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愛是單行線

大二,是一個很美好的季節。退卻了大一的青澀,卻有著最新鮮的嫵媚。我們無比自豪地讚同那一段“大一的女生是櫻桃,好看不好吃;大二的女生是草莓,好看又好吃;大三的女生是荔枝,不好看好吃;大四的女生是西紅柿,你以為你還是水果呀!”

這樣的時節,是戀愛的時節。

晶瑩肯定是愛上了。

因為她說到他的時候,臉上是異樣的光。

晶瑩開始選擇亮色的衣衫,曾經嗤之以鼻的淺紫和淡藍,居然也開始在她的身上出現。她開始用胭脂。本來是淺黃的顏色,打理得紅潤和白皙。

她開始朗聲的笑,開始不停的唱。

宿舍裏,開始變得擁擠,仿佛是她的歌聲將屋子塞滿。

有時候,走過食堂,看到晶瑩和一個男生,牽著手,走過來。

那個男生,有著鮮明的五官,鼻子很挺秀,希臘雕像一般。

我聽到虹縈說起過,那是化學係的牛人,他喜歡Yale(耶魯)。

真是珠聯璧合的一對!我對著他們笑。那個男生,微笑的衝我點點頭,晶瑩甜蜜的笑著,但隻是一掃而過,也有著些許的警惕。

我從他們身邊走過。我笑,我是真的高興。我是很容易被感染的人,尤其是,那一種愛情的甜蜜。

我依舊是不明所以的忙碌。上課,泡在學生會,還要忙著和James走過未名湖畔長長的小徑。真的是忙,忙得幾乎都沒有時間去劇社排戲。

“Annie?”Mobile那邊,是丹駿的聲音,他說,“晚上一起吃飯?關於十佳,有些事情,需要和你說一下。”

正在課堂上,我壓低了聲音說:“好,在哪裏?幾點?”

“東門外,天上天。6點吧。”

“好。”

我掛了Mobile,看到講台上的老師有一些不悅,於是,我忙不迭的關了機。在這個課堂上,你可以睡覺,你也可以選擇離開,但是,你不應該發出聲,接電話或者是聊天,這樣,會打擾老師的講課。這也是我最近總結出來的一點規則。

天上天,是一個喧鬧的餐館。這裏每份菜的價格,的確比食堂貴一些,但是,分量卻也是幾倍,而滋味,那是不用提的了。所以,有時候也會奇怪,食堂,據說學校也是有補貼的,為什麽,竟然比校外盈利的餐館更加什麽什麽呢?

自然,我不應該管這些事情,我隻負責在飯卡裏加錢,然後,刷卡。

我看到丹駿在右側的小包廂裏喝水。於是,我走過去,跟他打招呼:“Hi。”

“Annie,下周去觀摩清華的十佳歌手決賽,哦,他們叫做校園歌手大賽。你去嗎?”丹駿抬起頭看我一眼,然後,隨意的,拿起桌上的Mobile,大約是在看時間,我暗暗想,應該是沒有遲到的。

“嗯?我不知道呀。”我回答。

“你怎麽不知道?Annie,林琳她們在說這個事情的時候,我也在,我當時跟她們說,讓她問問你去不去的呀,因為我覺得,你還是去看一下比較好,也積累點經驗。”

我茫然的搖頭,我確實不記得林琳曾經通知過我。

“哎呀,你這個部長助理怎麽當的?”丹駿在那裏歎一口氣,“即使她不說,你也應該知道有這麽一回事。然後,應該主動地向她要求呀。哎,你工作的時候,要主動一點。”

“林琳和先帝的關係很好,和弘哥的關係也不錯,所以這學期豐岑去韓國做交流學生,她就當了部長。你想混得好,要多多和她套套近乎,她的關係網很好。你呀,不要總是人家找你了,你才做什麽。”丹駿諄諄的教導,他的臉上,在漫不經心中透露出一點倨傲。

先帝?我不由自主地重複這個字眼。想必,他說的是上一任的主席。原來應該這樣稱呼,我暗暗記下了。那麽,弘哥說的就是大約是曹弘,是現任的主席,但我也不確定,於是我問:“弘哥,你說的是曹弘嗎?”

“曹弘是你叫的嗎?”丹駿在那裏微微地笑,他說,“那是團委的老師叫的。你還是叫主席吧。再過一個學期,你可能可以叫他弘哥。”

原來稱謂,也有如許的講究。

丹駿繼續說:“你在這裏大概也有兩三個月了,你也看到了, 那些個部長,凡是想往上走的,哪個不是天天往這裏跑,把這裏當作了家?你也要多來幾趟啊。”

我進學生會,本沒有什麽權利的欲望,我隻是想知道,這是一個什麽樣的群體,這裏的遊戲規則又究竟是什麽?但是,現在,我發現,如果你不往上走,有一些規則,你永遠看不見。如果,你隻是一個很普通的部員,你永遠是在忙忙碌碌的貼海報,開例會,設計廣告,或者還有在某些活動的時候,端水倒茶。你會看到,呀,這個部長走了,呀,換了個主席,但是,你不會明白為什麽,正如我現在,我隻在學生會看到和氣一團,大家都在微笑地,忙碌的。如果,想看到多一些的東西,大約,也是需要有一定的代價,比如,時間。

我忽然想起來,我居然還不知道丹駿是哪個部門的,他仿佛隻是一個編外人員,他不曾在任何名單上出現,但是,我知道,是他對林琳說,要照顧我一點,於是,我就是林琳的部長助理,雖然這是一個很空的頭銜,但是,別的部員看到了我還是會恭敬的問好。

這裏,是一個等級森嚴的地方,盡管,有時候,你看不到,你隻看到大家滿臉的笑,但是如果你真以為它不存在,那麽你大約永遠也隻是部員。

一下子,走神了那麽多,我聽到丹駿問我:“想什麽呢?Annie?哎,你真是有點心不在焉。”

又是心不在焉,我仿佛已經習慣了別人用這個詞語來形容我,於是我微笑,我問:“丹駿呀,你是什麽係的?”

“我?”他略略的有些尷尬,他說,“我是園區的,專科。”

北大的專科?仿佛是聞所未聞,我有些驚訝,但是,我知道我不能表示出來,那是對丹駿的不尊重。

果然的,我聽到丹駿在對麵辯解說:“可以專升本的,很快的。”

“那也挺好呀。”我換上了滿臉的笑。

“我的事情你就不要擔心了。”丹駿有些嘲諷的笑,又有些欲言又止,他對我說,“總之,今天我是想告訴你,你工作要積極一些。當然,我也會對林琳說說,照顧你一點的。”

我滿臉感激地說,謝謝。

這個時候,菜已經上來了,丹駿說:“我看你還沒來,就先點了些,如果你覺得不合適,就換幾個吧?”

我連忙說不用。我看到桌子上四個菜,都是很大的分量,我想,用不著這樣的鋪張。

吃完了飯,丹駿叫小姐買單,然後他說:“記得,要開發票。”

“報銷嗎?”我小心翼翼地問。

他滿不在乎的說:“那當然,這點錢,弘哥怎麽可能不報銷?”

原來是這樣,隻是我還是不明白,我追問:“怎麽記帳呢?”

“辦個什麽活動,隨便就記入接待費用了。比如十佳,哎。”他搖搖頭,譏諷著我的見識短淺。

是這樣的呀。我懂了。

“好了,Annie,我還有事,我先走了。”丹駿在天上天門口和我告別,打了一輛車,消失。

我走在回學校的路上,咀嚼著丹駿的一些話,覺得比較有趣。忽然,有人來打我的腦袋,我一驚,抬頭,卻是秦杲。

我笑著去踢他,這個家夥,永遠這樣的討厭。

秦杲閃開,問我:“在學生會做得怎麽樣?嗬嗬,我們未來的女主席?”

“哪有啊,我隻是在打雜。”我有些抱怨地說。

“嗬嗬,你倒是很勤快,好幾回,給你們宿舍打電話,她們都說,她去貼海報啦,她去開會啦。嗬嗬。”秦杲把嗓子憋得細細的,學著女生的話。

我在旁邊,笑得前俯後仰。

然後,他說:“哎,說真的,你以為他們是器重你,才讓你去幹活?”

我去看他的眼睛,他的眼裏帶著善意的譏諷,還有一種感慨。我不語。

他繼續說:“不就是看你簡單,好欺負嘛。所以,嘿嘿,拚命的給你活,哎呀,如果我手下有這麽一個,就好了。嗬嗬。”

他開始笑,又是那種似哭似笑的味道。讓我覺得害怕,卻也讓我覺得傷了自尊,我有些不悅,我低聲說:“其實可能也不是吧?也有人是存心幫我的。”我想到的是丹駿。

“是嗎?男生吧?想找個女朋友吧?哈哈,學生會裏,除了想去當個官僚的,就是想去把個MM的,當然,官當得大了,把MM也容易,這是兼容的。”

“哪有!”我有些惱了,確實的,憑了我的直覺,我相信,丹駿不會存了那份心思,但是,我也奇怪,他為什麽要幫我?

“好了,不說不說了,來說點別的。”秦杲趕緊轉移話題,他問我,“最近丟車沒有?你那個新的BF怎麽樣?”

“Annie。”

有人喚我,是熟悉的聲音,卻有著陌生的音調,仿佛,是有些不悅。

我尋覓,我看到了騎在車上的James。

“原來你在這裏,一直給你打電話,你宿舍的同學說你出去了,給你打Mobile,你又關機了。”James的語氣,有些冷。

我趕緊在包裏找我的Mobile,果然,還沒有開。我對著James吐了吐舌頭,卻發現他的目光,一直地,在秦杲身上打轉。

我很無辜的對James介紹道:“秦杲,我的師兄。”

然後,我轉頭衝著秦杲做一個鬼臉:“我BF,James。”

我看到James麵無表情地,衝著秦杲點點頭,然後問我:“吃飯了嗎?”

氣氛有些微妙,而秦杲馬上開始大聲地笑,他笑著衝我們揮手說:“哎哎,你們聊啊,我還有事,哈哈,我先走啦,哈哈。”

我也跟他說再見,然後聽到James問我:“吃了嗎?”

我這才回神,說:“吃過了呀。你呢?”

“我剛才一直在找你呀。”James有些抱怨地說,“還沒吃呢,你陪我去吃碗麵吧。”

我說好,然後坐上了他的車。

看著他吃完了麵條,然後,又按照慣例,在未名湖邊繞了一圈,James把我送到了樓門前。

在樓門口,有一對對的情侶難舍難分的,仿佛上演著生死離別。

James拉著我的手,深情地喚:“Annie。”

可是我隻覺得好笑,我感覺像是舞台劇,於是我想,我,已經許久沒有登上舞台了,哎,於是,我開始想念冰沁,那個美麗的女子。

“Annie!”

是嚴肅地,帶著指責卻也帶著傷的,James對我說:“看著我,看著我的眼睛。”

“幹嗎呀?”我覺得有些不大自在,我躲閃著他的目光。我調皮的笑,然後,跳上了一個台階。

James長歎一聲,然後說:“沒什麽,再見。”

然後,我看到他轉身,飛快的,走向他的自行車。

大約是帶了點怒火?我聳聳肩,我不想去多想,最近,我發現要想的事情太多了,實在是太累,不如不想。

星期天。小心的,跟著一行人,去清華看他們的校園歌手大賽。主席曹弘,分管文化部的副主席袁野,林琳,還有黃莎和另外兩個副部長。

舞台上,一個豔裝的女子,舞著唱著coco的《Di Da Di》,高挑,有著蠻不錯的三圍,腿也很長。隻是,音響的效果有些糟糕,她的舞步比較亂,搶了拍,大約是舞台經驗不足,她的聲線也開始顯得拘謹,慢慢地低下去。卻沒有人起哄,我望望身後,一雙雙,都是入神的眼。

我看到黃莎臉上有些微微的譏笑,我湊近她,小聲地說:“在清華當女生,也的確是幸福。”

“那也要看是誰呀。”黃莎饒有興致地說,“不過,這個女生,大概是工美的。清華自己的女生,沒這麽有風韻。”

她停頓一下,選擇了風韻這個詞語。

熱烈的掌聲響起來,其實,並不是很好的節目,我想。

燈光變得清淡起來,上來一個大男孩,很簡單的裝束,背著吉他。有人幫他在舞台中央放了一張椅子,他坐下來,開始彈唱。一首原創的《流浪》。

帶著淡淡的憂傷,感慨著青蔥歲月中偶然相遇的紅顏,這仿佛是清華的特色。從高曉鬆到水木年華,不變的純情和憂傷,是在北大31樓下,有著憂鬱眼神的大男孩。

是雲淡風清的思念和追憶,那麽純淨和美麗。我望著台上彈唱的人兒,音樂繚繞,追光打地也是一圈的暗黃,這一切都讓他顯得有些迷離而俊朗。

正看得入神,聽到有人喚我。

回頭,笑吟吟的,是一張輪廓分明的臉,一身的白,袖口淩亂的往上卷,隨意得仿佛從球場剛下來。是餘宏。我衝他招呼:“Hi。”

他屈身,一手撐於背後的靠背,道:“你怎麽坐在這裏。”

我眨眨眼,問:“你怎麽站在這裏。”

他笑,在淡淡的歌聲中顯得淡然悠長,然後他說:“好答案。”

他的笑,驚了林琳和黃莎,她們轉過頭,驚喜地叫:“餘宏!”

“美女好。”餘宏懶懶地站起身,衝她們揮手。然後,他拍拍我的腦袋,說:“待會見。”

於是,他離開,我回神,發現台上那個帶著淡淡憂鬱的少年已經不見,主持人,開始介紹一個關於《愛的正好》的傳說。

林琳,從左邊探過頭來問:“你怎麽會認識餘宏?”滿是好奇的眼神。

“我和冰沁在演出的時候,曾經見過的。”

說清了前因後果,順便將不必要的猜疑一概撇清,我微笑地說。

於是,我看到林琳露出“原來是這樣”的恍然,隱約地帶一點失落。我於是來延續這個話題,我望著她說:“原來你們都認識呀。”

黃莎在我的旁邊笑,她理理她的發說:“35樓有名的一對俊男美女呀。”然後,她撥弄著她的指甲說:“冰沁嘛,我們也都比較熟呀。”

林琳接過她的話說:“哎,他們兩個也真是愛得夠辛苦。好的時候呀,餘宏每天都從清華過來,送冰沁回家,她家可是在朝陽區啊。要鬧起來呀,也是天翻地覆地,冰沁脾氣也夠大,這位老兄也是。哎哎。不過這一對,看起來還真是夠賞心悅目。”

說得起勁,主席從旁邊發話:“做什麽呢?”是輕聲地,但是,帶了足夠的斥責。

林琳趕緊衝著他扮一個鬼臉,撒嬌著說:“弘哥……”

於是,一幫人都開始了正襟危坐。林琳將手從後麵伸過來,打我的肩,說:“演出完畢以後,去找餘宏坐坐?”

我猶豫著,說:“我沒有他的聯係方式啊。”

“我有。”林琳簡練的說,“就這麽說定了。”

初秋的風,吹出點點的涼。

餘宏問我們:“去哪裏坐坐?”

林琳笑著說:“哪不能去呢?”

兩個人相對的,笑,笑得有些微妙。

我有些不自在,這裏,仿佛沒有我存在的理由,可是,卻是林琳喚我過來。我一點一點地往後退,想在不經意中退到他們的身後。

“怎麽這麽磨蹭呢?Annie?”

來不及思索的,餘宏從前麵回頭,牽我的手,向前拽幾步,於是,莫名的,我又在了餘宏和林琳的中間。我不習慣這樣的方式,但是又覺得自己大驚小怪,我斜眼看看他牽了我的手的手,又望望他,微微地,蹙眉。

他也仿佛是不經意的,就鬆開了手,對著我們說:“我們去荒島嗎?”

雲淡風清,一切自然得緊。

我的Mobile不失時機地開始響,我閃到了一邊,接起來聽。是James。

“我在清華呀。嗯,那好的,要不,在二校門見麵吧?嗯,好的,我這就過去。”

匆匆掛了電話,我對他們兩位說再見,他們很寬容的笑,林琳說:“你看,典型的重什麽,輕什麽呀,真是的,你去吧。”

於是,我轉身換了一條路線。

不經意間回頭的時候,我看到餘宏摟著林琳的腰,大約是因為夜色,讓一切有些模糊,我有些懷疑是自己看得不真切,但是,好像確實是這個動作。

這些人行事實在是奇怪。我暗暗地想。

二校門前,James推了一輛車,在那裏等。燈光,是慘白的,正如他的臉。

我跳過去,去牽他的手。

而他,卻是沉默。

又是沉默,我忽然發現最近他總是沉默,可是,以前好像我都沒有好好的注意過這一點。我用一種盡量輕鬆的語氣問:“怎麽了?”

James歎一口氣,說,沒什麽。Annie,我送你回去。

我停下來,等著他上車,他看看我,目光有些遊離,他說:“我們走一段吧?”

於是,他推著車,我走在他的身邊。

我看著路邊走過一棵一棵的樹,一概的挺胸收腹,古板的有些可愛。James走在這樣的樹的中間,越發顯得可愛,不知道是清華的人成就了這些樹,還是清華的這些樹成就了清華的人,總之,都是一樣的。

月華,有一些迷茫,於是,在這樣的迷茫中,James問我:“Annie,你真的愛我嗎?”

“當然。”我漫不經心的說,“當然了。我是你的女朋友呀。”

這句話,曾經是他的口頭禪,我已經學會了。因為我是他的女朋友呀,所以,我愛他。來不及思考這個因果關係,是否有點倒置。但是,我也確實習慣了這種因果,正如我習慣了他的關愛和溫暖。他的暖,是絲絲縷縷的纏綿的網,讓人沉湎和眷戀。

“那麽,對我說‘我愛你’好嗎?Annie,你從來沒有完整地對我說過,‘我愛你’。”他在月色中抬起頭,目光中帶著企盼和懇求。

“嗯,好呀。”我自信的點頭,迎上他的眼,我說:“我……”來不及說完,我看到他的臉在月光中陰晴的有些可笑,斑駁的如同假麵,於是,我抑製不住自己的笑,我說:“我……我……”

居然,是沒說完。

“我真得那麽可笑嗎?”James的臉顯得有些昏暗,他轉過頭,不看我的眼,“我是不是真得很可笑?”

“怎麽這麽說呢?你很好呀。真得很好。”我繼續用輕快的語調。是的,非常好。我仿佛在他身上挑不到什麽錯誤,對於我,永遠是溫柔的語調,也有著無盡的照料。我喜歡這種被寵溺的感覺,非常的好。讓我覺得自己的天空,很晴朗。

“Annie,這是你的真心話嗎?”

我不知道他為什麽變得這麽多愁善感,我覺得他有點沒有自信,大約如果真地愛上了一個人,就會失去了自信的,我又有了一些感動,我在月光下,鎮重的點點頭。隻是,我想,我現在已經不需要那種忐忑的,愛人的感覺了,被愛的幸福才是愛的感覺,才是真的幸福呢。

“Annie。”James停下了他的車,用雙手搭在我的肩上,用了很大的勁,讓我覺得有些疼。

我看到他的眼睛裏燃燒著某些不可名狀的危險,於是,我嬉笑著去扯他的耳朵,把他的耳朵在風中拉出一點粉紅,我說:“呀,好玩。小兔子來了。”我閃爍著,躲避著他的眼。

“Annie!”

他無奈的,是深深的無奈,然後,他對我說:“夠了。我們回去吧。”

一路無語。

經過35樓的時候,碰到了冰沁,她有些驚訝得看著我和James,她對我說:“剛剛餘宏還跟我說,你還有林琳和他在一起呢。”

一念之間,我想起了餘宏摟著林琳的腰,但是,我還是笑著說:“是呀,剛才是的。”

“這樣。”

我看到冰沁美麗的臉上有一些慘白,大概,是因為月光的原因?為什麽這個夜晚,大家的臉色都有些慘白?我暗暗的歎一口氣,我已經很久,沒有讓自己靜下心來,去想一些事情,比如月光,比如詩篇,我隻是在忙碌中微笑著,在微笑中忙碌著,不知所以。

冰沁向我告別,我對著James說:“大美女吧?”

James點點頭說:“還可以。”

然後,他帶幾分小心地問:“剛才,你是和她的男朋友在一起?”

“還有另外一個女孩子。”我略略的解釋。有一些厭煩,這些日子,我唯一覺得厭煩的就是他無休無止的盤問和追尋。

“這樣啊。”他仿佛是略略的鬆一口氣,不再問。

上了樓,雲雁遞給我一張紙條說:“打這個電話吧,有人找。”

我接過來,很自然的問:“男的女的呀?”

然而卻感受到了很冷的光,仿佛是一種不屑,我聽到雲雁回答道:“忘記了。”

我撥了那個電話,聽到一個尖細的聲音,他說:“是的,是我找你,Annie,我是祝罡。”

我在記憶裏搜尋那個名字,卻有些困難,我為難地問:“你是?”

“嗯,上一周的初賽,是你在那裏簽到吧?我就是唱《秋葉》的那個呀。”

有一些的印象了,一個高高的很纖細的男生,有著同樣的高高的很纖細的聲線。可是,為什麽找我呢?我不是負責人,北大十佳歌手大賽的初賽,有八場,每場的負責都是一個副部長,而我,隻是去打雜。

於是,我問:“有什麽事情嗎?”

“我們可以出來說嗎?我這裏,不大方便。”

我一看表,已經過了10點,我猶豫了一下,說:“那麽,哪裏?可能要快點。”

下了樓,我看到他已經在那裏等。

我問他:“去哪裏說?”

“雕塑?”

我猶豫著看時間,我說:“可能不行吧?要關樓門的呀。”

“不要緊的,你們樓啊,我清楚,門是掩著的,外麵是進不去,但是你可以讓裏麵的人幫你打開的。”祝罡說得有些得意。

天,居然他比我更熟悉我們樓。我敬仰。

來到了雕塑,很熟悉的地方。

我坐在桌前,去跟那隻黃色的大貓打招呼。它在筐裏趴著,張大嘴巴,打了個哈欠。

我問祝罡:“究竟有什麽事情呢?”

他猶豫地說:“關於,我的歌,他們說讓我換做女生來唱啊。”

“他們?誰呀?”

“林琳。”

“文化部的事情,她說了算啊,我有什麽說話的地方?”我很真誠的解釋。

“可是,你可以去找找丹駿,讓他去說一下啊?”祝罡激動起來,聲音越發的尖細。

我有些疑惑,為什麽,他竟然也知道丹駿,仿佛還很熟,因為,他知道我還認識丹駿,但是,如果很熟,為什麽不自己去找?那麽,難道是有了一些我和丹駿的傳言?我閃爍的說:“他?他的話會有分量嗎?”

其實,我還在想的是,我為什麽要幫你?

“當然了。他的話當然會有分量。”祝罡睜大了眼睛,仿佛很奇怪的看著我。

我不解。其實,我還是不知道丹駿到底是誰,我隻知道他是圓明園一個專科的學生。

於是,我皺皺眉,問:“他是?”

這個時候,我看到一隻手搭上祝罡的肩,我抬眼,是一個看上去有些飄忽的男生,因為,我覺得他的眼神裏帶著夢遊的味道。那個男生指著我,問祝罡:“她是誰?”

“一個朋友,Annie。”祝罡說。

迷亂的眼神穿過長發,然後,漫不經心的掠過我的臉。

他舉舉手中的酒杯,對我說,hi。然後走開。

“雪萊,我的朋友。詩人。”祝罡輕輕跟我說,“他有點點奇怪,不過,不要緊。”

奇怪?我不由得微笑,祝罡居然還會覺得別人奇怪。我實在害怕極了他的歌聲。

祝罡問:“我們剛才說到哪裏了?”

“丹駿。”

“是的,丹駿,你真的不知道他是誰?”祝罡望著我,滿臉的詫異。

我不大喜歡這種眼神,於是我說:“我知道一點,那麽,你來說說,你知道的丹駿是怎麽樣的人?”

於是,他顯得有點局促了,他笑著說:“其實,我也不大清楚。但是,他們都說,正是因為有了他,才有了曹弘的主席。好像,他的爺爺是中南海的要員。”

原來這樣,我回憶著他有些跋扈的臉,回想起他曾對我說的“我的事,你就不用管了。”仿佛,是有些照應的。我微微地點頭。

“大家都說你和他關係不錯呀,你難道不知道?”祝罡繼續問,帶著一種八卦的好奇。

“你說的這些,我當然知道。”

居然不由自主地撒了謊,居然也是麵不改色心不跳。

“那你幫我跟他說說呀。”祝罡很激動地說,“要我怎麽報答你呢?”

可是,我不想去討這個人情,無端的,隻是為了報答?另外,其實心裏,還是存了一點的擔心,如果,不可以,那也會讓人覺得丟臉,我不喜歡做沒有把握的事情,我說:“祝罡,我知道你寫的歌很好,可是我也覺得這樣的音樂,找個女生會更好。”我斟酌著,想換一個角度。

“可是,我覺得這樣很有表現力。我覺得我的聲音更有表現力呀。”

“是很特別。隻是。”我皺了皺眉說,“可是女孩子可能會表現得更好啊。你不妨去嚐試一下啊。”

“但是,但是,他們能夠理解我的音樂嗎?這樣有震撼力的音樂?真的,沒有人能夠表現這樣的思想。”祝罡脹紅了臉,尖細的嗓音有些顫抖。

他的《秋葉》的確很美,一種風平浪靜中略帶淡然的美,但是,他捏著嗓子的演唱卻沒人會叫好。我暗暗想,如果他一直思考著他的表現力,大約他也會忘記了丹駿。

我想了想,說:“嗯,其實如果不是你去演唱,我想你一定能拿到原創獎,因為原創獎與表演無關,在我看來。這樣,你的目的也已經達到,是不是?”

祝罡很失望,他激動地說:“Annie,原來你也那麽俗氣!你以為我隻是為了拿獎嗎?我是要表現音樂呀。我要表現那種秋日裏的曠美!”

聲勢咄咄的,我正想開口,卻發現眼前多了一張紙條。

“給你。”我看到雪萊正站在我身邊,手中拿著一張紙條,然後我聽到他對我說,再見。

我歪著頭,在燈光下看那張紙,是那種煙盒中的錫紙。我辨認著紙條上的字跡,上麵寫著一串數字和一個mail地址。

我輕笑著隨手丟開。

我覺得雪萊是一個很有故事的人,我有點點好奇。但是,我不需要這種紙條,因為,我很懶,我也不習慣。

再次去麵對祝罡激動的臉,他在桌子的那端,忿忿然地,喝著espresso(蒸餾咖啡)。

我繼續說:“其實,你可以考慮的。”

他不語,大約是因為他心中的藝術被褻瀆而感到憤怒。他說:“我們走吧?”

回到宿舍樓,已經關門了。我用Mobile打宿舍的電話,一聲,兩聲,無聲無息。

我一看時間,不過11點半,難道都休息了嗎?我覺得不可能。於是繼續,終於,聽到了桃子的聲音,她問:“誰呀?”

有一點的無奈。

終於,還是她下了樓給我開了門,她笑著說:“我們都以為你也出去玩,今天不回來了呢。”

也?於是我問:“誰出去玩了?”

桃子說:“晶瑩哪。”

哦,是這樣。我們推開宿舍的門,我看到四個應急燈,一起的閃亮。

虹縈衝我眨眼:“你回來了呀。剛才James打了好幾個電話啊。”

是嗎?於是,我拿起了電話,撥那個熟悉的號碼。

我聽到James在那端,有些著急的問:“你剛才去哪裏了?都熄燈了,你去哪裏?”

“我有些事情。”仿佛是被抓到作弊的小孩,我訥訥地,不能語。

“男生?”James有點戾氣的聲音。

“不是。”我脫口而出,“是女生啦。學生會的,商量一點事情。”

什麽時候,我也能將謊言說得如此流利?我心中暗暗的歎息。大約是在秋風中,著了點涼,我咳嗽了一聲。

我聽到電話那端傳來溫柔的聲音:“怎麽了?著涼了嗎?我叫你多穿點衣服的呀。”

本有些埋怨的心,刹那間,卻被融化開來,仿佛酒杯中的冰塊,帶著寒冷的棱角,婉轉沉浮之後,沒有了身影。

“那,那你好好休息吧。”James仿佛帶了點愧疚。

掛了電話,休息,卻是不能的。因為還有作業。於是,我點起了第五盞應急燈。在**支起了小桌子,開始看書。

不知多久,大約是在虹縈的燈熄滅之後,桃子的熄滅之前,有電話鈴聲響,我趕緊去接。這麽深的夜,這些莫名的電話,大約都是我的。

我壓低了聲音,問:“誰?”

“Annie,是我呀。”James的聲音,在電話線的那端,有無限的柔情,一種很久違的柔情的感覺,他說,“你下來一下,好嗎?”

下了樓,我看到,他正站在樓門口,正對著門內,帶著一種讓我熟悉的寬厚的笑。

我打開門,喚他。

他從書包裏拿出一瓶什麽,交給我。原來是一瓶咳嗽藥水。我的心,在那裏,感動得有些想掉淚,我想對他說些感謝的話,然而卻語拙,我居然說出:“你真好。”

他站在那裏,笑,有些憨厚的味道,然後,他將我的衣服攏一攏,說:“怎麽又穿得那麽少。哎,你快上去吧。小心著涼了。”

我說好,往回走。

我回頭的時候,發現他依然在門外,衝著我微笑。

我珍愛的捧著這瓶藥,往回走。

很溫暖的感覺在心中蔓延。我想我大約真的是找到了那個能夠抱著我哭泣,為我擦幹淚痕的人兒了。我的心中滿是甜蜜的。

晨。

上完前兩節課,10點,不想做什麽事了,於是,往宿舍走。

半路上,卻碰到了冰沁。

她美麗的眼,對著我,有一些的哀怨。她說:“晚上陪我去三裏屯好嗎?”

為什麽是我?我覺得疑惑,但是我仍然微笑著問:“怎麽了,大美女?”

她無奈的笑,說:“沒什麽,最近比較累呀。想去放鬆一下。”

我說好,最近確實也是比較累。那麽,不妨。

回到宿舍,覺得有些困,大約是昨天熬夜熬得有些狠,於是,我就開始睡覺。宿舍裏沒有人,睡覺,是一件很愜意的事情。

“Annie,電話。”

睡得正好,卻是娜娜掀開簾子,遞給我電話。我含混的說聲謝謝,拿起電話,懶懶的問,喂?

“Annie,我愛你。”

帶著點酒精的味道,有點沙啞。我在記憶中搜尋著這種聲音,沒有答案,於是,我依舊懶懶地回答說:“嗯,很好呀,再見。”然後我掛了電話。

我看了看時間,不過11點,我把電話放在枕邊,我要繼續睡覺。

剛擱下的電話,又穿來刺耳的鈴響。

無奈的拿起電話,還是剛才的聲音,換了一種嚴肅而絕望的語氣說:“Annie,我愛你。”

我覺得今天有點奇怪,我使勁的晃晃腦袋,覺得有點有趣,然後我就問:“你是誰呀?”

“我是雪萊。Annie,你怎麽能不記得我,Annie,我是雪萊,我愛你。我真的愛你。”

我開始覺得沉重。他的語氣仿佛是對著他青梅竹馬的GF。可是我,我確實不是他那失憶的心上人。

我覺得他有點迷亂,於是,我對他說:“雪萊,我是Annie。但是,我們隻見過一麵,基本上,我不認識你。”

“你怎麽能不認識我啊,Annie,你怎麽能說你不認識我,我是那麽地愛你。”

電話那頭開始哭泣,我開始覺得有點沒趣,我不知道他的神經是否正常,姑且也當作騷擾電話。難得的有了睡眠的時間,我不想讓他來打擾。隻是,我不忍心,聽到一個人那樣的痛苦,於是,我對他說:“雪萊,別哭,我記得你,我也愛你。”然後我掛了電話,拔掉了電話線。

在**翻了一個身,卻再也睡不著,我覺得有些莫名其妙。於是,我拿起Mobile撥了祝罡的電話,我劈頭蓋臉地問他:“雪萊,是做什麽的呢?”

自動化,那是一個考分巨高的地方。這樣的地方,出一些怪人,或許,不奇怪。

我不想問其他的,於是掛了電話。

我望望窗外,陽光很好。我坐起來,開始思考。

我想他是把我當作另外一個Annie了,可是,如果是這樣,為什麽他撥的是我的電話。但是,如果是以這種方式來追MM,未必可笑了一點,他是在展現他的癡情嗎?可是這很荒唐。

於是,我想不去想這件事情,我應該去吃午飯。

下午沒課,我繼續在網上消磨我的時光。

我想起了丁強的故事,不知道有沒有下文。但是他的頭像是灰色的。於是,我去聊天室,在那裏打發我的時光。作業,是有的,paper(論文)是要看的。隻是,現在,我想玩一會兒。

點開了信箱,卻沒什麽信,我發現最近好像大家都把我忘記了,大一的時候,不時地會有信件,然後,慢慢地進化為Email,然後,又進化為心靈溝通,省卻一切媒介。大約是因為大二,是一個太忙碌的季節吧?

夜,冰沁來尋我,打車,去三裏屯。

冰沁仿佛是賭了氣的,在那裏走得飛快,我困難地跟在她身後,覺得還是有點好奇,為什麽是我呢?她有什麽要對我說呢?

走進一個喧鬧的pub(酒吧),台上有音樂,是個很小的band(樂隊),主唱是一個黑MM,黑色小皮裙裹著非常挺翹的臀,鬼斧神工。

冰沁帶著我,找了一個靠邊的角落。

臨街的座位,我點了一份caPPuccino(熱牛奶咖啡),冰沁也點了一份caPPuccino。

她坐在那裏,仿佛沉湎於自己的回憶中,胸口一起一伏的,還是有些生氣。隻是,既然你不說,我又何必問呢?我打算先看看美女。

我喜歡那種冷豔的高挑而纖細的美女,正如冰沁的樣子。而在這裏走過的女子,都是高挑而纖細的,這讓我看花了眼。也有一些頹然的眼神,帶著很多的無所謂,大大方方的在秋風中**著胸前的洶湧,大概是從事另類職業的女子,可是,誰知道她們身後,會不會也有著一串傷心故事?

我歎一口氣,卻看到一個身影從眼前掠過,黑色的長T-shirt(T恤),上麵有很大很別致的骷髏頭。我往上看,看到很短的辮子和那雙漫不經心的眼睛。他是雪萊。

Ft,我正想轉過頭,發現他已經發現了我。我隻好衝他微笑,他卻依然是那漫不經心的眼神,看了我幾秒,然後,衝我揮揮手。我看到他的手上有一串很粗的銀色鏈子,很好看。

我正想著應該跟他說什麽,一轉神,他已經不見了。

這才覺出自己的可笑來,於是我繼續喝caPPuccino,看美女,一邊還是惴惴的望望對麵的冰沁,我不知道她今天是怎麽了。但是打斷人家的心緒,卻總是不禮貌的。我不喜歡。所以,我隻是靜靜的,等待,我知道她會對我說的。

我點頭,這個,當然。

她的眼光,變得錯綜和迷離,她仿佛帶了很大的勇氣,她繼續地說:“而你,也是有男朋友的,是不是?”

我又把頭點得飛快,我想到了James,我的心頭有一點的暖。

於是,冰沁開始笑,笑得有些淒楚和為難,她說:“我,也隻比你大了兩歲吧。可是,我真的不能夠理解你們了。看來,兩年,就該有代溝了?”

我聽得有些莫名其妙,但是我確定這裏麵肯定有某些誤會摻雜在裏麵。

我小心翼翼地問:“可是,可是,你究竟指的是什麽?我和餘宏大概就見過兩次麵,說的話,加起來大概也就隻是幾句。或者還不到。”

然而她的嘴角卻依然是冷冷的笑,仿佛是有點迷醉,她微微眯起了眼睛,挑釁的,接過我的話:“是啊,你們才見了兩麵而已!就可以……”

她仿佛是不忍心往下說,她隻是看著我冷冷的笑。

我覺得事情有些嚴重,我不希望在不清不楚的情況下被人指責,於是我正色地說:“冰沁,我想我們有點誤會了,我和餘宏除了說話,沒有做過什麽。”

“沒有嗎?”冰沁不看我,她望著杯中的美麗泡沫,怔怔的,是對我的諷刺或者是對自己的撫慰。

我忽而地想到了餘宏在那天牽了我的手,仿佛是不經意中的,雖然當時讓我臉紅,但是我覺得冰沁的失態不是為了這個原因的,我想冰沁的性格不會在意這樣的事。

於是,我隻是重複:“是的。沒有。”

“Annie,你瞞我做什麽呢?又有什麽意義呢?其實,我不介意,真的。隻是,我隻想對你說一句,你,不值得的。你如果想在他身上下功夫,你會顆粒無收的。”冰沁抬起頭,一雙很誠懇的眼睛,有著置身事外的灑脫,或者說是無奈。

“可是,我真的沒有跟他發生任何事情啊。”我忽然覺得有些奇怪,為什麽最近大家都那麽奇怪,我忍不住大聲地說,“真的,絕對,我發誓。”我拿了我的眼,去和她對視,我憤怒中感到有些羞辱,她認為我在費盡心機地去和她爭奪一個男人?甚至,不惜於運用某些手段,不惜於犧牲某些東西?可是,我怎麽會這麽下賤?我不屑的。我是Annie,我不是趙敏,我永遠不想讓自己迷失自我。

冰沁看著我,她的眼光開始柔和,她說:“那麽,大約是我搞錯了,隻是,他今天說昨天在他**的女子是Annie。”

她修長的手指在桌上輕輕劃著,她說:“我以為是你。因為他曾在我麵前說過,你,他說,他覺得你是他喜歡的那種類型。”

“當然不是!”我有些激動,“昨天,我可以找到各個時間段的證人,來證明我不在他身邊。”我氣鼓鼓的,為自己辯白。

冰沁在我的注視中,低眉,輕笑著說:“你不用這樣看著我,真的。我已經習慣了。這沒什麽。我知道他愛我,我也知道他在做什麽,每次,他都會告訴我,他做了什麽。”

我有些驚愕,我找不到這個邏輯的前因後果。

冰沁抬起頭,有著牽強的自信,她淡淡地說:“我知道他是愛我的。他隻是用這種方式來刺激我。因為,我還不想現在就和他上床。”

我還不習慣這麽**裸的字眼,我有些忸怩的,低頭,品一口咖啡。

冰沁繼續說:“沒什麽的。我怎麽知道我會不會選擇他呢?愛情並不是婚姻唯一的原因。以後的事情,誰都無法預料,所以我要留著第一次,或許,會有一個好的價錢。”

我抬頭的時候,看到冰沁嘴角的笑,帶著秋天的霜。

“隻是那些女孩子,太蠢了。她們以為這樣就可以留住他嗎?不可能的。我太了解他了。他愛的,是我。”冰沁一字一句地說。有一種很篤定的笑。

我能說什麽呢?太過於複雜,難以評論了。原來愛,也是可以複雜如許的,並不是一條簡單的單行線。可是,我還是不喜歡。

我看看Mobile上的時間,已經過了11點,我對冰沁說:“回去嗎?”

她點頭。

回到宿舍,已經是12點,我惴惴的等著James的追問,他一定會問我去了哪裏,而且,會是很嚴肅的。

我去洗漱,我等著,卻沒有動靜。我不想讓他在我睡覺以後來打擾我的美夢,於是,我去撥了他的號碼。

那邊傳來驚喜的聲音,帶著點惺忪的味道,他說:“Annie,是你!你還是第一次在這個時間給我打電話呢。”

我反而愣住,於是,我吞吞吐吐的說:“我……”

“我知道是你想我了。Annie,你總是太害羞了。Annie,我愛你。”他在電話那端說得深情款款,我在這端作著深呼吸,如果,能夠讓他這樣的領會,其實,也許是不錯的。我為自己的歪打正著而高興。

我希望他能夠快樂,因為,我的快樂是他給予的。

放下了電話,我放心的睡下。

然而卻仍然有電話鈴。

這麽深的夜,大約還是James有話對我說嗎?我有一點不情願,但還是欣然的去拿電話。

“Annie,我想見你。”

卻是雪萊的聲音,我很驚訝,我問他:“有事嗎?”

“Annie,你不記得了嗎?今天是你的生日。”他在電話那頭深情款款。

Ft,我何時又有了重生?或者,又有了一個什麽Annie?我是不是應該考慮一下改名字?今天的事情讓我覺得混亂,我忍不住說:“好了好了,不要告訴我,你有個GF,然後不幸死於豆蔻芳齡,導致你神經錯亂。不要告訴我我長的和她一模一樣或者聲音一模一樣或者用一個品牌的香水……我覺得很無聊。真的,雪萊,這真的太無聊了。”

我覺得電話那端有點局促。但是沒有想到,他開口的卻是:“Annie,我怎麽會記錯呢。今天是你的生日呀,我給你帶來了最早的祝福,Annie,你回來好嗎?Annie,我愛你。我給你買了你最愛的黑巧克力,還有戒指。”

深情款款,如泣如訴。

隻是,我不是主人公,我也不愛吃黑巧克力。

我拿著電話,愣在那裏。我,突然覺得有一絲涼意。

我飛快的拔掉了電話線。身手敏捷。

早上起來,想起了沒課,回想著昨天,感覺實在是有些古怪,於是,我撥了祝罡的號碼,約了他在師生緣。

要一份紅茶,我沉吟了一下,問他:“雪萊是不是曾經有過一個叫做Annie的女朋友?”

祝罡的臉上,有著古怪的微笑和難以名狀的尷尬。

他看著托盤,開始研究瓷器的光澤。

我開始覺得這個話題有些突兀,隻是,我不想不明不白的被召喚進這個遊戲。我輕輕咬著唇,來尋覓合適的詞句。

“雪萊是個挺好的人。”祝罡開口說話。

人說,女人的第一個回答是正史,第二個回答是小說。我想,眼前這個不輕易開口的男人,構造的,大約是個戲劇吧,而且,與生活無關。

我閉著眼,點點頭,一幅心悅誠服的模樣,然後,睜開冷冷的眼,我還是問他:“雪萊是不是曾經有個女朋友,叫Annie。”

仿佛下定了決心,祝罡不看我,然後輕描淡寫的說:“我不記得他有過一個叫Annie的女朋友。”

這就是肯定了,我滿意這個回答。

有了推論,也有了足夠空間的回旋,祝罡的邏輯應該是滿分。

原來是這樣呀。我微笑著,露出一些輕蔑來。

“雪萊是比較討女孩子喜歡。不過我想,Annie,是獨一無二的Annie。”祝罡有些殷勤的看著我。

這個自作聰明的笨蛋,我不想去解釋。

隻是,這一切都是假的嗎?那種期待而痛苦的聲線,仿佛從地獄傳來,期期的,如同涸澤的魚兒渴望著水,哪怕是一點點的濕潤。都是假的呀,覺得有點悲涼。仿佛看到舞台上那婀娜的花旦,卸了妝,露出一臉的雀斑。

一路上,都有些恍惚,可是,我為什麽要那麽費神去想他呢?我問自己,他的一切,又和你有什麽關係呢?閉上眼,我想不起他的臉,我甚至不記得他的身高,所以,他和我沒關係。隻是,我太好奇。現在,好奇的寶寶知道了事實真相,那麽故事,也就該結束。正如一切戲劇的謝幕。

我舒一口氣,喝一口茶。想跟祝罡說再見。然而他,卻兀自開了口:“Annie,上次跟你說過的事情……”

還要提上次!如果不是他,或許我不會認識雪萊,我有些埋怨的想,於是我裝聾作啞:“什麽事呢?”

突然來了興致,我問:“何以見得呢?他怎麽會聽我的,你都說了,他是個大人物。”

“你們,關係,不是很好嗎?”祝罡小心的,帶著試探,“我也看到過你們在一起吃飯。”

可是,這也成為理由嗎?最多算是不陌生吧?我於是笑著說:“我也和你一起喝茶呀,那麽,我說,你不要唱了,你聽嗎?”

祝罡做出絕望的姿勢:“Annie,不要拿我尋開心呀。”

“我會說的。”我隻能這樣安慰他,“但是,我想,最終還是要看效果和實力的。真的,這種比賽能夠玩什麽把戲呢?眾目睽睽之下的事情。”

祝罡有些不服,他依然是絮絮叨叨地說著什麽:“怎麽會沒有把戲呢,實力類似的就可以……哪怕相差無幾呢?……”

我卻不想聽那麽多的抱怨,我跟他告別。

回到宿舍,看到一朵玫瑰靜靜的躺在桌上,衝著我,詭異的含笑。

黑色的,隻有一朵。

我知道,要找一個人不難。隻是這來去倏忽,卻有著傳說的風範。

我拿起這支玫瑰,上麵附著金色的卡片——Happy Birthday。我覺得毛骨悚然。我不知道這究竟是祝福還是詛咒。這像極了恐怖片。

我瞪著它,不知所措。

它也瞪著我,不過它有的卻是滄海桑田後的沉靜,是黑色的氣質。

哎,也罷,玫瑰,終究是玫瑰。這樣的花朵,本不應輕慢。

找到那個小小的水晶瓶子。剪枝,插花。突然想起,這個隻能插一枝花的瓶子,好像,是很久沒有用了。那時候,年正少,衫正薄,我的腦海裏,又有了一張漫不經心的,帶點孩子氣的笑臉,他很久沒有在我的腦海裏出現,隻是突然地回憶起來,已然是絲絲縷縷的嵌入我內心的最深處。

又走神了。

我拍拍腦袋,回神凝望著它,我對它說,我不管你為什麽而來,因為你是美麗的,所以,我疼你。

接著,我關了Mobile,去圖書館。

我低著頭走路,直到有人喚我。

Annie。

是那種有點啞的聲音。聽得不多,卻也熟稔。

終究是來了,我暗暗想,然後,我仰頭看看他:“你好呀!雪萊。”用一種挑釁的譏諷。然後乘機打量他。第一次在日光下看他,他的臉色有點蒼白,但不瘦。高個子,卻也不結實,看上去整個人鬆鬆的。五官,還是鬆鬆的。他的氣質帶著些遊離。

“Annie,”他有些木訥的看著我,不理會我的神情,吐出清清淡淡的聲音,不帶一點情緒,“請你吃蛋糕。”

哦,我生日。我無奈的想。我猶豫著,然後,去看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裏,卻還是夢遊的,沒有語言也沒有表現力。我找不到那種電話裏的感覺,但這讓我有些放心也有些失落。天,我不知道我想些什麽。

那就走吧。

我點點頭,我想去尋找點東西。

我選了嘉禾藝苑。

這裏很陽光,很散漫,卻沒有曖昧的氣息。

臨窗坐定,點了蛋糕,卻沒有了下文。

他看著蛋糕發愣,沒有什麽語言。

我不知道做什麽,於是歎了一口氣。

他還是沒有語言。

終於忘卻了祝罡的言辭,這樣的男子,怎能是達意的天使。那黯然的神色,分明是受傷的樣子。忍不住了,我不由得柔聲問:“今天,誰生日呀?”

他的眼睛開始發亮,讓他的眉宇也開始有了光澤。他朗聲回答:“你的生日呀,Annie。今天是你的生日,我們來吃蛋糕。”

然後,他大口大口的往嘴巴裏塞著蛋糕,一種就義的悲壯。

我微微地搖頭,去尋找更好的措辭,我說:“今天不是我生日。其實,你知道的。你沒有訂生日蛋糕,也沒有讓我點蠟燭。”

“你因為這個怪我嗎?”他突然停下了手,怔怔地看著我,“我們走,換一個地方。”

說著,便要起身。

“雪萊,不要鬧了,我跟你說,今天不是我生日!”我幾乎是忍無可忍,我皺著眉頭衝著他喊,不知道是否能夠讓他清醒。

“Annie,你怎麽能這樣對我……”他的眼睛又黯淡下去,黯淡的沒有了一點光澤,“我怎麽會記錯呢,我怎麽會忘記呢?今天是你的生日呀。Annie。”

然後,他開始急急得從隨身的書包掏東西,Mobile還有文曲星,他急急得遞給我說:“你看你看,所有的開機畫麵都是你的生日。”

我疑惑的拿起Mobile,關機,打開。

兩行字:11月17日,是你的生日。你不在我身邊。

我寧願相信,今天,真是某個人的生日。我想,應該是這樣的。或許,她也真的叫Annie。

我有些憐憫地看著他:“雪萊,她走了?她也叫做Annie。”

“不。沒有別人的,我們之間,沒有別人。”雪萊那樣焦急的眼神,仿佛有人要從他身邊帶走他的最愛,“無論是誰,都不可以。什麽韓國人日本人法國人印度人。誰都沒有我愛你呀。”

似乎,他已經認定了,我就是那個人。

我想,我的解釋,在這種時候,或許是徒勞了。他是一個生活在夢幻中的人。

我想離開,我有點害怕。不是每件事情,我都應該去追尋答案的。

於是,我開始吃蛋糕,一口一口的,味如嚼蠟。

然後,我對雪萊說:“雪萊,我累了,我要回去休息。”

他還是愣愣的看著我微笑,急急忙忙的點頭。

這時,才想到我還有經濟中心的課要上。匆匆的,出門,去上那一門貨幣銀行。

年輕的博士後,不過26歲,娃娃臉,身邊的助教都比他顯得成熟一些。

我在後排找到一個位子,坐下來,然後打算睡覺。

旁邊男生撞撞我的臂:“Annie。”

是化學係的一個男生,名字,不記得了。怎麽認識的,也不大清楚了。隻是看著,真的很麵熟。於是我堆起一臉的笑,我說,Hi,你好。

那個男生一臉的神秘,他說:“晶瑩,是你們班的吧?”

難道,是來打聽晶瑩?於是,我說:“是呀是呀。美女,目前大約沒有男朋友,你放心的追吧。”

“哪的話。跟你不是一個層次。”那個男生討好地微笑,然後往我這邊湊了湊,很神秘的說,“好像她得了什麽病,你知道嗎?”

病?我皺皺眉,搖搖頭,而且我討厭這個男生的八卦語氣。

“據說是那種病呢!好像還是她爸爸傳染給她的呢!”他的小眼睛閃爍著,脹紅了臉,一種偷窺的滿足和意**的得意。

我仔細的想了一下,才分辨出,他在說些什麽。我覺得很惡心。然後,我說,再見。

我收拾書包,離開了教室。

隻是,後來才知道,在下課鈴聲響起的時候,那個可惡的老師卻還點了名。

教室外的陽光很好。一切都很燦爛。亮亮的,閃著光。

隻是那個男生的話,讓我覺得實在很無聊。

我回到宿舍,睡在**,看著對麵,是晶瑩的床。

這才想起來,晶瑩已經搬出了宿舍,但是她的東西卻依然都在宿舍,仿佛隻帶了一些衣服和化妝品。我不知道她去了哪裏,我隻記得她走的時候對我說過,沒有了免費的網絡真是不爽。

她不住在宿舍,但是她還是準時上課,至少,隻要我沒有逃課,我就能夠看到她。她一直很努力。她的paper還是我們copy(抄襲)和參考的重要資料。隻是,她不住在宿舍,這讓這個消息有了一點點的依靠。

我不想去想這一切,但還是忍不住地猜,為什麽,為什麽化學係的男生會傳出這個消息?

我想到那個有著希臘式鼻子的男生,好像他就是化學係的學生。忽然想起來,好像已經很久沒有看到她和那個化學係的男生走在一起,當然,這不管我的事情。我轉了一個身,歎一口氣。我覺得這一切很沒趣。

去開QQ,卻看到晶瑩message給我說,能借一點錢嗎?

我問她,你要多少?

然而,卻沒有了回音。我再點開了message看,原來是前幾日的信息。而她,現在大約也是不在線。

但是我好奇,晶瑩剛拿了6k的獎學金,然後在外企有著兼職,何以拮據到要向我借錢?所以,我很想問她,你要做什麽呀?但是,這顯然很不禮貌,所以,我不說。

所以,我不用操心。我想。

考試的季節,依然的如期而至。

本係的課程,自然還是聽了一些,而經濟中心的課程,卻逃了十之八九,想要補補課,於是,去網上尋丁強,問他,能否幫我串講一下貨幣銀行?

他是永遠的在線,他說,好,時間和地點?你要記得帶教材。

周末,自然的,去赴那個約定。滿腦子的,是未知的分數。

甫見一麵,隱約恍然,原來是這樣的一個男生呀。

很白淨的娃娃臉,很亮的大眼睛,小巧的鼻子,櫻桃小嘴,漂亮得像一個小王子,不到170的個子,一身很幹淨的白色休閑裝。我想,他小時候一定是大家心中的快樂寶寶。但是或者這也注定了,這樣的孩子永遠是大家眼中的寶寶。男生,可以不精致,不漂亮,不高,但是,不能讓人看著太孩子氣。

他的眼神有些零亂,微微抿著嘴。

“我,我是丁強,我,我,你好。”

不由莞爾,示意他坐下,去櫃台點了兩杯牛奶,我想,他應該是在牛奶中泡大的孩子。

“給你,我的書。”遞給他我的課本,我說,“嗯,有些不懂的地方,我劃出來了,你看看,幫我解釋吧?或者,你索性就這樣給我講一遍吧,反正我也沒怎麽上課。”

“好。”

很簡單的一個音節,於是,他開始埋頭看書,無視於我的存在。

有些uneasy(不爽),又有些有趣。開始尋找話題。

“那個MM還會來這裏上課嗎?”偏著頭,笑吟吟的看著他。

嚴肅的抬頭,他很認真地想了一下,然後很認真地回答:“不知道。”

不知道該不該笑,我看到初冬的陽光把他的身影襯得很纖細,真是很典型的浙江的男生呢,想起了高中的一個同學,也是這般精致的五官,這般小巧的身材,正在西安,都是讓女生會迸發母性情懷的男生呀。想起那個男生,生平最憎恨的就是自己太標致的五官,反複申明拒絕被冠以漂亮和可愛,總是在大掃除或者重體力活的時候,搶著給女生幫忙,顯示自己男生的力量,隻是女生都不想讓這樣可愛的弟弟做這麽重的活。於是,僵持,於是,傷心,於是,大家都依了他。真是非常可愛的男生呢。

這樣想著,開始露出微笑。俯視著透明的玻璃外,來來往往的人群,在北京這樣的地方可會有這樣的男生?矽穀電腦城出來購物的學生和搬東西的民工,他們互不說話,川流的車輛,在那裏忙忙碌碌的。這樣的男生,或者隻能在學校裏生存吧?

我微笑著繼續往下想,然後打量著對麵的他。

“這個地方,極端凱恩斯……”

好像也是滿甜美的聲音,卻故意用一種很老成的語調,於是,收斂了心神,去聽他的分析。然而,總是不能夠斂神,我總在思考遠在杭城的那個女孩子,我想,她究竟是因為愛呢?還是因為想玩耍?我不曾見過她的眼睛,我不知道她的眼睛會是怎樣,是否有婧的嫵媚或者冰沁的華貴?

“你,你有在聽嗎?”他的聲音,是一種委屈的斥責。

索性的,我開始問:“你和她,現在好嗎?”

他抵抗著,不語,他隻看書。

“哎,說說嘛,”我巧笑著,作哀求,“我是女生呀,我大約知道,她在想什麽呢,你可能不知道呀。”

“我,看到她了。”他的眼睛裏,居然籠罩了我曾經熟悉的**,他說,“我看到她和一個謝了頂的老男人挽著手,走在街上……”

沒有別的語言了。我仿佛看見,杭城的春色黯然成為黑白褶皺,他的眼,一點點地失去了光澤。

我沒有理由安慰了,難道我能夠說,那個男人大約是她的父親或者祖父?我不想做這樣幼稚的辯解,我為我提出的話題而羞愧,於是我逃避著說:“我們來講第五章吧。”

這個冬日,紛繁而匆忙。晶瑩沒有再跟我提過錢的事情,婧也請了病假回了家。

我整日的,不是在學生會,就是在自習室。忙碌的,來不及欣賞身邊的風景,一切都是例行的忙碌。沒有什麽讓人感動的事情。 隻是在臨回家的時候,想到了丁強曾經提過的,他要借我的車和我的床鋪。於是,喚他過來取車和鑰匙。

那一天,在圖書館門口,我看他飛奔而來,幸福的表情洋溢在他精致的臉上,我給了他鑰匙,然後,他告訴我,她下午就要來了。竟有紅暈飛起。我的心也被他感染了,是一種很單純的快樂。

這大約是我在這個寒冬體會到的最溫暖的一瞬間,當然,不是因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