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花郎(33)惡因惡果

“你住口!”蕭憶瘋狂的叫起來:“我怎麽會和劉立陽那廝一樣!我和他不一樣!不一樣!”她的眼中有一種叫做瘋狂的東西在閃爍著,連她的眸子都像染成了血紅色,她喝喝冷笑:“你該知道的都知道了,那就安心的去死吧!”

她的短笛向陸元青的頭頂猛砸下來,可是眼前的書生既沒有躲閃,也沒有驚慌,他隻是悲憫的看著蕭憶瘋狂的眼睛。蕭憶心中疑惑,不由得慢下了動作,不過是這一瞬間,一縷華光帶起耀眼的寒芒,似奔蕭憶的雙目而來,蕭憶大驚,急忙閃身後退,退後的同時又似不信般的舉笛再擊,這次傳入耳中的是兵器相接的刺耳聲響,蕭憶倒退了數步才穩住身形,她抬頭看去,隻見一名男子身姿挺拔,仿佛手握一段月光,靜靜站在了陸元青的身前。他的臉背光,所以有些看不清楚,可是他的劍尖在月色下微微的顫動,閃爍著幽冷的光芒。

陸元青欣然一笑,招呼道:“宋護衛,好劍法!”

宋玉棠冷哼一聲:“你這書呆倒鎮定,人家都要打爆你的頭了,還悠哉悠哉的站著不躲,活得不耐煩了嗎?”

陸元青慚愧的低頭呐呐道:“躲,我是想躲,可哪裏能躲得開?”

身後傳來沈白戲謔的笑聲:“元青有難?那沈某可算來的及時嗎?”

陸元青回頭看著沈白笑道:“大人來的不早不晚,剛剛好。”

他二人這廂說話,宋玉棠和蕭憶卻已戰在了一處,一柄長劍,一隻短笛,卻帶起了無數的霞光,在他們每一個閃躲騰挪間閃出光華來。

陸元青微微皺眉道:“宋護衛……”

他沒說完,沈白卻了然一笑道:“放心,玉棠或許沒有元青這般喜歡動腦,可是他在劍術上是下過苦功的,不必擔心。”

陸元青聞言點頭一笑,又過了半晌,見沈白關注於宋玉棠與蕭憶的打鬥,沒有注意其他之時,便小心翼翼避開了沈白,慢吞吞的挪到了邵鷹倒下的地方,看了半晌,才莞爾一笑道:“邵捕頭,地上冷得很,還不起來麽?”

邵鷹微微動了動,才悻悻的爬起來,懶洋洋的拍了拍身上的土:“老子打得累了,躺地上休息一會兒不行嗎?”

陸元青隻是一笑,也不理他,邵鷹卻自動靠過來:“你這書呆又是怎麽知道老子沒事的?”

陸元青神秘一笑:“我隻是覺得邵捕頭怎麽也不該如此不禁揍才是。”

邵鷹摸了摸自己的左肩,微微咧嘴道:“不過剛剛那一下,還真……回去要包紮一下了。”

隨後,邵鷹又神秘的低聲道:“你剛剛……是怎麽躲開那蕭憶的‘厲風爪’的?”

陸元青聞言眨眨眼,看看他才道:“你以為我身懷武功,所以故意詐敗,將我送給蕭憶那個瘋女人,以做試探?”

邵鷹聞言幹笑一聲,摸摸鼻子:“你看出來了?”

陸元青歎口氣:“我根本不識什麽‘厲風爪’!天知道,我沒讓那瘋女人的那幾下子給嚇死。本以為邵捕頭英雄了得,才邀邵捕頭一起前來的,沒想到啊……人心叵測!”

邵鷹嗤道:“別轉移話題,你不說我也會查出來的。你這小子的來曆,定然有趣!”

“哦?”陸元青聞言不怒反笑,欣然點頭:“在下隻是一介窮書生罷了,能有什麽來曆?倒是邵捕頭的來曆更加有趣些。”

邵鷹一怔:“我有什麽來曆?”

陸元青眨眨眼:“那日邵捕頭在魏忠明身上點的那幾下,嗬嗬,極為高明啊!想必邵捕頭必是精於用刑和審訊之道啊!放眼咱們大明朝,以酷刑酷吏最為聞名的,隻有一個地方。”他略微的頓了頓,見邵鷹皺眉看向他,才輕聲吐出幾個字:“錦衣衛所屬之北鎮撫司下的詔獄。”

聞言,邵鷹瞬間呆若木雞,他僵硬的看著陸元青從他麵前大搖大擺的走過,走過之時似乎還自言自語道:“自己本身就是一身秘密的人,還是不要妄想知曉別人的秘密為好,否則嘛,嘖嘖,不好啊,很不好啊!”言罷,還用力點點頭。

邵鷹不由氣結,黑著一張臉,再不多言。

沈白所言不差,宋玉棠的劍法確實高明,氣勢不可一世的蕭憶在宋玉棠環環相扣的劍招之下,隱有衰敗之勢,宋玉棠已經占盡優勢,可是他不急,他要慢慢逼得對方焦躁,逼得對方慢慢的露出破綻,然後一舉成擒。

蕭憶漸漸控製不住怒氣,她的招式越來越快,似乎想瞬間就在宋玉棠的頭頂上戳個窟窿,可是她的氣力慢慢不濟,剛剛與邵鷹的一戰,已經耗費了她不少的精力,而她作為一名女子,走的又是陰柔的路子,長久戰本就是吃虧的,所以她漸漸的開始氣息紊亂,她自知不久就會力竭,不由得更加焦急,本有些散亂的招式被她再度逼緊了腳步,她寧可自傷,也要宋玉棠陪葬。

宋玉棠的劍花迎麵而來,蕭憶卻不閃不避,**笛如棍,橫掃宋玉棠的麵門。這是兩敗俱傷的打法,蕭憶打碎宋玉棠的頭骨之時,也是宋玉棠將蕭憶穿心之刻。

宋玉棠等的就是她門戶大開的一刻,他刺向蕭憶的劍勢未緩,卻將右手劍遞到了左手,並用右手快速的一扭劍柄,那柄劍竟從中間一分為二,從一柄硬劍變成了一對兒軟劍,宋玉棠雙劍在手,借著互壓劍身的那一刻彈力,將劍平掃,**向蕭憶的脖頸。蕭憶哪成想宋玉棠的劍中有如此名堂,大吃一驚之下再想變招已是不及,隻聽“噗”的一聲細響,宋玉棠的軟劍已如填飽墨的筆,快速的在蕭憶的頸間畫下了一抹細小的紅痕。

紅痕隨著蕭憶痛苦睜大的眼慢慢的變粗,數不盡的血猶如噴薄而出的霧,將蕭憶雪白的前襟染紅,她不可置信的瞪大眼,喉中發出不甘心的“啊啊”聲,慢慢的扔掉短笛,跪在了地上。

蕭海平悲痛的聲音傳來:“憶兒,我的女兒……都是爹的錯……都是爹的錯……”

蕭憶的身體慢慢的軟倒下去,終於躺在了地上,她的耳邊似有稚聲稚氣的女童聲音劃過,那是五歲的蕭情的聲音:姐姐,我的小鳥飛走了……

蕭憶的喉中發出喝喝的怪聲,似是在說:妹妹別怕,姐姐幫你去捉……

她的血不斷的滲出來,又被饑渴的大地急迫的吸進去,她想她是終於可以和葬在桃樹下的妹妹相見了,她的血會流過蕭情早已腐朽成泥的屍體,終和她溶為一體。

孿生姐妹啊……蕭憶帶著滿心的遺憾閉上了眼睛,對不起,小情,如果當初是姐姐嫁到劉府,就不會有後麵的這些事了……對不起……小情,姐姐來陪你了……別怪姐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