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親愛的媽媽：

這個程序出現了問題。

這麽說也不完全正確，各地發生了一係列破產的小事故，影響著計劃的進一步實施。特別是漢洲，竟然有兩個參與人自殺，這難免在當地引起恐慌。父親統計出一個數據，種種跡象表明，程序的瑕疵暴露了人性的貪婪，而貪婪彰顯出更多的問題。

即使責任不在我，但程序是我設計的，我就得當好清潔工，我有充分的心理準備。

這幾天，父親處於一種歇斯底裏、神思恍惚的狀態之中，那個叫琳琳的姑娘很快弄清楚了自己的處境，千方百計地想要逃離，可她沒這個能耐。她多次潛入隔壁老人家裏，大約是尋求安慰。老人太老了，幾十年的世故告訴他，沉默足以延長生命。琳琳自以為得計，卻不知自己時刻處於我們的監控之下，真是滑稽。父親憂心著自己的事，隻要她不離開大樓，就給她自由活動的權利。

小心翼翼地處理好琳琳的事，我就可以安安心心地應對程序衍生的問題。特別是漢洲，娟子十分叛逆，我真怕她煽風點火，或者弄出別的動靜，把警察驚醒。我的謹慎徒勞無功，繼吳美鳳之後，又有劉群，娟子內心一定在掙紮，試圖脫離我們。

父親的意思是讓她見點兒血，最好是琳琳身體的一部分。我沒有同意。讓她來到這座城市，幫著我們做事並成為父親的玩物，已經做得有些殘忍，對她造成的身心傷害，我想她一輩子都不會忘記。首次獲知我們的意圖，她就尖著嗓子大叫，舞棍棒似的胡亂搖晃扭動著綁得堅堅實實的手臂，小小的身軀力氣大得驚人，父親一個人竟沒能把她按住。

這一步本來就走錯了。我原以為把她叫來，將整個程序跟她講清楚，讓她明白一切都是那麽簡單易行，再伴以金錢的**，而且這事也於她無害，她一定會積極地配合。事實證明我的想法是多麽單純、愚蠢。一聽到我們要她幹的事，還要加上她的姐姐，她頓時變了臉色，緊抓住門框，拔腿就要往外麵跑。

我盡力讓她聽話，但父親覺得不會有任何意義，果斷采取了措施。

之後，她比任何人都溫順，娟子也十分聽話，事業進入黃金期，這使我比任何人都覺得驚奇，更受教益。我懂得了人性中更深層的一麵。不知我的這個結論是否有科學依據，但我堅信這兩個女人是真的屈從了。

看著她們兢兢業業地為我們工作，琳琳甚至心甘情願地陪父親睡覺，征服的信念迅速滋長，如同春筍唰唰拔地而起一般，卻不知從此埋下了禍根。

我想起墮天使之五的亞伯汗，他被上帝封上了鏈條，又隔絕了與妹妹的接觸。雖說他與妹妹的力量足以輕鬆建造一個與上帝抗衡的世界，但他隻能受上帝所製，用扭曲的力量，讓人類的靈魂死在自己的夢中。但是，他到底有多厲害，內心想怎麽做，誰都不知道。他雖然待在上帝身邊，卻隻是壓抑著自己，也許在等待枷鎖被弄開的那一天……

他雖有力量，卻並沒有消除恐懼，更未讓人看到希望。但，或許他才是那個真正背叛上帝的天使，即使內心被撕碎，他也要做一回真正的自己。

琳琳的心裏有一個亞伯汗，她在等待機會；娟子心裏也有一個亞伯汗。不能串通，她們會勉力隱忍；一旦串通，她們會帶來災難。

不知她們是否已經串通，但是疑惑如影般繞身而來，不斷地襲擾著我。在漢洲已經出現了那麽一道黑霧，陰沉沉地罩在娟子的身上。

我是歇手不幹，還是勇往直前呢？

父親讓我選擇後者。我想聽聽您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