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大逆轉

人的欲望永不知足,換一種眼光看,這也可能就是人前進的動力。

紀佳程記得自己當初來到這個城市時,一文不名,還欠了別人一千五百塊錢,當時他的夢想是“不欠錢”。後來錢還上了,和趙敏戀愛,他們的夢想又是“有錢自己租一套房子,不用和別人合租”。

不久他們在一個老式居民區租了一套一室半的小房子,就在那個小房子裏結了婚,他們的夢想又變成了“有一套自己的小房子”。再後來,他們把全部積蓄付了首付,買了一套一室一廳的小房子,真正有了自己的窩,他們的夢想又變成了“有一個孩子”。

孩子有了,他們又想有輛車,一年後,他把哥哥的鈴木車開了回來,算是圓了有車夢。再後來,他們又希望有更大的房子。

回首這些年,他都是在一步一步實現自己的計劃,然而有了這些,他當初的雄心壯誌也慢慢消磨沒了,開始安於現狀。林東升的創業計劃重新刺激了紀佳程——人家家破人亡,年紀還比自己大,尚且能下定決心,自己有何理由止步於此?

有了更大的房子,現在紀佳程想要把自己的業務做大,真正闖一番事業。首先就是要換車,然後要發展一些大的客戶,開拓別的領域的案源……

紀佳程這幾天在辦公室裏做規劃,整理辦公桌裏那幾百張客戶的名片,還親自動手,把桌子上堆積的案卷整理了一番,辦結的案卷分門別類放到櫃子裏,未辦結的案卷都貼上標簽,擺在架子上。他從自己寫過的大量文件裏挑出了各種文書,建立統一的模板,把一些好的合同、條款等挑出來放到專門的文件夾裏保存。

歸根結底就是三個字:製度化。

整理到林東升的案卷時,他對著案卷發了一會兒呆。在他麵前的辦公桌後麵,林曦曾經坐在那裏喝茶,被自己罵;韓宜筠曾經在那裏發火,企圖引誘自己;康達理曾經坐在那裏試探自己,討要配方……這都是不久前的事情,然而這些人現在都已作古。人這輩子怎麽說呢,世事無常到如此地步?

他拿過一張報表,開始填寫結案報告,先填寫案件情況,然後在“案件辦理結果”一欄填寫:“結案。”在簽名的地方他拿出自己的律師章蓋章,律師章的印油好像幹了,一連按了兩下都沒按出痕跡,他便打電話叫行政的人拿印油來。

行政的人把印油拿來的時候,紀佳程已經手簽完畢。他把自己的律師章遞給行政,那個小姑娘把律師章倒過來,打開印油倒上去,讓印油慢慢滲入律師章裏。

“就這麽倒著放個十分鍾就行了。”

“多謝你。”

紀佳程去接章,一把沒抓住,律師章翻了,幾滴紅色的印油落到了結案報告和桌子上。他趕緊跳起來,抓了幾張紙巾去擦,行政的人扶起律師章,剛才倒上去的印油已經全部流到了桌子上。她用紙巾把案卷上的印油吸幹。

“這案卷被弄髒了,怎麽辦?”

“沒事兒,反正結案了。這麽歸檔就行了。”

行政的人點點頭,把律師章擦幹淨,看紀佳程的桌子實在太亂,把律師章倒著放到了窗台上,重新添加了印油便走了。紀佳程滿手紅乎乎的,怕弄到自己的身上,去衛生間洗了手。回來繼續整理案卷,他看到林東升的案卷上沾著紅色的圓點,還有被擦拭帶出來的紅色軌跡,就像沾了血一樣。

這真是天意,象征著這個案子背後的血腥。

林東升新的住處是一個普通的小區,紀佳程在樓下看到了黃小雅的Mini Cooper。據林東升說,他和黃小雅以夫妻的名義租下了這套兩居室的房子。小區很老,沒有電梯,房間裏的陳設也較為簡單,其中一個房間是臥室,另一個房間是書房,擺了兩台電腦,堆著很多文件和資料。這麽小的房子裝從別墅裏搬來的東西有些勉強,塞得滿滿當當的。

紀佳程進去參觀時正看到一個電腦上顯示著航班信息查詢結果,他瞄了一眼,那是從上海到法蘭克福的航班信息。

“你要去德國?”

“不是我,是小雅。”林東升指指廚房。

“什麽時候走啊?”

“周五,也就是後天。”

“你不是周六就要開推介會了嗎?”紀佳程問,“她不留下幫你?”

“有和推介會一樣重要的事情。”林東升把一張小桌子上的文件夾抱起來硬塞到電腦桌邊,又拖過來兩個凳子,“她去幫我弄錢。”

“她去德國幫你弄錢?”紀佳程問,“她會說德語嗎?”

“她本來就是在德國生活的人,要不是為了我,她才不會回來呢。”林東升笑著說。

紀佳程有些驚異地往廚房瞥了一眼,黃小雅瘦瘦小小的,宛如一個平常的白領女子,哪裏有半點海歸的樣子?她正端著幾個盤子過來,顯得有點吃力。這頓午餐很簡單,一盤蒜泥黃瓜,一盤香腸,一盤花生,一盤青椒土豆絲。林東升從電腦桌下麵拎出兩瓶啤酒來。

就在這局促的空間內,三個人圍著小桌子吃著東西,林東升邊吃邊不斷說著他的演講內容,他還特別希望在他發言時,紀佳程能西裝革履地站在附近,這樣他就可以向來賓顯示:“瞧我把我的律師都帶來了。”這有助於凸顯他的專業性和可信性。

黃小雅一聲不響地吃著,每當他們的杯子空了,她都會給他們倒酒。兩瓶啤酒很快喝沒了,林東升眼睛一掃空酒瓶子,就說:“小雅,再去買幾瓶。”

“老林,下午你還要……”

“老紀來了,這算給咱們暖居。再去買幾瓶,啊?”

黃小雅幽怨地看了他一眼,還是去買酒了。望著她出門,紀佳程露出訕笑。

“你看看,這已經像個當老婆的人了,開始管你了啊。”

“不要取笑。”

“我說的是實話。”紀佳程說,“你瞧她倒酒多照顧你,給你倒的時候又快又急,全是泡沫,給我倒就慢悠悠的,一點泡沫都沒有。這是管著你不讓你喝酒。”

“管吧,”林東升喝得臉微微發紅,“我現在也沒什麽親人了……說真的這些年我欠她太多,她為我犧牲的也太多,讓她管吧,唉……”

“她怎麽還在德國生活過?”紀佳程問。

“這話說來就長了,你不知道,當初我在德國留學時,就寄宿在她家裏。”

“哎呀……”紀佳程眼睛不懷好意地眯起來。

“她十歲就跟她父親去德國了,他父親叫Karl,在我上的大學裏做教授。”林東升晃晃杯子,又放下,“那時候多得他們照顧,我也不瞞你,那時候我就和黃小雅戀愛了,當時都要談婚論嫁了,後來我回國,她愣是不顧父親的反對,拋下一切跟我回來了。”

紀佳程張著嘴巴,聽到這裏,他皺起眉頭:“對你這麽好,那你怎麽和韓欣雨結婚了?”

“年輕時的荒唐啊。”林東升歎息道,“現在想想真對不起小雅,她為我犧牲了那麽多……她是個好女人,就這樣她還是原諒了我,明知道沒什麽名分,還是跟著我,還幫我帶孩子……”

“現在有機會了,趕緊給人家個名分吧。”

“當然了,等業務走上正軌,我就向她求婚。老紀,到時候你要來喝喜酒啊。”

“你記得給我請柬。”紀佳程點點頭,“你說她去德國給你弄錢是怎麽回事?”

“回去處理掉她爸爸留下來的房子。”

“她爸爸死啦?”

“走了。一年前就走了。”林東升沉痛地說,“雖然他不喜歡我,可他是個好人。去年小雅回去過,料理了後事。她爸爸給她留下了房子和一些其他財產,本來她打算留著,將來我們去德國了可以住,現在我這裏創業需要錢,她就打算把那些財產全部變賣了,幫我多湊一點。”

“呀,”紀佳程咧了咧嘴,“你真他媽的——祖上積德了。一個女人能這麽對你,嘖嘖……你要是再對不起她,簡直要天打雷劈了!”

“我這輩子,再也不會對不起她了。”林東升認真地說。

黃小雅在紀佳程心目中的形象完全改變了,她不但不是一個第三者,反而是一個忍辱負重,無私奉獻的女性楷模,巾幗之光。等黃小雅吃力地拎著6瓶啤酒回來,擦擦汗安靜地坐在一邊吃東西時,她那文靜、溫柔的樣子給紀佳程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本來就不討厭黃小雅,她是如何愛兩個孩子也是有目共睹的,這樣一個具有美德的女子,理應有一個好的歸宿。想到這裏,紀佳程借著酒意多管起閑事來。

“來,東升,”紀佳程舉起杯子,“小雅是個好女孩,這麽多年了……你們倆早點領證,早點把事辦了吧。”

黃小雅先是愣了一下,接著臉就紅了,她嘴角微微翹了一下,和林東升對視了一眼。林東升咧嘴笑著,把自己的杯子遞給黃小雅,自己拎起了酒瓶子,黃小雅低著頭,很不好意思地和紀佳程碰了碰杯。

喝了酒,吃了點主食,林東升和紀佳程花了一下午研究擬成立的新公司的投資協議樣本,章程條款等。在紀佳程審核條款時,林東升還在不時修改演講稿。紀佳程偶爾看林東升那副專注的樣子,感覺有些擔憂:他死了老婆孩子,現在唯一的精神支柱就是事業,萬一這次推介會失敗,那口氣一泄,他會不會再度崩潰掉?

希望黃小雅能給他更多支持和力量。

天色漸漸黑了,紀佳程決定回家,他今天來這裏並沒開車,加上喝了酒,便打算坐公交回去。林東升堅持要黃小雅開車送他,紀佳程樂得省事,也不推辭。林東升囑咐他周五下午和晚上最好能去趟推介會的會場,幫他看看彩排效果,提點建議。

黃小雅開著車,天色昏暗下來,她的臉在光線明暗之間竟有一種奇異的美。紀佳程想起林東升剛才的講述,對她悠然升起一股敬意。

“黃小姐,”他說,“麻煩你了。”

“不麻煩。”黃小雅笑了笑,“麻煩你才是真的。我知道,這麽長時間以來,老林一毛錢律師費都沒付過,有你這樣的朋友真好。”

“你太客氣了。”紀佳程頓時大起知己之感,心裏琢磨,她是不是打算付錢了?

黃小雅卻沒再提錢的事:“真不是客氣。這段時間你一直幫老林忙前忙後的,紀律師,你真的很盡力。上次韓宜筠打我,你還幫了我,我還沒謝謝你呢。”

“那算什麽。”紀佳程謙虛道。

“我是認真的,”黃小雅說,“你也知道,我在老林的身邊一直比較尷尬,韓宜筠和她的家人一直把我當成眼中釘,經常罵我,還動手打我,老林也隻能拉拉架,不敢公然幫我。紀律師,你是第一個公開出來幫我的,那天晚上你會出來護著我,我真的很感激。”

紀佳程想起那天晚上韓宜筠和黃小雅當街互毆的事,自己確實是幫了黃小雅。其實他之所以幫黃小雅,是因為韓宜筠教唆林曦偷東西,換了任何人,隻要是和韓宜筠作對,紀佳程都會幫。他不好說破,反正臉皮厚,紀佳程便對黃小雅的感謝“坦然受之”,內心極為舒坦。

“這次去德國,你有沒有什麽要捎的東西?”

“德國……有什麽東西?就啤酒吧?那玩意兒也沒法帶。”

“你女兒還吃奶粉嗎?”黃小雅問。

“吃得不多,”紀佳程說,“不用。”

“那我給你帶點德國人給小孩吃的維生素和魚油吧。”

“東西多的話就不要麻煩了。”

黃小雅笑了笑:“不麻煩,這東西也不占什麽分量,很輕的。”

她把紀佳程一直送到小區門口。紀佳程下車的時候,她將副駕駛座的車窗降下來,招呼道:“紀律師。”

紀佳程彎腰往車窗裏看,她的臉在陰影中有些朦朧。

“紀律師,你是個好人,”她輕快地說,“真的很謝謝你。”

“別客氣。”

她向他揮了揮手,升起車窗。紀佳程在車子挪動的時候也揮了揮手,喊了聲:“去德國一切順利!”隨後黃小雅的車就匯入車流,離開了。

我是個好人。紀佳程有些沾沾自喜地想。他輕快地往家裏走,一邊走一邊琢磨:林東升和黃小雅看來對自己是相當認可的,怎麽想個辦法讓他們的這種“精神”轉化為“物質”。上次林東升提出了所謂每年20萬元人民幣的法律顧問費,這個價碼實在是很誘人,不過這個承諾一天沒兌現,紀佳程就一天不安心。

他心裏明白,林東升的錢還不知道要猴年馬月才能付過來,他現在自己還缺錢,賣房子賣車四處籌錢,紀佳程甚至不好意思跟他要已經拖欠的律師費。

無論如何,自己的事業還是要靠自己的努力。第二天紀佳程又是早早地到了辦公室,製訂自己的計劃。上午他打了幾個電話,和幾個客戶約了幾個飯局,中午吃了午飯,他對上午的工作情況做了一個記錄,便仰靠在辦公椅上琢磨下午和誰聯係,不知不覺打起了瞌睡。

一覺醒來,他覺得口幹舌燥,習慣性地伸手拿杯子,才想起自己今天沒泡茶。看著空茶壺茶杯,紀佳程又想起了林曦。

如果他在,隻要招呼一聲,他就會來給自己泡茶的。

紀佳程從遐想中驚醒,發現自己的手機在響,打電話來的,竟然又是那個房產中介“大背頭”。

“紀先生,上次你說你就喜歡那個小區裏的別墅,是不是?”“大背頭”興衝衝地說,“我這幾天為你左打聽右打聽,終於又為你找到了一套別墅,就在那個小區!……”

“啊?”紀佳程茫然地問,上次他是跟“大背頭”隨口扯淡,說完就把這事兒拋到腦後去了,現在一時沒反應過來。

“紀先生,這套別墅比那套更好,上次那套別墅是聯排的,這次的別墅是獨立的,帶小花園,地下室。房東出國移民,要把所有的房產變現,折扣力度大……”

紀佳程總算想起來上次看林東升房子的事,心裏不由得一陣厭煩:中介口裏無真話,連房東賣房子都是一個借口:出國移民。他既然不想買,便不再客氣,直接說道:“哪兒那麽多出國移民的?”

然後他聽到了一個令他意外的回答。

紀佳程先是一愣,隨後問道:“你說什麽?”

“大背頭”把剛才的回答重複了一下,紀佳程驚異地問道:“你說的是真的嗎?”

“大背頭”做了肯定的回答,五秒鍾後,紀佳程的身子坐直了,臉上的表情嚴肅起來。

“兄弟,”他開口道,“聽你這麽一說,我對這房子還真的有點興趣了。怎麽樣,等你有空了安排我看看房子唄。”

“今天下午就有空啊!”“大背頭”哪裏肯放過做生意的機會,“紀先生,你看你何時來?”

“那我現在過去吧。”

一個多小時後,當紀佳程站在這幢別墅前,他再度問“大背頭”:“你說的是真的嗎?拿給我看看。”

“大背頭”把手裏拿的大本子打開,拿出一張房產證的複印件,紀佳程望了一眼,臉色就陰沉下來。他一聲不吭地在別墅前來回踱了幾步,突然抬頭問道:“我想進去看看,如何?”

“當然好啦!”“大背頭”殷勤地說,“我已經聯係了同行——不,聯係了房東,拿來了鑰匙,咱們現在就進去看看。”

紀佳程更不答話,看“大背頭”開了門,便走了進去。他在院子裏四處打量一番,然後便走進了這幢三層別墅。一樓是客廳、廚房和餐廳,還有一間客房,這別墅裝修並不豪華,風格簡約,應該是不常有人住。“大背頭”介紹著這別墅的好處,紀佳程口中應付,四處走動,拉開抽屜。他走到二樓,那裏是三間帶獨立衛生間的臥室,還有一個陽台,紀佳程推開陽台的門,走到陽台上,他看到陽台的下麵就是小區外的公路。

“怎麽樣?這別墅不錯吧?”“大背頭”介紹道,“這別墅還有一個好處,車庫有電子大門,兩頭通,你可以從車庫直接開到外麵公路上去,不用在小區裏兜一圈從大門出去,省油——我也知道,像你們能買別墅的人根本不在乎一點汽油,不過能省則省,況且還省時間,還環保嘛。”

“不錯,不錯。”紀佳程嘴裏敷衍,又上了三樓,這裏有一間書房,還有活動室,另外還有一個大的露台,再上麵還有一個閣樓。紀佳程每一間房間都看了。他在露台上四處望了許久,又一層層走下來,到了地下車庫。燈光很亮,車庫空****的,似乎是打掃過,紀佳程卻能看出牆邊原本是有工具架子的。因為別的地方的牆上都是亂哄哄的,似乎是濺上了什麽黑顏料。

“大背頭”殷勤地找到了按鈕,打開了靠近小區外側的大門:“你看,直接就可以開到外麵去,多省事?”

借著自然的光線,紀佳程突然感覺有些異樣,他停住腳步,轉身走了回來,他發現在黑色的大鐵門內側有一些淺色的東西,好像是蒙上了黃色的灰土,近看時卻發現那是顏料——金黃色的顏料。

他心裏咯噔一下,往地上望去,這間車庫的地麵上都噴濺著黑色,隻有中間一塊區域是幹淨的,這塊區域差不多有一輛車大小。他蹲下去望著地上的黑色顏料,用手摸了摸,然後望望身邊牆上。他能看到,牆上黑色的顏料噴濺物中,夾雜著金色的塗料。

他從角落的排水柵欄處找到了幾張廢報紙,打開看了看,再用手摳了摳地板上的黑色,望望下麵夾雜的金色,驚呆了。

“那些顏色啊?”“大背頭”連忙解釋道,“有些人衛生習慣不好,把房子弄得亂七八糟的,像您這種有品位的人,車庫肯定就能很幹淨。其實,你買了這套房子,也是要裝修的,對不對?重新一粉刷,啥都沒了,幹幹淨淨,清清爽爽!還有地下室,好好打掃打掃……”

“這裏還有地下室?”紀佳程問。

“有,從廚房下去。”

“大背頭”帶著紀佳程離開地下車庫,回到一樓,又從廚房的儲藏室裏打開了另一扇門。這是個鐵門,很結實,把門拉開的時候,紀佳程踩到了一個硬硬的東西,低頭一看,是一個很粗的鎖。

地下室很小、很深,裏麵燈光比較昏暗,應該是儲藏用的。這裏麵打掃過,紀佳程望著空****的房間,捶了捶牆壁。

“這裏麵冬暖夏涼,最適合儲藏葡萄酒了。到時候買個酒架子,放一些洋酒……”

紀佳程和“大背頭”回到地麵,“大背頭”詢問紀佳程對這房子的印象,紀佳程再度看了看這別墅的四周環境,拍了拍“大背頭”的肩。

“我回去和老婆商量一下。必要的話,可能還要來看一次。”

“沒問題,不過要盡快,這地方,這價位……”

紀佳程點點頭,轉身就走。“大背頭”從夾子裏翻看房子確認書,等他翻出來,紀佳程已經跑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