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鬼隱者

狗蛋帶著一幫官兵和亡命之徒,穿過沙漠,進入了山丘地區。

這裏的山與江南大不相同,沒有綠樹紅花,全是光禿禿的赤紅岩石,形態猙獰可怖。尤其是傍晚時分,夕陽如血,人行走在山岩之中,猶如身處修羅地獄。附近的人把這裏稱為神龍穀,輕易不敢進入。不過他們進穀後的這幾天,除了碰見幾股流竄的山賊,倒也沒有遇到伏擊。

幾日相處下來,狗蛋已與眾人打成一片,稱兄道弟。這幫官兵和亡命之徒也看出狗蛋雖為雪鷹衛,但毫無架子,三教九流、插科打諢、粗言穢語一樣不差。眾人隻覺他十句話裏倒有八句是沒正經,十足一個地痞流氓,如果不是胸前的雪鷹令牌,任誰也不會相信他是雪鷹衛。

不過狗蛋心裏卻沒有外表看起來那麽灑脫,他的神經其實一直緊繃著,耳目無時無刻不在注意著周圍的一切。在這群人裏,真正能夠察覺狗蛋憂慮的隻有張大山。但他不說不問,隻是盡職盡責地維持著隊伍裏的秩序,確保五行陣不出亂子,同時按照行軍打仗的路數,不斷派出探子先行打探前路,確保無恙,大隊人馬才會前行。

狗蛋看到張大山如此沉穩,而且調度有序,行事幹練,頗有帥才,隻做一個火長實在有些屈才,他心中打定主意,如果能活著完成任務,必向皇上舉薦此人。他有心栽培,所以路上隻要有空,就會把自己所學的兵法、陣法拿出來與張大山交流。說是交流,其實應該算是傳授,不過狗蛋卻不想把這事弄得太正經。張大山雖也粗略懂一些行兵布陣,但哪裏見過這些宮中珍藏的兵法、陣法,一時間倒也學得津津有味,對狗蛋也更加佩服感激。

“張大哥,正所謂水無常形,兵無常態,兵書隻可借鑒,不可硬搬,真到了兩軍對壘的時候,還需靈活運用。”

“愚兄記得了,沒想到兄弟你還精通兵法奇陣。”張大山拱手,真心仰慕道。

“別提了,雪鷹衛真不是人當的。”狗蛋苦笑,想起自己受過的苦,這句話倒是發自肺腑。

除了張大山,狗蛋最喜歡的就是鐵牛,這個蠻漢子,豪爽直率,即使知道自己的身份是雪鷹衛,也毫不見拘謹。自己在囚犯裏裝“熊”的時候,也多虧他一路照顧,才算沒吃什麽大虧。

狗蛋見鐵牛雖有一身蠻力,但功夫粗淺,怕他出什麽意外,所以硬是傳了他一套拳法——開山拳。這套奇特的拳法雖然名字簡陋,但來曆不小,乃是兩百年前夏國武道奇才範不休自創的一套拳法,其招式淳樸,威力驚人,最適合身材高大、力量強勁的人修習。而且開山拳的拳譜隻有一本手抄本,藏於皇宮的文淵閣,狗蛋也是無意間才發現的,修習後方知此拳法的精妙。如今他毫無保留、一鼓作氣地把這套拳法教給了鐵牛,隻是時間有限,鐵牛要真正掌握這套拳法,還需苦練。

對雄霸天、莫留情之類的惡徒,他也並不忌諱,凡是能指點一二的,都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這些人起初全是為了那十兩黃金才賣命的,相處了一段時日後,有些人倒真是為狗蛋所折服,願意為他所用。

傍晚時分,他們在神龍穀中一處山丘之下紮營休息。紮營的地方是張大山精心挑選的。這裏是穀中極少的開闊處,四周岩壁平緩,兩邊山嶺不高,可以安排哨崗警戒。張大山還十分謹慎地派出七個探子,巡查了方圓一裏的地方,也未發現任何異常。

然而狗蛋今晚卻很是心神不寧,往常這時他都會帶著大家圍著篝火喝酒吃肉,談笑風生,今晚他卻吩咐所有小隊必須分成兩班,輪流值夜休息。所有人都從狗蛋身上感覺到某種嚴峻的氣氛,他們也繃緊了神經,不敢大意。畢竟才十多天前的事,現在回想起來還曆曆在目,誰也不願意在路上丟了性命。

夜涼如水,繁星點點,狂風呼嘯,猶如鬼嚎。營地四周插滿火把,五步一崗,十步一哨,紀律嚴明,很難想象在半個月前這還是一幫烏合之眾。狗蛋無心睡眠,爬到營地一旁的山丘上,遙望東方,目光如炬。

“狗蛋兄弟,你是不是有什麽發現?”張大山也有所擔憂,沒有休息,看見狗蛋,便也跟著爬上了山丘。

狗蛋回頭苦笑道:“今晚恐怕會有一場血戰。”

“我已安排探子四處巡查,沒見有人啊?”張大山說出了心中的疑問,“莫非又是術士布下了界陣?”他想起界陣立刻感到不寒而栗,碰到這等匪夷所思的東西,縱然他有萬夫莫敵之力,也無從下手。

狗蛋卻搖了搖頭道:“界陣對一般人而言有神鬼莫測之力,但對於了解它的人而言,不過是費些時間就能破解的小把戲。如今對方知道我對界陣了如指掌,自然不會再來獻醜了。”

“那就好。”張大山聞言笑了起來,真刀真槍地來,他可不怕。

“張大哥,你倒是挺自信,如果對方以十倍兵力來攻打我們,你有幾成把握?”

“且戰且退,雖難免傷亡慘重,但絕對可以帶你逃出去。”張大山對於這一點非常自信,“不過這種可能性不大,如果有這樣規模的軍隊,我們不可能不會發現,而且這畢竟還是在夏國境內,要動用幾千人的軍隊而神不知鬼不覺,恐怕不可能。”

狗蛋點點頭,他雖然隻是隨口一說,但對於張大山的話表示讚賞。

“我算不出對方來了多少人,但他們已經露出了尾巴……”狗蛋若無其事地走到張大山的身邊,在他耳邊小聲說道,“張大哥,借你弓箭一用。”

張大山還沒弄明白是怎麽一回事,隻覺背後的長弓一緊一鬆,已然到了狗蛋的手中。狗蛋一手取過長弓,一手抽出利箭,閃電般轉身,拉弓射箭,一氣嗬成。張大山隻感覺眼前一花,一支利箭已破空而出。這支利箭不偏不倚,一下就擊穿了十丈外的一塊岩石。

“你這是……”張大山剛想詢問,那塊被射中的岩石居然動了起來,跟著舒展開來,竟然是一個人偽裝的。隻見這個人一聲不吭就墜入了崖下。

張大山毫不遲疑,立刻吹響了軍號。狗蛋也從山丘上一躍而下,人在空中,高呼一聲:“五行歸位!”聲似暮鍾,激**如懸流。

營地中眾人聞聲,立刻有條不紊地各自歸隊,五行大陣頃刻間已經集結完畢。狗蛋居於陣中,麵色凝重,卻也臨危不懼。

與此同時,令人驚異的事情發生了。隻見周遭許多岩石、峭壁竟然都動了起來,石塊慢慢碎裂,一個個都是活脫脫的人。這些人手持鋼刀,穿著純白的衣衫和頭套,隻露出幽靈般的雙眼。這番場景在火光的映照下,更顯詭異。

“鬼隱者,老家夥真是下了血本了啊。”狗蛋在射出那一箭的時候已經知道自己將要麵對什麽樣的敵人,但他沒有想到對方竟然動用了近百位鬼隱者。

鬼隱者,相傳乃是術士尋找根骨奇佳的小孩兒,自小以藥物和奇法培養,毫無感情與人性,然後再傳授追蹤、偵察、諜報、暗殺等多方麵的技能。

鬼隱者技藝高超,擅長使用長刀、鉤等兵器與飛鏢暗器;他們能飛簷走壁,在地上即使飛奔也發不出一點兒聲響;在水中屏息可長達一炷香的時間,如用特殊器具,可在水底待上一天一夜;他們善於偽裝,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殺人於無形……這種種超人的技藝是通過非人的訓練才可習得,所以培養一個鬼隱者,極其耗費精力和財力,不亞於訓練一支過百人的軍隊。

天數曆九十一年,夏國二皇子李倫派三個鬼隱者刺殺太子,一擊成功,造成了駭人聽聞的“白馬亭宮變”,雖然最後因為當時夏國皇帝的決斷和聖明,政變沒有成功。但從此以後,所有的鬼隱者都成為官府追殺的對象,而術士也被嚴禁再訓練鬼隱者,一旦發現,立刻株連九族。

然而此刻,在狗蛋的周圍,竟然出現了近百位鬼隱者。這些突然出現的鬼隱者訓練有素,迅速集結為三個小隊,把狗蛋他們圍在了中間。更令人驚奇的是,列陣一成,他們立刻就揮刀攻了上來。

“火起!”狗蛋手中揮舞著令旗。

五行中的火行隊居於陣中,環繞在狗蛋的周圍,早已準備就緒,一聽號令,立刻射出了手中的火箭。火行隊射出的火箭並非一般火箭,箭頭上塗有特殊的油料,無須火引,隻要急速射出,遇空氣摩擦後自燃。

漫天火雨,如無數流星,劃亮了夜空。

如若是一般的士兵,麵對這突如其來的火箭必定驚恐萬分,死傷過半,可對於鬼隱者而言,卻截然不同。

隻見刀光閃現,火箭紛紛落地,竟無一箭射中敵人。狗蛋似乎也早有預料,這輪火箭他隻是希望能減慢鬼隱者進攻的速度。

“金槍,殺!”狗蛋手中令旗再度變換。

五行陣又起,居於外圍的金行隊整齊有序,輪番刺出手中的長槍,猶如波濤海浪,席卷而去。刀槍相擊,金光四射。然而鬼隱者卻避實就虛,揮刀擋開一波長槍,立刻騰空而起,射出飛鏢。五行陣中金行隊數人中鏢,當場斃命。鬼隱者得手後卻並不戀戰,踏槍而行,人如飛龍,直撲陣中。

狗蛋雖知鬼隱者絕非等閑之輩,但也萬萬沒有想到他們竟然如此強勢,一個照麵就破了金行隊,連殺數人。他來不及多想,手中令旗急揮:“飛沙土行、水舞劍陣!”

這一次土行隊和水行隊同時啟動。但見狂風突起,五行陣上空頓時飛沙走石,猶如被濃霧籠罩一般。而一張劍網也悄無聲息地張開,層層疊疊,逼向騰空而起的十幾個鬼隱者。

這些殺入陣中的鬼隱者,沒想到五行陣中竟然還有此奇招,不敢再貿然前衝,不約而同想退出陣外。然而劍網已至,由不得他們想退就退。

水行隊中,全是狗蛋細心挑選的用劍好手,他們大多數是江湖中人,平常也幹些殺人越貨的凶悍之事,所以出手毫不留情,每劍必取要害。而水舞劍陣的奇妙之處在於既不限製劍手自身的劍法,也能讓他們在無形中互相配合。如果是單個劍手,可能難敵鬼隱者兩三招,但是依仗水舞劍陣,卻能實力倍增。一時間倒真把那十幾個率先衝進五行陣的鬼隱者困住了。

可事情卻沒那麽簡單,正當劍網越收越緊的時候,那數十個還在陣外的鬼隱者,閃電般地從袖筒中射出鏈鉤,猶如一條條帶著尖牙的長蛇,攻向水行隊。這樣一來,本還占有一點兒優勢的水舞劍陣,腹背受敵,劍網被那鏈鉤撕裂。劍陣一破,陣中劍手就如羔羊一般任人宰殺。

五行陣法相生相克,可謂一環扣一環,水行隊一亂,外圍的金行隊和土行隊也漸漸不支。

狗蛋心中不免暗歎,五行陣法何等精妙,隻可惜這些人才練習了十來天,連陣法威力的一半都沒有發揮出來,否則就算是鬼隱者也絕對討不了好去。他知道自己再不動手,五行陣隨時會被瓦解,到時候自己這條狗命算是交待在這兒了。

“水退木生,百棍滅魔!”狗蛋一邊揮旗發動木行隊,一邊換來張大山居中領陣。

五行變換,陣中木行隊手持木棍一躍而出,纏住鬼隱者的鏈鉤。水行隊乘機且戰且退,隱入陣中。

那些闖入陣中的鬼隱者此時已清楚這五行陣並不簡單,所以也不敢追擊,打算先退出陣外,與其他鬼隱者會合,再施手段。

“想走,沒那麽容易!”狗蛋大喝一聲,隨即騰空而起,猶如大鵬展翅,揮劍攻向離他最近的一個鬼隱者。

五行陣漸亂,己方已經死了十幾個人,鬼隱者卻毫發無傷,這種反差實在太大,陣中有許多人開始出現慌亂情緒,如果他再不殺個鬼隱者穩定軍心,五行陣隨時可能會崩潰。想著,狗蛋就盯上了一個鬼隱者。

那鬼隱者也感受到了一股少有的殺氣,隻見狗蛋來勢如電,劍如流星,他急忙先用腳踢開意欲夾攻他的一槍一棍,然後借勢躍起,揮刀斬劍。

狗蛋的這一劍,非比尋常,他本就存著一鳴驚人的想法,必須速決,一來震懾敵人,二來鼓舞士氣,所以出手便是絕招。

雪鷹衛所學甚雜,各種門派武學都有所涉獵,但真正能稱得上絕招的,唯有非生死關頭不能用的雪鷹劍法。這劍法隻有三招,雪鷹衛世代相傳,相傳隻有學會了這雪鷹三式,才能真正成為一代雪鷹衛。然而,到了狗蛋這一代,卻因為上一代的雪鷹衛——他的師父遭遇意外,離奇身亡,他僅僅學會了其中一式。但就這一式也足以驚天地泣鬼神!

那鬼隱者發現這一點的時候已經晚了,他要斬的劍不是一柄,而是千萬柄,在他碰到雪鷹衛之前,他根本不相信世間會有這樣的劍法。

雪鷹劍法第一式—— 萬劍穿心!

狗蛋的身影終於落下,而鬼隱者的身體則一聲不響地倒在了陣中。

“殺!”狗蛋高舉手中血紅色的劍,大喝一聲。

原本陷入苦戰的隊伍,見狗蛋不過一劍就殺死了敵人,立刻士氣高漲,殺聲遍天。而其他鬼隱者眼見同伴竟然一招不敵就死於對方劍下,心中驚懼更是難以言表,一時間竟也亂了分寸。

此消彼長,五行陣頃刻間反守為攻,雖不能說勝,但也終於開始了一場鏖戰。

然而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現在隻要任何一個鬼隱者衝上來,就可以輕鬆解決這個雪鷹衛。雪鷹劍法一出,如不能殺敵,則被敵殺。狗蛋站在那裏,一動不動,隻是用眼光緊盯著那些鬼隱者,就已經有足夠的震懾力,讓他們始終要戒備自己。他賭了一把,說不上贏,但至少現在還沒有到輸的時候。

在離戰場十來丈的位置,還有兩個人隱藏於暗處,默默地注視著這一切。

“雪鷹衛,真是名不虛傳,一支臨時組成的烏合之眾竟然被他**得如此厲害……宗主,就算能殺了他們,我們勢必也會傷亡慘重,到時候怕沒辦法向韋大人……”

“我心中有數。”被稱為“宗主”的女人嬌柔美豔,隻是那一雙英氣勃勃的眼睛卻不似尋常女子能有。她看著戰場上開始有鬼隱者出現傷亡,眉頭也不由得緊鎖起來。

她上次布下界陣對付雪鷹衛,不但無功而返,還失了寶物玉尺。雖然丞相韋不群改了主意,但她還是忍不住在這裏又布下陷阱,想一雪前恥。可讓她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即使安排近百位鬼隱者,一時間竟也拿雪鷹衛沒有辦法。鬼隱者是韋不群極為看重的力量,一旦損失過大,即使是她,也無法交差。再者她接到的命令是想辦法接近雪鷹衛,而不是殺了他,權衡再三,她決定退兵。

一聲高亢的哨音響起,鬼隱者聞聲不再戀戰,他們要走,以現在的五行陣而言,是留不住的。狗蛋心裏更是清楚,隻要這哨音再晚響半個時辰,五行陣就會全然崩潰。

張大山見敵人退走,立刻來到狗蛋身邊,他在指揮五行陣的時候就留心到狗蛋有些不對勁:“狗蛋兄弟,你沒事吧?”

狗蛋拍了拍張大山的肩膀,搖搖頭。他環顧四周,整個隊伍差不多有一半的人都倒下了,更沒有一個人是不掛彩的,其中外圍的金行隊傷亡最大,隻剩下不足十個人。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隊長鐵牛雖然滿身是傷,但性命無憂。木行隊隊長雄霸天和火行隊隊長石三順就沒有那麽走運了,兩人力戰而亡。

鬼隱者卻隻死了五個,戰況之慘烈,由此可見一斑。

遠處霞光泛起,夜色漸退,活下來的人終於看到遠處綿延不絕的天脊山脈。

血戰過後,清理戰場,一共死了七十三個兄弟,而活下來的人中有一些人不敢再隨狗蛋前行。雖然天脊山就在眼前,但有沒有命走到那裏,換取十兩黃金,這些人實在沒有把握。狗蛋也並不阻攔,他許諾這些離開的兄弟,如果自己能活著回去,一定赦免他們的罪責。畢竟,這些人也為他拚了一次命。

如此一來,最後剩下的人也就十來個,不過這十幾個人都是這些人中的精英,張大山和鐵牛自然是二話不說留了下來,唯一讓狗蛋有些吃驚的是莫留情也留了下來。

狗蛋在混入這些囚犯之前,為以防萬一,都詳細調查過他們的來曆背景。莫留情雖然在江湖上名聲不好,可其實他也沒幹過什麽傷天害理的事,不過是經常跑去青樓吃個霸王餐,睡了姑娘不給錢就溜了。為人也有些貪生怕死、見利忘義,然而他的輕功和劍法卻有過人之處,所以狗蛋讓他統領水隊,掌控水舞劍陣。

“如果那些人再來怎麽辦?”莫留情用舌頭舔了舔嘴唇,在下決定之前,他有些猶疑。

“我可以幫你們擋住一時三刻,你們有多快就跑多快,運氣好,應該能活下來。”狗蛋表情嚴肅,絕對沒有半點兒開玩笑的樣子,他非常清楚,如果鬼隱者去而複返,那麽自己絕對沒有生機。

莫留情愣了一下,扭頭就走,可走了沒兩步,又轉身回來了:“一輩子沒買過‘豹子’,買一次,中了就一本萬利!”

鐵牛一向對莫留情看不順眼,不過這時他倒是用那巨大的手拍了拍莫留情的肩膀:“這才像個漢子!”

莫留情卻不領情,白了他一眼:“什麽叫這才?凡事要多用腦子,不能靠蠻力……”

“唉,好話壞話你都聽不出來,我看你是皮癢,欠揍……”

“來,怕你不成!”

“好了,你們兩個別鬧了。”張大山連忙把他們二人隔開。

“打,張大哥,讓他們打,我不信他們還有力氣再打一次……”狗蛋從剛才使完雪鷹劍法就一直強撐著,現在終於熬不住,一屁股坐到地上,嘴角滲出一絲血。

張大山、鐵牛和莫留情連忙圍上來。

“你怎麽了?”

“沒事,休息一個時辰就好了。”狗蛋嘴上這麽說,心裏卻不由得哀歎:師父啊師父,您老人家就這麽一走了之,留下我這個半調子徒弟和這天大的擔子,您於心何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