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來的終歸還是來了

第十四章:該來的終歸還是來了

步宴晨今天算是領教了什麽叫言而無信,那個前一天晚上還信誓旦旦說著“喜歡誰是你的自由”的人,第二天居然飆車四十多公裏,在青山腳下把她截了回去,連個理由都不給!

“我改主意了,你不能見他。”沈沐還是保持自己一貫的冰山臉。

“為什麽?都已經開到這了。”這人也太奇怪了吧?

“沒有為什麽,我說不可以就是不可以,你忘了你簽的協議嗎?作為幹預師,你必須服從我在業務範圍內,一切不與國家法律法規衝突的工作安排。”

“可去見溫煦,也算是業務範圍內嗎?”步宴晨不解的眼神看過去,發現今天的沈沐有些小別扭。

“甲方承諾放棄行使節假日權利,合約第一句話。也就是說,你所有的時間,我都有權支配,所以,不止是今天,在合約期滿之前,都不允許你見他。”沈沐氣定神閑地扔下這句話便上車了。

“你……你太專製了,你就是個獨裁者!”步宴晨氣急敗壞,但也沒辦法,這麽奇葩的合約內容她自然是記得的,沈沐說的話雖然霸道,但沒有錯,那份合約就是份賣身契,她當時要不是走投無路,也不會簽。

但是既然簽了,隻能遵守。

回家後,步宴晨氣惱地把自己關在房間裏,連18敲門都不開,一副要和沈沐冷戰到底的架勢,但在房間裏待了一小會兒,步宴晨驚奇地發現自己竟然消了氣,潛意識裏,還有點喜滋滋的,暗自心驚,自己什麽時候變那麽寬容了?

“不行,他必須要為他的言而無信道歉!”步宴晨下定決心,除非沈沐親自來道歉,她絕不踏出這扇門半步。

在房間悶頭睡了半天後,飯點已過,沈沐還是沒來敲門。步宴晨饑腸轆轆,聞到從門縫裏擠進來的飯菜香,詫異沈沐是親自下廚了?那麽香,是什麽菜的味道?小龍蝦?不對,紅燒獅子頭?也不像。

步宴晨腦子裏閃現一個又一個精美的菜色,不覺嘴裏溢滿了口水,終於,在饑餓和好奇的驅使下,她還是自己打開門默默走了出去。

她躡手躡腳地走到大廳,發現沈沐正在廚房忙活,桌子上已經擺了幾道菜,步宴晨定睛一看,最中間擺的是一隻碩大的龍蝦。

“你出來了?”沈沐端著一個精致的大碟子從廚房走出來,碟子裏放著冰沙,冰沙上鋪著切成薄片的魚生。

“燒一桌菜,是為了向我道歉嗎?”步宴晨不情不願地坐下,拿起筷子,撥弄了一下蒜蓉龍蝦,選了一塊蝦肉,送進嘴裏,上下牙齒咬合間,汁水在口腔炸裂,妙呀。

“這蝦是澳洲空運來的,味道怎麽樣?”沈沐開了一瓶白葡萄酒。

步宴晨滿臉的幸福感,忍不住想要笑,但理智告訴她,那個獨裁者還沒認錯道歉呢,不行不行,不能太開心。

“還行。”步宴晨細細嚼著,然後用湯匙送了一汪稠湯入口,鮮味立刻沁到舌頭裏。

“這粉絲湯不錯,怎麽能把粉絲湯做那麽鮮?”

沈沐聽了她的話,微微抽了下嘴角,對她說:“不放粉絲放魚翅就能把粉絲湯做好吃。”

步宴晨輕咳了下,又看到旁邊有一盤像炒蘑菇的菜,“咳,這是?”

“切丁的鮑魚炒鵝肝。”

果然……步宴晨咋舌,真是萬惡的資本主義,不過味道真是好吃到炸裂!

“你廚藝不錯啊,怎麽到現在才展示?平時看你吃得也挺隨便的。”步宴晨對沈沐說。

沈沐輕笑,說他對吃並不講究,這些菜,是他姐姐愛吃的。

“你有個姐姐?沒聽你說起過。”步宴晨詫異地問了句。

沈沐黯然道:“我姐姐失蹤了,快三年了,我一直在找她。”

步宴晨見提到他姐姐的時候沈沐的語氣不對,識趣地不再追問。

“你怎麽不吃,吃啊,真以為食言而肥,吃自己說出去的話就能飽了?”步宴晨見沈沐不動筷,沒好氣地夾了一塊龍蝦到他碗裏,對他說:“以後做不到的事就別說,說了就要做到,男人就該那樣,知道嗎?道歉的話,拉不下麵子對我說的話,晚上睡覺前對自己的枕頭說,步宴晨,我錯了,下次不這樣了。聽到了嗎?”

說完步宴晨鼓起腮幫子假裝生氣,氣鼓鼓的樣子讓沈沐哭笑不得,他把步宴晨夾給他的龍蝦肉剔在一邊,對步宴晨說:“我不能吃龍蝦,對龍蝦過敏。”

“就龍蝦麽?對其他的海鮮不過敏麽?”步宴晨一邊問,一邊夾了一片三文魚,在芥末裏蘸了蘸,剛要往嘴裏送,卻被沈沐攔住。

“你芥末蘸太多了,刺鼻。”

步宴晨一笑:“我喜歡芥末的味道。”

沈沐舉杯,喝了一口酒,問步宴晨:“對陸微微的幹預,下決定了嗎,還是打算再觀察一段時間?”

步宴晨吧唧了下嘴:“決定了,你等我的好消息吧。對了,我要向你借兩個人。”

“可以,我已經把策劃交給山貓和刀疤,讓他們幫你。”

“又是那個李乘風……對了,我明天晚上要出去一趟,希望你不要再像今天一樣粗暴幹涉。”步宴夾了塊龍蝦放進嘴裏,一邊吃一邊對沈沐說。

沈沐點點頭。

“不問我去哪嗎?”這獨裁者轉性了?

“天鷹話劇團排了一部新劇,是你以前的導演周樹離封筆之作,明天晚上首演。”沈沐了然於心地一笑。

夕陽西下時,李乘風驅車來到了S市南郊的奧體中心,該中心的足球場以其造型巧奪天空和容量巨大聞名全國,據說滿載可容納近二十萬人,為承接國際賽事而造,建成後也確實辦了幾場國際邀請賽,結果入不敷出,然後走上接商演的路。

李乘風走上看台,發現球場中間一大批工人正在搭建表演用的舞台,這個舞台是為那個占據了中國音樂半壁江山的男人搭建的,他已經發出豪言,在演唱會當天要讓這二十萬人的場館座無虛席。

“竟然約在這種地方。”李乘風不是這個男人的粉絲,來這裏隻是應人之邀,不過沒想到這球場的看台這麽大,也不知道那個約他的人躲在哪個角落,索性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

等了約莫四五分鍾,他看到一個穿著工作服,高高瘦瘦的男人從球場中央搭腳手架的員工裏走出來,他帽子壓得很低,徑直走向李乘風坐的位置,李乘風心頭一驚,這個男人剛才工作地很認真,遞材料、卯螺栓,技術熟練,沒想到,都是偽裝。

穿工作服的男人繞到李乘風身後坐定,鼻息有點重,可見剛才的工作沒偷懶。

“您的演技越來越爐火純青了,混在這幫工人裏,我都沒看出來。”李乘風笑笑,對他說。

“如果是一年前的話,你大概很容易發現我吧,不過現在的我不同了。作為幹預師,你也該磨練磨練自己的演技了,像尋常人一樣生活過,才能扮演好尋常人的角色。”

李乘風點點頭,謙遜地說:“我要向您學的還有很多。”

“怎麽聽都是違心的話,不過,我就喜歡你的表裏不一。愛憎分明的人,太難駕馭了。”他笑著拍了拍李乘風的肩膀,長歎一口氣:“可能這就是人性的真麵目吧,沒有人真正喜歡光芒耀眼的人格,而陰暗的,隻要符合自己的利益,也不是那麽不可接受。”

李乘風了然一笑,說“我明白的,您也是逼不得已,被沈沐逼到沒有退路了,才接受我這樣的人在您身邊協助您。”

他按著李乘風肩膀的手微微用力,把嘴湊到他耳後,對他說:“沒錯,我是被他逼得無路可退,你呢?你為什麽幫我對付自己的主子?”

“再明顯不過了吧,他斷了您的退路,也擋了我的前路,我和他年齡相仿,您說,我會甘心等他退休嗎?”

男人按在李乘風肩膀上的手一鬆,輕輕地拍了拍。李乘風勾起唇角,把一份檔案袋遞給他,對他說:“這是陸微微幹預案的策劃材料,步宴晨的策劃寫得很大膽,遇到一些突發狀況也正常,而步宴晨一旦陷入危險,沈沐一定不會坐視不理,絕對不會像放棄Nina一般放棄她,就算有暴露的危險,也會來救。”

他接過檔案袋,放在手邊,“你就那麽確定沈沐會在乎她?他和他姐姐一樣,都是冷血動物,為了所謂的理想,什麽都肯犧牲。”

“我料定他會去救。”李乘風露出一絲狠辣之色,小心地探這個男人的口風:“不知道您準備怎麽對付他?單單讓他暴露,恐怕太便宜他了,沈沐這個吃裏扒外的家夥,公司對他不薄,他竟勾結警察對付自己的公司,要不是您神通廣大,我們都還被他蒙在鼓裏呢。”

“這次,我要殺了他。”他沉默了一會兒,說。

李乘風認可地點點頭,隻要沈沐一死,首席的位置,以及沈沐手裏掌握的海量基金,都將是他的囊中之物。

“那……和沈沐聯係的那個警察,怎麽處理?”李乘風又問。

“你打算怎麽處理?”他不答反問。

“我有一萬種方法能讓他身敗名裂!”李乘風眼底掠過一絲狠辣。

這個男人瞥了李乘風一眼,微微搖了搖頭。

一千五百年前,哈拉和卓。

鉛雲低垂,籠罩著綿延萬裏冰封戈壁和高聳如雲的博格達山。來自沙漠的風掠過死城高昌,發出“嗚嗚”的聲音,如泣如訴。

這是周樹離導演的新戲《千年狐王》的開場白,千年狐王是一個人妖戀的故事,講述的是高昌公主宴臣愛上了一個雲遊的僧侶藍竺,違背了與涼王的婚約,和藍竺私奔入中原,涼王盛怒之下,屠了高昌城,殺了宴臣的父母。

而宴臣和藍竺結婚之後,才發現原來藍竺的真身,竟是千年狐王,妖法通天。

“這部千年狐王,就是高導答應為我量身寫的劇本吧。”步宴晨坐在一個不顯眼的位置,默默地看著舞台上那些熟悉的麵孔,演繹本該屬於她的故事,“宴臣公主”女主角的名字已經足以說明周導的良苦用心。

“宴晨,下個劇,我打算為你和宗洋兩個人,量身打造一個劇本。”當時周導這樣對步宴晨承諾過。他果然沒食言,即便步宴晨離開了劇團,他還記著這個承諾。

“周導……”步宴晨心裏的感激之情油然而生。

肖宗洋毫無懸念的飾演了男主角藍竺,一年多不見,他消瘦了不少,但演技卻精湛了很多。

“宴臣,你可知我修行不易,千年才修得人形,若開殺戒,便前功盡棄,人形盡毀,重來一遍,又要千年。”此刻,劇目已經到了尾聲,宴臣得知涼王屠了她的城,殺了她父母,求肖宗洋扮演的妖王藍竺,替她報仇,但藍竺告訴他,一旦他開殺戒,半年之內便會肉身盡毀,所以他千百年來,都用佛性克製著內心的獸性。

“藍竺,你當我不願與你相守百年?但屠城大仇,不報非人!涼狗屠我的城,我就要滅他的國,我不僅要他死無葬身之地,還要他的國,消失!消失!消失!雞犬不留!”

宴臣淒厲地吼叫道,她不滿眼前這個男人對自己族人的死,對自己父母的死無動於衷,她覺得他應該感同身受,因為這是她的遭遇,而她,是他的妻!

修佛百年,連妖都沒有憤怒了嗎?可以任人踩踏了嗎?

藍竺雙眼直勾勾地看著心愛的妻子,臉緩緩沉了下來,一抹陰鬱悄然爬上了他的眉梢,他對她說:“我曾說過,你是我的劫數,我不會逃避。我也曾對你說過,不負如來不負卿,隻可惜世間哪裏有雙全之法?”

他說著,臉上的表情緩緩變換,他似乎下了很大很艱難的決心。

他對她說:“你曾問我,如來與你,我選誰?我現在告訴你,我選你!如果你要我,在你和無窮歲月之間做一個選擇,我還是選你。我願意為你背叛佛祖,我願意為你親手撕裂這千年修行得來的肉軀,你隻要明明白白的告訴我,你要報仇!”

這個時候,藍竺的臉已經變得猙獰,七年了,宴臣從未見他動過怒,然而現在,他那無比猙獰的表情告訴她,他將為她做一件事。

藍竺看著她,眼神壓抑著凶光,一字一頓地說:“隻要你對我說,你想報仇,我將為你披上血染的袈裟,帶上髑髏念珠,用我普度生靈的手,用我誦經念佛的口,為你屠戮億萬生靈,將這人間,變成地獄,將這白天,變為永夜!將這罪惡的世界,肮髒的世界,用血來洗滌一遍!”

“我要報仇,一定要報仇!”宴臣對藍竺說。

藍竺點點頭,麵色轉而平靜,對她說:“那麽,千年之後,再見。”

他說完這句話後,轉身走向蒼莽戈壁,他一邊走,一邊說:

我修習的佛的臉麵,

不能在心中顯現,

我沒修的情人的容顏,

卻在心中明朗地映見……

全劇終。

落幕時,全場爆發了雷鳴一般的掌聲,步宴晨從沒在這個劇院見過這種場景,幾乎所有的觀眾在落幕的一刻都自覺地站起身鼓掌,《千年妖王》這部劇實在太完美了,周導一定為這部劇嘔心瀝血,每一段台詞都那麽淒美,劇情跌宕起伏,**不斷。

演員的表演功力也很到位,特別是飾演藍竺的肖宗洋,最後那段戲,他把作為一個妖王,在信仰和為妻報仇之間的猶豫糾結演活了,不論是臉上的微表情還是眼神的變換,都讓人看到一個塑造的有血有肉的王者,而不是一尊隻會耍帥的瓷瓶。

對步宴晨來說,唯一的遺憾,就是這樣一部精彩的戲,女主角不是她。本來,此刻的她應該站在台上享受這雷鳴的掌聲。

她難免有些遺憾,等到演員謝幕,觀眾散場後,她偷偷地重新登上那個熟悉的舞台,站在最中間的位置,那個原本屬於她的位置。

“藍竺,你當我不願與你相守百年?”她一時技癢,醞釀了一下情緒,念了一句女主的台詞。

“步宴晨,你果然來了。”正在步宴晨沉醉在戲裏的時候,一個低沉的聲音從她身後傳來,步宴晨嚇了一跳。

“肖宗洋?”步宴晨定睛一看,竟是肖宗洋,他現在不該在後台接受采訪嗎?這部劇這麽轟動,不趁機宣傳自己,還回舞台來幹什麽?

肖宗洋朝步宴晨走來,對她說:“我相信你一定會回來,那麽熱愛過的舞台,承載了你夢想的舞台,你一定會回來的,特別是今天。”

“你真了解我,沒錯,我一直想當這個舞台的台柱子,可惜現在隻能用這種狼狽的方式站上來。”步宴晨聳聳肩,幹笑一聲對他說:“沒想到的是,我沒做到的,你做到了。”

肖宗洋看向步宴晨,眼中含著些許憂傷,以前他也常用這種眼神凝視她,給她一種曆經滄桑的假象,但今天的眼神,還挺真實的。

“這一年,過的還好嗎?”肖宗洋沉默了一會兒,問她。

“過得還不算無聊。”步宴晨笑笑。

“交男朋友了?”

“是啊。”沈沐喜不喜歡自己不知道,但是自己是喜歡他的,趁他不在,暗自爽一把。

“嗬。”肖宗洋整個人微微一顫,抬起頭,深吸了一口氣,說:“剛想對你說,我等了你一年。他……是個什麽樣的人?”

步宴晨想了想,說:“一個很神秘的男人。”

肖宗洋歎息道:“很難過,還是要謝謝你,那麽直接告訴我,讓我徹底死心。”

“周導,他還好麽?”

“挺好的,就是到現在還老提起你,他就在後台,你怎麽不去看看他?”

“沒臉見他啊,下次吧。”步宴晨擺了擺手,往台下走去,邊走邊對肖宗洋說:“我回去了,下次再來捧你場。”

肖宗洋獨自站在舞台上,目送步宴晨離開。

定向越野,就是利用等高圖和指北針,到訪野外指示的各個點標,以最短時間到達所有點標者為勝,這是一項在城市新起的趣味運動,在一些地方,也叫野外探寶,即把規定的點標用寶箱代替,取走寶箱內寶物多的一隊獲勝。

S大附屬高中學生會每個月的第二個星期天都會組織這一類的活動,籃球隊、舞蹈社都是這些活動的積極分子。因為家裏管得嚴,原本陸微微是不可能參加這些活動的,不過這次,舞蹈社的張老師親自到陸微微家裏開導她爸爸,她爸爸竟然破天荒地同意她參加星期天舉行的定向越野賽。

定向越野賽三人一組,場地定在西郊,西郊山多,雖然大多小籠包子似的不高不陡,但也山頭林立,縱橫七峰二十四個山頭,地勢複雜,深入山腹之中,很容易迷路。

那天山裏微雨,針尖大小的雨珠懸在山間的空氣裏,一些化作彩虹,一些化作花淚,一些化作繚繞的煙和腳下的雲,讓西郊的各個山頭平添了幾分仙氣。

步宴晨穿著連帽的黑色潮牌衛衣出門,背了一個不大的皮質雙肩包,塗了大地色眼影,上挑了之前平拉的眼線,用了大量的古銅粉,讓自己的膚色看起來更健康,塗了紅棕色的口紅,長卷發高高紮起,氣場瞬間強大起來。

“我這造型怎麽樣?”出門前,步宴晨特地跑到沈沐麵前,展示了一下不屬於她平時風格的造型。

“很漂亮,有種離經叛道的氣質,孤傲冷豔。”沈沐細細地看著步宴晨的臉,讓她稍等片刻,轉身回到自己的房間。

他出來的時候,手裏捧著一個精致的絲絨盒子,他端的小心翼翼,似乎裏麵裝著極其珍貴易碎的東西。

“把這個戴上吧,很符合你今天的氣質。”他打開盒子,裏麵是一枚深藍色神聖十字耳釘,白金底座,鑲嵌四枚柱狀藍寶石,組成十字架,中心一枚紅寶石替代受難基督像,造型非常漂亮。

步宴晨看到這個耳釘的第一眼,就喜歡上了這個精致的小東西,不過這枚耳釘雖然造型精美,但因為本身個頭不大,上麵鑲嵌著的寶石也很小,應該不會太貴重,不至於讓沈沐捧的那麽小心翼翼,想來,應該是她姐姐的東西。

沈沐從盒子裏把耳釘取出來,小心翼翼地戴到步宴晨的耳朵上,戴好後用拇指輕輕地在耳釘上摸了一下,才放手,欣慰而又鄭重地看著步宴晨,對她說:“這枚耳釘,是十七世紀比利時皇室工匠打造的,比利時王妃戴了二十四年,賽爾公爵的長女戴了七年,是賽爾家族流傳年代最久的傳家寶,四百多年來,這枚耳釘從未離開過賽爾家族,是我姐姐最珍視的東西。”

“賽爾家族……不會是那個傳說中的……”

“沒錯,我姐姐是賽爾家族第九十三代嫡係傳人。”沈沐看著步宴晨,眼神有些疲憊,但眼睛裏星光閃爍,甚至比那天的星光還要璀璨,“這枚耳釘的名字叫‘祝福吟唱’,戴著它,它會給你帶來好運。”

“這麽貴重的東西,而且又是你姐姐的,我戴著不太好吧?”步宴晨從他的眼神裏察覺到了異樣,似是對她這次的幹預行動有些擔心,是怕她又像幹預溫煦時那樣感情用事?

沈沐輕笑著搖了搖頭,對她說:“你戴著吧。”

“這樣,那我就先替你保管著,等你姐姐回來,就物歸原主。”步宴晨聽了這話心頭一暖,摸了摸耳釘。

“注意安全,如果發現情況不對,立刻停止幹預,我會在家等你,等你回來,揭開我的麵具,今天晚上。”

“真的?”步宴晨雙眼大放光芒,拍著手說:“你真的願意為我揭下麵具嗎?”

沈沐點了點頭,“今天晚上平安回來,我就為你揭下麵具。”

她凝神看著沈沐,伸出小拇指,對他說:“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我一定平安回來,你就在家好好等我,把臉洗幹淨,等著被我揭開麵具,不準再像上次一樣食言,拉鉤!”

沈沐微微地勾起嘴角,也伸出小拇指,對步宴晨道:“好。”

兩根小拇指勾上的同時,步宴晨另一隻手突然勾上了他的脖子,身子一探,踮起腳尖,輕吻他的唇,一道電流在他們唇間來回激**,唇齒間彌漫甘甜。然後不等沈沐回應,步宴晨就轉身帶著忐忑而又興奮的心情跑出門。

沈沐看著她蹦蹦跳跳的背影,不禁嘴角上揚,這丫頭急什麽,自己剛想環住她,加深這個吻,她就興衝衝跑掉了。隨即沈沐像是又想到了什麽,輕皺眉頭,從口袋裏拿出一張照片,照片裏,步宴晨躺在一片枯樹林裏,枯枝穿透了她的身體,鮮血順著枯枝染紅了整片草地。

這張照片是沈沐昨天在單元樓下的信箱裏看到的,他一眼看出是張合成照,是封**裸的威脅信,威脅的不是步宴晨,而是他。

很明顯,這張照片不論是誰寄來的,目標都絕對不是步宴晨,如果他猜的沒錯,應該是當時在地下車庫襲擊他的那個男人寄來的。

“該來的終歸還是來了。”沈沐把那張照片捏在手心,眼底露出一絲厲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