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兩個月前，藝人江詩蕾出演的武俠電影上映，雖說是公認的爛片，但眾多影評人卻對江詩蕾的演技青睞有加。即使許多觀眾都吐槽劇情的幼稚和無腦，但大多數人都在說，要不是江詩蕾獨撐大梁，這絕對是本年度最佳爛片。
二十五歲的江詩蕾雖說身高偏低，但她古靈精怪的性格、窈窕可人的外貌，外加從容大氣、動情至深的演技，卻讓她在美女如雲的演藝界獨樹一幟，圈粉無數。然而就在她事業蒸蒸日上、炙手可熱的黃金時期，卻意想不到地被曝出了緋聞。
身為明星，有點兒緋聞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可偏偏江詩蕾是個已婚女性，老公又是小有名氣的商界精英。在眾人眼裏，她既顧家又純情，簡直就是情侶楷模、少男殺手。所以這件事無論對她，還是對因她而躋身“金牌經紀人”行列的王燁來說，都算得上是晴天霹靂。
當江詩蕾和某知名男歌手在羅馬街頭牽手散步的照片被公之於眾時，王燁立馬聯係了曝料人進行公關。但半小時後，網上又曝出了他們一齊入住酒店的照片。於是，王燁所有的幻想都隨著手機屏幕的熄滅而化為泡影。
王燁是80後爺們兒，從小就有明星夢，大學畢業後，在機緣巧合下，王燁進入了一家明星經紀人公司打雜。由於平時做事細心，為人圓滑，很快就成了一名無事不做、獨當一麵的職業經紀人。盡管自己成為明星的夢想越發渺茫，但作為明星身邊最親近的人，也總令那些其他職業的同學心生豔羨。
此刻，王燁正坐在黑馬經紀公司的會議大廳裏。老板是個四十多歲的職業媒體人，他先是陳述了江詩蕾出軌事件的來龍去脈，緊接著又曝出一組數據，直接證明了此事對公司造成了空前的經濟損失。
老板說：“我認為某些人不必慚愧，直接引咎辭職不就完了。”
鬼知道王燁當時是什麽表情。
會議結束後，他走回辦公桌，打印了辭呈。一切都很順利，老板二話沒說就在辭呈上簽下了難以辨認的名字：“交給人力部就行了，我很忙，你出去吧！”
當時王燁心裏還在幻想，老板或許會在他出門前叫住他，對他說：“小王，既然要走了，我準備給你開一個歡送會，畢竟你也曾為公司帶來過巨大的經濟效益嘛。”
可老板什麽都沒說，他的心差點兒碎了。
回家路上，經過後海，王燁在那兒的酒吧裏猛喝了一通，然後打車回家。王燁租住的房子是一棟精品單身公寓，屋裏許多東西都是江詩蕾為他添置的。這兒位於北三環，離北京電影學院不遠。所以，每當他站在陽台上張望，總能看到許多漂亮姑娘，穿著時尚誘人的服飾，在楊柳依依的藍天下匆匆掠過。
關閉手機，王燁躺在**，用被子蒙住腦袋大睡特睡。他什麽都不想管、不想問，更不想去思考什麽過去未來，他隻想好好睡一覺。
很快，他睡著了。他夢見江詩蕾拿了奧斯卡影後，他坐在台下為她狠命鼓掌，甚至激動地流下了眼淚。
但他很快意識到，這是假的，是不可能的。於是他醒了。看了看窗外，已經是黃昏時分。陽台上，籠罩著琥珀色的光暈，他養的那幾盆白牡丹已然凋零，微風過處，還有一星半點兒的殘花在金色的空氣裏飛旋、飄零。
從床頭櫃上拿起遙控器，打開電視，翻到娛樂頻道。不出所料，江詩蕾出軌事件仍在發酵。主持人說：“江詩蕾在微博上公開致歉，她希望粉絲們能原諒她，並且宣布，她會在未來一段時間內，暫時無限期地退出演藝圈。”
“退出演藝圈？”王燁感歎道，“詩蕾啊，你為什麽不告訴我呢？假如你提前告訴我，事情也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娛樂不停，繼續播報。陳默這個名字，想必對於現在的年輕人來說，可能比較陌生。但對於年紀稍大一些的人，他的名字應該是耳熟能詳的。上世紀八九十年代，在中國搖滾鼎盛時期，陳默曾是與崔健、黑豹樂隊等知名音樂人比肩的搖滾巨星。這些年來，因抑鬱症漸漸淡出了人們視野，但就在昨天，這位搖滾老將因打架鬥毆，再次出現於公眾麵前。”
“2017年6月3日夜，陳默在三裏屯一家夜店演出後，與夜店工作人員大打出手。我們的娛樂記者接到消息後，在第一時間趕到了這家夜店並進行采訪。”
畫麵一切，隻見記者將一支麥克風伸向一個女孩，女孩穿著黑色製服，胸前名牌上寫著“經理”二字。
“請您描述一下當時的情況。”
女孩說：“我也不太清楚，聽我們調酒師說，他就是點評了一下陳默唱得不怎麽樣，就被陳默用啤酒瓶兒砸了腦袋。”
“你說的陳默，是那位大家都熟悉的搖滾歌手陳默嗎？”
“應該是。”女孩撥了撥斜垂的劉海兒，“雖然我們都沒聽過他的歌，但聽老板說，他過去的確是一位特紅的歌手。出事以後我還在網上查了一下，的確是歌手陳默。”
“好的，謝謝你。”
畫麵再一切，主持人站在鏡頭前侃侃而談：“一位知名歌手，在夜店大打出手，就因他人點評自己唱得不好，看來我們的社會還需要多一些包容，多一些理解……娛樂不停，繼續播報。”
“這老頭兒脾氣還不小啊！”王燁自言自語道。
王燁放下遙控器，旋即來到陽台上。今天的北京出現了難得一見的好天氣。一碧萬裏的晴空，纖雲妖嬈。遠處的晚霞，就像燃燒的棉絮，低低地壓在天邊。王燁拿出手機，撥通了江詩蕾的電話。
“喂，你還好吧？”
電話一邊的江詩蕾笑道：“有什麽不好的，我正在吃大餐呢，你要不要來？”
“哎呀？我說你可真是的，出了這麽大情況，你跟沒事兒人似的。”
“沒關係啦，律師這兩天在幫我辦協議離婚。你呢？是不是挨老板批啦？”
“我辭職了。”
江詩蕾驚呼：“什麽？你幹嗎辭職啊？”
“算了，不說這事兒了。”
“你等等，我給老板打電話。”
“算了算了，我到哪兒還混不了一口飯呢？再說辭職也是我自願的，你打電話過去，我不是很為難嗎？”
“王燁，明天你有時間嗎？我帶你見個朋友，他也是一個經紀公司的老板。”江詩蕾說，“雖然沒有黑馬實力強規模大，但旗下也有不少知名藝人呢！”
“不用了！我想歇段時間，等我歇好了，需要你幫忙的話，我會打電話給你。”
江詩蕾靜默了片刻：“那好吧！隻不過……對不起啦王燁。”
“說什麽呢？咱之間說什麽對得起對不起的。”
他們隔著手機衝對方嘿嘿一笑：“好了，你照顧好自己，我等你重出江湖。”
掛了電話，王燁望向遠方，想著自己的未來就像天邊的晚霞，也不知到底會飄向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