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啊，這便是愛情的滋味嗎？甜蜜、浪漫、迷醉、眩暈，如果能一直一直這樣下去就好啦。可是，會嗎？美好的東西都是易碎的，幸福是泡沫，是幻覺，一覺醒來就會消失的吧？

“兒子，你到底想怎麽樣啊，決定了沒有？這離高考滿打滿算還有六個月，不能再耽誤了！兒子，跟媽媽走吧，去北京，媽媽跟你一起去，你林叔叔已經把房子收拾好了，催過我好幾次了。”杜夫人對歪在**的兒子苦苦勸說著。

杜進皺起眉頭，不悅地說：“我不住他的房子，要去也去住校！”

“行行行，你願意住校就住校吧，咱快點動身去學校報到好不好？”

“要去北京也行，你答應我一件事！”杜進說。

“兒子，你說吧。”

“從杜氏公司裏拿出一部分善款去資助小恩讀書，一直到她讀完大學，而且要以別家公司的名義來資助，否則她不會接受！”

“兒子，你是不是喜歡那個小恩啊？真要命，你跟她姐的事剛消停點兒，你可不能再去招惹妹妹呀！這要傳出去，在別人眼裏杜家公子都成什麽人了？”杜夫人滿臉焦慮地說。

“媽，您想到哪兒去了！小恩是個孤女，她舅媽對她不好，她都快沒錢上學啦，她功課好人品又好，您就發發善心資助她一下怎麽啦？”杜進懇切地說。

“行，兒子，我答應你，但你必須盡快動身去北京，而且去北京之前別再和那姐倆見麵！”杜夫人考慮了一下說。

“好吧！”杜進說，他在心裏歎息一聲，“小恩，再見。”

第二天，杜進便隨母親乘坐動車去了北京。

半年後，小恩收到了杜進的一條短信：“小恩，你還好嗎？我考取了北京ＪＭ大學。本來想回去看你，可我媽非要帶我去歐洲旅行。你過得怎麽樣，有什麽需要盡管和我說！”

小恩心中一陣狂喜。她回複他說：“祝賀你啊杜進，我挺好的，期末又考了第一名，得到了三千元獎學金，另外每月還可以得到一千元的資助金，聽說是一個姓林的企業家資助的。我現在不缺錢了，什麽也不缺，你放心吧！”

“嗯，那就好，接著努力吧小恩，兩年後你考上北大沒問題，那時候我們就可以在一起了！”他又發來短信說。

“好，我會努力的！”她笑著回複他。

兩年後，小恩果然接到了北大的錄取通知書。

兩年，不過是兩次銀杏樹葉變黃的時間，卻感覺是滄海桑田。小恩和杜進的家裏都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光華裏小區終於拆遷，她和舅舅、舅媽搬到了城西新建的一個高層社區。崔璨結婚了，嫁給了一個經營夜總會的有錢的老板。杜進的父親去世了，在與夫人的一次爭吵中突發心肌梗死，搶救無效死亡。

小恩是從舅媽的嘴裏知道這個消息的，知道的時候葬禮已經結束三天了。小恩給杜進打電話，打了多次，電話一直關機。小恩去他原來的家裏找過他，但是大門緊鎖，鄰居說杜夫人早已搬去了北京，杜氏公司總部也遷至京城。她又發了一條短信問候他，他沒有回複，此後他也沒有與小恩聯絡過。小恩因為忙於高考，也沒有再主動與他聯係。

直到小恩拿到了北大的錄取通知書，這才想著要給杜進打一個電話，可是他的手機仍在關機狀態。也許是他的手機號碼換了吧，也許是他已經忘記了我的存在。小恩想，在這個節奏飛快、信息爆炸的年代，兩年的時間足以使一個人大腦的內存更新升級多次。忘記一個人一點兒也不奇怪，合情合理。

她來到光華裏小區的銀杏樹下。這裏的原住宅樓已經被拆成一片廢墟，隻有這兩株銀杏樹依然如故地保持著淡定清雅的風姿。八月底，樹葉還是蔥鬱碧綠的，生機勃勃地沐浴在金燦燦的陽光中。抬頭望去，細細碎碎的陽光透過葉片的縫隙閃閃爍爍，仍是令人陶醉和迷失。

小恩閉上眼睛，一陣銀杏的甜香沁入心脾。她把眼睛睜開，把目光投向小區門口。小區的大門還沒有拆除，依舊破敗而親切，像一位曆經滄桑的老人，執拗地立在那裏。她閉上眼睛，仿佛看到了一場電影——

五年前，她還是一個穿牛仔裙的小姑娘，背著書包走向門口，突然間一隻白毛小狗吠叫著從銀杏樹後躥出，向她撲來，嚇得她慌忙一閃，一個男孩子騎著山地車翼龍般地向她駛過來，將她撞倒在地。姿態輕盈，屁股生疼，藍色牛仔裙像一朵倒扣的喇叭花在濕漉漉的地麵上盛開。他慌忙走過來，將她扶起……

她睜開眼睛，薄薄的一層淚水在眼眸上流轉……銀杏樹葉碧油油金閃閃模糊一片，像是西方印象派的水彩畫。很美，隻是有些晃眼，心裏有恍惚的**漾的傷感……

“當你孤單你會想起誰……”一陣微微憂傷的歌聲陡然響起，這是她的手機來電提示音。她從背包裏取出手機，看了看機屏，怔住，手機上竟顯示著“杜進”。

她的心狂跳了數下，接聽：“小恩，小恩。”他的聲音沒變，好聽的男中音，聽起來驚喜而急切，“你還好吧？考上北大了是吧？我聽一哥們兒說了。不好意思啊小恩，我的手機換了新的，號碼也換了，那個舊手機一直關著扔在一邊，剛才打開才看到有你的未接來電。唉，這兩年發生了太多的事，一直就在忙於應付，也怕你學習太緊張會影響到你，就一直沒和你聯係……”

小恩深呼吸了一下，聲音淡淡地說：“嗯，我明白，沒關係，你怎麽樣，還好嗎？”

“我還湊合，貌似不錯吧。嗬嗬。你呢，都準備好了嗎？什麽時候來北大報到？我去北京站接你。”

她把具體時間告訴了他。

北京站。小恩拎著行李隨著人流緩緩出站。潮水一般湧動的人群，烏泱泱一片，像是擠成團的正在大搬家的螞蟻。怎麽會有這麽多的人呢？她想。

終於擠到了門口，她一眼看到了站在出站口的他。他在對她微笑著招手。

她終於擺脫了人群的擁擠，扔下行李，站在離他半米遠的地方凝望他。

他的樣子比以前竟是滄桑了許多。頭發有些淩亂，有一縷稍長微卷，隨意地遮住右眼。一張臉仍舊帥得令人心動。但是笑容似乎和以前有所不同。米色的亞麻襯衫穿在身上十分好看。

“小恩。”他向前緊走幾步，來到她麵前。

她向他微笑，伸出一隻手，輕聲說：“你好。”

他拉住她的手，輕輕地用力，將她拉進了自己的懷抱裏：“小恩，你長大了！”

他的懷抱如此親和、如此溫存，就像那株銀杏樹，令人沉迷和陶醉。

她的淚水突然地要湧出，就像在地下埋藏了很久很久的一股泉水，一下子找到了出口，要噴湧而出。但，她不想讓自己在別人麵前哭泣，尤其是在他麵前。

她從他懷抱裏掙出來，用手抹了一下眼睛，讓自己瞬間恢複平靜：“杜進，我們走吧。”

杜進也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拎起她的行李說：“走，我送你去學校。”

她以為他會帶她去乘坐地鐵，可他卻是自己開車來的，開著一輛藍色的保時捷。

“我想去坐地鐵，沒有坐過，想去體驗一次。”她站在車前有點不好意思地說。

他笑：“嗬嗬，小恩，你真有意思。以後有你坐地鐵的時候，下次我陪你去。今天帶這麽多行李，就不去擠地鐵了，坐車吧。”

他們倆上了車。他把車開得很慢。路上車輛很多，走走停停。

他說：“北京是個堵城，還是個霧霾之都，你得習慣。不過，今天的天氣很好，天空好像從來沒有這麽藍過。”

那日的天空的確是超常的藍，純淨的藍玻璃一般，開車的時候就動起來，感覺天空像海水那樣在流淌，讓人心情如同沐浴過了一般清新起來。以後，小恩經常會想起那日的藍空，似乎再也沒有過了，就連APEC期間的藍天也無法和那日的藍天相媲美。

“知道為什麽嗎？小恩。”他一邊開車一邊說。

“為什麽啊？”

“因為你來了。”

她笑。

北大到了。校園真美，比她想象中的美得多，既有皇家園林的宏偉氣度，又有江南山水的秀麗特色。他陪她去辦入學的各種手續，然後將她送到女生宿舍，放下行李，又帶她去吃飯。

她想在校園裏隨便找個小餐廳吃點便飯，但他非要帶她去學校外麵吃全聚德烤鴨。

她說：“我不愛吃烤鴨，我們去吃慶豐包子吧。”

他又笑起來：“好吧，小恩，你真有意思。和你在一起，我真的好開心，我有好久都沒這麽笑過了。”

他開車載著她，在學校附近找到了一家慶豐包子鋪，要了兩盤包子和幾碟小菜。

“包子好吃嗎？”他笑著問她。

“還行，不過沒有三中門口賣的好吃。”她說。

“哈哈，是吧。”他很開心地看著她，說，“記得一中門口也有一家包子鋪，也挺好吃的，現在想起來還流口水呢！”

“杜進，你這兩年過得好嗎？我怎麽感覺你不太好似的。”小恩認真看著他的眼睛說。他的眼睛裏有憂傷，她感覺得到。

“你真聰明，是不太好。”杜進說，仍舊笑著，隻是笑容不那麽明亮了。

“怎麽了，是哪方麵不好？”

“唉，一言難盡，我和我媽相處得……一直不太好。我爸的死和她有關。我總覺得是她害死了我爸。”杜進的臉上有了陰影。

“別這麽想啊杜進，都是過去的事情了。阿姨她也不容易。”小恩說。

“是，我明白她也很難，可有些事不是說過去就能過去的，她和一個姓林的男人在一起，他不是個好東西，可她卻執迷不悟。算了，不說這些狗血的事！”他搖搖頭，“說說你吧，小恩，這兩年你還好吧，你舅媽和你表姐欺負你沒有？”

小恩搖搖頭：“沒有，她們對我還好。我不用她們的錢，有個好心人一直在資助我。我們家的舊樓房拆遷了，搬到了新小區，房子比原來的大了兩倍，舅舅、舅媽很高興。表姐不怎麽回去，她嫁人了，嫁了個有錢的大老板，好像很幸福。”

“哦，那真不錯。你表姐是應該嫁個有錢人，她那麽現實，這回算是遂了願。不過，幸福不幸福的，難說。很多幸福都是表麵，就是個傳說罷了。很多人覺得我幸福，開名車住豪宅，算是一個高富帥，可我幸福嗎？”他搖頭，苦澀地笑，“我真不知道幸福長什麽樣，它在哪裏呢？”

小恩望著他，不知說什麽好。

“不過，我感覺到了，和你在一起我是快樂的。以後可以經常和你在一起了，所以我離傳說中的幸福不遠了！”杜進笑著說。

“真的那麽快樂嗎，和我在一起？”小恩歪頭看著他說。

“嗯，小恩，和你在一起我變得單純，就像又回到了十六歲。”他說。

一頓飯，他的手機響了三次，他隻是看看機屏，都沒有接聽。

“是你媽喊你回家吃飯吧，怎麽不接呢？”小恩說。

杜進笑笑說：“不想接，誰的電話也不想接，隻想和你安安靜靜在一起，吃慶豐包子，說說話。”

小恩笑。

“下個雙休日帶你去坐地鐵吧，然後逛頤和園，或者去你想去的任何一個景點。”他說。

“時間還長呢，不急。你要有事就不要過來，雙休日我想在圖書館看書。”小恩說。

“算了吧，中學時代結束了，不能再當書呆子，你得接觸社會，增長實踐知識。”杜進說，“這樣吧，吃完飯，我開車帶你兜兜風，看看北京的夜景，怎麽樣？”

小恩搖頭說：“不去了，今天我真的累了，以後吧。”

“那好。”

吃完飯，他送她回到女生宿舍樓下，囑咐她回去後好好休息，然後獨自開車回去。

小恩的宿舍裏共有四個女生，小恩睡上鋪，下鋪是個叫方一晴的江蘇女孩。身材小巧玲瓏，臉龐甜美嬌俏，聲音清脆悅耳，說起話來語速很快，蹦豆兒似的。她衝小恩甜甜地一笑，兩個人就聊了起來，聊得很投機。小恩心情很好。

杜進開著車在馬路上行駛。夜晚街上的車比白天少些，但仍是排成長龍陣，川流不息。車燈璀璨連成一片，如同浮在地麵的銀河，是非常夢幻美好的景致。

杜進的眼睛看著前方迷離閃爍的夜色，感覺到微微的催眠般的眩暈，仿佛看到小恩甜美清新的笑臉在光暈中浮出，一晃一晃的，閃著斑斕而柔美的光芒，像是傳說中遠山的佛光。小恩，小恩，他在心裏輕輕地呼喊，你可知道，你是我的天堂，你的光芒可以將我內心的幽暗照亮。

哈哈，杜進，你怎麽變成詩人了呢？書上說，愛情是可以讓一個大俗人變成詩人的。愛情？我愛上她了嗎？她愛我嗎？我們是在談戀愛嗎？他一邊開車一邊任思緒隨意地飄飛流淌……

等紅燈的時候，手機又在振響，是杜夫人的來電。他皺著眉頭接聽：“杜進，你在哪裏呢？怎麽還不回家？”

“在路上，一會兒就到。”他說，放下手機，繼續開車。好心情像驚飛的小鳥一樣忽地不見了。

“你去幹什麽了？為什麽不接婷婷的電話？為什麽這麽晚才回來？”杜進剛一進家門，杜夫人就一連串地質問。

“我有事，我有自己的事，不行嗎？”杜進不耐煩地說。

“你有什麽事，連婷婷的電話也不接？她很生氣，你知不知道？”杜夫人一臉怒氣。

“我為什麽一定要接她的電話？她又不是我媽，又不是我女朋友！”

“你這孩子怎麽說話呢，再怎麽說她也是你的一個朋友吧，怎麽可以這樣對待人家呢？”

“我已經告訴過她了，我今天有事，不能陪她去玩，她還要不停地打電話，我有什麽辦法？”

“你能不能對婷婷熱情點啊？婷婷有什麽不好嗎？她又漂亮又乖巧，你林叔叔又寵愛她，雖說隻是他的外甥女，可一直是當女兒養著的，將來林家的家產還不都是她的！你和她結婚，對你隻有好處沒有壞處……”

“好好好，您別說了行嗎？”他不耐煩地打斷杜夫人，擺擺手說，“她千好萬好可她不是我的菜，我吃了會得胃病，所以您別在這兒亂點菜了行嗎？我累了，休息去了！”

杜進說完，便要回自己房間。

“先別走，媽還有事和你商量。”杜夫人說。

杜進說：“什麽事？”

“是我和你林叔叔的事。”杜夫人說，“上個月，你林叔叔和他老婆正式離婚了，是為了我。今天上午，他已經和我談起我們的婚事，我想和你商量一下，征求你的意見。”

“哈，是嗎？好事啊，你多年的美夢終於要成真啦！恭喜！還征求我的意見幹嗎？嫁他去啊！不過，別想把公司帶走，那是杜家的公司，爸爸已經把公司法人和總經理都改成了我，看來爸爸對你的防備是對的！”杜進說。

“杜進，我們能不能商量一下，你知道，這麽多年來，也是媽媽在辛辛苦苦地撐著杜氏，公司也有我的一大部分，而且你現在還是學生，還不懂得經營，就把公司先交給媽媽打理好不好……”

“公司一直是我爸在撐著好不好，是我爸打下的江山，難道你要把它拱手送給姓林的不成？我不答應！我現在雖然還是學生，可我學的就是企業管理，正好可以學以致用，我有能力管理好公司，你放心吧！要嫁你淨身出戶嫁給他好了，看看他是圖你這個人，還是圖你的錢！”杜進說完，轉身走向自己房間。

“杜進，杜進……”杜夫人在他身後不甘心地喊著。

這個星期，小恩他們一屆新生一直在軍訓中。軍訓要持續進行一個月。

星期六上午，小恩接到杜進的電話，說他在宿舍樓下等她，要帶她去玩。

小恩扶著樓梯一點點挪動著雙腿下樓。軍訓運動量超大，女生們都累得要暈菜。小恩的腿部有輕度拉傷，一走路就扯著疼。

杜進見狀忙迎上前去，拍著自己腦袋說：“哎呀，我把你們軍訓的事給忘了，該死該死！快上樓休息去吧，來，我扶你上去。”

小恩說：“不用不用。”

杜進扶住她胳膊說：“走吧走吧。”

杜進扶著小恩一步步走回到五樓。

來到宿舍門口，小恩說：“就到這兒吧。室友們都在**躺著呢，男生去了會不好意思。”

杜進站住，說：“那好吧，你自己進去，好好休息，下個雙休日我再來看你。”

還沒等到下個雙休日，而是第二天的上午，杜進便又來了，這次直接來到了小恩的宿舍門口，在外麵高聲喊她：“小恩，小恩。”

小恩應聲出來，見杜進拎著個大大的購物袋。

“你怎麽又來了啊？”小恩說。

“我來給你送點東西。”杜進說，一麵把購物袋遞給她，“裏麵有些小吃，軍訓之前或是休息的時候吃一點會防止過度疲勞。還有跌打損傷的藥，如果受了傷就用些藥，別硬挺著。”

“謝謝你，杜進。”小恩有點感動了，“要不，你進來坐會兒吧，現在就我和方一晴在，別人都出去了。”

“哦，方便嗎？”

“方便，你進來吧。”小恩說。

杜進便和小恩一起進到她的宿舍。

方一晴正歪在床頭看時尚雜誌。

小恩對方一晴說：“不好意思，我哥來了。”

杜進對方一晴點點頭。

方一晴打量了一下杜進，起身說：“坐吧，我正準備出去買東西。”說完，便背了個小包知趣地出去了。

小恩指指床邊的椅子，對杜進說：“坐吧。”

杜進坐下，打量了一下宿舍的環境，說：“你們宿舍真不錯，幹淨整潔，比我們那兒的男生宿舍強多了！”

小恩倒了杯水遞給他，說：“是嗎？”

“可不是嗎，氣味都不一樣，你們這兒一進門，是一股香水味兒，男生宿舍一進門，是一股臭襪子味兒。”

小恩笑：“你不住宿舍吧？”

杜進說：“嗯，大一的時候住過一陣子，後來我媽給我買了輛車，非讓我跑校，反正住處離學校也不遠，就不住校了。其實還是住在學校好，自由，和哥們兒在一起也開心。”

“那你再搬回去住校啊？”小恩說。

“我媽不讓啊！算了算了，總是我媽我媽的，搞得自己跟個沒斷奶的孩子似的，小恩你可別誤會，我沒有戀母情結啊！她就是太強勢，管得我太嚴了！”杜進有些不好意思地說。

小恩又笑：“我可沒那麽想，阿姨挺好的，你應該聽她的話。要不哪天我買點東西去你家看看她吧。”

“算了吧，你可別去招她。”杜進說，“老說她幹嗎，說說你吧，這段時間還適應吧？和室友、同學處得都還好吧？”

“嗯，都挺好的。”小恩點頭說，“軍訓累是累了點兒，可是很開心，教官們都很好，同學們也都挺好的，我們幾個室友相處得也不錯，已經很熟了。”

“那就好，小恩，以後有什麽事需要幫忙一定要和我說，我不在就打電話給我，千萬別客氣，最好把我當奴隸！”他真誠而幽默地說。

小恩被逗笑了，說：“好的，不客氣，可我哪兒敢把你當奴隸呀？聽說男人都是從奴隸到將軍的。”

“嗬嗬，我是個例外，甘願為你當一輩子的奴隸，做牛做馬萬死不辭！”杜進笑著說。

“別別別，我可不需要牛馬，你還當我哥哥就行！”小恩說。

坐了一會兒，方一晴回來，杜進便站起身來告辭走了。

方一晴笑著對小恩說：“他是你男朋友吧？可真帥啊！”

小恩臉紅了，說：“別亂講，不是男朋友，就是我哥。”

方一晴說：“我才不信，不是親哥吧？瞧他看你那眼神，一看就是boyfriend！小恩你真行，這麽快就有男朋友了，是老相好吧？”

小恩的臉更紅了，說：“什麽老相好啊，就是我哥，鄰家哥哥。”

“啊，還是青梅竹馬呢？那感情可就更瓷實了！”方一晴說。

“哎呀什麽青梅竹馬？越說越不靠譜，真的就是鄰家哥哥！”小恩說。

“別不好意思啦！有個男朋友還算什麽事兒嗎！告訴你，我也有個情哥哥，是我高中同學，我們已經秘密好了三年，說好上了大學就公開戀情的。隻可惜，他考到天津一所大學去了，我們成了異地戀，不過，沒關係，我們會接著好下去的。”方一晴大大方方地說。

“是嗎？”小恩說，“真羨慕你們！”

小恩給杜進發短信，要他這段時間別再來看她，更不要買東西給她，因為影響不太好，別人會以為她在談戀愛。

他看了她的短信想笑，回複說：“好吧，你照顧好自己。十一我帶你去玩。”

九月底，杜進接到了林婷婷的電話。婷婷約他十一去麗江玩兒，說是已經訂好了機票，請他一定要和她一起去。

杜進說：“對不起，婷婷，我十一真的有事兒去不了外地，你自己去吧。”

婷婷掛了電話，不一會兒，人就殺了過來。

林婷婷是林英凡的外甥女，比杜進大三歲，畢業於英國愛丁堡大學，於兩年前回國，在林英凡的房地產公司做總經理助理。她慣常穿一身香奈兒OL職業裝，留時尚短發，戴長款的鑽石耳環，開一輛紅色凱迪拉克，十足的職場禦姐風範。

林婷婷約杜進到學校附近的星巴克見麵。

“為什麽不能陪我去麗江玩兒，我機票都訂好了，能告訴我什麽事嗎？”婷婷一百個不甘心地說。

“我要陪一個朋友在北京玩兒。”杜進說。

“一個朋友？我認識嗎？”婷婷說。

“你不認識。”

“是女的嗎？你……交女朋友了？”

“算是吧。”

“是你大學裏的同學？”婷婷追根究底地問著。

“婷婷，請你給我留點隱私空間好不好？”杜進懇求說。

“我們是好朋友嘛！你的事我當然要管了！快說嘛，是不是大學裏的同學？”

“不是。”

“那是誰？”

“是以前認識的一個鄰家妹妹。”

“鄰家妹妹？你們，你們已經確定戀愛關係了嗎？”

“哎呀，我說你煩不煩啊？這事和你有關係嗎？”杜進不耐煩地說。

“怎麽沒關係啊？當然有關係了！我喜歡了你兩年！Do you know？”婷婷漲紅了臉，口氣有點咄咄逼人。

“可是我已經明確和你說過了呀，我對你沒有那種感覺，我們隻是朋友。”

“可我對你有感覺啊，你對我的感覺也是可以培養的嘛！你不給我機會，怎麽知道你會對我沒感覺？”

“我給過你機會啊，不是陪你去歐洲玩過一次嗎？我們試著擁抱過，也接過吻，可我還是對你沒有那種感覺。這事總不能強迫吧？”杜進說。

“一次機會怎麽夠用？有個詞叫日久生情嘛！Failure is the mother of success.我們應該多些機會在一起啊！”婷婷堅持不懈地說。

“對不起，我真的已經有了自己的心動女生。”杜進一邊站起來，一邊說，“我隻能對你說一句，抱歉，可惜不是你！”

杜進將一張百元鈔票放在咖啡桌上，說一聲：“我還有事，先走了。”說完，便向門口走去。

“我不會放棄的！”婷婷在他身後大聲說。

十一很快就到了。杜進帶小恩先去乘坐4號線地鐵。

小恩覺得地鐵像是一條悠長光滑的魚，在城市的地下呼嘯著蜿蜒穿行，很神奇很有氣勢。地鐵裏的人多得出乎她意料，簡直難以想象。人挨人人擠人的，像是在貼肉餅。有的踩在別人腳上，有的一隻腳懸空待著，矮個子的臉貼著高個子的後背，要麽是一般高的兩個人臉對臉緊挨著，其中的一個一呼吸，對麵的那個就能聞出對方早上吃的什麽東西。人流形成一個個旋渦，一陣一陣如潮水般湧動。沉悶的空氣裏是人體和衣物、行李的混雜難聞的氣息。小恩和杜進麵對麵貼在一起，杜進一隻手拽著地鐵頂部的拉環，一隻手臂環抱住小恩的肩頭，生怕別人衝撞到她。小恩一隻手緊緊握住地鐵扶手，另一隻手輕輕扶住杜進的手臂。

“小恩，靠近我扶住我。”杜進收收胳膊將她攬緊，關切地說，“是不是擠得難受？還受得了嗎？”

小恩笑笑說：“還行，還能喘氣。”

“哈！這還不是最擠的呢！上下班高峰那才真叫擠，會生生把人擠成相片，還是S型相片！都說在北京上下班擠地鐵那得會武功！”杜進貼在她耳邊小聲說。

小恩咯咯咯笑起來。

“你笑得好看死了，真想親你！”杜進在她耳邊用更小的聲音說。

小恩倏地臉色緋紅，瞪了他一眼，扭過臉去看著地鐵門。

過了五站地，他們倆下了地鐵，上到路麵。杜進提議去頤和園玩兒，小恩點頭同意。杜進便站在路邊伸手攔出租車。

小恩說：“要不咱們坐公交車去吧，打車多費錢啊！”

杜進笑：“你真可愛，還想著替我省錢！哎，小恩，你是不是錢不夠花啊，在北京上學花銷很大的。”說著從衣兜裏取出一張信用卡，遞到她麵前：“這張卡你拿著，用錢就從上麵取。”

小恩伸手推開他的卡，拒絕接收：“不，我不缺錢。真的，前兩年那位好心人一直在資助我，花不完，我就自己攢了一些錢，足夠用一陣子了。”

“噢，是嗎？”

“嗯。”小恩點頭說，“我已經打電話給原來的中學老師，讓她轉告那位好心人別再資助我了，我已經有能力自己賺錢，讓他把錢用來資助別的孩子。”

“啊？你連資助款都不要了？那你以後怎麽辦？”杜進吃驚地問。

“我想好了，等過一段時間適應了大學生活，課餘我就去打一份工，自己賺錢供自己讀書，那樣會感覺很好的，還會鍛煉自己的能力！”小恩說。

杜進看著她，目光既驚詫又充滿欽佩，還有滿滿的憐愛：“小恩，你太獨立太要強啦！我叫你小強妹得啦！可是你知道嗎，完全靠自己賺錢上大學是很辛苦的，尤其在北京這樣消費水平巨高的城市，你會累垮的！不行，你必須接受我的資助，如果你把我當哥哥的話，你就拿著！”杜進執意要把那張信用卡塞到她背包裏。

“我不要！”她跑開了，在離他大概十米遠的地方停住，說：“你要是非給我卡，我就自己坐公交車回學校去。”

杜進實在無計可施，隻好把卡收起來，向她招招手，說：“好吧好吧，我拗不過你，你回來吧！”

兩個人打車來到頤和園。手拉手遊了萬壽山，然後坐船賞昆明湖。雖然遊客摩肩接踵，但景色也的確美不勝收。兩個人都興致盎然。

又是一個難得的好天氣，天空呈現清澈透明的水晶藍，大朵大朵潔白的雲團在空中優哉遊哉地飄浮著，像是一群懶散而自由的流浪歌手，又像是天堂裏奇形怪狀的動物。藍天白雲映在鏡子般的湖麵上，美麗如同流動的畫卷，在秋日明朗的陽光下波光瀲灩、自在悠閑。

杜進的目光一直追隨著小恩，小恩的眼睛裏也是一派水光瀲灩晴方好，她一直在對著湖麵微笑。

“小恩，喜歡這裏嗎？”杜進攬住她的肩頭，輕聲問。

“嗯，喜歡。”小恩點頭說，“這裏真美，尤其是這湖水，讓人一見心就舒展開了，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變得很清澈，像是變成透明人！”

杜進笑：“是啊，你就像是個透明人，清澈、純淨、美好，像這湖水。”

“我可沒有那麽美好。我其實……挺俗的。”她說。

“哪裏俗？我可沒看出來！”他說。

“我真的挺俗的，缺點一大堆呢，比如我也愛睡懶覺，害怕考試，會莫名其妙地傷感鬧情緒，我還很木訥，沒有情趣，不懂得怎麽和男生相處，還有……好多好多缺點，有時候我很自卑呢！”小恩說。

“嗬嗬，可是這些在我眼裏都不是缺點啊，那是你的優點，小可愛之處。”杜進笑著說。

他把身體向後仰躺下去，讓陽光充分沐浴在臉上，含進眼睛裏，望著天空，感歎說：“啊，藍天，白雲，金色的陽光；遊船，湖水，心愛的姑娘。可真美啊，像是在夢裏。”

他把目光投向小恩，說：“小恩，你知道嗎？每次在你身邊，我總有被淨化的感覺。”

“淨化？嗬嗬，做你的淨化器，我有那麽強的功能嗎？”小恩開玩笑說。

“哈哈，當然，你就是我的淨化器！沒有你，我會感覺自己蓬頭垢麵，像個乞丐似的。”杜進也開玩笑的說。

然後他問：“哎，小恩，說說，我給你的感覺是怎樣的？”

小恩歪著頭想了想，說：“溫暖。你就像是一輪小太陽，每次靠近你的時候，我就會變得暖和起來。”

“啊？我像是一輪小太陽，我有那麽強的光嗎？”他不自信地說。

“當然，你是個暖男啊！”小恩笑著說。

“我真是個暖男嗎？”杜進坐起來，靠近她，看著她的眼睛，輕輕將她擁進懷裏，說，“小恩，讓我這個暖男暖你一生，好不好？”

小恩的心狂跳起來，正要說什麽，船卻靠岸了，工作人員招呼他倆趕緊下船，因為有一長隊的遊客正在等待著。

他倆下了船，向著蘇州街的方向走去。

蘇州街有各種各樣南方風情的店鋪。小恩蠻喜歡，拉著杜進的手一個店鋪一個店鋪地逛。杜進想為她買點喜歡的東西。在一個繡品店，琳琅滿目的十字繡吸引了小恩，因為這些十字繡讓她陡然想起自己的母親。她看中了一幅圖案是一對少數民族青年男女在對唱情歌的繡品，杜進將它買下來送給小恩。小恩歡喜地接受了。

杜進說：“你可真會買，上麵的那個男人鼻子和嘴巴像我，那個姑娘的眼睛和笑容很像你。”

小恩說：“是嗎？”她打開已經包裝好的繡品仔細看，然後說：“哎呀，還真是挺像的。”

杜進逗她說：“那我們倆也對唱情歌吧。”

小恩又臉色緋紅，瞪他一眼，轉身走進另一家店鋪。

這裏有很多首飾，各種各樣的手串、手鐲尤其多。小恩買了一隻紫檀木手串送給杜進。杜進把手串戴到手腕上，說：“以後會永遠戴著，直到化成骨灰。”

杜進也非要送小恩一款首飾，指著一隻翡翠手鐲問小恩喜不喜歡。那隻手鐲通體翠綠，閃著高貴瑩潔的光芒，沒有哪一個女孩子會不喜歡吧？小恩一看那七千元的標價，就搖頭說：“不太喜歡玉石的，太沉了。”然後指著一隻降價處理的水晶手串，說：“就這個吧，我喜歡水晶。”

杜進買下那隻水晶手串，把它戴到小恩的手腕上。小恩的手纖長白晰，配上那晶瑩剔透的水晶珠串，分外地潔淨美好。杜進覺得這隻手簡直在閃閃發光，他把它握在自己的胸前，久久不肯放開。

出了頤和園，已經是下午四點，他們倆在附近找了家飯店吃東西。飯店裏人滿為患，好半天飯菜才上齊。

吃完飯，杜進看著小恩問：“累了吧？”

小恩說：“是有點累。”

“那我送你回去，今天晚上早點睡，明天早上一起到天安門看升旗去，然後再去逛故宮，怎麽樣？”

天安門和故宮是小恩最想去的地方，那是她小時候的夢想。

小恩說：“好啊。看升旗要起很早吧，要幾點呢？”

杜進說：“五點起吧，你把鬧鈴定上，我五點半到學校北門口接你。”

第二天早上，他和她一起來到天安門看升旗。

看升旗的人裏三層外三層，多得數不清。他和她擠在人流的旋渦裏，他貼著她的後背，將她擁在自己的懷抱裏，小心翼翼地保護著她。

小恩激靈一下，看了他一眼，他在對著她笑。他的笑真是迷人極了，像是盛夏午後明亮的陽光。小恩也衝著他莞爾一笑。他受了鼓勵，低頭吻住了她的唇。

他和她就在人群裏接了第一個吻。

這是她的初吻。

清香，如飲瓊漿，又有薄荷的清涼氣息，以及紅酒般的芳醇迷醉。

她覺得自己險些幸福得要暈倒，要化掉。他也是同樣要醉倒的感覺。

沒有人注意到他們。這是節日裏一個歡樂的早晨，每個人都有各自的幸福。

看完升旗，他倆隨著人流在天安門廣場逛了逛，然後又去逛故宮和國家博物館。

狂歡的人群，悠閑的白雲，古雅的景觀，現代的浪漫。心似陽光下的一泓湖水，波光粼粼，**漾著滿滿的飄飄搖搖的小幸福。

啊，我開始患得患失了嗎？網上說巨蟹女天生敏感，缺乏安全感，說得太準了！不過這樣也好吧，應該有失去的心理準備，這樣在失去的時候才不至於心痛到崩潰！

她其實是一個心思縝密、敏感多慮的女子，即使置身在幸福的海洋也會有隱隱的憂傷。

傍晚，杜進開車把小恩送回學校。小恩在校門口下了車，和他揮手說再見。杜進把車停好，在後麵追上來，一直把她送到女生宿舍樓門口。

“好啦好啦，就到這兒吧，你回去吧。”小恩催促他說。

杜進停下來，說：“好，你上樓，我這就回去，晚上好好休息，明天上午我來接你去八達嶺。”

小恩笑笑，向他揮揮手，轉身上樓去了。杜進看著她的身影消失，這才轉身返回。

小恩來到宿舍門口，聽到裏麵似乎傳來嗚嗚的哭聲。推門進去，見是方一晴正趴在**大哭。

小恩吃一驚，忙上前問：“一晴，你怎麽啦？”

一晴抬頭看了看小恩，仍舊嗚嗚地哭個不休。

“你不是去天津找你男朋友了嗎？怎麽回來了啊？出什麽事了嗎？”小恩坐到她身邊，關切地問。

一晴還是哭。

小恩輕輕拍拍她的後背說：“別哭了一晴，和我說說怎麽回事，好嗎？”

一晴這才不哭了，坐起來。小恩為她遞上紙巾。

一晴擦著眼淚，小聲抽泣著說：“小恩，我可能要失戀了。”

“啊？”小恩吃驚地說，“為什麽啊，你不是說你們倆一直相處很好嗎？”

“怎麽了呀？”小恩問。

“在他宿舍裏，我撞見他正在和一個女生擁抱。”

“啊？那你，你就回來了呀？”

“沒有，我當時就很生氣，衝過去打了他一個耳光，他讓那個女生先走了，然後跟我解釋說是那個女生追他的，他一時沒控製住就抱了她一下。我當時氣壞了，就和他吵了起來，然後就賭氣坐車回來了。”

“哦，這樣啊。”

“小恩，你說，我該怎麽辦呢？”一晴眼淚汪汪地看著小恩。

小恩思忖片刻說：“一晴，你先冷靜一下，這事先放一放吧。我覺得如果他真的在乎你，會來找你向你道歉的。如果真的變了心，你就忘了他吧。”

“好吧小恩，我聽你的。可是，我不相信他會真的變心，以前他對我那麽好，他說過會對我好一輩子的呀！”一晴傷感地說。

“可人是會變的呀！書上說，男人是喜新厭舊的動物。”小恩說，發現一晴又要哭，不忍心，忙打住說：“好吧，就先相信他，給他一次機會，沒準兒過幾天他就會來找你的。”

“真的嗎，小恩？”一晴像個受傷的小女孩那樣看著小恩。

“會的、會的，他會來找你的。”小恩拍著一晴肩膀安慰她說。

一晴抱住小恩懇求：“小恩，這幾天我心情不好，你陪陪我行嗎？”

小恩點頭說：“好的，我陪你。”

晚上，小恩給杜進發了個短信：“明後天我有事，就不陪你去玩了。”

杜進回複說：“什麽事，能告訴我嗎？”

小恩回複：“舍友方一晴和男朋友鬧矛盾了，心情不好，要我陪陪她。”

“好的，那你陪她吧。有時間再聯絡。”

接下來的幾天，小恩就陪著方一晴。兩個人一起去逛了動物園服裝批發市場，又逛了天壇和國子監。方一晴的情緒慢慢平靜了下來，她一直盼望著她的男朋友阿旭來找她，但是卻大失所望。

十一假期結束的最後一天，方一晴對小恩說：“看來阿旭的確是變心了，可是我不甘心，我決定了，即使他是陳世美，我也要把他給爭取回來。下個星期六我再去找他。”

方一晴的態度真讓小恩覺得不可思議：“一晴，你這是何苦呢？”

“我想通了，現代愛情就是要競爭的，好男人是稀有動物，好男人的身邊總是要有N個女人追著的，誰堅持到最後誰就會勝利！”方一晴說，“我決定再也不為阿旭哭了，我要微笑著和情敵鬥爭，鬥智鬥勇鬥美鬥堅定。”

“啊？”小恩吃驚地看著她。

方一晴接著說：“現代社會就是個競爭的社會，我們從幼兒園到小學到中學到大學，不就是這麽一路競爭鬥智鬥勇鬥過來的嗎？現代愛情也是如此，沒有一對一的鴛鴦戲水，隻有一對Ｎ的PK。”

星期六，方一晴真的乘坐高鐵去了天津找阿旭，第二天下午回來，便把戰績向小恩匯報。

她說自己找阿旭的那個新女友阿曼談過了，對方表示不想放棄，要與她公平競爭。阿旭雖然當麵向她表示不會與阿曼有更深的交往，但她明白阿旭是個性格搖擺的人，一定會背著她與阿曼再度交往的。

“他們在同一所學校，對阿曼來說，那是天時地利呀，再加上人和，那是勢必要完勝於我，可是隻要他們不結婚就不算修成正果，我要堅持到底，哪怕三人行、四角戀也要忍耐到底。四年後大學畢業，會有新的命運重組，我會和阿旭到同一個城市工作，那個時候再一決勝負也不遲。”方一晴信心滿滿地說。

小恩聽得隻有目瞪口呆的份兒，覺得方一晴簡直就是一個愛情戰略家。

方一晴甩甩長發，說：“哎，小恩，把嘴閉上，別跟條鯰魚似的。說說你和阿杜怎麽樣了，有實質性進展了沒有？”

小恩說：“還……還行吧。”

“什麽叫還行吧？到底有沒有啊？”

“算是……有了吧。”

“啊，真有了啊？你們那個了嗎？”方一晴八卦地問。

小恩倏地臉色緋紅，說：“沒有沒有，你想哪兒去了！就是……KISS了一下。”

“噢，那你可得看緊點兒哈，現如今高富帥可是緊俏貨啊，可別讓哪個猛女給搶走了啊！”方一晴好心提醒說。

“嗬嗬。”小恩笑，“搶走就搶走唄，能搶走的東西注定不是你的，是你的別人搶也搶不走！”

“嘿，我的血淚經驗你還不當回事兒是吧！不當回事兒算了，到時候可別怪我沒提醒你，哼！”方一晴拉下小臉說。

小恩說：“在愛情方麵，我和你觀念不同，我信奉的是心中有者終須有，心中無者何必求。你一定覺得我老土是吧，好吧，我的確老土。”

“知道自己老土就不能變現代點嗎？”方一晴說。

“好啦好啦，謝謝你的提醒，一起去圖書館看書去吧，別老說這些無聊的事了。”

“無聊嗎？談愛情無聊嗎？多有趣啊！多high啊！”方一晴一邊收拾書本一邊說。

“無聊，不如看書有趣！”小恩笑著說。

“哼，那是你的愛情太順利了，太順利的愛情是乏味的，不夠刺激！愛情隻有加入競爭因素才好玩、才high！”方一晴也笑著說。

“真是奇談怪論，又不是拍電影，談個戀愛要那麽刺激幹嗎呢？快走吧，去晚了圖書館沒地兒了。”小恩說。

兩個女生有說有笑向圖書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