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將鄭薇柒哄睡,萌萌留下來陪她,夏梔才離開。
回去的時候,沈歐在車裏睡著了,夏梔突然覺得很溫暖,趁著他未醒,偷偷地俯身在他的臉頰上貼了一個吻,正打算抽身而退,卻被身後大臂攬住,沈歐順勢在她的唇上留下印記。
“原來是裝睡。”
“我這是閉目養神。”
兩個人會心而笑,真希望時光能走得慢一些,在細小的塵埃裏,品味著戀愛的滋味。
因為高盛和鄭薇柒的事情,讓夏梔更加明白要珍惜沈歐的溫情,也因此害怕失去。關於去美國的事情,沈歐沒有再提,夏梔也沒有給予回應,生怕一念之差,讓彼此留下不得已的遺憾。
夏梔大部分的精力都專注在“唯愛”作品的設計上,隻有全神貫注地工作與設計,才能讓她忘記目前要麵臨的選擇,也正因為如此,她的設計超出預期的時間完成。
一切順利,隻欠東風,夏梔打算將設計作品交到嵐淩的手中,一通電話打斷了她的行動,沈歐低沉的聲音傳來:“夏梔,去美國你可考慮清楚了?”
這個問題終於還是要麵對的。
“我還沒有想好。”夏梔如實回答。
“你請半天假,來我這裏,不管你去不去,先把護照辦了。”沈歐行事喜歡未雨綢繆。
“好。”夏梔掛掉電話,整個心思都在沈歐的話上。
舒怡均經過她的身邊,笑意盈盈地說:“夏梔,愣什麽神兒呢?”
“沒事,我有事情要出去一下。”夏梔淺笑。
“我看你要送文件,不如我幫你,你去處理你的事兒。”舒怡均的微笑永遠是親和的,然而在她的笑容下麵,掩藏著什麽目的,似乎快要破土而出了,張開貪婪的嘴臉,就要暴露了。
夏梔察覺不到她內心的渴望,眼下她最在意沈歐,便將自己的設計圖交到舒怡均的手裏,不好意思地說:“麻煩你了。”
“沒關係。”舒怡均堅持最後一絲笑容,她緊緊地抓著夏梔的設計圖,將其悄悄地放回到她的文件裏。
“這有什麽好猶豫的。”萌萌坐在沙發裏吃著零食,得知夏梔有可能去美國,感覺比自己中了彩票還要激動,“當然要抓住這個好機會,去美國進修啊!想想與男神在異國他鄉談一場浪漫的愛情,他又能帶領你走向更美的新世界,是多少女孩都夢寐以求的。”
夏梔怎麽會不知道這的確是個好機會,但並不是所有事情都能夠如願以償:“沈歐如此優秀,家族實力非常雄厚,而我呢,隻怕談不起這場戀愛。”
萌萌丟掉手中的薯片,一把抓過夏梔的手臂,恨不得替夏梔做這個決定:“夏梔,你別這麽傻,沈歐願意帶你去美國,說明他對你是認真的,不然憑什麽他要負責你的人生呢?而你隻要不辜負他的心意,在美國穩紮穩打力爭一席之地,努力去靠近他所站的位置,哪怕最後你們可能因為種種原因不能在一起了,但是留給彼此美好的曾經,也是一種經曆,更何況你們還沒走到那個地步,怎麽知道就不能在一起呢?”
“你說得也有道理。”夏梔將護照所需要的證件找出來,“但是兩個人的感情,如果變成一種負債,難道就不會影響以後嗎?”
“梔子,你就是顧慮太多,不要怕受傷,相信自己,如果因此與沈歐錯過,你不覺得遺憾嗎?”萌萌說著,突然眼淚汪汪地抱住夏梔,似乎夏梔馬上就離開了一樣,“以後你遠在他鄉,想見你真的不容易呢,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
“幹嗎這麽煽情?”夏梔也被帶進萌萌製造的情緒裏,難以接受別離的感覺,眼眶微紅。
走出車站,夏梔頓時覺得輕鬆許多,整顆心如同展翅的鳥兒,欲要歡快地飛翔,她終於明白自己的心所向往,根本無法欺瞞。
可惜上帝往往在你以為順利的情況下,毫無預兆地將命運的棋子挪動了方向,無論你得到的是幸運的光環,還是厄運的降臨,但都別無選擇,隻能接受。
夏梔站在街角,看見在街道對麵,高盛與性感女子在馬路上親吻。她萬萬沒有想到,時隔多年,他怎麽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薄情、花心,這些貶低的標簽,怎麽也不該貼在高盛的身上。
夏梔看到那名即將離開的美女,將一張銀行卡遞給他,夏梔聽不到女人在說什麽,隻能看見高盛笑顏接受,還不忘在女子的臉上留下眷戀一吻。
在車水馬龍的街景裏,高盛目送女子駕駛跑車離開,視線回落的瞬間,準確無誤地認出了對麵的夏梔,他眼中閃過驚惶、錯愕,但也很快回歸平靜,甚至眼底泛起暗嘲與自甘墮落的無奈。
高盛對鄭薇柒的態度,令夏梔難消心中怒氣,但是更大的疑惑盤旋在心底,她始終不相信他會是這樣的人。
夏梔朝著高盛的方向走去,她希望將疑惑解開,這時候手機傳來了簡訊,心中大概能猜到沈歐的等待有些焦急。在她選擇是否繼續去質問高盛時,沒有注意一輛貨車橫衝直撞而來,準確地朝著夏梔的方位駛去。
高盛的呼喊聲淹沒在貨車尖叫刺耳的刹車中,仿佛一個石子投進深不見底的海域,隻能看著衝擊力像浪潮一般將夏梔撞出幾米之外,她就像個被拋出的落葉,無力抵抗死神撥弄的遊戲,躺在地上的刹那,她隻覺渾身是火辣辣的,像掉進了煤爐裏熏烤一樣,之後她的眼前越來越黑,鮮血順著她的身體緩緩蜿蜒成一條豔麗的小溪。
落在地上的手機的屏幕突然在這時候亮起,是沈歐的簡訊提示,內容顯示在未解鎖的屏幕上:
夏梔,我現在趕往機場的路上,父親病重,必須立刻回去,你先辦好護照等我回來。
你有沒有為了一個人,心甘情願地等了他許多年,等到自己已經忘記當初為什麽等他,又是為什麽堅持這麽久,等到最後,如同等待一場荒涼的盛宴。
等我回來。
這一句話被經過的汽車狠狠碾碎。
對於昏迷不醒的夏梔,這一場沒有道別的離別,或許成了永久錯過的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