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推翻的綱要

六月二十日,星期四,上午九點

第二天早上九點,馬克漢準時到達萬斯的住處。他情緒不佳,一坐在沙發上就說:“萬斯,我不明白昨天走之前你說的那堆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吃點蜜瓜,怎麽樣,老朋友。”萬斯微笑地指著蜜瓜說,“巴西進口的,很好吃,但請不要加鹽或胡椒,那樣就會混淆它美妙的味道。不過,在蜜瓜上加一些冰激淩就跟剛才那種做法不一樣了。美國人喜歡濫用冰激淩,到了令人瞠目結舌的地步,他們總是把冰激淩擱在派上、放在汽水裏麵、製作成巧克力糖豆、冰激淩夾心餅幹,有時候甚至用它來替代奶油……”

“我想知道……”馬克漢剛要開口說話,就被萬斯打斷了。

“你知道嗎,一般人對瓜的種類有種錯誤的想法。其實,瓜隻有兩個品種:西瓜和甜瓜,甜瓜是早餐時候食用的。但人們各自看法不同,比如說,費城人將所有的瓜統稱為‘蜜瓜’。而這種蜜瓜的品種最初是來源於意大利……”

“很有意思。”馬克漢有點不耐煩地說,“我再說一遍,你昨晚說的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吃完蜜瓜之後,柯瑞為你準備了一份特別的早餐,這可是我花了好幾個月工夫研製出來的食譜,還沒想好給它取一個什麽樣的名字呢,也許你可以給我一點兒建議。它是把切碎的熟蛋、鹹味奶酪、艾屬香草用攪拌機打成糊狀,然後將碎杏仁果放在法式薄餅裏卷起來,最後用甜牛油煎製而成的。”

“很誘人吧。”馬克漢的聲音缺乏熱情,表情也有點嚴肅,“對不起,我來這兒的目的不是聽你講烹飪的,萬斯先生。”

“你難道沒意識到你忽略了滿足口腹之欲的重要性?”萬斯興致勃勃地繼續說,“一個人智慧的指標,是食。它是衡量這個人性情資質的標準,即使野蠻人也有自己的烹飪和煮食法。在人類誕生之初,魔鬼曾經下過一個可怕的詛咒,令所有人得了消化不良的病症。但是,自從人類開始研究烹飪以後,就開始變成文明人了,當他達到美食藝術境界的巔峰時,他的文化和智慧也同時達到了極致。而這種無味且缺乏變化的美國式的烹調技術實際上是一種墮落。馬克漢,一道美味的濃湯難道不比《貝多芬降C大調交響曲》還要尊貴嗎?”

馬克漢對萬斯早餐時的一席話一點兒也提不起勁兒來,他好多次都想將話題轉移到案件上,可萬斯根本不答理他,一直到柯瑞收走全部餐具後,萬斯才開始正視馬克漢來此的目的。

“你把不在場證據的報告全都帶來了嗎?”這是他的第一個問題,終於合了馬克漢的意。

“昨晚你走之後,我整整花了五個小時才好不容易找到希茲。”

“哦,是嗎?聽起來好像很慘哪!”萬斯回答。

他從書桌的抽屜裏拿出一份滿是字跡的紙遞給馬克漢,“這是昨晚我聽完音樂會後寫的,你仔細看一遍吧,然後告訴我你的想法。”

隨後我看了這份文件,並且把它和有關班森命案的所有資料放在一起。以下就是文件上的全部文字:

假設艾文·班森於六月十三日深夜被普理絲太太謀殺。

地點:

她住在案件發生的地方,並且承認案發時有人在現場。

機會:

房間裏隻有她和班森兩人。

大門鎖上,屋裏所有的窗戶都安裝上了鐵欄杆或上了鎖,沒有其他入口。

在客廳,她可能故意向班森詢問一些家務事。當時他不一定會抬頭看站在麵前的她,因為他在看書。還有就是有誰能夠和他如此接近意圖射殺他卻沒有引起他的懷疑?他已經習慣了讓管家看見自己摘掉假發和假牙後的模樣,他不在乎。這樣一來,普理絲太太就可以選擇屋裏隻有他們兩人的最佳時機動手。

時間:

雖然她不承認她在等他回來,但是他很可能告訴過她回家的具體時間。等他回到家換上睡衣後,她知道不會再有客人來了。她選擇在他回家後不久動手就是想誤導人們認為和他一起回家的人是凶手。

方法:

顯然,她用的是班森的槍。毋庸置疑,班森不僅僅有一把槍,按道理來說他應該把槍放在臥室而不是客廳。她在客廳內找到一把槍的同時,很可能還有一把在臥室裏。作為一個管家,她比誰都清楚樓上的槍藏在什麽地方,當他在樓下看書的時候,她將槍藏在圍裙中下了樓。作案後她有一整晚的時間來處置它,或者丟棄或者藏了起來。當被問到班森家中是否有武器時她顯得十分害怕和恐懼,因為她不能完全確定我們是否知道臥室中有另一把槍。

動機:

她之所以要接受管家職務,是因為害怕班森會對她的女兒圖謀不軌。每當她女兒晚上到班森家裏加班時,她總是在一旁偷聽。最近她發現班森心懷歹意,認為女兒處境非常危險。她是一個敢為女兒前途而犧牲自我的母親,會毫不猶豫地為此殺人。還有那些珠寶,她想把它們留給女兒,所以藏了起來。想一想,班森外出的時候可能將它們留在桌上嗎?如果他將它們收好了,她是最熟悉屋內情形的人,並且有充足的時間找到。除此之外,還有誰能這樣做?

行為:

她曾經隱瞞過聖·克萊爾來喝下午茶的事實,後來又解釋說因為知道她與這案件沒有什麽關聯,所以不想將她牽連進來,這難道就是母性的直覺?不!她很清楚聖·克菜爾是無辜的,她的母性使她不願看到一個無辜的人成為嫌疑犯。她聽見槍聲了,這點她承認,那是因為她要是否認,現場實驗的結果足以證明客廳的槍聲能直達她的房間,這樣就會增加她的嫌疑。一個人被吵醒後,可能會開燈看時間嗎?並且假如她聽到屋內有槍聲,難道她不會立即起身查看或報警嗎?第一次問話的時候,她明顯流露出對班森的厭惡情緒。每一次問她時,她總是憂慮不安。她骨子裏帶有固執、精明、冷靜的日耳曼民族的特性,很大程度上可能計劃並執行這樣一個槍殺。

身高:

她大約是五英尺十英寸正好與凶手的身高相同。

馬克漢用了一刻鍾的時間仔細閱讀了這份綱要,隨後又靜坐了約十分鍾。

他站起身來,繞著房間邊走邊思考。

“這是合法的法律文件嗎?很顯然不是。”萬斯指出,“即使是一個大陪審團也能看得懂,當然你可以重新整理整理,用毫不相關的語句和深奧的法律名詞修飾一番。”

馬克漢沒有馬上回應,他在窗前站了一會兒,望著外麵的街道,說道:“是的,我相信你已經破案了。很了不起!我一直沒弄明白你在做什麽,我還以為你昨天偵訊普理絲太太的舉動毫無意義呢!我承認,我沒有想到會是她,班森一定是做了什麽才讓她有了殺人的理由。”他轉身低著腦袋,雙手背在身後,挺了挺腰,緩慢地向我們走來,“不要拘捕她。我一直認為她同命案無關。”他走到萬斯麵前停了下來,“你一開始也沒有想到會是她啊,你不是曾經吹牛說隻要你進入班森家五分鍾就能知道凶手是誰嗎?”

萬斯笑了,看起來很高興,他仰臥在椅子上。

馬克漢開始發怒了:“崩潰!案件發生後的第二天你不是曾經說,不管有什麽證據,凶手都不可能是女人嗎?你還講了一大堆上帝才聽得懂的理由,什麽心理證據,什麽手法……”

“很對,”萬斯依然微笑著,壓低聲音說道,“的確不是女人殺的。”

“不是女人殺的!”馬克漢氣得臉色發紫,高聲說道。

“哦,親愛的老朋友,絕對不是。”他指著馬克漢手中的那張紙,“這僅僅是個小騙局而已。普理絲太太是無罪的,就像小羔羊一樣可憐和無辜。”

馬克漢把綱要“嘭”一下用力扔在桌上,氣哄哄地坐了下來,我從未見他發過脾氣,不過此刻他依然能控製住,這很令人敬佩。

“親愛的馬克漢,你知道的,”萬斯平靜地解釋道,“我總想證明一下給你看,你利用所謂的實質證據是多麽愚蠢而又不可靠。你不可能憑借這份綱要起訴普理絲太太,就好像至高無上的法律充斥似是而非、錯誤百出的理論一樣。間接證據是無稽的,它的理論和目前的民主法治社會南轅北轍。民主的學說是:如果你能夠從輿論中領受到原來不知道的事物,就會變得聰明而有智慧。而間接證據的理論是:隻要你搜集了足夠的薄弱證物,就可以建立無法推翻的事實。”

“今天我來這兒可不是聽你講法律理論的。”馬克漢氣還沒消。

“哦,不是,”萬斯像一個小孩一樣活潑地答道,“隻不過在接受我的忠告之前,你得有個心理準備,我可不想用實質或間接的證據來指控凶手。但是,我對他是否有罪的了解,和知道你坐在椅子上計劃怎樣可以成功地折磨我、把我殺死,而又不必承擔任何法律責任是一樣多的。”

“沒有證據,結論又從何而來呢?”馬克漢挑釁地問。

“靠心理解析,這門科學叫做個人行為可能性。一個人的心理就像一本書一樣讓人一目了然。”

馬克漢很不屑地看看他,“我想你肯定希望扯著這個人的衣服上法庭,理直氣壯地告訴法官說:‘他就是殺害艾文·班森的凶手,我沒有一點兒證據可以指控他,但是我希望法庭判他死刑,因為我們傑出的菲洛·萬斯先生說他有邪惡的一麵。’”

萬斯聳了聳肩說:“如果你不想逮捕凶手的話,我也不會難過。但是出於人道考慮,最好告訴你他是誰,以免你再追捕那些無辜的人。”

“好啊,你告訴我,之後我就可以繼續做我該做的事了。”

我相信馬克漢心裏從沒有懷疑過萬斯的確知道凶手到底是誰,但是直到那天早晨他才知道了萬斯讓他前幾天如坐針氈的真正理由。他終於明白了。

“在我告訴你那人是誰之前必須先辦妥幾件事,”萬斯告訴他,“我要看看那些人的不在場證明。”

馬克漢從口袋中取出厚厚一遝打印文件遞給了他。

萬斯扶正眼鏡仔細地閱讀那些文件,隨後走到室外,好像是在打電話。回到室內後,他又重新閱讀了一遍,反複地觀看其中一頁,似乎在衡量它的真實性。

“有一個可能,”他的眼睛望著壁爐,喃喃自語著。他又看了一遍報告,“在十三日那天晚上,我看見奧斯查爾上校和布朗克斯區市議員穆萊蒂同赴四十七街上的戲院,觀看午夜場歌舞劇,他們在午夜前不久到達,淩晨兩點半才散場。這位議員,你熟嗎?”

馬克漢目光銳利地看著對方,“我以前見過穆萊蒂先生,他怎麽了?”從他的聲音中我聽出刻意壓抑的興奮。

“通常來說一個布朗克斯區市議員早上會在哪些地方出現呢?”萬斯問道。

“不是在家裏,就是在山姆俱樂部……有時候還可能到市政府開會。”

“天哪!這個活動最不適合政客了。查一下穆萊蒂現在在俱樂部還是在家中?我想跟他談談,如果方便的話。”

馬克漢瞟了萬斯一眼,沒有回答,轉身走到書房打了個電話。

“在家,穆萊蒂先生正要去市政府呢,”他回來後就宣布,“我請他在這裏稍做停留,他在赴市區的路上會經過這裏。”

“他不會令我們失望吧,”萬斯歎了一口氣,“不過可以試一試。”

“玩猜謎?”馬克漢問,可惜問得既不幽默也不自然。

萬斯說:“相信我吧,老朋友,事情不會被我搞複雜的,對我有些信心,我一定會在中午之前把凶手交給你,但是你要接受他是凶手的事實。我相信這些不在場證明對我非常有用。就像我那天告訴你的,一個不在場證明,可能說明他是一個複雜並極度危險的家夥,反而會帶來很嚴重的嫌疑。沒有不在場證明也代表不了什麽。我在這些報告中就看到赫林蔓小姐無法提出在十三日晚上的不在場證明,她說她去看了一場電影,之後就回家了,但是沒有人能證實。她很有可能是去班森家看望母親了,非常可疑吧?但即便她去了,那晚她最大的罪過也隻是太孝順了。換句話說,這裏有些其他的不在場證明輕易便可揭穿,我知道其中之一就是偽造的。現在你需要的是耐心,我們必須詳細地再調查一遍這些不在場證明。”

十五分鍾後,穆萊蒂到了。他二十多歲,相貌英俊、穿著考究,一口清晰純正的英語字正腔圓地從嘴裏說出來,完全沒有一點兒布朗克斯區的口音,跟我想象中的市議員大不相同。

經過馬克漢的介紹,大家熟悉起來,我們簡單說明了請他來此的原因。

“昨天,我已經向一位大概是刑事局的探員回答了相同的問題。”穆萊蒂說。

“對,我們仔細地看了報告,”萬斯說,“不過還是太籠統了,請你把那天晚上你和奧斯查爾碰麵的情況再多給我們講講吧!”

“那天,上校請我吃晚餐、看戲。我們大約是在晚上十點鍾見麵的,先是吃的晚飯,接著十二點鍾時趕到了劇院,在那裏一直待到淩晨兩點三十分。散場後我陪他步行回到了他的住處,還進他家喝了杯酒,又閑聊了一會兒,最後大約淩晨三點坐地鐵回家的。”

“你昨天對探員說你們坐的是包廂?”

“對啊!”

“在表演期間,你們一直沒有離席嗎?”

“不是的。第一場結束後,我有一個朋友到包廂來跟我們打招呼,上校去了趟洗手間;第二場演出結束後,我和上校都到走廊吸煙。”

“第一場在什麽時候結束的?”

“大約十二點三十分吧。”

“走廊在哪裏?”萬斯問,“應該是在靠街的那一邊吧?”

“對。”

“靠近包廂處是不是有一個直接通向走廊的入口?”

“是的,那天晚上我們就是從那個入口進來的。”

“第一場結束之後,上校去洗手間花了多長時間?”

“幾分鍾吧,不過準確時間我就記不清楚了。”

“他是在第二場開始時回來的嗎?”

穆萊蒂思索了一陣。

“我想起來了,他是在第二場開場幾分鍾後才回來的。”

“有十分鍾嗎?”

“我不敢肯定究竟有幾分鍾,但絕對不會超過十分鍾。”

“如果算上中場休息的那十分鍾,上校離開的時間有二十分鍾嗎?”

“是的,有。”

訪談就到此結束了。穆萊蒂離去後,萬斯靠在椅背上一邊思考一邊抽煙道:“真是一個意外的收獲!”他下結論說,“你知道嗎,那個劇院就在班森家的拐角處。你可以想象當時的情形,上校邀請一位市議員觀賞午夜場的戲劇演出,選的是靠近通往走廊出口的包廂。他在十二點半前離開包廂,穿過走廊偷偷溜到班森家,進了屋子並殺了班森,然後再以足夠快的速度趕回戲院。這個過程二十分鍾綽綽有餘了。”

馬克漢沒有說話,挺起身子。

萬斯繼續說:“現在,我們來看看已經被證實了的事情:聖·克萊爾小姐曾告訴我們上校指控班森耍詐讓他在投資中損失慘重,他和班森冷戰已經有一星期之久,顯然他們之間的關係很緊張;他在餐館看見聖·克萊爾小姐和班森一起,知道她一定會在十二點鍾以前回家,所以他悄悄溜出戲院,在十二點半時下手,可能他原本打算遲一點兒動手的;他是陸軍軍官,完全可能有一把柯爾特點四五口徑的手槍,還有可能是個神槍手。這讓他找到了一個替罪羊;他還是少數幾個班森在衣冠不整時願意會見的人之一,普理絲太太已經證明了這一點。另外,他極有可能知道,房間是隔音的,我毫不懷疑在他帶領他的老朋友班森享受過紐約市燦爛美妙的夜生活後,留在他家中過夜。你怎麽看?”

馬克漢不停地在房間裏麵踱來踱去,“原來你就是因為這個對上校感興趣的啊!不停地問每一人是否認識他,又邀請他共進午餐。那你最初是怎麽認為他是有罪的?”

“他有罪!”萬斯緊繃著臉,驚呼道,“那蠢蛋有罪?!馬克漢,你的想法太荒謬了。你知道嗎?我確信那天晚上他就是那個去洗手間梳眉毛、整理儀容的人,女演員在舞台上一眼就能看到坐在包廂中的他。”

馬克漢停下了腳步,臉色很難看,兩隻眼睛像要往外噴火一樣。

萬斯平靜了一下,沒有破口大罵:“碰一下運氣而已。上校就是那種老派的花花公子的翻版,肯定會到洗手間去把自己打扮一番,我寧可相信這個事實。我的天!除了你的氣憤之外,今天早上我們可是大有進展,現在我們手上有五個嫌疑犯,隻要稍微運用一點兒你們推崇的法律知識,就可以成功地起訴其中任何一個嫌犯。”他把頭往後靠了靠,“聖·克萊爾小姐,首先是她,起初你總認為是她做的,並且準備讓少校下令逮捕她,如果可以成功地推翻我對凶手身高所做出的測量實驗,法官肯定會相信你的觀點。其次,裏奧·庫克上尉,你要逮捕這個家夥入獄,我費了好大的勁兒才阻止了你。就拿他那份自白書來說吧,確實很精彩,你有足夠的證據來指控他,並且如果你遇到困難了,他還會幫助你,巴不得你判他有罪迅速結案呢。再次,林德·凡菲,大量完美的間接證據可以讓我們起訴他,成功的機會比任何人都大。哪位陪審員都會樂意審判這樣的嫌疑人,最後治他的罪。至於我,就憑他的穿衣品味,就會毫不手軟地判他有罪了。複次,普理絲太太,我驕傲地提出來另一個間接證據來充足案情,從線索中推理出來的結論是無懈可擊的。最後,上校,剛剛我才排練了一遍指控他的演出,如果再多給我一些時間,我可以策劃得更加精心。”

他頓了頓,對馬克漢和藹可親地笑著說:“你仔細觀察一下,這五個人全都符合有罪的假設,他們每一個人在地點、時間、機會、方法、動機和行動各個方麵都符合逮捕的條件。唯一的問題是:他們全都是無辜的,這五個人,實在很讓人頭疼。嫌疑最大的人竟然都是無辜的,那我們該怎麽辦?我迷惑了。”他舉起不在場證明的報告,“除了繼續調查這些證詞之外,別無其他辦法。”

馬克漢一頭霧水,我也根本不明白萬斯在這些不相幹的事情上大做文章究竟是何目的。我們隻期待他盡快揭開謎底。

“現在,”他似乎是在想著什麽,“下一個人就該輪到少校了,他的證詞,我們該如何對付?到達凶案現場用不了多長時間,他就住在附近,關鍵人物就是公寓的夜間管理員,他可以證明他不在場的。”他站起身來說,“走吧,老朋友。”

“你是怎麽知道的?管理員現在在哪兒?”馬克漢皺起眉頭,凝視著他。

“我知道他在,我剛打過電話。”

“無理取鬧。”馬克漢無奈地說。

萬斯朝馬克漢走來,拉著他的手臂,執意要把他往門口拖。

“的確,我不是經常跟你說嘛,你把事情都看得太嚴肅了。”

馬克漢用力反抗,想把手臂從萬斯的手中掙脫出來,但是萬斯一直使勁兒地拽著他,兩個人就這樣執拗了半天,馬克漢終於投降了。

“我真受不了你這些小把戲。”他怒不可遏,咆哮著鑽進了計程車。

“小把戲?我用完了。”萬斯風趣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