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我要離開你

三人回到暢市後不久文心就重新買機票回了澳大利亞,燒了日記本,像是燒了莫可言最後一點希望,她終於放下了,一個人如果要放下另一個人,就必須讓她的心得到重生,或者讓她的心徹底死亡。所以文心這一次很放心,她知道莫微然不會反悔,因為他已經沒有反悔的必要。

文心一走,莫可言就約祈近人、小丸子和大頭玩通宵遊戲,早上才頭重腳輕地回到家,見到客廳裏的莫微然,也不和他打招呼,走進臥室,倒頭就睡,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地聽到有人進來,她不想和他說話,繼續裝睡。

“可言,我知道你醒了,和我說會兒話好嗎?”

她慢慢睜開眼,聽到一聲失望的歎息,終於還是忍不住,坐起來轉身麵對著她。

柳桑榆見她願意轉身,非常高興,在她身邊坐下來,猶豫了一下,握住她的手。莫可言也猶豫了一下,然後任由她握住。

“微然說你都知道了,你別怪我一直沒有告訴你,是因為去年你知道我是你姐姐後對我非常排斥,甚至對微然說如果他娶我,你就自殺,說你永遠都不想見我。你的記憶好不容易被刪除,我再不敢做這種嚐試。微然安慰我說等我和他結婚後,他會想辦法說服你,讓你改口叫我姐,叫他姐夫,我一直都在耐心地等這一天。”

“你是怎麽知道他助養我的?”

“和你有些相似,我也是看到了信,是你養母給我媽的回信,上麵有詳細的回信地址和她的名字,我通過朋友找了一個國內的私家偵探幫我尋找你,因為資料很詳細,很快就有了結果,他說你的養父母都在十年前的洛陽地震中死了,你在那一年被一個叫莫微然的人助養。我聽到微然的名字,就哭了出來,我知道我欠他的這一輩子都還不清,我知道他這麽做是對我的感情,這讓我覺得一分鍾都不能耽擱,我要馬上見到他,於是我辭了美國的工作,回到暢市,我會出現在那個聚會上是有預謀的,因為我已經知道我能在那裏見到微然。我沒有浪費時間,在我們第二次見麵時就向他告白,說我已經了解過他的情況,這麽多年來他用心照顧我的妹妹,自己連個女朋友都沒有交過,如果他還願意嚐試愛我的話,我願意和他,還有你組成一個家庭,一直生活在一起。”

“他當時顯得很吃驚,要我給他一些時間考慮,不過很快他就給了我回答,他說他願意。隻是我們都沒有想到你會這麽排斥我們在一起。後來微然說為了避免你做出偏激的事情,隻好刪除你的記憶,因為心像法要刪除人物的記憶不是可以一次清除的,需要用暗示法慢慢讓她遺忘,這個周期差不多要一年,直到莫微然確定你已經完全不記得我了,才把我帶到你麵前,這也是我第一次重新見到你。”

莫可言想起了那一次見麵,當時心裏有一種被掏空的感覺,她以為那是因為第一次明確了自己對莫微然的感情,現在想來,也不是完全沒有記憶吧,對莫微然深入骨髓的愛,還有對柳桑榆這個親姐姐的名字,都會有一些似曾相識的感覺,所以她的心才那麽難受。不想記得的她都已經忘記,但不是忘記就能解決一切,“忘記”這個詞本身就很淒涼,帶著不舍,帶著竭盡全力後的無能為力,那一天是她生命中的一場劫難,她在劫難逃。

還有她明白了那次她的親生父母根本不是為柳桑榆的婚事而來,是為她而來的,那時候他們對她的格外照顧,還有含淚的凝望現在都有了解釋。

“你,到底愛誰?”她停頓了一下,見柳桑榆不明所以地望著她,做了個補充,“是冷江還是莫微然?”

柳桑榆有片刻的怔忡,這個問題她在看到那幅畫像時就問過,從感情上來說,莫可言可能會偏向莫微然,但她決定不去猜測莫可言想要的答案,隻按心去回答。

“我曾經在他們兩個之間徘徊,自私地不想失去他們中的任何一個,希望他們倆能永遠愛我。冷江先於微然向我告白,他等於是為我解決了一個難題,隻是即使我答應做他女朋友的時候,我還是沒有將微然全部放下。”她覺得有些難以啟齒,可是這是她情感路上一件標誌性事件,不管後來發生過什麽,她都得正視自己的內心。“可是後來我確定我愛的是冷江,因為當警察說冷江已經掉下懸崖的時候,我的第一反應是想跟著他跳下去。”

莫可言怔怔地看著柳桑榆,她一直覺得她很美,可是她現在說的話那麽美,讓她的容貌都有些遜色了。

她看到她眼裏的期待,知道她在等什麽,可是此時此刻,她覺得自己還沒有準備好,她不僅僅是她姐姐那麽簡單,還是她最愛的男人的準新娘,就像她當年的無法取舍一樣,這也是一件無法兩全的事,一道高難度的習題,命運卻指定她來回答,她覺得不公平。

“我很累,想再睡會兒。”

柳桑榆很失望,但還是微笑著點點頭:“微然說你這兩天晚上都睡得不好,我買了一箱進口牛奶放在廚房裏,你每晚臨睡前喝一杯,有助睡眠,過兩天我再來看你。”

“謝謝。”莫微然沒有說錯,她很殘忍,但她對自己無能為力。

連著幾天她都一早出門,拉著小丸子滿街亂逛,有時候小丸子沒空,她就自己亂逛,莫微然不在,文心走了,她不想一個人待在那個房子裏,她發現雖然她在暢市已經生活了十年,但好像很多地方都不認識,所以她要多走走看看,即使她記不住這個城市,也希望這個城市能記得她曾經來過。

回到家的時候又快到晚飯時間,她打開信箱,取出一堆東西,有各種廣告,還有賬單,另外有一個紅色的大信封,封麵上寫的是她的名字,她隻看了一眼寄信人的信息,沒有拆開,把它和其他東西一起捧在手上上了樓。

在門口時就聽到了柳桑榆和莫微然的說話聲,她用鑰匙開了門,兩人一見到她就不再說話,她有一些壓抑的感覺,但沒有表現出來。

柳桑榆很快換了表情,笑著叫她洗手吃飯,她順從地答應了一聲,然後在自己座位上坐下,莫微然和柳桑榆坐在她的左右兩邊。

三個人沉默地吃了一會兒飯,莫微然和柳桑榆幾次想說話,但互換了一下眼神後,都不知道該說什麽,餐廳裏繼續維持著沉默。

莫可言放下碗筷,低著頭看著碗裏的米飯,輕輕地說了一個字:“姐。”

柳桑榆手上的碗“咣當”一聲落到桌上。

“可言,你肯叫我姐了。”

她低著頭微笑起來,然後帶著那個笑容抬起頭。

“我和一年前相比又大了一歲,所以我能接受這件事,你好不容易才找到我,我不想讓你失望。”

“謝謝你,可言。”柳桑榆右手擦著淚水,左手去握她的手,她輕輕掙脫開來,從沙發上拿過那個紅色的大信封。

莫微然一看到就知道那是一份考研通知書,欣喜地問:“我都忘記了,這兩天高校開始寄考研通知了,暢師大的通知書現在都變成這樣了,比我那時候漂亮好多。”

“我沒有報考暢師大。”

莫微然很意外,馬上問:“暢師大的心理學專業是全國最好的,你不報暢師大,還能報哪個學校?”

柳桑榆笑他:“看你這個做哥的,太不負責任了,考研是一件大事,你怎麽一點兒都不關心,我那時候是沒有立場管這件事,早知道你會這樣,我一定要插嘴問一下。”

莫微然不好意思地說:“可言的成績一向很好,從小到大功課上從來沒有讓我費心過,她說要報暢師大心理學係,我知道她很有主見,也就不再多幹涉,免得她覺得我煩。不過可言,你到底報了哪家?”

“我正想跟你們說這件事。”莫可言的目光慢慢滑過他們的臉,很慢很深情,似乎這一秒之後再也見不到一樣。柳桑榆還沉浸在那一聲“姐”的激動中,並未發現異樣,但莫微然看到莫可言的目光,心裏狠狠地一沉,一種不祥的預感油然而生。

“在這裏生活的這十二年是我一生中最快樂的日子,謝謝哥,不過我也已經把我最好的青春歲月都給了你,以後我不在了,姐,請你替我照顧好他,他工作很忙,容易疲勞,還有喉嚨受過傷,容易咳嗽,他的脾氣很好,不會輕易發火,但有不開心的事也不會告訴你,你要多留心,關心他的身體,還有他的心情。你沒時間給他做飯沒關係,有鍾點工會做,但他生日的時候,你要記得送他禮物,他每次收到禮物都會很開心。”

她雖然在努力微笑,但還是有大量的淚水湧出來。莫微然快速起身,從她手上搶過信封,隻看了一眼,臉上已大變。

“你要去洛陽實習?”

“是的。你曾經問過我想報考暢師大心理學專業是不是因為你是那裏畢業的,希望我不是因為你而做出這樣的選擇,而是真的自己喜歡這個專業,這些天我認真地想了想,確實這種決定是受你的專業影響,真正喜歡的還是律師行業,所以我改變了主意,決定不考研了,去喜歡的行業工作。正好洛陽的穀非律師事務所來我們學校招募實習助理,實習期滿就能正式加盟,穀非是全國聞名的大律師,從來不在校園招人,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老師問我時我當場表示想要這個機會。”

“除了穀非品牌,這個城市也是讓我做出這個決定的原因,洛陽是對我很有意義的地方,我在暢市待了這麽多年,也該回到那個最初的地方了。我還能在這裏待一個星期,這一個星期當中,我會把家裏平時要用到的一些東西和需要注意的事情都告訴姐姐,以後她就是這裏的女主人。你們要到十月份才去注冊結婚,那時我人已在洛陽,隻能提前祝你們新婚快樂。等你們辦喜宴的時候,我一定回來當麵送新婚禮物。”

“你是說你不打算回來了?”莫微然臉色慘白,握著紙張的手在劇烈的顫抖。

她看著他,很平靜,也很堅定:“是的,我決定留在洛陽生活,再也不回來了。”

莫微然狠狠一拍桌子,隨聲站起,高大的身影有一口將她吞沒的氣勢。莫可言毫不畏懼地端正地坐在那裏,似乎什麽都沒有看見。

“可言,這麽大的事你怎麽不跟我商量,你另外在暢市選實習單位吧,找不到實習的,就安心將大四上完,工作的事我會幫你想辦法,不需要你操心,但是我絕對不會允許你去洛陽。”莫微然拉起她的手,“你跟我上去,我們單獨談一下。”

“不用談了,我已經決定了,我要離開這裏。”她甩開他的手,定定地看著他。他終於被她的目光打敗了,有巨大的惶然和不知所措,因為他知道她說的其實不是“我要離開這裏”,而是“我要離開你”。

知道莫可言要去洛陽的消息,小丸子組織大家給她開了次歡送會,莫可言的朋友並不多,小丸子和她高中、大學都在一個學校,所以特別親近。

小丸子抱著她大哭,弄得她反過來安慰她,答應會發郵件和她聊天,假期時讓她去洛陽玩,她會做她的向導,帶她吃洛陽水席,小丸子這才破涕為笑。

莫微然看到她買了一個超大號的旅行箱,每天都關在臥室裏整理行裝,就走進去對她說不需要帶太多東西,十一黃金周,還有寒假她都要回家的,可以到時候再帶一些過去,她淡淡地回答:“我不回來了。”

莫微然血往上湧,一把將她從地上拖起來,她依然那麽淡淡地看著他,讓他把想說的話又吞回了肚子裏,隻說出一句:“需要我幫忙嗎?”

她看了看桌上的牛奶杯,說:“你沒告訴桑榆我不喜歡喝牛奶嗎?她買了一箱進口牛奶回來,我怕浪費,不得不每天逼著自己喝半杯,這樣吧,從現在開始我每天晚上給你熱一杯牛奶,希望在我走之前,你能把這些牛奶都喝完,就算是我們之間最後一點溫暖的記憶。”

他心裏狠狠一疼,她還沒走,他的心裏已經有洞,她即將走,她的心裏也一定會有個洞。

他艱難地說:“好,我答應你,在你走之前,一定把它們都喝完。”

她離開的那天,莫微然和柳桑榆一起送她到機場。莫可言最後在玄關處看了一遍這個她住了許久的家,雖然幾年前莫微然曾經裝修過一次,但房間裏大的格局和她初到這裏的時候完全一樣。

Lucky從樓上跑下來,看到莫可言拿著箱子,像是知道她馬上要離開一樣,前蹄向上,趴在她腿上扒她的衣服。她蹲下來,抱住它說:“Lucky,我不在的時候,你要乖,不要給哥哥惹麻煩,還有不要因為我走了就忘記我,要是以後我回家你不認識我,我一定不饒你。”Lucky像聽懂了一般依偎在她身上,叫了兩聲,她把臉貼在它頭頸處,輕聲說:“Lucky,其實我也好舍不得你啊。”Lucky伸出舌尖,舔她臉上的淚,這讓她的淚反而流的更多。

高架上很順暢,他們到機場的時候比出發時間提早了一個小時。莫可言換好登機牌,莫微然和柳桑榆送她到了安檢口,這裏已是送別的最後一段路,所有的送行人都會在這個地方止步,真正的離別就此開始。

柳桑榆哭著擁抱她說:“過一陣我去洛陽看你。”

莫可言從柳桑榆的肩膀上和莫微然目光相遇,她說了聲“好”,然後放開她走到莫微然的麵前。

“哥,你也抱我一下行嗎?雖然你說過很多次,我現在長大了,不能和哥哥有太親昵的舉動,可是我馬上要離開暢市,可能要過很久才能再見到你,再見的時候你已經不是我哥了,我還不知道能不能習慣叫你‘姐夫’。以後我一個人在洛陽,就是想你想到死,你都不會知道,就算最後寵我一次,抱抱我好嗎?”

莫微然蒼白的臉上緩緩地落下兩行淚,她看到他流淚的一刹那,忽然覺得自己不悲傷了,或者說所有的悲傷都找到了意義。

他跨前一步,將她慢慢擁入懷裏,她堅持了很久,但聽到肩上傳來他壓抑的低泣聲,終於忍不住,手緊攥著他背上的衣服,失聲痛哭。

所有的願望終將成空,如懸浮在夏日光影中的塵粒,華光褪去後再無痕跡,隻剩回憶帶來的虛擬歡樂,在之後的漫長歲月裏被頻繁地想起。人生最痛苦的事,不是失去,而是即將失去,他們以淚洗麵,和往日就此作別。一輩子有多長,隻有孤獨一輩子的人才知道,她即將成為那樣的人,所以她會知道。

柳桑榆見莫可言快哭昏過去,強行將他們分開,柔聲安慰了她好一會兒。莫可言拿出紙巾擦幹眼淚,對他們揮了揮手,筆直地走進去,再沒回頭。

等莫可言進去後,柳桑榆也遞了一張紙巾給莫微然,在他擦淚的時候,她看著他問:“既然可言這麽不舍得,為什麽又這麽堅決地要去洛陽呢,她還是不想見到我,對嗎?”

“不是因為你。”

“不是因為我,難道是因為你?”莫微然一愣,看到她正在觀察自己的表情,忙轉過臉,摟住她的肩往外走。“她是因為我們,她還是不習慣這樣的家庭生活,讓她在那裏待個一年半載,我一定把她接回來和我們一起生活。”

“這都怪你不關心她這些天在幹些什麽,要是早一點兒阻止就好了。”

“可言的性格,就是早一點兒知道,我也阻止不了,還是順其自然吧。”

“可是我覺得很對不起她,原來想給她一個完整的家,但現在反而把她逼走了,看她剛才那麽傷心,我真的很難過。”

“我也很難過。”莫微然像被什麽東西驅使著一般,突然停下了腳步,轉過身去,心裏生出一種盼望,莫可言會拎著行李箱出現在他身後,對他說“我不想離開你”,像很多電影中出現過的情節一樣,隻是他的身後什麽都沒有,生活不像電影,沒有那麽多的心想事成。

莫微然把柳桑榆送回家後,打了個電話給沐陽,沐陽趕到莫微然說的那個酒吧時,看到莫微然已經不太清醒了。

“乖乖,大白天把自己灌成這樣,和桑榆吵架了?”

莫微然趴在桌子上,大著舌頭說:“可言走了。”

“走了?什麽意思?”

“她去洛陽工作,我剛剛送她上飛機。她說過和我一起生活是她的習慣,我沒有告訴她那也是我的習慣。她走了,我真的很不習慣。”莫微然坐直身體,又要去拿酒杯,被沐陽攔了下來。

“她怎麽會突然去洛陽工作,不是一直說要考暢師大心理學係研究生的嗎?”

莫微然搶過酒瓶,半瓶倒進嘴裏,還有半瓶流到衣服上。

“微然,女孩子長大了,總要離開家的,就算不是為了工作,以後她結婚了也會搬出去住,總不能一輩子和哥哥、嫂子住一起吧,你的反應也太大了,弄得跟失戀似的。”

“我愛她。”

“什麽?”沐陽以為他喝醉了,但很快他又清清楚楚地聽到他說了一遍:“我愛她,她說她不回來了,她會說到做到的,再也見不到她,我會死的。”

他又仰起頭把酒倒進嘴裏,但這次才喝了一口,就猛烈地咳嗽起來。沐陽忙讓服務生拿了一杯濃茶,他喝了幾口,見他昏昏沉沉、神誌不清的樣子,不想讓他就這麽躺在酒吧裏,還是讓那個服務生幫忙把莫微然扶進自己車裏,送到他家門口才發現他身上沒鑰匙,不得不打電話給柳桑榆。柳桑榆有他們家全套鑰匙,聽說莫微然的狀況,非常著急,莫微然平時不喝酒,更別提醉到人事不省的程度,很擔心他出了什麽事。

她打了車很快趕到那裏,和沐陽一起將莫微然送進臥室。沐陽擔心莫微然還會胡言亂語,讓柳桑榆聽到可能會很麻煩,但想了想,這是他們的家事,會知道的柳桑榆早晚都會知道,自己也做不了什麽,也許做了還不如不做對他們更好,於是和柳桑榆打了聲招呼先告辭。

柳桑榆給莫微然脫了鞋和外套,讓他平躺好,莫微然身材高大,她做完這些已出了一身汗,剛想去浴室擦把臉,被身下的莫微然猝不及防地一下拉到**。

她驚魂未定,他已經翻身將她壓到身下,唇覆蓋下來,這是她和他的第一個吻,雖然兩人已經談了一年的戀愛,但莫微然從不主動做這些,她也不好意思主動,他知道她和冷江的戀愛關係,以為他有心結,不敢和她有親密舉動,所以想再給他些時間適應。今天這個吻來得太突然,讓她不知所措。

他用盡全身的力量,她除了承接,連回應都做不到,終於他放開她,頭靠在她頸窩下,喃喃地說:“可言,求你別走,不要離開我,我受不了這個。”

她整個人像被點了穴一般,靜止了足足有五秒鍾,見他仍然一動不動地伏在自己身上,但沒有再說話,便將他翻了個身,發現他已經睡著。想起莫可言說過她不在了,要她要好好照顧她哥,所以不敢離開,就在他的房間裏呆坐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