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條件

32 條件

那天張起接了電話後,臉上神態越來越深沉。

掛了電話,他隻猶豫幾秒便摁了關機,隨即把先前帶下來的那張卡丟給楊海洋:“還你的,順便幫我個忙,別讓唐眠那間房退了,差價我回來補給你。”

他說的清晰又緊急,楊海洋的心一下就提起來了。

張起快速的把話說完,大步往門的方向走,握上門把時忽然停下:“房子續租後短時間內不要回來這棟樓,如果有人找上你,就說我借了你一大筆錢然後不見了,話往真裏說,別露出馬腳了。”

楊海洋把話怔怔的聽完,門已經被張起拉開,他急忙叫住他,張起回頭看著他,他反而啞口了。

張起這一刻卻不急了,一雙好看的眼淡淡落在他身上,像是在耐心等候。

可越是這樣,楊海洋越覺得有什麽大事情要發生了。

他喊住他這事情要是放在以往,哪次張起不是不耐煩的走了,然後嚷嚷著要小學姐?

事出反常必有妖。

忽然,他一個挑眉:“怎麽,愛上我了?”

楊海洋額角一跳,去他嗎的事出反常必有妖,這就是那個張起!

“沒事!”

張起笑笑,笑意慢慢斂下:“走了。”

說罷,張起把門帶上,楊海洋隻能聽見快速下樓的響聲。

他不知道張起為什麽那麽著急,也不知道張起要去哪裏,更不知道張起…什麽時候回來。

望著手上的銀行卡,楊海洋忽然愣了。

張起他嗎…沒和他說密碼啊!!

隨後好幾天,楊海洋都沒見到張起,最可怕的是張起所說的事情居然驗證了。

在張起離開後的兩三天,幾人找到他家門前,大冬天的也穿的不多,麵帶煞色,看的他一哆嗦。

他們果然問他,張起去哪了。

楊海洋按照張起說的答,怎麽催淚怎麽說,說的他自己都快氣氛到哭了。

麵前幾人神色極其不耐煩,最後不知道是信了還是被他說的煩躁了轉身就走了。

這幾人來也匆匆去也匆匆,文藝點說就是不帶走一片雲彩,可他們給他帶來了更大的不安,甚至帶來了還不帶走。

昏暗的小巷,少年貓著步子,姿勢謹慎動作小心,走的極快。

皎潔的月光被高樓擋住,昏黑的巷子裏滿是漆黑,隻有個別縫隙裏能透出輕紗似的月光。

少年在漆黑的巷子裏走的飛快,黑暗絲毫不阻撓他,路上磕磕絆絆的,隨處安放的雜亂物品他都能一一躲過。

等他終於停下腳步,不遠處傳來一陣故意放輕的腳步聲和訝異的談話聲。

“哪?”

“不知道啊,這小子跑得飛快。”

“跑得飛快也沒用,他隻有一個人,再躲能躲到哪裏去!?”

“大哥,你說這小子是不是玩完了。”

“能不是?在我們上頭黑資料,要是沒抓到他,死的就是我們!”

“行了,閉嘴,再吵他還能躲不過我們嗎!聊聊聊!抓到人再聊!”

以最後疑似帶頭人的話作為句號,一批人又往另一個方向走。

少年穿過中間一層月光,臉龐被照亮的那瞬,終於讓人看清容貌,這分明就是張起!

終於能休息一會,最近像是老天都眷顧著他——沒有下雪。若是下雪,他的蹤跡定是早就被發現,現在可能都不知道怎麽死了。

躲了幾天,不知何時才結束。

那群人的架勢分明是不抓到他不罷休。

他摸了摸一直放在兜裏的手機,觸手冰涼,也不知道唐眠給他回電話沒,聽見是關機會不會嚇到。

須臾,張起咬著牙,要是沒有,等他擺脫了現狀看她怎麽辦!

隻有微弱的光線,依稀能看見,他前額淩亂的頭發下,那雙眼黝黑發亮。

張起沒想到的是,他那天的隨便想想,居然那麽快就實現。

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張起的反應再怎麽快,還是有被圍堵的一天。

他們不傻,分開來,他們幾個他隻有一個,總能抓到。

張起已經好幾天隻是沒休息,麵色憔悴又蒼白,唇上起了不少皮,隻是就算這樣,身上那股子的鎮靜,不但沒讓他此刻看起來蔫蔫的,甚至讓他有一種病弱的美感。

他正躲著,麵前忽然冒出一個人,那人見到他也是一愣,正要張口大喊時張起已經抄起旁邊的家夥直直捶向他脖頸。

張起打架一直這樣,直衝要害。

那人猝不及防,再想發出聲時喉嚨已經啞掉,張起速戰速決,一棍子抄向他的頭。

沒多逗留,他快步就往另一個方向衝。

天要亡他,沒跑多遠,就有人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往他這裏趕來。

張起聽見了腳步聲,心頭急躁額頭已經冒出大力汗珠,直直滑入瞳孔。

眼睛一酸,下意識的就閉了起來,眼前黑了一秒,旁邊有人猛然的把他拉走。

心一下吊到了嗓子眼,這個時候被抓意味著什麽,張起心知肚明。

沒猶豫,手高舉,一棍子就下去。

“停下!想得救就跟我走。”

男人壓低了嗓音,衣著幹淨又簡便。

張起望著他的眼神警惕又陰狠:“我憑什麽信你。”

他的話對男人而言意料之外,卻又是意料之內,看向他的眼神逐漸變得不簡單。下秒,露出不出所料的笑容,其中還夾雜著一絲他當時沒悟出的意味:“我姓路,我…是唐眠的繼父,路明。”

張起後來才知道,那笑容中,他一時間沒悟出的意味,是……

不虛此行。

唐眠臉上結的痂已經開始脫落,從淺的地方開始,掉一半剩一半,新長的皮肉粉嫩,格外突出,結合著為脫落的痂顯得有些搞笑。

這幾天繼父沒在家,聽唐母說是他工作太忙。

唐眠這幾天每天都會給張起打幾個電話,但回饋無疑都是已關機。

零零總總的已經撥打了五十多次,通話記錄裏除了他隻有舒婷的。

唐眠心急,但她沒有任何途徑,不知道張起身邊的人,他身邊唯一跟著的也隻有楊海洋一個,可楊海洋的電話她也沒有。

又過去一個星期,寒假已經過去了一大半,再過八天二中就開學了。

不對,高三就開學了。

所以唐眠在飯桌上說她打算回去了的時候唐母隻是適當的挽留了幾句。

腳踝的扭傷消減不少,不碰的話已經不再會有疼痛感,隻需要下地時多注意,每天早晚各一次用藥酒按摩,很快就好了。

“眠眠,回去了記得腳上一定要按摩。”唐母叮囑最多的就是這個,這一個多星期,都是她給唐眠按摩的,唐眠要是自己來八成是不會好好來。

唐眠應聲:“知道了。”

心裏想的是,隨便按按就好了,總會好,不缺那麽一點捷徑。

唐母明顯不信,可沒辦法,唐眠還要讀書,高考的日子已經可以望到,她也不能去雅安陪她,小兒子也初三,路明公司又忙,在家裏沒人照看。

最後隻身一人的,隻有唐眠。

但唐眠其實早就習慣了,她覺得,一個人也挺好的,而且她現在也不能完全算是一個人。

所以,在她心裏,唐母不需要那些愧疚,但她也知道唐母就是這個性子,做母親的難免會這樣。

高鐵行駛的時候,唐眠又給張起打了個電話。

依舊的已關機,叫她稍後再撥。

她都稍後這麽久了,怎麽還不通。

下了高鐵,唐眠沒忍住,又給張起打了一個,結果自然是沒有驚喜。

她隻得打車回出租屋。

車子停在外邊的大道上,唐眠付了款,小心的下了車。

車子進不去這個小道,距離租房還有一段的路程,唐眠也不急,走在靠牆的位置慢慢往回走。

已經能看見樓房了,懷裏的手機忽然響起。

唐眠這回才想起下高鐵時顧著給張起打電話,沒給唐母打了。

她手插進兜裏——

這兩天來,張起深感人生的大起大落。

路明把他帶到一個中年男人麵前,男人看到他麵容的刹那有一刻的欣喜,隨即帶他去醫院做了個親子鑒定。

張起才反應過來,自己原來有個便宜爹。

他不待見他,卻沒想到他勢力之大能夠把他之前無意間惹得事一息擺平。

沒人找他麻煩了。

但張起的態度依舊懶漫到不行,和便宜爹的態度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在張起心裏,他隻有張母和唐眠兩個親人。

前者已故,後者早晚會上他家戶口本。

麵前這個便宜爹就算能把唐眠給他拐進家門,他都不會有任何感激。

但就算張起是這麽想的,他還是低估了這個便宜爹的能力。

都說南城北府,麵前這個男人居然就能算得上這個北府。

張起眯著眼打著算盤,男人已經執意:“你要繼承家業,現在開始要學會如何完美的經營一家公司,我知道你很聰明,但你已經浪費了這麽多的時間,現在勒馬都不知道能不能跟上。”

別說這個男人和張起還真有幾分相似。

尤其是這目中無人趾高氣昂的模樣。

張起嗤笑:“你想讓我給你管公司就管公司?憑什麽,新找的老婆生不出兒子,就來找我,我這麽便宜啊?”

男人對他的回答也不感意外,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張起毫不回避。

半響,他笑:“還是有幾分相似的。”

說罷,他一抬腿,架在了茶幾上:“憑什麽,我告訴你,就憑這家業,就憑這‘北府’。”

這自然是有**力的,而且還能給張起省下很多力氣。

現在擺在他麵前的,是一個很現實的問題,同意,他能有一條直通‘北府’的極品捷徑,拒絕,指不定這個男人會怎麽擠兌他。

畢竟…商人。

他能扛得起整個公司,就得有與之堪媲美的心機城府。

張起沒過多猶豫:“行,但我有條件。”

還提條件?

男人挑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