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真 凶
同樣一夜無眠的還有吳文未，他剛躺在**就被冬明晨的電話叫起來，冬明晨的車已經停在吳文未小區的樓下了。
“你剛開始就知道，是不是？”吳文未剛上車冬明晨就說，他的聲音有些大了，已經完全不像下級對上級說話的語氣了。
“我知道什麽啊？”吳文未有些疑惑，“我不知道。”
“你知道張起揚兒子的事。”冬明晨的目光堅定得像一把刀子。
“這個我知道，怎麽了？”吳文未說，“你沒問過，我覺得也沒必要告訴你啊！”
“但是現在，他……”冬明晨拿出那個藥片拍在車前麵，“他現在需要服用這個，這個你知道嗎？克服幻覺，醫用一般用來治療精神分裂症啊！”
吳文未半天沒有說話，他已經反應不過來了，他的眼睛仿佛要從眼眶裏蹦出來，伸過去要拿那個藥片的手又停住了，說：“這個我真的不知道。”
“我相信你不知道，但是現在張起揚不見了！”冬明晨說。
“這兩天是沒見過他，會不會出什麽事？全市搜索，”吳文未說，“不，全市搜索不合適。”
“你確定他的確是……”吳文未疑惑地看向冬明晨。
冬明晨鎮定地看著吳文未，他把今天發生的所有的事大致講了一遍。而吳文未坐在旁邊，嘴巴越張越大。
吳文未的確察覺到張起揚在發生兒子的事之後有了一些變化，但是他想當然以為那是張起揚拚命地想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查案中，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吳文未也沒少找張起揚聊天兒，希望他能夠放鬆下來。但是誰能想到，沒過多久之後，張起揚就在搶劫犯的案發中失手了，誤傷了人質，也結束了自己的警察生涯。
最初張起揚因為身體狀況住院之後，吳文未也坐不住了，這個像瘋子一樣整天忙來忙去的人也該好好休養一下了。
畢竟張起揚曾經是自己的下屬，吳文未也不會絲毫都不關心。
之後，吳文未去過張起揚的家裏，準備和他好好聊聊。
而那天張起揚正好去跟蹤李國勝，隻有藍欣在家。
張起揚書房的桌子上照舊擺著層層疊疊的積案。
吳文未打開燈，拿起一份來看，裏麵隻有幾個人簡單的檔案。
第一個就是孫莉，上麵簡單列著個人信息，最主要的是其中有個詳細信息，上麵寫著：孫莉，單貞小學女教師，曾帶學生出遊，六環東六公裏處，其中一學生溺水死亡，兩者或許相關。
第二個是杜雨，杜雨的倒是十分簡單，除了個人信息之外上麵隻是寫著：孫莉同事。
第三個同樣很簡單，那一欄簡單寫著幾個字：李建業，該學生的父親。
吳文未看著有些疑惑，但他以為張起揚可能是在調查什麽案子。
隻不過當天吳文未走的時候忘記關燈了，而那個有孫莉個人信息的檔案袋正在檔案堆裏微微地翹出來，然後等待著被神經脆弱的、迷醉的張起揚發現。
第二份同樣是兩人的簡單的檔案，一個是李國勝，一個是劉海。劉海的上麵隻是簡單地寫道：劉海，肇事傷人，導致多人受傷，李家樂死亡，死者父親是李國勝。
這兩個人吳文未知道，是最近案發的兩個人。
緊接著第三份，裏麵的兩個主人公是劉天一和郭濤。
吳文未待了一小會兒，就隻好走了。藍欣也著急地出了門，那天是她辭職前的最後一次上夜班。
“郭濤？劉天一？”冬明晨突然大叫，“那天是什麽時候，肯定是我調來之前了吧？”
吳文未看著冬明晨著實被嚇了一跳，冬明晨心裏也七上八下的。
吳文未回答的聲音被淹沒在冬明晨發動汽車的引擎聲當中，他現在就要去張起揚的家裏。
冬明晨的車飛馳在路上。他有一個猜想，這個猜想可以將所有的一切都聯係起來，重點在於積案，張起揚書房辦公桌上的積案，可能絕對不止積案這麽簡單。
張起揚封存已久的積案，冬明晨曾經認為這是一種習慣，一種刨根問底的態度和執著，所以早年跟著張起揚的時候也養成了這個習慣，無論自己調到哪裏，總是帶著積案，因為那是自己手上還沒有完成的承諾，也是沒有洗盡的冤屈，更是未伸張的正義。
但是現在……冬明晨不確定是不是這樣……
自從冬明晨說完，藍欣就一直沒有睡，她除了發呆之外，已經沒有任何其他的心思了。
張起揚的積案用一個書架放起來，冬明晨慢慢地一個一個把它們打開，除了前三個已經知道的，下一個讓冬明晨心頭一顫，是張立昌，上麵寫著：曾因醫療事故誤傷致死。
然後下一個……冬明晨連大氣也不敢喘。
等到地上鋪滿了檔案的時候，冬明晨的腿都軟了，癱倒在地上。
檔案中的主人公無一例外的都是近幾年來死亡的精神病患者。
和冬明晨根據精神病、肺水腫關鍵詞篩選出來的案底上的主人公別無二致，假如真有什麽不同，那就是張起揚桌子上檔案都很簡單，而且矛頭直指主人公。
不像是積案，倒像極了……殺人計劃。
如果凶手真的是張起揚，那麽就可以解釋最初劉海案發的那一天，凶手、李國勝、張起揚是如何巧妙地錯開的了。
李國勝當時沒有見過現場有第三者，案發現場在六樓，張起揚隻是等到李國勝來的時候上到七樓就可以了。七樓很早就沒有住戶了，也不可能讓任何人注意到。
這樣也可以解釋為何簡單的檔案會在案發前出現在張起揚家裏，因為這根本就是張起揚自己的手筆。
這樣也可以解釋，在調查劉海案件的時候，為何劉海之前的案底神秘地消失了。張起揚雖然早就不在職，但是想刪個案底簡直太容易了。
那麽也可以解釋，跟蹤李國勝的那個神秘人為何身手老練，可以甩王元幾條街了。
其實也可以解釋，為什麽凶手要費盡心機地為李國勝洗脫嫌疑了。
可是殺人動機呢？冬明晨腦海中閃過藍欣、張起揚、張起揚的母親、南南……他以為自己是這個社會正義的維護者嗎？如果有那麽一個這麽自以為是的人，好像張起揚再合適不過了。
“從現在開始要將重點放在所有與他人發生過傷害關係的精神病患者身上，還要派警員時刻注意著，到這些人所在的地方定期巡視！”冬明晨慌張地說著。
吳文未默認了。
十分鍾後，值班的警員已經開始動起來了。
隻不過，吳文未省略了有關張起揚的內容。
冬明晨現在腦子裏一團糨糊，覺得很多東西解開了，但是好像又有很多東西沒解開。
冬明晨不確定劉海腿上的那一刀究竟是不是李國勝所傷，但是據王元說，李國勝躲閃的眼神讓人不得不懷疑他是不是隱藏了什麽……
還有就是無論那一刀是不是李國勝捅的，張起揚為什麽會在後麵的行動中延續那一刀？
冬明晨之前沒解開的謎，現在依然沒解開。
冬明晨躺在地上，身子像要沉入地下。他害怕，他不敢相信剛才的推測，他都開始懷疑自己了。他摸摸自己的腿，又用力掐一下，他要確定自己是真實的。
他今天隻跑幾個地方，生活卻像經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
他有些痛苦，但是隻能憋在心裏，無法號啕大哭。憋得無法喘氣，抽煙抽到嗓子都啞了。
這個時候，門突然被推開了。
王元呆呆地站在門口，睜大了的眼睛裏閃爍著淚花。他原本是來找張起揚。
“你聽見什麽了？”冬明晨問。
“我全都聽見了。”王元呆滯地站在門口，絲毫沒有挪動一步，“我不信！”
王元從加入警隊那天開始，就奉張起揚為偶像。
一顆淚珠滑下來的時候，他飛奔而出。
冬明晨目光呆滯地看著天花板，眼裏含滿了淚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