娘的坐騎高興，能被沈姑娘騎在身上，已是莫大的榮幸，如今沈姑娘還因為它勞累而擔憂，實在是令我不得不為它投身明主而欣喜啊。”
這一席話說完，不僅沈笑的神情由陰轉晴，連沈白的神情也起了變化，他目瞪口呆的看著陸元青竟這樣馴服了他那古怪的令他頭痛的妹妹，而且二人還一起走到了那匹“幸運馬”的身邊，繼續這恭維的話題。
隻聽沈笑得意道：“別看你樣子呆呆的，說話還是比較老實的。”
“嗯嗯，”陸元青配合的不住點頭，並抽空對沈白一笑。
沈白無可奈何的看著那“一見如故”的二人，慢慢的對衙門口的差役吩咐道：“幫小姐把馬牽到衙門的後院去吧。”
交待完，才走到沈笑身邊：“笑兒，父親可一切都好？”
沈笑微微撅起嘴：“隻知道問爹，小白哥哥都不問問笑兒過的如何！”
沈白輕輕搖頭，摸了摸她可愛的腦袋，另一隻手向前一推：“哥哥怎麽會忘了笑兒呢？瞧，你的生辰未到，哥哥的禮物已備下了，看看喜不喜歡。”
沈笑聞言忙搶過禮物，打開一看，又歡呼道：“小白哥哥最好了，鐲子好漂亮！”
終於被安撫了的瘋丫頭滿意的對青衣丫頭去炫耀了：“青黛，你看我戴上小白哥哥送的鐲子好看不？”
落在後麵的沈白趁機問陸元青：“元青為何這般討好我妹妹？”
陸元青呆著臉一笑：“原因有二：第一，沈小姐會在衙門住上一些日子，我不想和她關係不睦，這也算是為大人分憂，大人要謝賞與我；第二，直白點，拍大人馬屁而已。”
沈白聞言一笑：“那元青想要什麽賞賜？”
陸元青一揚手中的《風波鑒》，謙和一笑：“這本書讓我先看。”
話音未落，沈笑又殺了個回馬槍，一把搶過了陸元青手裏的書，口中嚷嚷道：“什麽書？《風波鑒》！我要看。”
沈白和陸元青同時皺眉，沈笑卻一臉小人得誌的笑：“慌什麽！不搶你們的，我和你們換，我兩本換一本，不占你們便宜，一人一本剛剛好。”一邊說一邊吩咐：“青黛，從馬背上的包袱裏把那兩本《風波鑒》給小白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