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端倪

31 端倪

唐母接到唐父打來的電話時,是深感奇怪的。

身旁的路明在和小兒子正看著過年時才特有的節目小品,客廳內洋溢著家人互相陪伴的融洽,是過年特有的氣息。

感受到她的眼神,路明看了過來:“怎麽了嗎?”

她搖了搖頭:“沒事,我出去接個電話。”

這一接,就把唐母的臉色嚇得煞白。

她渾渾噩噩的回到客廳,直直上前拉起路明,路明抬眼撞見她煞白無色的麵色,直直嚇了一跳:“你怎麽了?”

他抬手用手背試了試她的體溫。

唐母扯了個笑容,比不笑還嚇人:“我沒事,你過來一下。”

當聽完唐母說的話後,路明的臉色沒多少變化,唐母全當他是一家之主要撐起一片天,外加本就是公司領導人,這點事兒還是能承受的。

她前夫那些話似從地獄裏爬上來的聲音一樣,喋喋不休,在耳邊環繞到她從不敢相信到相信。

路明無言,把她攬入懷中,等她震驚一會後問:“那你信嗎?信眠眠會做出這種事嗎?”

“…我。”唐母思索片刻:“不信,眠眠一直很有主見,她知道什麽是對的什麽是錯的。可,可……”

路明聽了後,沉思了一會,而後才安慰她:“相信眠眠,別讓她再受委屈了。”

他撫了撫她的肩:“明天我陪你過去一趟,見到了不就明了了?”

唐母點點頭,眼神還是滿滿的不安。

當天夜晚,在唐母終於入睡後,路明起身去了臥室,在電腦前坐了許久。

在發現端倪時,他的眼神滿是不敢置信。

當唐父拉開房門的時候,唐眠還有一些詫異。

“出來,你媽來了。”

他叫她出去,沒讓唐母進來,無疑是怕見著這房間的鬼樣。

唐父冷漠道完後就走回了客廳,唐眠慢悠悠的從椅子上站起身。

幾天過去了,腳上的扭傷沒有什麽消減跡象,看上去反而更嚴重了。

她走起路來一瘸一拐,才走到臥室門口就聽見不遠處傳來唐父和唐母的吵架聲。

“你把眠眠關在房間裏?!唐磊你是人嗎?把自己的親生女兒關在房間裏,你關她幾天了?!”

“少說兩句,她做出那樣的事情,我還能放她?再放兩天我看她哪天回來忽然給我來一句懷孕了!”

“你!”

唐母吵得眼睛紅紅,繼父把她拉過來護在身後避開了唐父,正要說些什麽的時候發現了從臥室門口一瘸一拐走出來的身影。

他無疑是震驚的,臉上和腳上都帶著明顯的傷,那張精致的臉此刻因為左臉上的微腫讓人更加心疼。

可就算如此,唐眠的眼神依舊是淡漠的。

唐母也看見了,看清後她的眼淚一下滑出眼眶,衝過去就把唐眠扶住。

近距離的接觸,唐母能清晰的感覺到唐眠瘦了。

這幾天唐父一家好似故意的,唐眠吃的有一頓沒一頓,外加身體上的難受,前陣子被張起養出來的肉已經全部減掉,全然回複到了以前的程度。

唐眠對上唐母充滿了關心、懺悔、心疼的眉目,想笑卻扯到臉上的上生生的停了下來:“我沒事。”

“你這樣還叫沒事……?”唐母空出手擦了擦自己臉上的淚水。

她氣憤:“誰打你的。”

唐眠沒說話。

繼父眼神利落的落在唐父臉上:“我覺得我們有權利接走唐眠。”

唐父一聲恥笑:“接啊,我留著還嫌丟人。”

唐母聽見這話是氣到胸膛劇烈的起伏,越看唐父那張嘴臉越覺得惡心:“你是唐眠的監護人!你把她弄成這樣!你是有法律責任的!”

唐父被逗笑,話裏無疑不是譏諷,那張嘴吐出來的話十分顛覆:“你想告我?告啊,這麽點事你能告出什麽結果?”

很現實,他說的對。

唐眠現在這樣,隻是臉上和腳上受了點傷而已,再則,他推掉十分簡單,這裏沒有任何監控,完全可以說是捏造,沒有一絲確鑿的證據。

繼父走到唐眠身邊:“要帶什麽嗎?”

唐眠想了想:“我去收拾吧。”

“你這樣怎麽收拾?”唐母不住出聲:“我幫你。”

唐眠要帶的東西不多,她重要的東西都在雅安的出租屋裏,隻是把之前帶過來的東西又收回背包裏而已。

在看到唐眠待得這間房子是什麽樣子時,唐母都快泣不成聲,好在繼父跟在了身後,見狀便趕忙上前幫忙。

收拾好後,繼父蹲下身子:“我背你。”

唐眠自知自己現在走路不好,也沒猶豫:“謝謝。”

要離開時,唐眠想到什麽,示意繼父先別走,她扭過頭去看沙發上坐著的唐父,冷聲:“我的手機,還給我。”

唐父看也不看她一眼:“扔了。”

唐眠的心猛地一緊,但咬咬牙也沒去在乎這件事了。

唐母看到她的神色,趕忙道:“讓你路叔叔給你買個新的,那不要了。”

唐眠安靜的點了點頭。

她在意的,不是這些,在意的是買手機還需要過一陣,怕張起會多想,現在已經過去幾天了。

心裏總是懸著一股不安。

關東畢竟是在南方,她們來這邊不可能開車。

上了計程車,唐母說了去市醫院,司機從後視鏡看了唐眠好幾眼。

唐眠臉上的傷口還好,早已結痂,就是臉頰發腫,醫生處理傷口時唐母在一邊小心翼翼的問:“會不會留疤?”

“看皮膚吧,就算有疤也隻是一點點痕跡。”

唐母覺得更愧對於唐眠了,從小到大唐眠就總是在受委屈,現在還臉上還可能留疤,望著她好看的臉蛋,哪個女孩會願意自己的臉上有疤痕?

唐眠察覺到唐母的心思,出聲安慰:“沒事,不會留疤。”

她自然是再清楚不過,如果會留疤,她這張臉早廢了。

唐母卻不覺,隻認為她是在安慰自己。

處理好了傷口,繼父跟著醫生去拿藥,唐母紅腫著眼在她身邊,沒一會便去了廁所。

繼父回來的時候唐母還沒回來,他掃了眼周邊,唐母不在。

借著這麽一點空隙,他問:“這是你的解決方式嗎?”

他問的溫和又犀利。

在暗示兩人那次的對話。

唐眠下意識想笑,隻是上了藥的臉頰更疼了:“解決?我沒什麽理由和他說我自己的事情。”

口吻冷漠又譏諷。

相對無言,各藏心事。

過了會兒,唐眠主動開口:“路叔叔,能借一下你的手機嗎?”

繼父掏手機的動作沒有遲疑,隻是問了句:“怎麽了?”

唐眠接過:“打個電話。”

她手指飛快的按下那串號碼。

“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稍後再撥。”

耳邊是冰冷的機械女聲,唐眠微滯,把手機拿到麵前重新看了一遍那串號碼。

沒按錯。

繼父由始至終看著她的神情,注意到了不對:“怎麽了?”

唐眠搖頭,把手機還給他:“可能在忙吧。”

她說的輕描淡寫,可實際上,心髒因為那冰冷的聲音直直拉入冰窟。

唐眠的思緒總是藏得很深,也或許是因為繼父現在也懷揣著什麽,沒注意到不對。

繼父:“他…現在在哪?”

唐眠的眼一下對上他的視線:“怎麽了?”

“我找他有點事。”

“什麽事?”

唐眠很警惕,眉頭微擰。

見唐眠是這個反應,繼父有些愣住,隻是一瞬,他不答反問:“你知道他家的情況嗎?”

當然知道。

唐眠想,但她淡淡道:“不知道。”

對這個答案繼父還有些許的意外,但他不再多言,隻是眉頭微皺。

唐母回來後她們很快離開了醫院,像是為了補償,唐母給她買了一部最新款的手機,手機卡也換了新的。

全部搞定後,唐母說:“眠眠,回光東吧?”

雖然是問,但她已經想好了,一定要帶唐眠回去。

唐眠沒想就搖頭,唐母神色變動:“為什麽?”

“還有幾個月就高考了,太影響。”唐眠搬出了最合理的借口。

繼父不動聲色的看了看她,也讚同:“我也覺得,反正眠眠遲早會回光東,不用急於一時。”

唐眠聽完,覺得他最後的一句話意味深長,怪怪的,不禁看了他一眼。

自從他剛才問到張起的事情時,唐眠就覺得他肯定知道些什麽。

唐母被兩人的有理有據給弄得怔了會,想了想後,她說:“那這幾天回光東吧,這麽冷,你一個人…”

說到這,想起了什麽,她想問,又不敢語氣太重太直接:“眠眠…你為什麽住外麵?”

除了這個,她還想問唐父口中的社會混混是真的還是假的。

唐眠直白的回答:“那租房我住了兩年,隻是因為我不想住校而已。”

話落,一會兒後唐眠亦真亦假道:“混混,是假的。”

唐眠自然看出了唐母想說的話,她選擇直接攤牌。

而這個攤牌,說唐眠如實回答,不對,她現在的確是和張起同居了,但要說唐眠撒謊,那也不對,張起不是混混,不但不是,還是中考第一,他會打架但不鬧事,和他們口中的混混是天差地別的。

唐母一聽,唐眠願意和她說,心裏的顧慮一下減輕不少,臉上也輕鬆很多。

而繼父,在聽見這話時,輕微的看了她一眼。

索是唐眠一直有主意繼父的動靜,這一眼她捕捉到了。

眼神對上時,她看出了他眼裏的了然。

那股了然,不是因為她說的話而明白她被“汙蔑”,而是對整件事情的真相的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