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意外再度發生

紀佳程雖有些詫異,卻並不在意。他早就預見到林曦的取證不可能那麽順利,可能需要多次、反複錄音,才能組成證據鏈。他詫異的是林曦居然不上班了,雖然律師並不要求到辦公室打卡報到,可是林曦畢竟還隻是個助理身份,在沒征得紀佳程同意的情況下就敢曠工,這樣的散漫肯定是不可接受的。

“林曦要是來了,叫他到我辦公室來!”他對前台小姑娘說。

“小紀,怎麽了?”老劉在旁邊經過,隨口問。

“渾蛋小子學會翹班了。”紀佳程解釋道。

“現在的新人啊,跟以前真是沒法比。”老劉端著茶杯,兩個人就在前台這裏聊起天來,說到現在年輕人的奮鬥精神、吃苦精神不如以前,紀佳程就胡說八道地引申出一個奇怪的理論,說以前的律師喝茶的多,現在的年輕人喝咖啡的多,都去忙著趕時髦,所以就不敬業了。老劉哈哈大笑,說自己和紀佳程都是茶葉黨,他們接著聊到了老劉茶杯裏是什麽茶,又從鐵觀音和烏龍茶的口味,聊到了徐律師那裏有頂級大紅袍,便決定去徐律師那裏要茶喝。

徐律師正在辦公室裏打盹兒,老劉和紀佳程闖進去把他弄醒,三個人一邊閑聊,一邊燒水泡茶。電水壺吱吱冒著熱氣,老劉首先又提起上次的盜竊案。

“我和警署聯係過,”老劉說,“他們調了咱們樓的監控,看到了那個賊的影子。”

“是嗎?”紀佳程心裏一驚,問道。

“位置太遠看不清楚,”老劉看著徐律師往茶壺裏倒水,說,“說起來,這次盜竊案,你們倆的辦公室是最嚴重的。我作為主任,總得給大家一個說法,這事也不能這麽了了不是?”

“物業那邊也得給我們一個說法吧?”徐律師一邊倒茶一邊問,“我剛取的錢……”

“不會放過他們的,下個季度的物業費先不交,這事還要和他們好好理論一番。”

三杯紅色的茶在小玻璃杯裏冒著熱氣,紀佳程端起一杯,細細品著,腦子裏想著老劉的話,根本沒品出什麽滋味來,盡管如此,他還是咂著嘴,稱讚道:“好茶就是好茶!”

“徐律師這裏的茶,真是沒說的。”老劉笑道,“咱們所裏數徐律師最會享受人生了,是不是?”

大家都嘻嘻哈哈,老劉一邊笑著,回頭望了一眼門外,隨手把門關上了。他這個動作引起了另兩個人的注意。老劉轉過臉來,看到紀佳程和徐律師瞪眼看著他。

“主任,怎麽,有指示?”

“其實這兩天,我一直想找大家聊聊。”老劉幹笑一聲,低聲說,“現在就咱們三個,我跟你們私下透個底。就說這竊案的事,你們覺沒覺得這事兒蹊蹺?……我覺得吧,嗯,估計是內部人幹的。”

“啊?”徐律師大為吃驚。紀佳程皺起眉頭,若有所思。

“這不光是我的意見,也是警察的意思,他們懷疑是家賊。別的不說,事務所大門的鎖也沒被撬過,沒撬鎖沒砸玻璃,外人怎麽進得來?”老劉說,“我問過前台,她下班時絕對是鎖了大門的。”

“是啊,還真是這麽回事……”紀佳程慢慢地說。

幾個人都不是善茬。徐律師皺起眉頭,想了想。

“咱們所建所八年了,”徐律師說,“大部分律師都是當初一起打天下的兄弟姐妹,我信得過他們。這兩年加入咱們所的律師也就那幾個,從來沒出過這樣的事。”

他望著紀佳程和老劉:“今年也就來了這麽幾個新人,你說,不會是新人們幹的吧?”

“不好說,不過可能性很大。”紀佳程皺著眉頭說,“當然了,凡事講證據,這玩意兒還是要以警察調查為主。怎麽,警察要來調查這些新人了?”

“暫時還沒有,”老劉說,“我跟警察說先放放,等我們內部先調查下,我今天就是來和你們合計一下,你們覺得誰這段時間反常點?”

紀佳程和徐律師對視一眼,都搖了搖頭。

“說實話,我是真不想讓警察進來查這事兒,”老劉一邊說,一邊觀察著紀佳程和徐律師的臉,“警察進來查,肯定要一個一個地詢問,到時候肯定爆出這事兒是家賊幹的,搞得事務所裏互相懷疑就不好了,人心不能亂。”

紀佳程和徐律師都不說話,臉色凝重。

“其實呢,我也就是說說,”老劉歎息道,“大家信得過我,讓我當這個主任,我也得維護所裏的利益,對不對?既要讓大家過得去,又要讓事務所的利益最大化——難哪。這事兒不查吧,我對不起兄弟們,特別是你們兩位,是不是?可是要查吧,真抓了個律師,關起來判刑,傳出去說我們律師事務所的律師出了個賊,你說咱們所可不就名譽掃地了嗎?將來咱們所的律師出去,人家說:他們律師事務所的律師做賊,咱們的臉麵……嘿嘿。”

紀佳程低下頭,望著自己的鞋尖,他相信徐律師和自己一樣,都聽出了老劉話裏的意思:為了事務所的名譽,這案子不能查下去。可是老劉又不能說:“這事你們就受點委屈,算了吧”,特別是徐律師還損失了幾萬塊錢。所以老劉就歎著苦經,講了一番自己進退兩難的境地,看他們的反應。

對紀佳程來說,他再讚成不過了,這相當於為林曦解了套。可是他卻不能公然讚成,免得令人起疑心,他不但沒有附和,反而擺出一副為難的樣子,皺著眉頭,看了一眼徐律師,滿臉不情願。

徐律師也是陰沉著臉,一聲不吭。老劉端起茶杯,表決心似的說道:“所以說,我來聽聽你們的意見。我這人你們知道的,決不讓兄弟們吃虧。如果兄弟們覺得要查,我堅決支持!事務所的存在不就是為律師們服務的嗎?真的需要選擇,事務所的名譽還是要排在後麵的!兄弟們的利益優先!”

他一腳把球踢到了這邊,紀佳程暗暗輕鬆,臉上卻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仿佛受了天大委屈一般。他唯恐徐律師反對,便決定不再裝孫子,搶先控製輿論導向。

“唉……”他無奈地歎息道,“話說到這份兒上,還能說什麽呢……”他用這句話表明了自己是因為老劉的話“不得不放棄追究”的立場,一腳把球踢了回去,然後說道,“我損失不大,考慮到咱們所的名聲,唉……算了算了,這事我不追究了……可是劉主任,這事而也不能這麽完了,我們不能養個賊啊,萬一再發生呢?”

他裝模作樣地擺出一副讓步後不甘心的樣子。

老劉如釋重負,紀佳程的表態無疑是他需要的:“咱們慢慢查,”他說,“我想總能查出點什麽。要是什麽都查不出來,這幾個助理拿執業證後咱們一個都不留,不續約。要是再出事情,咱們就堅決不能內部消化了,一定讓警察查個水落石出!娘的,要是讓兄弟們一次次受委屈,我這個主任還稱職嗎?”

老劉和紀佳程的一唱一和無疑把徐律師逼到了牆角,他雖然不甘心,卻也不願被扣上一個“為了個人利益不顧事務所聲譽”的帽子,再加上紀佳程順勢和老劉討價還價,老劉同意把他們兩個人的提成比例各增加3個點,他也總算無可奈何地接受了,表示放棄追究。事情影響不到事務所的名聲,老劉放了心;林曦保住了,紀佳程放了心。幾個人各懷主意,又開始裝模作樣地品著茶,談論起了茶經。

喝了幾杯茶,老劉先告辭出了辦公室。紀佳程等老劉走了,就變了嘴臉,長籲短歎了一番,又歎息老劉的顧慮也有道理,隻是苦了我們雲雲。說完又涎著臉從徐律師那裏強行拿了一包大紅袍,搖著頭走了。

回到自己的辦公室,紀佳程心裏暗爽,表麵上卻陰著臉,不時還歎兩聲氣。他坐在辦公桌前偷偷直樂:這下子自己對林曦的承諾算是有了保障,簡直是天助我也。又想,其實還可以對林曦說這是自己努力說服事務所領導的結果,人情就更大了。

直到中午林曦還沒來,這讓紀佳程相當不快。不知這小子是不是昨晚搞得太激烈,今天起不了床了?紀佳程在內心裏編派著林曦的各種醜態,決意等林曦來了就說事務所已經懷疑是內鬼作案了,先把這家夥嚇個半死再說。

然而整個下午林曦仍然沒來。紀佳程對此頗為惱怒,他覺得自己親自給林曦打電話太跌價,就叫前台小姑娘打電話給林曦,林曦的手機居然關機了。

搞什麽?!

已經下午四點,到了這個時間,估計林曦是不會來了,有什麽事情都得等明天。皇帝不急太監急,這事自己幹嗎這麽上心,倒像是自己忙著洗脫強奸罪名一般。

第二天早上還要去普陀看守所會見一個嫌疑人,紀佳程檢查了一下案卷,就不悅地回家去了。在回家的路上,他覺得林曦應該還會給自己打電話,匯報進展,他就把手機調成靜音,決意給他點厲害瞧瞧。吃了晚飯,他又體現出超級奶爸的本色,給紀寶寶講故事,哄她睡覺。紀寶寶抱著他的胳膊打著小呼嚕,他輕輕掰開她的手,低頭看她是不是真睡熟了。

女兒睡覺的樣子真是美極了,他忍不住在她的小臉上親了一口,想了想又親了一口,想了想又親了第三口——趙敏進來一腳把他踢到一邊去了。大概每個父親對自己的女兒都是這麽疼愛吧,俗話說女兒是父親前世的情人,林東升以前是不是也曾滿心喜悅地看著熟睡的女兒呢?紀佳程無法想象自己失去女兒會怎麽樣,此刻他覺得林東升真的很可憐。

他拿過手機看了看,上麵居然還是沒有任何電話打來——林曦這小子怎麽了?昨天急成那個樣子,今天倒沉得住氣?

他滿腹狐疑地去洗澡了,洗完澡出來終於看到手機上有了幾個未接電話,打開看時,居然是黃小雅。他回撥回去,一聽到聲音就感覺大事不妙。

“紀律師!……出事了!”黃小雅在哭,她邊哭邊嚎著說,“你怎麽不接電話?……你快來幫我們找找吧……”

“不是,你慢點說!……怎麽了?”紀佳程問。

“孩子不見了!……”

“啊!?”

“嗚……”黃小雅在電話裏哭起來。

“你別哭!”紀佳程厲聲喝道,“你在哪裏?”

這一聲把趙敏嚇得一哆嗦,更把紀寶寶吵醒了,小東西閉著眼張開小嘴“哇”地哭起來,趙敏狠狠瞪了紀佳程一眼,一邊罵他“有病”,一邊去哄紀寶寶。紀佳程無暇顧及她們,隻聽黃小雅哭道:“我在家附近的菜市場這裏……”

“林東升呢?”紀佳程問。

“他也去找孩子了……”

“怎麽會這樣?”紀佳程急促地說,“我馬上來!”

掛掉電話,紀佳程聽著紀寶寶的哭聲,煩躁不已。趙敏一邊撫摸著紀寶寶的小臉,一邊怒氣衝衝地罵道:“你有病啊?——你幹嗎?你要出去?”

紀佳程拿著一件T恤,答道:“去林東升那邊。”

“他家又怎麽了?”趙敏火了,“怎麽這麽多事兒啊?你這段時間老是忙他家的事,律師費又沒幾毛錢。這大晚上的什麽破事,還要你立刻就過去啊?……”

“他家孩子丟了。”

“啥?又丟了?”趙敏火氣頓時沒了,轉為吃驚,“他家那個小的?”

“還能是哪個?”紀佳程一邊穿衣服一邊說。

“他們是怎麽看孩子的?”趙敏突然又發火了,“自己孩子不看好,老是要別人幫著找!一個孩子出了事情了,另一個孩子還不注意點?就應該派個人24小時跟著嘛!別人也是有家庭的,就這麽每天不休息幫他找孩子?”

紀佳程一聲不吭,他煩得要命,趙敏的話簡直是火上澆油。可是他膽子再大也不敢跟趙敏叫板,隻得耐著性子說道:“我現在過去,可能很晚才能回來。”

趙敏氣呼呼地說:“煩死了!滾!一晚上別回來!明天也別回來了!”

紀佳程無奈,拿起車鑰匙準備下樓,趙敏嘴裏罵著,最後卻叮囑了一句:“兜裏有錢嗎?車要不要加油?”

這句話把她刀子嘴豆腐心的一麵顯露了出來。紀佳程出門下樓,點火發動時,覺得有些不可思議:林東升這是怎麽了?老婆被車撞死,大女兒失蹤後被殺害,小女兒現在也不見了。他到底要多倒黴啊?

難道康達理又來謀害他小女兒了?難道這一次又會有那輛金色的車?難道這一次薇兒也會被——

夜風很涼,紀佳程眯著眼一路疾駛,林東升家是高檔別墅小區,周邊的菜市場隻有一個,紀佳程懶得再聽黃小雅的哭號,打算到了菜場附近再問問黃小雅在哪裏。

半個小時後,他接近了菜場。黑暗中的街道上幾乎沒人,路燈用昏黃的光照著濕漉漉的路麵,街邊人行道的台階下麵有著一攤攤的髒水。紀佳程把車停到路邊,下車前後望望,沒見到黃小雅,用手機撥打時,隻聽到電話撥通的聲音,卻無人接聽。

連打三個電話都沒人接,紀佳程焦躁起來,菜場的入口攔著鐵柵欄,他沿著馬路圍著菜場尋找,地上濕乎乎、黏嗒嗒的,還有爛菜葉,散發著一股腐爛的氣味。拐過一個路口,他沒看到黃小雅的身影,正驚疑,隱隱聽到了什麽聲音,似乎是女人在說話。

他向前走,聲音逐漸變大,似乎就在附近。在菜場後麵的一個小弄堂口,他看到了黃小雅和韓宜筠,兩個女人都掐著腰,正在互相怒目而視,似乎馬上就要廝打起來了。看到韓宜筠,紀佳程愣了一下,他心懷鬼胎,不願意和這個女人碰麵,再說這個女人在這裏,林曦在什麽地方?就在他腦子轉念之際,黃小雅和韓宜筠的斥罵聲持續不斷。

“掃把星!”韓宜筠罵著,“要不是你這個狐狸精入宅,我們家裏能亂成這個樣子!我姐姐要不是被你們這對狗男女氣得,怎麽會被車撞!你少得意,你算什麽東西!”

“你算什麽東西!”黃小雅尖叫道,紀佳程嚇了一跳,以往的黃小雅是溫和的,總是幹練卻不失女性的柔美,尤其在薔兒、薇兒麵前,總是表現出濃濃的母性,此刻她卻披頭散發,像個潑婦,“你算林家什麽人?你還我孩子!……”

“你又算林家什麽人?”韓宜筠罵道,“你個不要臉的賤人!還‘還你孩子’,那是你的孩子嗎?你個婊子!……”

“你還我孩子!”黃小雅哭著喊,“那是你親外甥女!……你唯一的外甥女了!嗚嗚嗚,你把她帶到哪裏去了?……你算什麽阿姨?你平常連管都不管她,今天就叫你帶一會兒,你就把她丟了!……你把她帶到哪裏去了?……嗚嗚嗚……”

“呦,你裝什麽善人?”韓宜筠冷笑道,“孩子不見了,不正遂你的意了嗎?我姐姐死了,倆孩子也沒了,你正好登堂入室,狗男女結成一家,到時候配方什麽的都是你的了,你打的好算盤!誰知道孩子是不是你拐走的,你讓我帶孩子,趁我不注意,你又給拐走!”

“你說這話還是人話嗎?”黃小雅喊著,“到底是誰一天到晚在打算盤?是誰在鬧事?林太太剛死,你就來找老林要配方,又吵又摔的!你姐姐的喪事你不用心,你外甥女的喪事你理都不理,全是我在裏裏外外忙活!你這算是什麽妹妹?什麽阿姨?”

“我不是她妹妹,難道你是?我不是她阿姨,難道你是?”

四周的燈亮了,周圍上上下下的窗戶伸出一些腦袋來,有人開始在鄰近的陽台上伸著脖子看熱鬧。遠處有人吆喝道:“誰呀?要吵回去吵,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姓韓的,你不是人!”黃小雅跺著腳叫道,“你什麽時候關心過孩子?你隻盯著配方、配方,你還說我……是不是你把孩子藏起來了?……你別以為孩子不在你就能稱心如意,老林還在!隻要老林在,你什麽也別想得到!……今天你不把孩子找回來,我就跟你拚了!……”

“少在這裏裝好人!”韓宜筠指著她罵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和林東升這對狗男女對孩子就沒安過好心!還做什麽親子鑒定,我呸!你鑒定了個什麽?你為什麽去做鑒定?啊?我看你根本就是賊喊捉賊!你個不要臉的賤人,你們早就想害死孩子了……”

親子鑒定?紀佳程大為意外,黃小雅去給誰做過親子鑒定?聽那口氣,似乎是指林東升和他的孩子?

“你丟了孩子,還在這裏血口噴人,我跟你拚了!……”黃小雅哭叫著向韓宜筠撲了過去,她那嬌小的身體在韓宜筠麵前顯得分外單薄,果然,韓宜筠一記耳光就把她打倒在地。韓宜筠得了便宜卻不罷手,撲上去扯住黃小雅的頭發,左右開弓打著耳光,腳還不斷踢著黃小雅。

四周的窗戶裏和陽台上立刻喧囂起來。

“啊呀呀,打起來了!”

“老婆快來看,打架了!”

“嗨!住手啊,不要打!”

“打打打,加油,還手呀!啊呦——這個打得好看!”

紀佳程在附近琢磨“親子鑒定”這句話的含義,他本來不願摻和,現在不能袖手旁觀了,隻得衝出街角,跑過去從後麵抓住韓宜筠的手臂,用力拉扯。

“幹什麽?都住手!……”

“姓紀的,關你屁事!”韓宜筠吼道,“你和這賤人是不是也有一腿,要來多管閑事?滾!”

紀佳程大怒,被韓宜筠一罵,他想起這女人算計林曦、指使他來偷配方的事,當即站到黃小雅一邊,挖苦道:“你在這裏演得挺歡呐,還嫌不夠丟臉?”

“沒你的事兒,滾!”

“你以為我願意理你?你不嫌丟人我還嫌丟人呢,”紀佳程拉起黃小雅,“自己不知道醜?”

“姓紀的,你個王八蛋……”韓宜筠撲上來要打,紀佳程臉一沉,韓宜筠的手便僵住了,她僵持了幾秒鍾,一跺腳,轉身便走,一邊走一邊叫罵著:“狗男女,你們都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