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喀城：進駐“孤舟”

第二天，所有參與研究項目的人都到老地點集合。整裝完畢，四十餘人坐上了一輛大巴。

大巴兩側的窗戶玻璃都是特製的磨砂玻璃。從外麵看不見裏麵，從裏麵也看不見外麵。當然，前麵的擋風玻璃是透明的。車裏的每個人都伸長脖子，瞪大眼睛，望著前麵擋風玻璃外的那片風景。

其實，那都是他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街道和建築，偶爾還有幾張熟悉的麵孔。而對於此時車裏的他們來說，那好像是另外一個世界。

出了市區，上高速。一路疾馳。大約一小時後下高速，再駛上一條簡易的柏油馬路。半小時後，柏油馬路沒有了，隻有一條土路。剛開始還可以看見兩旁幾間低矮的小平房和幾棵小樹，漸漸地，越走越荒涼，到最後，什麽也沒有了，四周盡是一望無際的茫茫戈壁灘。

大巴循著戈壁灘上兩條模糊的車輪印，一顛一簸地向前行駛，越走越遙遠，比胡博士帶著依禕去市郊的戈壁灘上看落日時看到的那條地平線還要遠。天，逐漸暗下來。

在戈壁灘上顛簸了大約兩個小時後，前方遠處隱隱約約出現一棟小樓房，被高高的圍牆圍著。大巴徑直朝那棟樓房駛去。

那是一棟普通的三層小樓，用紅磚築成。從磚的成色判斷，已築成不下二十年。

最後，大巴在圍牆的大門外停住。下了大巴，每個人都睜大眼睛原地打轉。此時已是下午六點多，遠處看不太清，仿佛是些低低的小沙丘。腳下及四周，都是被風化了的碎石頭。

圍牆的大門外，早已有幾位穿著軍裝的高級軍官候著。見到田將軍，他們迎上前，敬了軍禮，然後把大家領進大門。

門內門外兩重天。門外是荒涼的戈壁灘，門內卻是別有情調的小院。一條用雞蛋大小的鵝卵石鋪成的小路連接大門。鵝卵石鋪得極仔細，波浪狀一條一條層層向前，一直連通到一樓的大廳門口。門口有四個小花壇，據說裏麵的泥土都是千裏迢迢從外麵運進來的。

說是花壇，其實真能以花相稱的，隻有月季，其餘的都是常青植物。這些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植物，卻讓人感到格外興奮和親切。

每個花壇的中央都插著一塊木牌。四塊牌子上麵依次寫著：去年今日此院中；人麵月季相映紅；人麵不知何處去；月季依舊笑孤舟。這裏的人介紹說，這棟樓別名叫“沙漠孤舟”，以前是一哨所，駐守官兵每年一輪換，這些都是以前駐守官兵留下的傑作。

“沙漠孤舟”的一樓是食堂，二樓是活動廳，三樓是宿舍。都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布置和設施，怎麽也看不出，這裏會是進行絕密研究的地方。

在一樓食堂吃完晚飯，外麵已經漆黑一片，沒有星星沒有月亮。

飯後，田將軍把大家召集到二樓的活動廳。兩邊的窗戶被窗簾遮得嚴嚴實實。田將軍站在主持台上。“現在，我帶諸位去參觀一下你們即將開始工作的地方。”他說完，按下身旁電腦鍵盤上的某個鍵。隨之，他身後那塊遮住半邊牆的投影幕布快速向上卷起，露出白色牆壁。

幕布卷至頂端，田將軍走到白色牆壁前，定睛看了兩秒鍾，隨後把右手掌整個按在白色牆壁上。頓時，田將軍手掌按著的地方裂開一條約兩米高的縫。

這條縫從中間緩緩向兩邊拉開。最後，形成一個寬高各約兩米的入口。“各位請隨我來。”田將軍手指著入口說。

入口後麵，是一條向下的樓梯，較陡，至少六十度以上，卻相當寬，可容七八人並排上下。每節樓梯有十二個梯階。

走完三節樓梯之後，樓底便是一條與樓梯同樣寬的走廊，十米長的樣子。走廊兩側的牆上，每隔一米就嵌有壁燈，把整個走廊照得很亮堂。

走廊盡頭是一扇銀白色的鐵門。田將軍站在鐵門前，回頭看了一眼眾人，好像在再次確認什麽。確認完畢，他轉回頭，又把整個右手掌按在鐵門上。這時，鐵門也像剛才樓上的白色牆壁一樣，從中間向兩邊緩緩拉開。

在鐵門分開的刹那，門裏麵刺眼的白光就像衝破堤岸的洪水，瞬間勢不可當地衝破鐵門裂縫，湧進走廊，耀得人睜不開眼。

鐵門完全打開後，呈現在眾人眼前的，是一個巨大的扁圓形空間。裏麵燈火通明，就像科幻電影裏巨大的UFO的內部。這就是實驗室。

作為一個單間的實驗室，這個實驗室顯得未免過大。它直徑至少八十米，中心高起碼十米。裏麵全是嶄新的奇形怪狀的實驗設備，在頭頂和四周壁燈的照射下閃閃發光。

一條由成年人大拇指粗的鋼絲編成的兩米寬的鋼絲網路懸在實驗室空中，像一架懸索橋一樣，從鐵門口一直延伸到對麵的牆壁。幾位白大褂此時正在鋼絲網路下的那些實驗設備間穿梭巡查。從他們露出的衣領和褲腿可以看出，他們都是軍人。

“這就是各位工作的地方。”田將軍把大家全部帶上鋼絲網路。鋼絲網很結實，四十多人站在上麵，一點都不覺得晃動。他環顧一番後說：“這裏以前是一個小型軍事基地，一個月前我們把它改建成現在這個樣子。這裏麵都是世界一流的實驗設備，我想應該可以滿足諸位的需求。”

胡博士早就聽說，不管是哪個國家，最先進的科技總是誕生於軍隊，並先應用於軍隊。看來，此話一點不假。

田將軍朝腳下那幾位還在一起忙碌的白大褂喊道：“老謝，有什麽問題嗎？”

“一切完好！”其中一位年齡稍長的白大褂抬頭大聲回他。

作為整個研究小組的負責人，胡博士在這個實驗室的一側角落裏擁有一個專門的辦公室。整個研究小組就隻有他有這特殊待遇。辦公室很小，隻有四平方米，就像在實驗室牆腳上鑿出來的一個小洞，擺下一張電腦桌後，就隻剩下轉身的空間。

辦公室再往裏走還有一間小休息室，比辦公室稍大，與辦公室用鋁製板隔開，中間留有一小窗戶。小組負責人肯定比其他組員需要更多的時間處理更多的事情，加班到深夜也是常有的事。胡博士感謝田將軍想得周到，為他準備了這個可以臨時過夜的地方。

休息室裏擺有一架簡易床，床頭是一個小茶桌，茶桌旁邊是一個深一米、寬一米、高一米八的內嵌壁櫃。為什麽要在這個小休息室的牆上鑿出偌大一個壁櫃？似乎沒有這個必要。而且偌大一個壁櫃裏，隻掛了一件白大褂。胡博士想不明白，不過這是小事，不影響他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