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 你的名字便是我們的緣分

她夢想著有一天,她可以親口告訴他一句話:你的名字便是我們的緣分。

她知道,這一天總會到來的。

隻是時間早晚的問題,她現在能做的隻是耐心等待,心懷美好。

初時覺得鼓浪嶼是專門用來讓自己迷路的。

這裏有著各式各樣的風情小店;有著蜿蜒的羊腸小道;有緊閉大門的古老別墅;有五彩繽紛的鮮花;有五顏六色風格迥異的房子;有許多被養得胖胖的喵星人;有無數穿著婚紗定格微笑瞬間的新人……

每天都有幾萬遊客坐著輪渡或者快艇而來,令初時覺得神奇的是,這小小的島嶼,卻不令人覺得擁擠。穿梭在繁花似錦裏,連白色牆麵上的斑駁痕跡都不再代表著落敗而是珍貴美好。

任遠捧著相機,目光追隨著一直走在他前麵的初時。

“蘇荷,你轉過身來,我來看看你有沒有傳說中的女人必殺絕招。”

初時頭也不回,悠閑地問:“什麽是女人必殺絕招?”

“回眸一笑啊。”

初時“撲哧”笑出聲來,停下了腳步,緩了緩自己的情緒,然後慢慢微笑著轉過頭來,故作姿態,拿掉墨鏡,眸子透亮逼向任遠,柔情似水。

任遠按了快門鍵,定格下這美好的瞬間。

初時有些靦腆地走過來,一把奪過任遠的相機,翻看照片:“這樣看,我其實還挺漂亮的。”

初時今天穿著一身寶藍色掛脖吊帶長裙,性感地露出了白皙的後背,頭發中分一把紮成個發髻,腳上踏著黑色的拖鞋,長長的裙擺若隱若現地露出十分骨感的腳踝,是人群中最閃亮的視線聚焦點。

宛然像一個留戀人間的妖孽。

任遠貪婪地欣賞著她不矯揉造作的美,一直都在恍惚中。

午後,鼓浪嶼突然下起了太陽雨,初時和任遠坐在老榕樹下的木製長凳上躲雨,看著來來往往路過的行人,饒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大家的步伐依舊是緩慢的。

任遠聆聽著雨聲,忽然開口說:“真稀奇,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太陽雨。”

初時看著地上透過綠葉照射下來的斑駁光影,笑了:“這是一場美麗的邂逅,不過應該很快就停了吧。”

果然片刻後,這場太陽雨就停下了。然後,在熱烈的陽光下,地麵上雨水的痕跡慢慢地蒸發掉。

初時帶著任遠去吃了梅花雪糕,桂花口味的,很是清新。隨後又去買了幾盒椰子餡餅作為伴手禮,路過古風店的時候,他們寄出去兩張明信片,收件人是自己。

“你很幼稚。”任遠雖然嘴上這樣說著,但還是跟著初時一起給遠在南城的自己寄去了一份紀念與祝福。

最後,他們選擇走進一家飲品店,路過琳琅滿目的吧台,踏上空間逼仄的樓梯到達二樓,行走朦朧的燈光中,四周塗滿紅色牆漆,間隔一段距離掛著向日葵的油畫,每一張木製桌子上都擺著插花和一份飲品單子。初時選了最裏麵的位子,和任遠麵對麵坐著,一邊喝著花了五十元榨的西瓜汁一邊歇腳。

空氣中傳來美妙的音樂聲,初時突然覺得腳下有毛茸茸的東西在蹭她,低頭看發現腳邊正躺著一隻又白又胖的垂耳貓,慵懶地閉著眼睛,也不知是在睡覺還是與他們一樣在欣賞音樂。

時間在靜靜流逝。

任遠見她心情不錯,咬咬牙問出了心中的困惑。

“蘇荷,你弟弟是不是出了什麽事?能給我說說你弟弟嗎?”

這個時候,她不得不承認,眼前這個少年,觀察入微,有著一顆敏感細膩的心。

這個問題如此突兀,卻一點都沒有令初時感到驚詫,相反,更像是她已經等待許久的問題。兩人的視線在空氣中相撞在一起,他們隔著不遠的距離,清晰地看著彼此眼中自己的模樣。

“為什麽想要知道?”這是一件與他並不相幹的事情。

“我總覺得這樣才公平,你知道我的秘密,我也得知道你的一些事。”

出乎自己的意料,她發現自己一點也不排斥告訴任遠那些事。

“從哪裏說起呢?”初時喃喃自語。

腦袋裏思緒亂如麻,初時一點點在整理著,任遠在一旁耐心等待著,也不催促。

“我弟弟他長得很像我媽,尤其是眉眼間,一顰一笑都與我媽驚似,深得爺爺奶奶的喜歡,不過他很膽小,話很少……”僅僅是憶起這些,初時就已淚流滿麵,哽咽得一度發不出聲音。

“敏感脆弱,害怕見陌生人,常常跟在我的身後,像個跟屁蟲一樣,甩都甩不掉。”初時哭著突然笑了,眼淚被吃進嘴裏,是一種微鹹中帶著苦澀的味道。

任遠遞過來紙巾,幫她擦去些眼淚。

初時木訥地看著任遠,默認他與她之間有些親密的動作。

很久之後,初時悲傷的情緒才稍微平複了些。

“任遠,你知道嗎?我弟弟他死了。他很小的時候,我一直都在欺負他,我不喜歡他分走別人對我的愛,我一直一直都在毫不避諱地討厭他,我被家人打過、罵過,他們說我無理取鬧任意妄為也好,我就是無法做到去愛這個弟弟。可是你知道嗎?在他死後,我才明白,我是愛他的,可惜我還沒來得及對他好。”

說出這些話的時候,初時始終緊閉著眼睛,眼淚再次流出來,濕了一臉。她咬緊牙關,這一刻,她竟發現自己無法坦然麵對任遠。

隻因為他的名字叫任遠。

她多想告訴他,我的弟弟也叫任遠。那時的我,希望他一直遠遠的,遠遠的,不要靠近我,不要靠近我的生活。最終,他果真如名字一樣,永遠離開了她的生命,真是個令人悔不當初的結局。

初時覺得心如刀割,胸口鬱結得快要窒息了。

“這是什麽時候的事情?”

初時緩緩睜開眼睛:“我18歲那年的事情。”

“你為什麽要帶我來廈門?”

初時深吸了口氣,裝傻道:“想來就來了啊。”

大概是為了彌補下心中的缺憾,假裝自己真的帶著任遠出來玩了一次,雖然這個任遠非那個任遠。她在心裏補充道。

她忽然想起了他的爺爺,嚐試說起:“也許你應該去參加你爺爺的葬禮,如果你堅決不去,我覺得你以後會後悔,就像我這樣。當初的信誓旦旦到最後變成了笑話,有著血緣關係的兩個人,是很難真的仇深似海的。”

任遠將她的話聽了進去:“讓我再想想。”

“我希望你能做出正確的判斷。”初時的語氣變得語重心長。

任遠無法忍受地說:“蘇荷,我不希望,我不希望你把我當作你的弟弟。”

“我年紀比你大,你不是弟弟難道是哥哥?”

“就正常的朋友關係不可以嗎?”

“不行,我就愛把你當作我弟弟。”初時口吻霸道地說,而後起身離開。

終究是拗不過她,任遠望著她的背影無奈歎息一聲。

我從不把你當作姐姐,從不叫你蘇荷姐,就隻把你當作紅塵中一個普普通通的女孩,可以去喜歡、去愛的女孩。多想,你跟我一樣存有私心,我是那個有一天你會愛上的人,是可以依靠的肩膀,而不是需要你照顧的弟弟,在你眼裏,永遠也無法長大。

總有一天,我會長成參天大樹,枝繁葉茂,為你擋風遮雨。

離開鼓浪嶼,初時帶著任遠去了對麵的西餐廳,享受在這座城市的最後一餐,一份78元的招牌牛排套餐,便可額外享受自助台上排列整齊的美食。它們色彩鮮豔,種類繁多,一下子治愈了初時,令哭累的她精神振奮起來,獲得了極大的滿足,而杯盤狼藉間,落地窗外,閃著鼓浪嶼的霓虹,璀璨奪目。

在胃口得到極致的滿足後,休息了片刻才出門打車去往機場,十點的飛機,他們終將要對這座浪漫迷人的城市說“再見”,就算內心有再多的不舍眷念,然而這裏不是他們的歸宿。

對於初時來說,雖然此刻的心情不足以好到與來時的心情作對比,但至少不是悲傷的,這就夠了。

任遠終於在心裏下定了決心,他決定回老家去向爺爺做最後的道別,彌補這輩子不能做關係親厚的祖孫的遺憾。他開始承認,或許他在那些年裏恨著的同時,也在渴望著那雙看盡滄桑的眼睛能夠短暫停留在他的身上,那個人對他說些關愛嗬護的話。顯然那個人沒有那麽做,而他也一直在缺失的遺憾中等待落空。

深藍色的天空閃著半明半滅的星光。

車廂裏,一片靜寂,身邊女孩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窗外看,沉浸在自己的心思裏。

任遠的嘴角漾起了一個感激的笑容,心情漸漸明朗,懷揣美好。

你不過就是給了我一點溫暖,我就忘記了世間的冷淡。

落葉繽紛的秋天席卷了全城,冷空氣降臨,街景一下子變得蕭瑟寂寥了許多。

日子在波瀾不驚、平淡如水中慢悠悠晃過。

初時在結束了為期兩周的期中考試後,最喜歡做的事情便是待在開著空調的圖書館裏曬太陽,再投幣買杯熱奶茶或者咖啡,手邊放一本小說,便能消磨掉一個下午的時間。

而任遠一改往日閑散的生活作風,近期也開始收斂起平日的玩性,看著初時的時候,眼神總是異常的虔誠,目光灼灼,行為舉止乖巧聽話,無非就是希望初時能夠幫他畫重點,以迎接即將到來的期中考試。

這些天,初時都會自動延遲回家的時間幫任遠鞏固知識點,告訴他答題的技巧,碰到任遠放假的周末,更會直接叫他去南大圖書館,挑一個角落的位子,給他補課。偶爾任佳佳也會跟來,喜歡有事沒事的時候黏著初時,纏著她玩紙牌,這是上次她跟爺爺老家的姐姐學到的遊戲,很是癡迷。

因著初時和任佳佳的感情與日俱增,任遠不免在心裏悄悄亮起了小紅燈,明裏暗裏地試探初時:“你覺得任佳佳怎麽樣?你喜歡任佳佳嗎?你是喜歡她多一點還是喜歡我多一點?”

每到這個時候,初時就會覺得很無語。但她憋著笑意,照顧著少年脆弱的心靈:“放心,我還是喜歡你多一點。”

不管是不是敷衍,任遠總會高興上一段時間,在任佳佳麵前一直趾高氣揚、昂首闊步。

考試前一晚,任遠在書房裏背書,任佳佳拉著初時去了她房間。

粉紅色的床單上,散著一副紙牌。

任佳佳討好地笑著:“姐姐,跟我玩一局吧。”

初時失笑:“我真是怕了你了,小賭徒。”

她熟練地洗好牌後,利落地發牌。

任佳佳一邊理牌一邊說:“我從沒看過我哥對待考試這麽認真過,嚇到我們全家了。”

“因為有獎勵啊。”

“什麽獎勵?”

“如果他能考進班級前30名,你爸就會送他一輛Specialized自行車。”這件事起初是任遠和他爸之間的秘密,但是沒過幾天,任遠就沒忍住對初時全盤托出了。

“就為了一輛自行車?他會騎自行車嗎?”任佳佳一臉不相信。

“拜托,Specialized相當於汽車界的寶馬,不要小瞧啊,他看上的那款比你的鋼琴都值錢。”初時感慨著。

任佳佳嘟著嘴,賭氣道:“我讓我媽送我一輛。”

門被推開,任遠探出個頭:“任佳佳,你以後少跟蘇荷套近乎。”

“幹嗎?蘇荷姐又不是你一個人的。”任佳佳不服氣地回。

“我不管,蘇荷就是我一個人的。”

任佳佳被氣得說不出話來,隻得衝他翻幾個白眼。

“我要去告訴爸媽,你最近在偷偷喜歡你們班上一個男生。”任遠得瑟地說。

任佳佳瞪大眼睛,一臉不可置信,從**跳下來衝到任遠麵前,指著他的鼻子鄙視道:“你居然偷看我的日記,你怎麽可以偷看我的日記?我很生氣啊。”

“我很生氣啊。”任遠模仿著任佳佳的語氣說,隨後壞笑道,“從現在開始你要給我乖乖的,聽我話,不然我把這件事告訴爸媽,後果是什麽?我也不知道。”

任佳佳作勢要打任遠,任遠眼尖逃開,她不放棄地追了出去,不多久外麵傳來了吵鬧聲。

初時笑笑,想想任佳佳與任遠之間這種相處模式還是很惹人羨慕的。

門外傳來任媽媽的聲音:“哎喲,兩個小祖宗,別鬧了。”

“媽,哥他欺負我。”任佳佳順勢打起了小報告。

“我時間寶貴,不跟你一般見識。”任遠聲音愉悅地說。

初時走出房間,看到任遠自覺地回了書房,看上去心情極好,任佳佳披散著頭發,笑得諂媚,挽著媽媽的手臂,討好地說:“媽,我想要輛自行車。”

“你要自行車做什麽呀?你又不會騎。”任媽媽幫任佳佳理了理像被轟炸過的頭發。

“爸答應哥隻要他考試考好了,就給他買。我不管,他有的,我也想要。”

任媽媽眼中閃過一絲精明,挑眉說:“等你鋼琴考過業餘十級了,我也給你買。”

“媽,你現在就給我買吧,比任遠先得到,氣死任遠。”任佳佳撒嬌。

“就這樣了。”任媽媽一人愉快地做下決定,不再理會任佳佳,打開了電視調台。

任佳佳失落地起身離開沙發,路過初時,悄悄地拉著她去了任遠的房間。

“我知道我哥的秘密。”任佳佳神秘兮兮地說。

初時小聲詢問:“什麽秘密?”

“他把收到的情書都藏在了床下的盒子裏,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拿出來看,你說他變不變態?搞得自己好像被全世界愛著一樣。”

初時臉上的微笑有些僵,心情變得複雜,剛附和說了聲“是挺變態的”,就看著任佳佳真的從床下找到了任遠的鐵盒子。

“哎呀,上鎖了,真沒勁。”任佳佳興致全無,失望走開。

初時將任佳佳扔在**的鐵盒子重新放回原位。

心裏忍不住地心疼任遠,想起他曾說自己缺愛,是否用這種方式獲得了些許的安慰?

三天的緊張考試結束後,任遠的周末生活開始了。

他千叮嚀萬囑咐這個周末要自己使用時間,初時一聽,樂得自在,她正好可以去逛商場試冬衣。

中午的時候,在商場的餐廳等位吃飯,卻接到了慧慧的電話。

那邊聲音雀躍:“你在哪裏呢?”

初時有些恍惚,不太習慣她如此熱情的聲音:“在逛街啊。”

“你現在站起身來,向右轉,然後抬頭看對麵。”

“幹嗎?”

“我就在五樓的健身房,和Simon一起跑步。”

“不會吧,這麽巧。”初時如她所言,果然看到了遠遠的她在向她招手。

她扯出一抹笑容回敬。

鑒於上次見慧慧的男朋友後發生的一係列不愉快,初時有意避之,“慧慧,你們好好玩,我要去吃飯了。”

“等等我們啊,我們一起吧!”

初時故作為難道:“呃……我和朋友約好了,下次吧。”

掛了電話後,她匆忙走進餐廳,在服務生的引領下坐在紅色圓形沙發卡座上,抬頭對服務員說:“我等會兒再點餐。”

服務員幫她倒了杯熱茶後便離開了。

初時拿出手機,給任遠打電話。

電話剛接通,初時先開口問:“在哪呢?”

“和朋友在網吧打城戰啊。”

和初時猜測的一樣,任遠的生活其實還是很枯燥的,主要是被他爸一路扼殺興趣愛好督促著學習,所以他感興趣的事情也不太多,除了玩些網遊進進遊戲廳。

“沒吃飯吧,我請你們吃飯,快來啊。”

“今天不是你領我媽工資的日子啊。”

“少廢話了,我餓著肚子等你們,快點過來。”初時也不管任遠願不願意直接報了地址,然後掛了電話。

嘈雜的網吧裏,任遠盯著手機一直在傻笑,絲毫不在意電腦屏幕已然灰屏,他的牧師角色死在別人的武器下,甚至一直被人卑鄙地守屍。

一旁的龔行之不經意地轉過頭瞅他,納悶地問:“誰打來的?你笑得一臉花癡樣。”

任遠回過神來,退出遊戲。

“有人請吃飯,你去麽?”

“去,當然去啊。”

到了餐廳,龔行之看到請客吃飯的人是初時,收起了平日裏吊兒郎當的德行,變得一本正經起來,連笑容都是一絲不苟的,認真嚴肅。

“姐姐好。”

恭敬禮貌的樣子,裝得可真像個好孩子。任遠在心裏嘖嘖不屑。

初時微笑著點頭致意:“你好。”

“正式介紹下,這是蘇荷,這是龔行之。”

“姐姐,我是任遠最好的朋友,以後我也會是你最好的朋友。”

初時有些受驚,連聲音都不連貫了:“好……的。”

“好什麽好,龔行之他想追求你。”任遠不客氣地揭穿龔行之曾經的企圖。

“呃……”

龔行之尷尬地笑著,擺擺手,否認道:“不是那麽回事,誤會誤會,我對姐弟戀沒興趣的。”

初時對這些玩笑話不甚在意:“點菜吧,你們也應該餓了。”

“還是跟著姐姐混有肉吃,我跟著任遠混了幾年,這小夥子都沒請我吃上一頓肉,回回都是在敲詐我。”龔行之一把辛酸淚。

“你零用錢比我多。”任遠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初時喊來服務員,點好單後,恰巧看到慧慧挽著Simon在服務員的引領下到剛收拾好的餐桌前,慧慧突然停住腳步,笑著跟初時打招呼:“原來你約好的人是任遠他們啊。”

初時暗自鬆了口氣,有一種謊言沒被拆穿的慶幸感,賠著笑:“是啊,是啊。”

“Hey,任遠,好久不見。”Simon隨性地舉了舉手掌。

“你好,Simon。”任遠禮貌回應。

因為Simon人高馬大地立在過道,俊美容顏惹來不少客人的注視與小聲交談,慧慧環顧四周,頗為驕傲滿意地拉著Simon去入座了。

龔行之滿麵悵然:“長成他那樣的,有幾個女人能招架得住?”

任遠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在不管是中國還是美國都是一夫一妻製,他長得再漂亮也隻會有一個妻子。”

“不是有那麽一句話嗎?從此我嫁的人都像你。”龔行之忍不住去想,若以後遇到的女人腦袋裏都想著別的男人隻覺得很恐怖。

“放心,你和他不像。”任遠再一次毫不留情地戳穿。

初時笑看他們倆,插嘴道:“想太多。”

龔行之認真搖頭:“不不不,這是個很現實很長遠的問題。你看,我們最後的歸宿不都是家庭嗎?事業再成功,還是要娶妻生子的。但是娶誰,將是個非常傷腦筋的問題,需要我們從小就思考。”

“船到橋頭自然直。”任遠安慰道。

初時嘖嘖搖頭,“沒想到你小小年紀就‘恨娶’了。”

“姐姐你呢?你想過要嫁給什麽樣子的男人?”龔行之問。

初時不經大腦思考,脫口而出:“能一直把我當孩子寵的男人。”

“就這樣?”任遠有些詫異。

“不然還要怎樣?”初時反問,她認為能做到這一點絕對能稱之為好男人。因為大多數男人都比女人幼稚,渴望別人的寵都來不及了,哪裏還會想到要付出心力去寵別人。

“我以為你起碼會說得有個大房子的。”

“能寵我的男人比擁有大房子的男人可愛多了。”

任遠暗自記在心裏。

而在他們都沒有注意到的不遠處,Simon意味深長地望著初時笑了笑,視線灼熱。

僅僅一個周末的時間,學校老師就像打了雞血一樣,把期中考試的各科分數、班級排名、年級排名全都弄好了。

周一早操結束後,任遠從第一節語文課開始就輪番受到老師們的試卷轟炸,算了算已經知曉的幾門課的分數,依舊是毫無概念,分不清好壞,任遠也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他茫然地度過上午時間,隻覺得已耗費一生的力氣。

午休時,班主任老袁板著臉走進教室,將成績名次表貼在教室後方的黑板報旁,然後沉默離開,沒有誇讚,沒有鼓勵。

任遠看到周圍的同學一下子不淡定了,教室裏哄鬧一片,有幾名女生已經跑去看自己的排名情況,總之有人歡喜有人愁。

片刻後,任遠也按捺不住好奇,站在圍著的人群外,看了幾眼就找到了自己的排名,在班級排第25名,在年級排第100名,他無聲地笑了,一雙手緊緊握成了拳頭狀,怕自己做出激動的舉動驚擾到同學,又看了看排在前麵名次的同學的名字,這才回到座位。

隱隱地聽到了身後有抽泣聲,任遠扭頭望去。

吳亞娟,班級第4名,她哭了。

為什麽?任遠覺得自己一下子不理解這個世界了。

在心裏咆哮:考試考第4名都哭,那依照我從前的水平早就該自刎了,女生果然是不容易知足的生物。

任遠長長地呼出一口氣,覺得世界真美好,同學真可愛。

因著他想要的自行車終於要到手了,心情無限好。

任遠張望了下教室,偷偷地從背包裏拿出了手機,頭趴在桌上,嘴角上揚,掛著抑製不住的興奮,迅速打字。

剛編輯好短信準備要發送的時候,身旁的窗戶玻璃發出砰砰聲響,任遠停下動作,抬頭望去,隻見一個人影逆著陽光站在窗外,他心裏陡然一驚,暗叫不好,表情變得不自然起來。

下一秒,窗戶被拉開,老袁麵無表情地說:“給我。”

原先還很熱鬧的教室立刻變得鴉雀無聲,大家都屏住呼吸,好奇地望向任遠,不明白他到底做了什麽出格的事情。

任遠極不情願地將手機遞了過去。

“跟我到辦公室。”

老袁走後,任遠能感覺到教室裏的同學都是瞬間鬆了口氣的狀態。

身後的人同情地說了句:“祝你好運!”

任遠走在通往教師辦公室空無一人的走廊上,踩著自己的影子,讓自己完全放鬆在陽光下,晃晃悠悠地來到老袁的辦公室。

對於接下來老袁要給予的訓導,任遠都能猜得差不多,對於被訓一頓也已做好了全部的準備。

然而,當他看著老袁翻看了他手機裏的內容時,氣不打一處來,覺得自己高估了人類的自覺與素質。

“不要翻看我手機內容,這是我的隱私。”

“學校規定禁帶手機,這些你不清楚嗎?”老袁厲聲訓斥,無視任遠的重點。

“清楚。”任遠語氣不善地說,“但如今連小學生都用手機了,我覺得這條校規不合理。”

“嗬,你還好意思質疑起校規來了。”老袁用輕蔑的語氣說。

後來,老袁一連看了好幾條短信,都是發給同一個人的。

——我到圖書館找你。

——你在哪裏?

——晚安,早點休息。明天還要上學。

……

都是些毫無曖昧的內容,於是老袁順口問了句:“蘇荷是誰?”

本以為這個問題無關緊要,很快就過了。

但是,任遠居然回答不上來,這也太奇怪了。

“她是你的誰啊?”老袁重複。

內心深處有個聲音一直在強調著姐姐,如果告訴老袁蘇荷是姐姐就萬事大吉了,可是任遠選擇遵從自己的本心,結巴地說:“一個朋友。”

“朋友。”老袁重複了一遍,立刻打消之前自己覺得正常的想法。

“你知道學校禁止早戀吧?”

“知道。”

“知道早戀的後果嗎?”突然,老袁停止了動作,問任遠相冊裏的女孩是誰。

“什麽女孩?”任遠也是一頭霧水。

老袁將手機遞給任遠,任遠看到手機屏幕上的那張女孩的照片,猛然記起,是那次在鼓浪嶼的時候,任遠幫初時拍攝的關於回眸一笑的照片,他覺得很驚豔,回家後偷偷拷貝進了手機。

“這就是蘇荷啊。”

“你現在是在早戀啊。”老袁用一種很肯定的語氣說。

不給任遠任何反駁的機會,老袁又自顧說著:“早戀的性質是很惡劣的,對身心健康發展都不好,我一再對你們耳提麵命早戀的危害,你們居然就是不聽。你和這個蘇荷在交往嗎?”老袁還在苦口婆心地勸道。

任遠很想回一句“要你管”,但最後理智戰勝了一切。

他選擇了一種比較穩妥的方式——沉默,任憑老袁說破了喉嚨,就是不滿足他的好奇之心。

“明天讓你家長到學校來,我們需要就你的問題好好談談。好了,你可以回去了。”

“我的手機還我。”

“手機裏的就是你早戀的證據,我明天會交給你家長的。”

雖然自己真的跟蘇荷之間沒有戀愛,但是任遠還是會有一種大禍臨頭的感覺。

這種彷徨不安,持續到放學。

第一次,任遠有些害怕見到蘇荷了。

吃晚飯的時候,任遠一直都很沉默,胃口不佳。

任爸爸欲言又止,最後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問出口:“期中考試考得怎麽樣?”

“班級第25名,年級第100名。”任遠表情淡淡地回。

任爸爸喜不自勝:“不錯啊,你達到目標了,老爸明天就讓人從澳大利亞給你買車。”

“謝謝爸。”任遠情緒不高地道謝。

任爸爸困惑了:“怎麽不高興啊?”

任遠正猶豫著要怎麽開口說老袁請家長這件事,任爸爸繼續說:“哦,我知道了,你肯定是不滿意現在的名次,我的兒子現在越來越有雄心壯誌了,不錯,不錯,已然與往日不可同日而語了。”

任爸爸討好地夾了塊牛肉到任遠碗裏。

任遠麵上苦澀地笑,內心一直否認著。

“爸,我可沒有那麽高的思想覺悟與追求。”

“爸,你明天要做什麽?”

“公司最近很忙,訂單比往年要多一倍,工廠裏在連夜趕工,明天交貨。我準備請工人吃頓飯,慰問下大家。”

“哦。”

“有事?”

“沒事沒事。”任遠訕笑。

這時,任媽媽和任佳佳從外麵回來,初時也來了,帶著一身的寒氣。

“外麵下霜了,凍死人了。”任佳佳打著哆嗦說。

“你穿得太少了。”任媽媽拉著任佳佳去穿厚衣服。

初時的臉上一直保持著微笑,眼神溫柔地看著這一切。

任爸爸激動地對初時說:“蘇荷,你來得正好,你知道小遠考試考多少名嗎?小遠,你自己告訴你的小老師。”

初時一臉期待地望著任遠:“看樣子,考得不錯呢。”

“還行。”任遠不敢正視初時的目光。

任遠說了自己的名次後,放下碗筷:“我吃飽了。”然後去往書房。

初時還沉浸在他又進步的喜悅裏,追過去說:“你果然沒令我失望。”

“是嗎?”任遠在心裏疑問。

一整個晚上,初時都有種錯覺,那便是,任遠貌似在逃避著她,有些心不在焉。

講解完最新的課程後,初時小心翼翼地問:“你做什麽虧心事了?”

任遠呆住了:“你怎麽有雙似乎能看透一切的眼睛?”

“果然有事啊。”

知道麵前的女人免不了要幸災樂禍,可是任遠還是如實說了:“我手機被老袁沒收了。”

“你活該,我都讓你不要帶手機去學校了。”

任遠破罐子破摔,索性全招了:“不止如此,他看了我手機內容,懷疑我在談戀愛,對象是你。”

“什麽?”她完全沒有想到這樣一頂帽子就這樣被亂扣在自己頭上,感覺不可理喻。

“就是這樣。”

“你班主任憑什麽這麽說?”初時覺得很可笑,這樣的懷疑一點根據都沒有,完全是種憑空臆想。

“他們都有些敏感。”

“我突然覺得自己被侮辱了。”初時已由最開始的錯愕變為憤怒。

侮辱?任遠仔細琢磨著這個字眼,發現自己很受傷。

他的表情忽然變得很落寞。

初時追問:“你向他解釋了沒?”

“明天他要跟我家長麵談,我爸媽沒空,你作為我家長去吧。”

“我?你……”

“就這麽辦吧。”他故作鎮定地說,“有誤會就去澄清。”

初時仔細想了下,發覺這件事還真的得自己親自出馬才可,不然被任遠的爸媽知道了不知道要怎麽想,反正一定會很尷尬。

“去就去。”她有一種完全豁出去的壯烈感。

老袁是個治學嚴謹的中年男子,不苟言笑,不抽煙不喝酒,無任何不良作風,穿衣考究不邋遢,戴一副無框眼鏡,眼鏡後的一雙眼睛常常透著冷冽淩厲的光芒,站在那兒自有一份威嚴在,他喜歡悄無聲息地站在教室外窺探學生,據說以前他帶的班級裏的學生十有八九心髒都有些問題,都是被他嚇出來的。不過,正所謂嚴師出高徒,這些年他的教學成績一直很好。他的妻子是與他同校的老師,教英語,溫婉優雅有氣質,女兒三歲多,因為濕疹前段時間被剃了光頭。

任遠告訴初時這些後,初時緊張得肚子疼。

隔天一早,初時打開衣櫃特地挑選了一條白色呢子連衣裙,外麵套件粉色中長款羊毛大衣,膚色打底褲,腳踩著五厘米高的黑色馬丁靴,讓自己看上去顯得精神十足。

化了妝後愈加成熟嫵媚了。

初時剛走出衛生間,就得到了慧慧和顏顏的一致讚美。

她今天上午有兩節課,一路走到教室,回頭率百分之百。

天籟拉住她說:“你今天是受了什麽刺激了?穿得如此高端大氣,不過就是老賈的課,用得著你如此精心打扮麽?真的是和從前判若兩人啊。”

教室裏的同學窸窸窣窣地都在議論她。

初時有些局促不安:“這是我的戰衣啊。”

“什麽意思?”

“我做家教的小孩被老師請家長了,我替他家長去趟學校,權當提前見見世麵。”

“你很悠閑啊。”天籟羨慕道。

初時笑都笑不出來了,悠閑得要去吵架?誰願意這樣悠閑啊,這不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她難得高調一番,後果就是兩節課裏被點名叫起來回答問題的次數增多了,回答不正確時,還被老賈諷刺一下,對著全班人說,女人要多重視內涵。初時表麵不動聲色,虛心接受,內心氣得差點嘔血。

艱難地挨到下課,初時如風一般地離開了教室,一口氣跑到校門口打車去市一中。

到市一中校門口的時候,任遠顯然已經在大鐵門內等待多時了,她做了姓名登記後才被放行。

隨著初時的靠近,空氣中多了一層舒服的女人香水味。

任遠情不自禁地多看了她幾眼,明眸皓齒,膚若凝脂,宛若神祇。

“你今天真好看。”他不吝讚美道。

初時很受用,隨性地說:“就算是去‘吵架’也要優雅從容啊。”

老袁辦公室門緊閉著,初時有禮貌地敲了敲門,很快,裏麵傳來一聲“請進”。

初時搶在任遠前麵走進去,昂首挺胸,麵帶微笑。

“你好,袁老師。”

老袁覺得眼前一亮,站起身來,“你好,你是?”

“我是蘇荷,是任遠的家長。”

“哦哦,我想起來了,”老袁一臉恍然,然後皺眉疑惑道,“不過怎麽是你來?”

趁著老袁對任遠說話前,初時搶先開口:“袁老師,是這樣的,我一聽您懷疑任遠早戀,對象是我,我就火冒三丈,任遠的爸媽也是如此,這樣的懷疑真的是很傷感情的,所以他們把這樣與您麵談的機會給了我,希望我能親自來解釋這個惡意的揣測。我呢,先做下自我介紹,我是任遠媽媽的表妹,是任遠的阿姨,現在在給任遠做家教老師,我比任遠大了十歲,當然我本人看上去還是很年輕,充滿活力的。但是,您真的不可以因為任遠和我聯係您就隨便地汙蔑人啊。我們家任遠現在一心向學,收情書也沒想過男女感情的事情,每天都學習到十一二點才睡覺,就是為了將來考個好大學,他把手機帶來學校,是因為偶爾要跟我聯係下確認補課的時間與地址,這一切也是為了學習,我覺得袁老師您應該能夠理解的吧。”初時未打腹稿,便說出這一長串話來,說得慷慨激昂、抑揚頓挫的,忍不住在心裏為自己豎起了大拇指。

“我昨天問任遠你們什麽關係,他說是朋友。這樣的說辭再加上他手機裏也有你的照片,當時的我很難保證不會想歪的。”老袁試圖為自己辯解。

“我們本來就相處得跟朋友一樣,任遠在我麵前一直都沒大沒小的。至於手機裏的照片是當時我們一家人去廈門玩,任遠的妹妹任佳佳替我拍的,她一直都在找時間畫下這張照片。”

老袁仍然覺得有些牽強。

初時看出來了,趁熱打鐵,繼續說:“當然,我能理解任遠向別人解釋我是誰很扭捏。因為他不想讓別人知道他請家教老師補課這件事,他覺得丟人。您也知道,男生愛麵子,成績好的哪個不是偷偷學習到深夜。袁老師,我們家任遠絕對是個叫人放心的孩子。”

之後,老袁破天荒地笑了,這讓一直靜默在旁的任遠覺得很驚悚。

“原來是這樣啊。其實,我這次安排任遠的家長麵談,最主要的是想更加全麵地了解下任遠,他學習成績進步挺快的,我替他開心。早戀這件事,是我想錯了,現在說開了,就好了。希望你不要介意。”

“我當然不會介意,莫須有的事情我們都不會當真的。”

“我把任遠的手機給你,希望你能夠幫忙監督任遠以後不再觸犯校規了。”

初時故作姿態地說:“我會的,任遠,還不快謝謝袁老師。”

任遠麵無表情地說:“謝謝袁老師。”

“好好學習。”老袁回道。

初時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整個人都放鬆開來。

也在心裏為自己捏了把汗,但這樣一個一個謊言編著,終究是把這件事圓了過去。

走出辦公室,初時不忘認真提醒任遠:“說謊是不對的,今天隻是情況特殊,我並不希望你以後成為謊話精,那樣很沒有格調。”

“我知道。”

說完,兩個人同時忍俊不禁,開懷大笑起來。

任遠眉飛色舞地說:“不愧是以後要做律師的人,口才就是好,那種幹練冷靜範兒出來了。”

“誰說我將來要做律師的?”初時反問。

“呃……你讀法律不是為了做律師嗎?”

“你不知道嗎?學法律的人畢業意味著失業,而且司考通過率很低,就算走運通過了,去律所沒有人脈接不到案子,跟失業有什麽兩樣,反正都是養不活自己。況且,我會讀法律完全是因為當初被第一誌願刷下來的結果。”想起這件事,初時到現在都覺得惋惜。她心心念念地想考的是金融係,可是金融係卻將她拒之門外,好在她填誌願的時候選擇了服從調劑專業,不然連南大都上不了,以前不死心地還跑去打聽了下金融係錄取的最低分數,當得知自己隻差了一分就與喜歡的專業失之交臂時都快要慪死了。

“金融啊。”

任遠有些擔憂地問:“那怎麽辦?”

“什麽怎麽辦?”

“你的未來啊。”

初時被逗樂了,“你幹嗎那麽緊張?”

“我這不是怕你以後養不活自己啊。”

“放心,我這輩子財運還是不錯的。”

任遠心裏悶悶的,不能學自己感興趣的專業,應該很鬱悶吧。

初時送任遠回班級,看著他入座才離開。

轉身的時候,有種潸然淚下的衝動,不禁懷念起自己的高中生活,書桌上永遠都堆滿了書,每天有做不完的卷子,十點鍾下晚自習回宿舍還得挑燈夜讀,永遠都覺得上學的時間過得比放假時間慢……唉,這些與現在的生活相比簡直是苦不堪言了,可在那時每個人都早已成為隻會學習的機器人,糊裏糊塗地就熬了過來。

忍不住要欽佩下自己,真偉大啊!

不知為何,初時覺得人心真是善變的玩意。

當初那麽拚命地想要逃離的生活,如今卻又是那樣羨慕。

其實,她真的很喜歡晚自習的生活,在寂靜的黑夜裏埋頭奮筆疾書,為解答出難題而沾沾自喜,枯燥的生活中帶著充實,也很有意義。任遠他們不用上晚自習,還真是有些可惜。

她停下腳步,又回身望了望教室,眼裏都是戀戀不舍。

講台上的老師在黑板上寫下公式,台下的學生認真地做著筆記,氣氛緊張沉重,不愧是尖子班的學生,一個個的都很認真刻苦。

一張張青澀的臉孔,初時看著就很羨慕。

任遠的側臉,棱角分明,沐浴在秋日的陽光下,英氣逼人的同時多了些柔美。想起夏天見到他的時候,他的臉色還是很蒼白的,現在看起來比那個時候健康多了。

夏去秋來,一眨眼已經相識數月。

冬天,冬天就要來了。

南城是個四季分明的城市,但比起大多數人喜歡的春暖花開,初時格外喜歡的是它在12月時的大雪彌漫、銀裝素裹的世界。

她微低下頭,神情落寞。任遠轉過臉就看到了,皺眉,不知道她在想什麽。

身後有人傳來張紙條,任遠偷瞄了眼老師,小心接過。

“你姐姐真像電影明星。”

任遠笑笑,將紙條揉成一團扔進了抽屜。

隻幾秒鍾的時間,窗外已經沒有她的身影。

但餘香仍在,在塵埃中,在鼻尖,在心裏。

腦海中,她的輪廓清晰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