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她在害怕

11 她在害怕

那之後張起居然真的按照唐眠說的,保持安靜到期中考後。

他異常聽話,好像是刻意刷好感度一樣。

不得不說,張起真的有心計,這一下雖然憋屈,不能說話,可他還可以用行動來代表啊。

比如早上的時候可以摸摸頭來代表平時說的早上好,觸感柔軟。

傍晚閱讀室裏,還可以傳紙條和她‘說話’,他可以寫很多羞恥的話,不會被人聽見還可以把紙張收藏起來。

一舉兩得。

隻是唐眠很快發現了這點,毫無猶豫的剝奪了這個權利。

再寫就不算數了。

看著這上麵最後的幾個字,他舔舔唇,行吧。

好在期中考很快就結束,當天晚上張起就抓著手機號碼的事情說個不停。

從出校門一直到現在快走到樓下了都在念這個。

好像是為了發泄之前唐眠不讓他說話的痛苦一樣。

“等成績下來先。”

唐眠是真沒想打張起會守約,如此聽話的憋了一個多星期,耳根子安靜了那麽久忽然又開始嘰嘰喳喳,她還有些不適。

最主要的還是因為不想給他號碼。

張起也看出來了。

笑容淡了些,他伸手,把毫無防備還在往前走的唐眠一把拉近旁邊小巷裏。

小巷光線不如外麵,沒了路燈暖黃的光,隻剩下月亮照下來微弱的淺白,有一瞬間唐眠的眼前是一片黑的。

她愣了一瞬,略顯無措:“張起,你幹什麽!”

張起欺壓下來,俯著身子,輕輕蹭了蹭唐眠的臉頰,低聲說:“你騙我的對吧?”

語氣森森,輕飄飄的在唐眠耳根子周圍打轉,她已經分不清那是張起惡意的哈氣還是冷風飄過。

明明是那麽一個親昵曖昧的動作,卻被他做的這樣讓人膽顫。

心下一陣悚然。

又變了。

短短幾秒,張起一下子又變成了那個讓人害怕的張起。

唐眠不禁開始懷疑起張起到底是不是雙重人格。

“你是騙我的嗎?”

張起又問了一次。

唐眠快速的搖了一下頭,速度很快,發絲打在他臉上,張起沒感覺到疼痛,隻感覺到因為她晃動腦袋而帶來的涼風。

唐眠本以為在她搖頭後張起會放開她,可沒有。

張起沒有放開她,甚至沒一點要放開的跡象。

唐眠也在這時慢慢冷靜下來了,是她想得太美好了,還是被張起這陣子以來的偽裝混淆了眼,她在心底裏都開始慢慢的相信他了嗎?

忽然有些苦澀,她扯了扯嘴角。

不知道該感慨自己傻還是他太厲害。

她改口:“是。”

她冷靜開口。

張起一直貼著她臉側,呼吸在耳邊打轉,也正是因為這麽近的距離,她能明顯感覺到張起在聽見這個字後的反應。

他震住了。

“是,我是騙你的,我從一開始就不想給你號碼。”

她的字字句句都無比冷靜,連長時間相處下來對他開始好下的語氣都沒有了,仿佛回到了剛開始他第一次見她的時候。

心慌了。

張起撐起身子,想去看她的表情。

她麵不改色,不是先前很偶爾和他開玩笑時自然流露的小表情。

情緒什麽的都十分平淡,喉結不自覺的上下滾動:“唐眠…”

對上了他的目光,視線裏暗暗的,唐眠也看了個七八分,他…後悔。

又是這樣,又想賣慘來蒙混過關。

唐眠別開目光,視線落到了他身後。

“小學姐,我開玩笑的,你騙我也行……”張起的話才說到一半,胸膛忽然被唐眠推了一把,感受到力度,他抬手握緊了她的手。

唐眠猛地把頭正回,不斷扯著自己的手,想掙脫開他:“放開我張起!”

她的聲音有些不對。

張起沒有繼續說話,認真的盯著她的臉,手上的力道不需要怎麽加重她也依舊掙不開。

唐眠的眼臉不知為何帶上了恐懼,雙眸有些失神,像失了魂魄一樣:“張起你放開我……我不喜歡你,你不要再來煩我了——”

很微小,但張起清晰的聽見了顫抖,她在害怕,害怕什麽?

腦海裏的畫麵有些混亂,手一直無法掙開,情急下唐眠低頭一口咬在了張起的手背上,她沒有保留,用盡全力的咬。

血腥味緩緩蔓延開來,張起雖吃痛可依舊沒收手,盯著她熟悉的發旋,張起腦海裏忽然冒出了楊海洋的聲音。

——‘小學姐是重生的。’

手一瞬間就鬆開了。

唐眠抓住機會往外表跑,她沒有往小巷裏麵抄近路,而是從外邊。

風從小巷裏呼呼吹來,吹得頭發淩亂紮眼,吹得傷口吃痛。

重生。

楊海洋說的,重生。

張起忽然信了,信了楊海洋說的重生。眼皮猛地抬起下意識要去追,跑了兩步又轉了方向往裏邊跑。

他到樓下時已經沒了唐眠的身影,一股氣的上了五樓。

他知道唐眠在這樓,早在之前就耍小心機悄悄的跟在後麵過。

唐眠剛才是忽然害怕的,除非是看到什麽,不然就是想起了什麽,不然不可能忽然害怕,要怕他的話應該早就怕了,還需要等這時嗎?

頭低著門,他靠在唐眠門前,也不顧自己此刻的姿態多麽奇怪,低低的喊著:“學姐——”

“小學姐,我不再這樣了。”

“下次我再這樣你就直接打我,行不?”

“不給號碼就不給,你高興就好。”

“學姐——”

“小學姐,你…別不理我。”

房間裏,唐眠鞋子都沒來得及脫,門外就響起了張起的聲音。

如果,如果她再慢一點,現在她就不是在房間裏,而是在外麵吧?

張起說了好久,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還在一直說。

小出租屋很小,一進門的右手邊就是床,床位是書桌椅,就算唐眠現在躲進被窩裏依舊聽得清門外張起的話。

半響,她還是先換上鞋,爬上床躺好,被子蓋過頭,能少聽一些是一些。

門外的張起現在哪裏還有平時在學校的校霸模樣?二中的學生如果看到他這副樣子,可能張起的傳聞全都一一破滅了吧,她們大概也不會再怕張起了。

唐眠緊閉著眼,沒多久居然睡過去了。

等唐眠悠悠轉醒,意識慢慢回歸時,門外已經沒了張起的聲音,她摁亮手機看了眼,已經是淩晨。

這下真的要挑燈夜戰了。

唐眠趕緊起身收拾自己,腦海裏的思緒慢慢渙散。

晚上張起把她拉進去的那條巷子,就是她第一次撞見張起的那條啊。

箱子裏沒有燈,照亮視野的隻有白潔的月光,隻看得見點點,可看不清晰才是最為嚇人的。

她仿佛回到了那天,看著稀稀的血液順著雨水流下的畫麵。

洗了澡出來,門忽然響了一聲。

唐眠隻是懵了一秒,全身倏然發愣,仿佛剛才沒有洗澡。

她僵著步伐想去插上耳機掩耳盜鈴。

步子隻跨出一步,猛然想到之前聽舒婷說過的那種可能,小偷會事先敲門試探屋裏是否有人或者是否入睡。

呼吸變得緊促。

她貓著步子拿起掃帚,又走到旁邊變猶豫好久後,也敲了門一下。

可接下來的發展和她所想的完全不一樣。

外麵敲的更起勁的,唐眠攥緊手中的掃帚,往**走要拿起手機。

“學姐。”

唐眠:“……”

事情根本沒有唐眠剛才想的那麽糟糕,或許,現在這個發展也是另外一種糟糕?

她放下手機。

麵對外麵的呼喚不發一言。

其實仔細回想一下,她先前的反應太過激烈,甚至有一點是被自己腦海裏的想象給嚇到了。

一下子,不知該作何反應。

外邊不知道她的想法,隻明白過來唐眠依舊不打算理他。

又低低喊了聲:“學姐……”

手一鬆,腳一邁,唐眠開了門。

唐眠:“……”

她怎麽也沒想到開了門麵前是空的,不對,視野正對的地方是空的。

張起是靠在門邊坐的,門開時他還完全沒反應過來,下秒整個人站起一把抱住了唐眠。

打了她一個措手不及,止不住步伐的就要往後倒,張起順勢進了屋子反腳踢了門。

張起身上是和之前截然不同的冰涼,她剛洗了澡,雖然剛才自己嚇了自己但整體的體溫還是暖哄哄的,被張起的這麽一撲,她整個人都接連不斷的打著冷顫。

門合上。

張起也總算發現唐眠在打冷顫,看著她脖間還有未幹的水珠,聯想先前聽見的便知道她大概是剛洗完澡。

張起連忙收了手,眼神往四周簡單的轉了一圈。

他居然意外的進了唐眠的家。

隻是粗略看了一眼他就把目光落回唐眠身上,他還沒忘自己守門的目的。

“小學姐——”他放輕了聲音去拉她的手。

視線倒是和聲音動作不同,肆無忌憚的在她身上打轉。

他可以說是好久沒見過唐眠穿私服的模樣,平常的不是校服就是厚外套,現在隻穿一件毛絨睡衣的唐眠可以說是讓他舍不得轉開目光。

回想起先前抱在懷裏的感覺,他舔了舔唇。

手指被勾住唐眠自然是向張起臉上望去,完全沒錯過他這一係列的表情變化。

驚得她直接把手抽回,指著門:“出去。”

張起倏然回神:“出去可以,那你不能不理我。”

抬著的手臂慢慢放下,這個話題回到了先前,唐眠垂眸想了想,想法依舊堅定:“張起,我們不同,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你不應該——”

“唐眠!”

張起嗬斥,打斷了唐眠的話。

唐眠不管不顧不打算聽張起說話,她咬咬牙還要繼續說,卻被張起一句話噎住。

“你…是不是重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