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泥潭中的碎骨

與大多數執業診所一樣,巴納的診所,總會給人帶來希望與絕望交錯的複雜心情,使執業人員萬般痛苦。忙碌的高峰期又夾雜著幾乎停滯的間歇期,而在我到奈維爾巷之後的第二天,就遇到了一個間歇期。中午11點的時候,我便閑了下來,因為感覺閑得有些發慌,於是我來到河堤區漫步。倚在欄杆上,靜靜地欣賞著河邊的風景。不遠處是壯觀的灰石拱橋和子彈塔,西敏寺和聖史蒂芬教堂就坐落在稍遠的地方。

在石橋中央的拱口處,滑過一艘駁船,桅杆上還飄著一麵梯形的帆,一個穿著白色工作裙的女子正操作著舵柄。這般景象著實讓人感到寧靜、祥和,同時還充滿了生命的躍動和明朗的浪漫氣息。我癡迷地望著在微波中前行的帆船,望著那位謹慎老練的女舵手,以及甲板上正朝著遠處吠叫的狗,此刻我想起了露絲·伯林漢。

這位陌生的女孩為什麽會令我如此著迷?其實這個問題我已經問了自己很多次,但我仍然不知道其中的原因。難道是因為那棟神秘的房子?或者是因為她那份特殊的工作和不凡的學識?或者是她所具有的獨特性格及迷人的外貌?或者是因為她與她那位失蹤伯父的關係?

可以說,這幾點都是問題的答案。與露絲相關的一切都是那麽的奇特且吸引人。但是,除了以上幾點,我強烈地感受到自己內心深處還存在著一股特殊的感情,那就是對她的同情和微妙的情愫,而且還暗暗希望她能夠有所察覺並給我回應。總而言之,我是深深地被她吸引了。雖然認識的時間不長,但我的心已經被這個女孩牢牢地占據了,任何人都無法替代。

後來,我的思緒從露絲·伯林漢跳到她父親告訴我的那起奇案上。這件案子真是詭異透了,一份離譜的遺囑,一個從中阻撓、令人困惑不解的律師。我想整件事的幕後定有一雙黑手在操控著,再加上赫伯特先生作出的相當耐人尋味的提議,更是十分可疑。隻可惜我幫不上什麽忙,這種事是律師的專長,應該請教律師。於是我決定晚上去見一下桑戴克,將我知道的所有情況都告訴他。

就在我作出這個決定時,一件神奇得讓人無法相信而實際上又恰恰出現的事情發生了。當時,我注意到從布雷克弗萊橋的方向走來了兩名男子,我一下子就認出他們是我的老師和他的助手裏維斯。

“我正想著要去找你們呢!”當他們走近時,我興奮地說。

“太榮幸了,”裏維斯說道,“我還以為你在同魔鬼說悄悄話呢!”

“我想他隻是在自言自語,”桑戴克笑著說,“但我想知道你為什麽想見我們,有什麽事情嗎?”

“是的,因為我正在想伯林漢的案子。昨天,整晚我都待在奈維爾巷。”

“哈!那你有什麽新發現嗎?”

“真是要命,真的有一點新情況!伯林漢先生將遺囑的內容詳細地告訴了我。”

“那麽他同意你將遺囑的內容都轉述給我嗎?”桑戴克急切地問。

“當然,我特意問了他一下,他並沒有反對。”我笑著說。

“很好。我們現在要到蘇活區吃午餐,因為彼得忙不過來。和我們一起去吃午餐吧,你也可以在路上和我們說說你昨晚了解到的情況,怎麽樣?”

在診所裏沒有等待就診的病人的情況下,這個提議正合我意,所以我沒有遮掩我的欣喜,立刻接受了他們的邀請。

“那好,”桑戴克說,“咱們可以慢慢地走,在沒有走進人潮前,將這件事談個清楚,以免將秘密泄露出去。”

於是我們三個人沿著寬廣的人行道悠閑地走著,我也開始敘述昨晚發生的事情。從目前處理遺產的各種阻礙,到遺囑中列出的條件,我的講述讓兩位朋友聽得津津有味。桑戴克偶爾還讓我暫停,給他一點時間做記錄。

“這個家夥一定是瘋了!”聽我說完,裏維斯大叫道,“我想他一定是被自己精心設計的荒唐遺囑給害了。”

“也不能這麽說,許多立遺囑的人都有這種怪癖,”桑戴克解釋道,“那種直接且容易理解的遺囑反而屬於特例。但是,我們還是要等看到原始文件之後才能下定論。我想伯林漢先生手上應該有一份遺囑副本。”

“這個我就不太清楚了,”我說,“但我可以找機會去問問他。”

“如果他手上真有,我真希望能親眼看一看,”桑戴克說,“我發現這些條款十分特別,而且就像裏維斯說的,好像有人蓄意設計要違逆立遺囑人的心願——如果它的內容果真是這樣的話。另外,這些條款一定與失蹤事件有著密切的聯係。我想你也一定注意到了。”

“我所知道的是,如果沒有找到約翰的屍體,那麽受益的人就是赫伯特。”

“的確。但是還有其他幾處值得注意的地方。不管怎樣,隻有等我們見到遺囑原件之後才能進一步討論它。”

“假如伯林漢先生有遺囑的副本,”我說,“那麽我會盡力把它拿過來給你看。但伯林漢先生擔心被人指責他四處找律師進行免費谘詢。”

“你能這樣做自然好,”桑戴克微笑著說,“這種事情一點都不丟臉。你一定要協助他克服這種顧慮,你和在學校時一樣,還是那麽優秀,令人欣賞,而且,我感覺這家人好像已經把你當成了朋友。”

“是的,他們一家人都很有趣,”我解釋道,“而且非常有教養,家族裏每一個成員都對考古學很熱衷,就好像是家族遺傳似的。”

“你說得很對,”桑戴克說,“考古是他們的家族興趣。你挺喜歡葛德菲爾·伯林漢,是吧?”

“的確。雖然他的脾氣有些暴躁,愛衝動,但總的來說還算親切和善。”

“那他的女兒呢?”裏維斯問道,“是個什麽樣的人?”

“哦,你說露絲小姐啊,她是個博學的淑女,她的工作就是在博物館尋找文獻和資料。”

“什麽?”裏維斯驚訝地大叫了起來,“我了解那種女人!她們的手指上沾滿了墨水,身材扁平,特別傲慢做作,總戴著副眼鏡,而且鏡片很厚。”

“你錯了!”我憤慨地大吼道,裏維斯對那位可人兒的惡劣描述使我氣憤,“露絲小姐是十分漂亮的,而且女人味十足;或許她有些拘謹,但我們畢竟是初次見麵——甚至可以說是陌生人。”

“那麽,”裏維斯追問道,“她到底是什麽樣子?我指的是外表,高矮胖瘦,描述得詳細一些。”

於是,我開始在記憶中尋找露絲的樣子。

“露絲大約有五尺七寸高,身體修長而且十分豐滿,從外表上看,她是一個儀態端莊、優雅的女孩;烏黑的頭發略為中分,自然、漂亮地向下垂著;她的膚色白皙,五官秀麗,深灰色的眼珠很有神,眉毛筆直,鼻梁不僅直而且很美,嘴巴雖小但很豐潤;下巴略圓——喂,裏維斯,你在傻笑什麽?”眼前這位朋友突然像貓一樣齜著牙、咧著嘴,一副取笑我的樣子。

“如果那份遺囑真的有副本,桑戴克,”裏維斯說道,“那我們一定要拿到手。不知道你這位高才生是否同意我的說法?”

“我已經說過了,”桑戴克為了緩和氣氛插話道,“我對拜克裏是很有信心的。好了,我們可以暫停這個話題了,餐廳到了。”

說著,桑戴克推開一扇樸素的玻璃門,我們便隨他一起走進了餐廳。餐廳裏彌漫著一股提高人們食欲同時還夾帶著脂肪的有害蒸汽的香味。

大概過了兩小時,我便在聖殿法學院步道邊的法國梧桐樹下與我這兩位朋友道別了。

“我現在不能邀請你到我的辦公室去,”桑戴克說,“因為下午我們與客戶有個會議。但是,希望你能夠在有時間的情況下來看望我們,當然並不一定要帶著遺囑副本來。”

“是啊,”裏維斯跟著說,“晚上下班後你就可以過來。當然了,如果你今晚沒有浪漫的約會的話。哦,你的臉怎麽紅了,孩子!不要害臊,我們都是過來人。即使桑戴克也曾在埃及前王朝時期年輕過。”

“別理他,拜克裏,”桑戴克一臉嚴肅地說,“這個家夥的乳牙還沒掉光呢!等他到了我這個年齡或許才會懂。”

“等到變成老古董?”裏維斯大叫道,“那還是祈禱我不要活那麽久!”

桑戴克看著自己的助手和藹地笑了一下,便熱情地同我握了握手,然後走進了律師事務所的大樓。

我從聖殿法學院走到皇家外科學院,在那裏研究了幾個鍾頭的浸泡標本、溫習病理學和解剖學的知識,同時驚歎於現代解剖學的完美技術,暗自慶幸開設了這門學科,而自己正好學習了它。鍾聲和喝杯茶的渴望,敦促我暫時放下手上的工作,離開實驗室休息一下。而此時,我滿腦子想的仍然是病理檔案以及標本玻璃瓶。突然我發現,自己走到了菲特巷卻不知道要做什麽。就在這時,從我的背後傳來一陣刺耳的叫喊聲,我頓時清醒了許多。

“悉德卡鎮有駭人聽聞的新發現!”倫敦的報童尖聲大喊著,聽上去就像是清脆的耳光聲。

我氣衝衝地轉身,看到報童正高舉著一個黃色廣告牌子,上麵的文字吸引了我的注意:

“水芥菜田裏有駭人的發現!”

也許有些人會否認,但是“駭人的發現”這幾個字卻有一種莫名的吸引力,其中充滿了悲劇、懸疑以及浪漫的暗示,好像為灰暗平淡的生活注入了一劑戲劇性的調劑。鄉村的淳樸也因此增添了幾分恐怖的色彩——無論是什麽事。

於是我買了一份報紙,夾在腋下,匆匆走回診所,準備了解這個“駭人的發現”。然而,就在我將診所的門打開的時候,一個圓圓胖胖、滿臉粉刺的女人向我迎麵走來,然後帶著重重的鼻息朝我鞠了一躬——原來是百花巷煤炭店鋪的老板娘。

“晚上好,賈柏雷太太,”我驚訝地同她打了聲招呼,“你不會是來看病的吧?”

“你說得沒錯,就是。”她直起腰來,悶聲地說,然後隨我走進了診療室。我讓她坐在了病人椅上,而我則端坐在辦公桌前。“醫生,最近我感覺身體有些不對勁。”她慢悠悠地對我說。

此時我滿腦子想的都是報紙上的駭人發現,所以我隻是靜靜地等她進一步說明情況。很快,賈柏雷太太停了下來,用她那雙暗沉、泛著苦水的眼睛肯切地望著我。

“啊!”我回過神來,說道,“你身體不舒服,是吧,賈柏雷太太?”

“是的。我的耳朵也有問題。”她補充道,然後歎了口氣,整個房間頓時充滿著黑巧克力般的濃烈、懷舊的氣息。

“那麽,你現在頭很痛,是嗎?”

“是啊,痛了很長時間呢!”賈柏雷太太說,“腦門總是一開一關的,當我坐下來的時候會痛得很厲害,簡直就要爆炸了!”

她對於自己感官的生動描述與她這個人倒是很一致,這樣一來我對她的病情也有了很具體的了解。我向她解釋人體皮膚的彈力是多麽得驚人,從而使她安心一些,然後便開始竭力地思索著她的情況。無意間,我的思緒漫遊到了“黑巧克力”上麵。最終我不得不敷衍她,請她先回家休息。此時我勉強地打起精神,打開一瓶由巴納用密封罐裝的威士忌與汽水的混合飲料。開始閱讀那篇關於駭人發現的報道。但是,還沒等我將報紙攤開,另一名病患又來了。他是一名患有膿皰病的病人,一個菲特巷的少年也感染了這種病。緊接著,又來了一個病患。就這樣,整整一晚我都沒閑下來,最終使我徹底忘了水芥菜田的事件。直到我用熱水洗臉,消除一天的疲憊後,準備坐下來吃頓簡便的晚餐時,才突然想到那則新聞。於是我便迅速地從辦公室的抽屜裏抓起張報紙——這是剛才在匆忙中隨手塞進去的。為了方便閱讀,我將報紙折成小塊,讓它靠在飲料罐上豎立著,一邊吃飯一邊閱讀。

這篇報道很長。很明顯,報社將這篇報道當做獨家新聞大篇幅地進行了報道,因為它被安排在了頭版頭條的位置。

悉德卡鎮的水芥菜田裏有駭人的發現!

昨天下午,清理人員在肯特郡小鎮悉德卡附近的水芥菜田裏,發現了駭人的物體;對於那些經常享用清爽蔬菜的人們而言,這將帶來極大的不快。在詳細描述發現這一物體的經過之前,先簡單地透露一點,這個物體正是人體殘骸。我們先來回溯一下這次意外發現的奇妙巧合。

這片水芥菜田位於克雷河支流所灌溉的小型人工湖上。相對其他菜田來說,它的深度較深一些,水流不斷,但是非常緩慢。正因如此,殘骸才得以被很好地掩蓋起來。這條支流流經很多牧場草地,水芥菜田則位於其中一座牧場。為了滿足人們食肉的欲望,幾乎整整一年那些受害的羊群,一直在進行著將牧草轉化為羊肉的工作。近幾年前,一種俗稱“肝蛭症”的傳染病侵襲了這片牧場上的羊群。在此,我們必須暫時岔開話題,進入病理學來解釋一下這一病症。

“肝蛭症”的感染過程非常浪漫。病因起源於一種扁平的小蟲——肝吸血蟲,它能夠寄生在羊的肝髒和膽管內。

那麽這種蟲子是如何進入羊的肝髒的呢?這便是它浪漫的地方了。

變態循環剛剛開始的時候,吸血蟲在流經牧場上的某條小河時,會在陰暗的角落裏產下卵。每一個蟲卵都有類似蓋子的器官,它們會立刻打開,然後讓毛茸茸的幼蟲遊出去尋找一種特定的水螺——生物學者稱這種水螺為截口土蝸。當幼蟲尋找到這種水螺的時候,它會鑽進水螺的體內,然後迅速變大變肥;接著它便開始大量繁殖,產下無數外形和它完全不同的幼蟲——雷蚴。隨即,這些幼蟲會立即產下無數的小雷蚴,它們會代代相傳,直到某一代雷蚴產下完全不同的後代:頭大、尾巴長、類似蝌蚪的小蟲——尾蚴。很快,最後這代尾蚴便鑽出水螺的體外,展開一場複雜的生存鬥爭。這種水螺會經常離開水麵,遊到草原上,當那些逃出水螺體外的尾蚴發現自己處於草地之後,它們便會立刻甩掉尾巴,將身體吊掛在草葉上。這樣一來,那些不知情的綿羊吃草時,便將尾蚴也吃進了肚子。尾蚴發現自己來到了綿羊的胃裏,便直搗它們的膽管,然後遊往肝髒。幾周之後,尾蚴就會全部長成吸血蟲成蟲,接著開始產卵、繁殖後代。

這就是“肝蛭症”的病理學傳奇。但是這與駭人的殘骸有什麽關聯呢?情況是這樣的,這種傳染病爆發之後,地主約翰·伯林漢先生便讓他的律師在菜田租約中加入了一項條款,這項條款規定租戶必須定期清理菜田,並且由專家親自鑒定,確保沒有水螺才可以。然而,兩年前最後一期租約已經到期,因此菜田一直荒廢著沒人管理;但是,為了鄰近牧場的安全,他們開始了定期的檢查,這才有了在水芥菜田中的駭人發現。

兩天以前,這項工作正式展開。三名工人依照次序打撈水草,然後將各種水螺收集起來,交由專家檢驗是否有寄生蟲存活。昨天下午,就在他們打撈完半邊菜田的時候,一位在深水域打撈的工人發現了幾根骨頭,骨頭的形狀讓他頓生疑慮。於是他呼喊同伴,三人細心地將骨頭上的雜草剔除,很快,呈現在他們眼前的是一隻人類的手骨。他們非常警覺,立刻停止了打撈工作,並且通知了警方。沒多久,警察以及地方的法醫一起來到了現場,他們仔細檢查了被妥善保留在原地的屍骨。就在這個時候,他們發現一個不同尋常的現象:那隻埋在爛泥裏的左手臂,竟然缺失了無名指。這一點立刻被警方列為鑒定屍骨身份的重大依據,畢竟失去左手無名指的人是極少的。徹底搜索了整個現場之後,他們將屍骨完整地收集了起來,然後送到驗屍室,進行下一步化驗。地方法醫布蘭登在接受本報記者采訪的時候,作出了以下說明:

“屍骨屬於一位中高年齡、身高大約在五尺八寸的男性所有。手臂完整,包括肩胛骨、鎖骨,唯獨缺少第四根手指骨。”

“是本身就殘缺,還是之後被切除了?”記者問道。

“經鑒定確認是被截肢過。”法醫回答道,“假如先天殘缺,相連的掌骨,應該出現發育不全或者畸形的現象,但是掌骨完整且正常。”

“那麽,骨頭在水裏浸泡多久了?”記者接著問。

“據我推測,至少超過一年。因為骨頭沒有一絲殘留的肌肉組織,非常幹淨。”

“在你看來,這條手臂為何被棄置在那裏?”

“這個很難回答。”法醫特意保留了一些想法。

“另外,”記者繼續追問,“那裏的地主約翰·伯林漢先生,幾年以前不就失蹤了嗎?”

“嗯,據我的了解是那樣的。”布蘭登醫生回答。

“你能不能告訴我們,伯林漢先生的左手是完整的嗎?有沒有缺失無名指?”

“無可奉告。”說完,布蘭登醫生微笑地補充道,“你可以去詢問警方。”

這就是本案的最新發展。據我們了解,警方已經開始對缺失左手無名指的失蹤人口展開了調查。如果讀者中有人知悉這一特征,希望你能立刻通知本報或者警方。另外,我們相信警方已經開始對死者其他部位的屍骨進行全方位搜索。

放下報紙,我陷入一陣沉思。還有什麽事情能比這更讓人費解的呢?記者的疑問正是我的疑問。那屍骨會是約翰·伯林漢的嗎?很顯然,這個可能性相當大。但我隻能這樣認為,屍骨是在他的土地上被發現的,這無疑具有某種暗示,但這也僅僅是種可能。其中的關聯,也許隻能用偶然來解釋,毫無因果關係。

至於死者缺失的無名指,失蹤報告中並沒有提到伯林漢先生也有類似的特征。當然,也有可能是被忽略了。這幾天,我會與桑戴克見麵,如果這則新聞和約翰·伯林漢的失蹤有關係,那麽我一定會有所耳聞。我一邊想著,一邊離開了餐桌,我決定引用後人編訂的約翰遜的名言,入睡之前“去艦隊街散會兒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