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周榮榮 重遇青春
一、時光交錯的瞬間
我感覺自己在手舞足蹈，耳朵裏聽到了一陣節奏感十足的伴奏，然後，我居然張開嘴巴開始唱歌了！
你，怎樣維持你崩潰的體係，我們將現實變成了過時和廢棄，你想要什麽？你需要什麽？我們將找到出路，當希望盡釋！
我睜開眼睛，看到台下好多人在和我一起唱歌，他們一樣手舞足蹈，一樣很high（興奮）。有個男人站在我身邊，他也在嘶吼著那首讓我熱血沸騰的歌。燈光閃亮，人潮湧動，我感到體內的荷爾蒙一直在暴增，那會產生愛情的多巴胺。我好像因為一個人的出現而開始變得不安分起來——站在我身邊嘶吼的男人真的很帥。他穿著一件黑色的皮衣，仿佛一個夜行俠。關鍵是，側顏太酷了，那輪廓比例剛剛好。雖然我還搞不清楚自己是誰，但我的直覺是，那個男人吸引我。
“2012年的末日已經過去，現在是充滿希望、讓我們high到底的新一年！2013年2月25日，讓我們記住今天的這一刻！”主持人高聲叫喊著。
一曲完畢，大家散去，各自回到舞池，等待下一首瘋狂樂曲的響起。可是站在我身邊的男人卻從口袋裏掏出鴨舌帽，戴上之後，迅速從酒吧的後門走了。我馬上追出去，像著了魔一樣。
男人很快從酒吧後巷走出去，突然，他麵前跑過一隻小狗，小狗經過一堆斜靠著牆的木板時，碰倒了木板，眼看就要被砸到了。說時遲那時快，男人瞬間跳過去，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木板，救下了小狗。
“嘿！帥哥！那小狗可能是流浪狗，它身上有虱子，你就別摸了吧？還有，你的手被木板上的釘子劃傷了，當心傷口感染。”我一直在他身後跟著，看到了他勇救狗狗的一幕。
“你叫我？”男人抬了抬本來已經壓低的鴨舌帽，露出了他的正臉。
“帥啊！”我脫口而出就是這句話，然後又不假思索地說，“我能認識你嗎？你是哪個大學的？”
“哪個大學的？你都不看電視和電影嗎？”男人問。
“噢……你是……你很像那個明星……吳葦禾？”我對著他的臉，記憶終於開始明晰起來。我的腦子裏開始回放N個片段：和同學組band（樂隊），經常去酒吧表演或者看表演……我應該是大三女生周榮榮。我是怎麽了，因為音樂太吵而腦袋停止運轉了嗎？是啊，遇到他的那個瞬間，我就忘記自己是誰了。這感覺也真夠奇妙的。
“那……我可以走了？”他又把鴨舌帽壓低一下，轉身就要離開。
“別走啊！鮮肉大叔！”我情急之下抓住了他的胳膊。
“鮮肉大叔？”大叔哼了一聲，他似乎不知道該如何回應這個稱呼。
“我大概知道你的年紀，百度上有你的資料啊！雖然年紀對我來說是大叔了，但臉還是鮮肉的氣質啊！我能認識你嗎？”我說得誠懇。
“你剛才唱得不錯啊！我喜歡你的短發。”大叔摸了摸我的頭發，像是愛撫著一隻小狗。
“他們都說我的發型和你那部電影《青春幻境》裏的女主角夏檬很像。其實，我就是照著夏檬的樣子去剪的。”我從褲兜裏拿出一個小鏡子，照了照我的發型。
“你跟她確實很像，連嘶吼唱歌的樣子都很像。要不要……陪大叔去喝一杯？”大叔發出了邀請。
“好啊！”我答應著，跟著大叔上了他的車，我想，既然他是明星，應該不會做什麽可怕的事吧。
他載我去了一個叫藍景咖啡館的地方，我們找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鮮肉大叔從冰箱裏拿出了幾罐啤酒。
“大叔……你在咖啡館裏喝酒？”我問得直接。
“大叔失戀了……我的初戀跑去和別的男人結婚了；本來要結婚的人，跑去和她的初戀在一起了……現在隻剩下我一個人了。”大叔一口氣灌下一瓶啤酒，開始訴衷腸。
“這麽帥的大叔也能失戀啊？”我也啟開一瓶啤酒喝了起來。
“不是說過不讓你喝酒嗎！”大叔搶下我的酒瓶，又開始講了。
我坐在他對麵，聽他前言不搭後語地說著，也理清了些頭緒。大概的意思是，他本來打算不因為愛情也結一次婚，下定決心過安靜的生活。他本來已經甘心沒有什麽愛情，也可以找個人過一輩子。但後來卻被可以為了結婚而結婚的女人給甩了。但那不會讓他感到遺憾，相反，卻是一種解脫。聽他講情史的時候，我還給他兩張創可貼，讓他貼了傷口。
“林景依，那麽循規蹈矩的女人，都鼓起勇氣甩了我這個條件很好的男人，去找她的初戀談戀愛去了。可我……可我……為什麽就沒機會和我的初戀在一起呢？她現在……連電話號碼都換掉了。想找……都找不到啊……”大叔是漸漸喝高了的節奏。
“雖然我不知道那個林景依是誰，但是你的初戀嫁給別人，你是有點兒慘。”我安撫著他，還坐到了他的旁邊，拍了拍他的後背，因為此刻的他正像一個小孩兒一樣，說著說著就抽泣起來。
“其實……年輕真的很好。”大叔抬起頭看著我，雖然喝高了，但那迷離的眼神真是讓人心動啊。
“大叔……你真的很帥。”我發自內心由衷地感歎。大叔的臉部輪廓太勾人了。
“什麽？”大叔一副酒醉的樣子。
我捧起大叔的臉，鼓起勇氣親了他的嘴唇，試探著舌吻，然後大叔強烈地回應。那真是一個回腸**氣又熱烈的吻。
“既然……兩個女人都甩了大叔，那大叔就和我談個戀愛吧！”我抱著大叔，把我的臉貼在了他的臉上。他皮膚真的很好，貼起來好舒服啊！
“你……是不是看了我寫給你的情書？”大叔模模糊糊地說著。
我想，大叔應該是把我當成其他人了吧？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此刻正抱著他的人是我。我不禁得意起來。
二、謎一樣的大叔
我想就這樣牽著你的手不放開/愛可不可以簡簡單單沒有傷害/你/靠著我的肩膀/你/在我胸口睡著/像這樣的生活/我愛你/你愛我/簡簡單單/愛……
耳邊傳來周傑倫的歌，我意識清醒過來，應該是被這歌吵醒的。此刻，我正和吳葦禾大叔一起牽著手，走在夜晚的大街上。我看了看我炫酷的腕表，上麵顯示的時間是2:14。
“我們是在過今天的情人節時刻噢。現在是2:14。”我把表舉起來給大叔看。
“你說什麽？”大叔大聲喊著，因為他的耳朵裏正塞著耳機，我們在一起聽周傑倫的歌，他當然聽不到我在說什麽。他摘下耳機，看到我的表，說了一句，“噢，半夜了，很晚了，學校你是回不去了，我帶你回藍景吧。”
“大叔！你好不浪漫啊！”我怪他，可看他不浪漫的樣子也很可愛，就在他的臉上親了一下。
“對於你這個年紀的女生來說，是不是隻要顏值高就可以一秒鍾愛上啊？”大叔說起了有代溝的話。
“當然其他的理由也很重要，但我覺得其他的理由也不過是在扯淡。好人也許有很多，但是顏值高的帥哥並不多見啊！愛不是應該很簡單嗎，所謂感覺，也不過是臉啊！”我覺得我沒有必要裝作深沉，我直覺這個大叔應該不是壞人，關鍵是，我就是想和他在一起，哪怕隻是幾天。
“要是我當年可以簡單直接一些，沒有所謂的驕傲和麵子，也沒有那種情竇初開的愚蠢和笨拙，說不定我也能得到痛快的愛情。”大叔感慨了一下。
“大叔，你的電影《青春幻境》裏麵，有一個‘最想和她做的10件事’的清單，我們也照著去做吧！”我突然想起了那個電影的情節——當然是因為遇到大叔，才會特意去找他的電影看，至少可以找點兒共同的話題，否則這大叔還真是讓人難以理解。
和大叔一起回到了他的藍景咖啡館，他安排我在休息室睡下，要離開房間的時候，我問了他一句：“不一起睡嗎？”我覺得，他明白我暗示的是什麽。
“我真有點兒承受不起你的年輕。晚安。”大叔丟下這一句，就關上了房門。
我躺在沙發上，翻來覆去也睡不著。看到門縫裏還有光亮，我想，大叔應該還沒睡，就悄悄起來，想偷偷看看他在幹什麽。
原來，大叔正在工作。我從門縫看進去，他辦公的房間裏有好多書啊！他戴上眼鏡，正在很仔細地盯著電腦屏幕看。哇！那個樣子著實迷人。
這時候，大叔電腦上有響動，是QQ提示音。那應該是視頻聊天的請求。大叔接受了，他對著電腦屏幕打了招呼。
“已經快淩晨了，怎麽會聯係我？”
“看到你上線了，就知道你還沒睡。”
“我在處理一些工作上的事。”
“最近心情好嗎？”
“沒有什麽特別的感覺。抗抑鬱的藥也很久沒吃了。”
“我還是第一次看清楚你手腕上的那道疤。”
“沒想到我也是自殺過的人，這很酷吧？”
“被想結婚的女人甩掉之後，最近遇到其他可以談戀愛的女人了嗎？”
“遇到一個女孩，她和夏初籬很像，勾起了一些我的青春回憶。”
“那就好好enjoy（享受）你的遇見吧。”
“OK！晚安。不，應該是，早上好。”
大叔和那視頻裏的女人對話不太多，我也無法看到視頻裏的女人究竟是誰。可是，這個光鮮靚麗的大叔居然自殺過，還要吃抗抑鬱藥，他還真是充滿了戲劇性啊！我不禁越來越覺得這大叔像謎一樣有吸引力了。
我要偷偷返回房間時，腿碰到了一盆放在地上的花。這個響動被大叔聽到了。
“你喜歡偷聽別人說話？”大叔從書房裏走出來，蹲在地上，看到了我痛苦的表情。
“我不是故意的，我隻是對你很好奇……”我強忍著腳趾的疼痛。
“過來上藥。”大叔把我扶了起來，我在客廳的沙發上坐好之後，大叔拿出藥箱，還給我流血的腳趾頭塗了藥，包了紗布。大叔的動作很溫柔，雖然隻是一件小事，我還是覺得大叔很有魅力。
“大叔，你真帥，迷戀你的女人一定不少吧？”我摸著大叔軟軟的頭發，那感覺好極了。
“有很多，但是，迷戀我的女人通常都沒有什麽好下場，你要成為她們其中的一個嗎？”大叔收好了藥箱裏的東西，站起來的瞬間，突然“啊！”大叫了一聲然後就馬上跪在了地上。大叔的臉立刻變得慘白，還滲出了汗。
“大叔！”我喊出了聲。
“可能我的腿真是要廢了。”大叔抬起慘白的臉看了我一眼，苦笑。
那一晚我才知道，光鮮亮麗的大叔其實是個身心受創的人。
三、大叔的複雜世界
在我人生的21年時光裏，我沒有經曆過太多的起伏跌宕。我遇到的最大的事情，也不過就是高考差10分，沒進去理想的大學；或者是我大一那年喜歡的帥哥和我的室友好上了，為此，我幾乎半年沒和她說話。我想，我並不欠缺理解這個世界的能力，我隻是欠缺一些經曆。而大叔，剛好就是經曆很多的人。
大叔看很多書，他每天不用應酬的時間裏，基本都在看書。聽說，他公司的員工越來越多，他得對他們負責任。他除了投資電影之外，還經營倒賣藝術品的生意。雖然我不太清楚，他的咖啡館和畫廊裏擺的那些油畫、雕塑之類的東西，到底多麽值錢，但大叔說，每天都有一些人來他這裏買那些東西。
“我這裏什麽樣的人都有。他們會在這裏吸大麻，或者認識姑娘。我也會把某些姑娘帶回來，獨樂樂，或者眾樂樂。”大叔點燃了一根煙。
“啊？”我突然害怕起來。
“嗬嗬……放心，你不是我要的那種姑娘。你充其量隻是一隻需要被保護的青春的小狗，還汪汪地可愛地叫著。”大叔不夾煙的那隻手還在揉搓著膝蓋。
“那大叔那天熱烈地回吻我……”
“一時的意亂情迷而已。在某些圈子裏，這種意亂情迷的時刻就像坐過山車，偶爾嗨了一下。但下了過山車，就把一切都留在遊樂場了。”大叔臉上的汗還一直在出。
我知道大叔患有一種滑膜炎，雖然經過了手術，但他的腿，尤其是膝蓋，依然十分疼痛，偶爾甚至連走路都有問題。大叔說，他膝蓋的劇烈疼痛會時刻提醒他，他人生裏還有很多沒有做完、沒有盡興的事。大叔還說，他的腿傷讓他已經沒有辦法拍戲或者做偶像了。
大叔的身上，有一種韓劇裏的經曆滄桑而變得很不快樂的男主們的悲劇感。而這種悲劇感又深深吸引著我。所以，我也特別愛用韓劇裏稱呼又帥又有故事感的男人的稱呼——“大叔”來稱呼他。
大叔開著玩笑說，有兩個女人因為他而死了，有一個女人遇到他之後死了，有一個女人為了他遠走他鄉。其他的女人呢，有一個為了錢嫁給了不愛的人，其他兩個得到了幸福，和自己一直相愛的人在一起了。還有一個女人，是他心心念念，卻從來沒有得到過的。大叔說得概括，就跟演電視劇似的。我雖然不排除他有胡說的可能，但他說的那個心心念念的女人，我倒是有點兒相信的。那個女人應該就是他電影裏演的那個初戀。
“你不是大叔的對手，大叔我，需要一個勢均力敵的女人去談戀愛。”大叔在台燈昏暗的燈光下，就像一個行走江湖、曆盡滄桑的大俠。
“我不管你是傷了很多女人心的楊過，還是行走花叢中的小李飛刀，我都想和你過幾招。做不了你勢均力敵的女人，也總可以有被你傷害的權利吧？”我覺得自己挺勇敢的，對一個“來曆不明”的大叔居然敢直接表白，可我直覺判斷大叔不是個壞人。
“你的勇敢一直提醒著我，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我有多麽不勇敢。”大叔有點兒感慨的樣子。他還一瘸一拐地從酒櫃裏拿出了一瓶紅酒打開，喝了起來。
“大叔，和你視頻聊天的女人是誰啊？”我還是好奇。
“一個……可以走入我靈魂的女人。是個神秘的人，是個每當我遇到困惑的時候，就需要去依賴的人。”大叔的表情溫柔起來，像是兒子遇到了媽媽。這感覺好奇怪。
“大叔，你還相信愛情嗎？你也有初戀啊，比如電影裏的那個女孩？”我試探他。
“在我很小的時候，父母之間的關係就已經讓我不再相信感情了。我手腕上的疤，也是因為他們的死才留下的。”大叔看著我，笑了笑，“你和她真的很像——我高中時暗戀的女孩。”大叔摸著我的頭發，又摸了摸我的臉。
既然我和大叔的初戀很像，去重溫一下大叔沒有完成的初戀，也是一件有趣的事吧！我已經暗暗打定了主意。
那個晚上，我了解了一些關於大叔的事，雖然不具體，甚至某些事情說不定大叔在瞎編，但我還是有這樣的直覺：大叔不是壞人，大叔有點兒喜歡我。
第二天上午，我叫醒還在辦公桌上趴著睡覺的大叔，告訴他，我製訂了一個絕妙的計劃。
“大叔！我們就別讓你的青春是幻境了，我們真真實實地把它實現，好不好？”我把列出的清單放在了他眼前。
一起聽活結樂隊的演唱會；一起給動物拍一部紀錄片；一起在沙灘上撿光所有的塑料瓶子；一起扮一次乞丐；一起包場看電影；一起通宵唱歌；一起和混混們打一次架；一起莫名其妙在街上賽車；一起吃下最辣的火鍋……
“這些事情，放在電影裏就很精彩，但是在現實生活裏實現起來會很難。更何況，我又不是普通人。這麽放肆地做這些事情，被別人看到我和少女粉絲混在一起，會讓我十分難堪。可能會被攻擊。”大叔的頭發亂亂的，說話的表情很認真，但看在我的眼睛裏卻很有趣。
“大叔，今天晚上你來學校接我。我有辦法讓你不被別人認出來！一定來找我噢！就這麽約定了！”我說完之後，大叔看著我笑了笑，說了一句：“遊戲到此為止，很開心能夠認識你。我叫我的助理來了，他會開車把你帶回學校。”
我被他的助理開車帶回了學校，但我知道，這個大叔已經打動了我的心。尤其是知道了他的抑鬱和自殺經曆之後，對我來說，更有無窮的樂趣了。
四、青春記憶和商業肮髒
“鮮肉大叔！”我嘴裏叫出了這樣一個奇怪的稱呼，我看到自己倒映在玻璃牆上的影子：紫色短發、黑色短裙。那神采奕奕的大眼睛，因為黑色睫毛膏的襯托而顯得格外動人。此刻，我周榮榮，新聞專業的多麵手女王要出動了！
“周榮榮？你怎麽來了？”大叔一臉驚訝。
“我說過，希望你今天晚上來學校找我，可你沒來，我就自己來了。我們的‘初戀清單’！”我把寫好的“清單”放在他的手上。
“嗬嗬……”大叔笑了，像看著一隻寵物狗一樣看著我，又摸了摸我的頭發，“跟你完成這個清單，可是一件冒險的事。”
“交給我！”我牽著他的手，帶他進入房間喬裝打扮一番。
“大叔，你果然是鮮肉。很酷呢！”我看著大叔被化了濃妝的臉，笑得快要死掉了。
“粉絲們應該沒有看到過我這個樣子。不僅他們認不出來，連我自己都不認識自己了。”大叔一邊說，一邊啟動了車子。
我們一溜煙兒開到了伯明街，那兒有一個練車場，是很多年輕人喜歡“鬥車”的地方。大家也沒什麽金錢上的賭注，不過是喜歡顯擺一下自己炫酷的車技。在我的理解裏，那不過是駕校考試的升級版。但是，比比誰更擅長倒車、停車、漂移、避物之類的技巧，也很有趣。
是啊，“唰”的地一下，把車子準確無誤地停在十分窄小的空檔裏，真是很帥的一件事。或者讓車子圍繞著偌大的練車場飛速行駛，形成漂移的狀態，也是很帥的一件事。我和大叔在他的車裏，就像兩隻飛在天空裏的大鳥，那感覺神奇極了。
回到一大群切磋車技的年輕人中間，我們聽到了響亮的口哨和歡呼聲。大叔也從車裏走出來，十分驕傲和幼稚地搖擺身體、得意唱歌，那樣子十分搞笑。我情不自禁地像樹袋熊一樣跳上大叔的身體，摟著他的脖子，親吻他的嘴唇。大叔其實是抗拒的，但在那個眾目睽睽的節骨眼上，他要是十分明顯地抗拒，就是向所有人通報：我在**他。他隻能接受，哈哈，十分不情願地接受。
“那個人好像是吳葦禾！”有人認出大叔了！
“對啊！好像是他啊！快拿手機出來拍！”大家一陣興奮和**。
我馬上從大叔身上跳下來，拉著他的手快速逃到車子裏，我們像害怕定時炸彈會爆炸一下，迅速開車逃走了。那感覺，真棒！
我們開著車子離開練車場的時候，大叔問我：“你知道，你剛才是在眾目睽睽下強暴我嗎？”
“我知道啊！就是在眾目睽睽下才要那麽做呢！要不你會拒絕得很容易啊！”說完，我哈哈大笑，開心至極。
“大叔，帶你去個好地方。”我一路指導。
“財經大學？半夜了，你居然帶我來學校？”大叔驚訝地瞪著眼珠子。
“看！”我掏出一串鑰匙，嘩啦啦響著。“我是我們學校的文藝部部長，恰好又和財經大學的文藝部部長認識，關係甚好。我就偷著複製了他的鑰匙。”我開心地繼續顯擺。
我們下了車，我拉著大叔通過一個壞掉的圍欄進入了財經大學，還去了財經大學的劇院，我拿著偷偷複製的鑰匙輕而易舉打開劇院的門。
大叔對這一切“策劃”簡直有點兒傻眼。但他的傻眼並不妨礙我帶著他繼續快樂。我們在劇場的中央舞台上站著，偌大的觀眾席上一個觀眾也沒有，隻有我們兩個在通亮的舞台上站著。
“大叔，這是送給你的禮物。”我說著，從舞台側麵拿出一把吉他，唱起了我為他寫的歌。
青春是一種幻境，一種**在閃耀，你抓住了我的心，哪怕隻是一瞬間，我已經不能忘記你……
“這歌……真美。”大叔看著背著吉他的我，若有所思地微笑著。
“我今天早上想起來的譜子，就記錄下來。這個快速的創作，都是因為大叔你——因為遇見你。”我捧起大叔的臉，我要給他一個吻。
“是誰啊，誰在劇場裏？”突然有人大聲喊。
“不好！是看更的大爺！”我拉著大叔的手就往外跑。
大爺似乎也看到了我們，他拚命追著，還喊著：“是哪個係的學生啊！半夜還在這兒排練，你們站住……”
我們拉著手，已經跑得上氣不接下氣了！當我們終於從那根破掉的圍欄裏鑽出來的時候，兩個人都累得躺在地上了，然後就是一陣哈哈大笑。
“大叔，有那麽累嗎？居然還躺在地上。”我感慨著。
“沒有啊，就是想躺地上啊。”大叔閉上眼睛，舒舒服服躺著，很享受。
我湊到大叔的臉旁，在路燈下，我看到他很濃密、很長的睫毛，就忍不住用手撥弄了一下。
“啊！青春真好。那時，我就幻想，我和她一起做點兒這樣瘋狂的事。”大叔感慨著。這時候，大叔的手機響了起來。他拿出電話，看到來電顯示，突然從地上站了起來，走到旁邊接聽。
“一定要這麽急嗎？好。你在藍景等我。”大叔掛了電話，就拉著我坐上他的車。
“我給你找間酒店住下，你明天一早就回學校上課吧。”大叔表情嚴肅。
“可我沒帶身份證，沒法辦理入住。要不，大叔借我一下身份證。”我說。
“你跟我回藍景吧。但你明天早上必須離開。”大叔十分無奈地帶著我。
到了藍景，他安排我住下，就急匆匆到辦公室去了。我實在好奇，大叔大半夜有什麽情況，變得這麽嚴肅，我偷偷跟去了他的辦公室。
“羅翔的助理好像已經懷疑我了。他們似乎知道是我出賣了他們的競標信息。我很害怕。”一個長頭發的清秀女孩此時正在大叔的辦公室裏坐著，顯得六神無主。
“我不是給了錢，讓你在羅翔死後馬上離開。”大叔顯得很生氣。
“可是，如果我離開這個城市的話，我就見不到我男朋友了！”女孩抓住了大叔的手腕，那表情像是在乞求，“而且，一想到是我出賣了信息而導致羅翔投資失敗，讓他受了刺激心髒病發作而死，我就特別內疚，我內疚得每個晚上都睡不著。”
“錢和愛情，你隻能選擇一樣。就如同，道德和救命，你也隻能選擇一樣。既然窮，你就隻能選擇錢。你男朋友因為你的錢保住了命。你不能什麽都想得到。”大叔麵無表情。
“羅翔真的幫助我很多，他甚至對我就像對他的女兒一樣。我不想離開他……不想離開這個城市……”女孩嗚嗚地哭起來。
“羅翔對你好，隻是因為你長得像他死去的女兒羅燦燦。這也是我把你安排在他身邊的原因。廢話不多說——如果你不離開，休想得到你男朋友治病需要的最後一期款。他馬上動手術了，你自己看著辦。如果你不搭上明早7點的飛機離開這裏，你男朋友後天的手術就泡湯了。”大叔的語氣是冷酷無情的。
“好！我走！”女孩無助地流著眼淚，接過了大叔遞給她的一張機票。
看到這一幕，我那幼小的不經世事的心髒都要停止跳動了！大叔居然安排女孩接近別人，還把那人刺激至死。可大叔看起來卻毫無愧疚，這大叔太可怕了！
回到暫時休息的房間，我的手一直有些微微顫抖。我看看身處的環境，明明安逸舒適，可為什麽我卻覺得自己像在魔窟裏呢？我好害怕。大叔究竟是什麽樣的人！
五、大叔的另一麵
我感到一陣頭痛，我的頭腦清醒過來，讓我意識到，我是周榮榮。我為什麽有忘記自己是誰、身處何地的感覺呢？我努力回想了夜裏發生的事情，我想起了大叔和那女孩的對話。
我看了看腕表，已經是淩晨5點。從夜裏3點到淩晨5點，我根本無法入睡。我不能馬上離開，否則大叔會知道我偷看到了他和女孩的那一幕。可我又害怕，好想盡快離開這裏。我拿起衣服，從房間裏走出去，就要走到咖啡館大門的時候，我聽到了背後有人叫我。
“這麽早就走了？”是大叔的聲音。
“啊！是呀，我要回去換衣服，還要準備上午的第一節課。”我轉過身，尷尬地笑笑，盡力偽裝成平靜的樣子。
“昨天夜裏，我在門縫裏看到影子了。是你吧？你在偷聽？”大叔問得很直接。
“我……不是……對……是我……”我有點兒語無倫次，看著大叔若有所思地向我走來。
“既然你都聽到了，那我請求你一件事，就是，不要說出去。我會給你一筆錢。”大叔用審視的眼神看著我。
“好……好……好啊……我……我還是要錢吧！要不然，你可能會殺了我。”我嚇得有點兒結巴了。
大叔從口袋裏掏出一張準備好的支票遞給我。然後，他講了一個簡短的故事給我聽。大致的意思是，他愛過的大學時代的女朋友，因為替大叔家還債，動用了她父親給的200萬留學經費。大叔決定和女朋友分手，因為不想被女朋友的父親看不起。結果女朋友追他的時候，被馬路上的車撞倒身亡。所以，女朋友的父親就一直痛恨大叔，就想盡一切辦法迫害大叔的事業。大叔無奈之下進行反擊，導致女朋友的父親意外病發身亡。
“可是，即使是這樣，那個叫羅翔的人的死也是大叔造成的啊！”我大膽地評價著。
“真的沒想到他會心髒病發作身亡。本來隻是想打擊商業項目而已。”大叔說著。
“你的秘密我不會說，錢，也不會要。我還是寧願相信，我遇到的大叔是那個像電影裏麵的男主角一樣，單純善良的男孩。一個連狗狗都會去憐惜的人，一定不是壞人。”我瞪著大叔，雖然害怕得要死，但直覺告訴我，大叔不會傷害我。
“我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也相信愛情，也相信我愛的人不會傷害我。但這個世界不是這樣的。如果你說了我的事情，我肯定會……”大叔沒有繼續說，但我明白那是一個威脅。
“大叔，在我們再也不見之前，能陪我再看一次演唱會嗎？”我問他。
“好。其實……我也很開心遇到你。”大叔撥了撥擋在我眼前的劉海兒，表情有些無奈和悲傷。我看到了他露出來的手腕上的那道疤。雖然不知道大叔自殺究竟為什麽，但是，那道疤卻讓我心生同情，也是我絕對不想為難大叔的原因。
想必，大叔也經曆過一段十分痛苦難挨的人生歲月吧！我想著，情不自禁地在大叔的臉上吻了一下。大叔緊緊地擁抱了我一會兒。坦白說，我很留戀那個擁抱。
我離開的時候，看到了大叔發給我的微信，上麵有他寫下的一段話：
“謝謝你帶給我的短暫快樂。可我承受不起你因為年輕熱情而顯得無所畏懼的愛情，就像你承受不起我因為經曆世事而顯得不擇手段的反抗。祝福你，好運。”
我竟然開始悲傷難過，不知道具體為了什麽，那感覺十分複雜。有對大叔迷戀卻不得不告別的傷感，也有對大叔畏懼而不得不離開的彷徨。
兩個小時之後，我們樂團的頭兒打來電話。
“有個無名氏一大早在咱們練歌的band房放了一大包錢。上麵留個紙條，說是因為你而讚助的演出經費。雖然覺得莫名其妙，但是，我們未來的經費確實是不愁了。”
“好。我知道了。”
掛上電話，眼淚終於流了出來。感歎大叔辦事效率之快，以及我們劃清界限如此之迅速。
六、最後的演唱會
我聽到了嘈雜的聲音。我聽到了那個以模仿“活結樂隊”而有名的地下樂隊的主唱的聲音。他還是嘶吼著那首活結樂隊的代表作“When all hope is gone”。
你，怎樣維持你崩潰的體係，我們將現實變成了過時和廢棄，你想要什麽？你需要什麽 ？我們將找到出路，當希望盡釋！
狂躁的音樂要把耳膜震碎似的。我抱著吉他上台和他們一起嘶吼。我的腦子裏飛出了好多網絡新聞，那是路人甲們拍下的我和大叔在練車場和財經大學附近的身影。大叔和小女孩的愛情緋聞已經鋪天蓋地。
在我拉著他重回青春的時候，卻發現其實他早已經失去了青春，也失去了自由。我不顧後果的“青春清單”，可能是他需要找好多人進行公關的大麻煩。原來，他終究不能像我這樣恣意地活。
我，周榮榮，彈著吉他，在麵具的後麵，我能感覺到自己的臉上已流滿眼淚。這是我邀請大叔來聽的最後一次演唱會。我們所有人向活結樂隊致敬，就連他們的麵具也是百分之百一樣地製作出來。群魔亂舞之間，我看到吳葦禾大叔就站在台下，站在這種秘密又小型的地下樂隊的表演現場。
在大家已經因為音樂而達到癲狂狀態的時候，我看到了一個女人，她撥開混亂的人群，走向了大叔的位置。看到那個女人的瞬間，我感到天旋地轉，耳朵轟鳴，好像整顆頭都要炸開一樣。那感覺真是太詭異了！大概一分鍾之後，我的情況有所好轉，我努力穩定情緒，透過麵具向台下的兩人看去。
那個女人和大叔緊緊擁抱在一起，他們開始接吻，仿佛長長久久地吻了一個世紀一樣。他的初戀女孩回來了，她——回來了！
我在台上和大叔告別。謝謝你，大叔，給了我如此短暫的愛情、快樂和悲傷。對我來說，你如此神秘，又如此危險，就像一個稍縱即逝又目眩神迷的美夢。
卸妝的時候，我收到了大叔給我的最後的微信留言：
“我的她回來了。也許，我和你相處的每一刻時光，都是在溫習和她過去的點點滴滴。謝謝你，讓我明白了我還愛著她。祝福你，永遠快樂。”
在那之後，我再也沒有見到過大叔。如果想念他，我隻能從電視、網絡和新聞上看到他。雖然我不太喜歡看電視，但每個星期六，我都會打開電視機，看大叔製作的《藝術偶像》節目。好像，那是我和大叔之間唯一能夠有所關聯的存在方式。我還去了大叔經營的一個藝術品俱樂部，雖然裏麵的東西我可能永遠都買不起，但我還是經常去看看。因為，我好想有一次能遇見他。可我從來沒有遇見過。
直到我大學畢業，我們樂隊的日常費用，總有一個神秘人定期送到band房，托我的福，我們沒有再為經費發愁過。大叔好像終究害怕我出賣他的秘密，但我真的不會。
至於我和大叔的那點被人捕風捉影的緋聞，也很快就在網絡上淡下去。不過，我偶爾會再搜出來，看看那時我們在一起被狗仔偷拍的照片。沒想到，那樣的照片竟然成了我和大叔為數不多的同框合影。
……
我，夏初籬，從周榮榮的身體裏脫離出來，我看到了周榮榮對吳葦禾的懷念，也看到了她邀請他去聽的最後一場演唱會上，我和吳葦禾緊緊擁抱在一起的時刻……
時光，仿佛是神奇的遊戲，緣分，是調皮的小孩。我們都感到了青春時代裏的勇敢是多麽可貴；也明白了，內心裏直覺的吸引才是命定的遇見。我們繞了一大圈，終於回到了彼此的身邊，緊緊擁抱，不想再分離。
我回來了，回到你身邊來。
我，夏初籬，穿越時光，回到3年前的那一刻，站在我和吳葦禾重遇的那個演唱會，置身事外地看著那場熱烈的重逢。
在歡呼的人群中，我看到了振臂高呼的吳葦禾，那個帥氣的吳葦禾，那個我一直抗拒、逃避，卻又不得不狂奔回他身邊的吳葦禾。
“葦禾！我回來了……”我從背後擁抱了他。
“葦禾！我回來了……”我唯一能說出來的就是這句話。我唯一能告訴他的就是，我回來了！從17歲開始到現在，我終於回來了。
“夏初籬！”吳葦禾滿臉的無法相信。
“我沒有和簡嘉澄結婚，因為，我好想你！”我能感覺到我一下子就無法抑製的眼淚。
“夏初籬！”吳葦禾的表情十分複雜，是驚訝、驚喜，他的眼眶也一下就紅了起來。
“我……”我還沒有說出我的告白，吳葦禾的親吻就如潮水般湧來，他捧起我的臉，那麽熱烈地、無法掩飾地親吻著我。
“你……”吳葦禾緊緊地把我抱在了他的懷裏，我能感覺到他真實的想念和熾熱的情感。
那是3年前，我從巴厘島逃婚回來，去找我終於發現的真正的內心所向。我猶豫過、掙紮過、內疚過。我曾覺得那麽舒服的簡嘉澄，認識了那麽多年的簡嘉澄，那麽愛我的簡嘉澄，為什麽在我穿上婚紗，和你宣誓一輩子相守的時候，我的內心那麽強烈地思念著另外一個人呢？在我從婚禮現場逃開的時候，我就知道，我也許犯了一輩子最大的錯。
當我和吳葦禾從震耳欲聾的酒吧手牽手走出來的時候，我甚至覺得，和我牽手的這個男人其實那麽陌生。
“你知道嗎？剛才那一幕，是我19歲那一年就特別渴望出現的情景。”吳葦禾說著，突然又加重了握住我的手的力道。
“我的手快被你捏碎了。我不會走，我會一直和你在一起。19歲的時候我也期盼過，你能出現在活結樂隊的演唱會上啊！可你……沒有來。”我看著他，就覺得這個人的臉可能被時光凍結了，要不然，他為什麽看起來好像和19歲一樣。
“看不夠吧，我很帥吧？”吳葦禾有點兒得意。
“其實，沒有變的，不是你的臉，而是我的心。”我突然感到有點兒害羞，好像臉開始變得有點兒燙。
“要是19歲那一年我們沒有錯過，今天的我們會是怎樣的呢？”吳葦禾摸了摸我發熱的臉。
“也許我們很快就厭倦彼此，然後分開了。也可能，我們一路相處下去很默契，就結婚了。然後……我們還會有自己的孩子，不緊不慢地過著日子。”我的腦子中居然開始幻想一些不切實際卻特別美好的畫麵。
“好啊！那就那樣吧！我們結婚！”吳葦禾點了點頭，很認真的樣子。
“啊？你瘋了？”我哈哈大笑起來。
“大嬸！接受大叔吧！他可是因為你才甩掉我的啊！”一個和我們擦肩而過的短發女孩突然說了這樣一句。不過，那個女孩一溜煙兒就跑開了。
“周榮榮！謝謝你！讓我來聽這場最後的演唱會！”吳葦禾大聲喊著。
我看著他，心裏想，看來我錯過了很多和吳葦禾有關的精彩情節，但是，這些已經不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鼓起勇氣重遇所愛。
我看到了我們瘋狂決定結婚的那個晚上。那以後的**我還記得。我們一路開車去了吳葦禾的別墅，我們迫不及待地熱吻彼此，然後把自己交付給彼此。那不隻是瘋狂地**，那更是差一點兒就失去彼此的“劫後餘生”。
我從巴厘島“逃”回來以後，曾經和簡嘉澄通過一次電話，他問我，為什麽放棄他而選擇了吳葦禾。其實這個問題我也問過自己很多次。究竟為了什麽而放棄了平靜的海洋，卻選擇了危險的海嘯。唯一的解釋就是：我是一個不安分的人。一眼可以看到未來的安全的我和簡嘉澄的愛情，卻敵不過我無法信任的充滿變數的我和吳葦禾的愛情。
所以，愛情是什麽呢？是無法掌控的自虐、是變幻莫測的吸引、是懸而未決的蠱惑、是心有不甘的求證，是不能抗拒的緣分。
七、他，太可怕了！
“我打一個電話，就可以讓簡嘉澄永遠也出不了醫院。需要我現在就打這個電話嗎？”吳葦禾笑嗬嗬地看著我，另外一隻手已經開始撥號碼了。
我聽到了吳葦禾說出的這句話，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我盯著他，終於明白，我又回到了我醞釀殺死他的那一刻。他正威脅我說他會找人殺死簡嘉澄。
“不要！不要傷害他……其實，很多事情都是可以商量的。你把合約放下，讓我想想吧。我想通了，也許會簽。”我不想激怒他，我必須得哄著他。
“嗬嗬……”吳葦禾笑了起來，那是詭計得逞之後的“預料之中”的表情。他盯著我的眼睛，然後眼神突然溫柔起來，還捏住了我的下巴，把我的臉揚起來，說著，“後天，是我們結婚三周年的紀念日。我們……去度假吧，就我們兩個人。”
“已經3年了。你還記得，3年前我從巴厘島逃婚跑回來，在搖滾演唱會上找到你的那個時刻嗎？那時候我多麽愛你……連在一起那麽多年的簡嘉澄都扔下了。”說著說著，我發現自己突然哭了。我覺得，其實我們都忘了那時的愛情。
吳葦禾在我的嘴上印下了一個吻，淺嚐輒止的吻。然後，他聞了聞我的發梢，說著：“好香……我也曾經相信，你離開他是因為你愛我。嗬嗬……”吳葦禾殘酷地笑了。
看到他殘酷的笑，我聽到了自己的心輕輕破碎的聲音。
看著他離開書房的背影，我知道，這一次，用折疊刀殺死他的計劃又沒實現。不知道是誰，是什麽力量，一次又一次地阻止了我殺死他的行動。每一次穿越，我都體會了他豐富的心路曆程。每一次穿越回來，我對他的理解和原諒，都被他變本加厲的冷酷無情和不擇手段的無恥給徹底消除。
我覺得，我想妥協了。如果把《真愛幻境》的項目還給他，如果我和簡嘉澄劃清界限，就能讓他不再那麽扭曲和殘酷，也許我會願意妥協。
I hope life treats you kind
And I hope you have all you've dreamed of
And I wish to you, joy and happiness
But above all this, I wish you love
願生活對你溫柔以待
願你的夢想都如願以償
願你快樂幸福
除此以外，唯願你愛我）
“這首歌唱得真好。”我感慨著。
“是啊！每個人都希望一個人愛另一個人，一直愛著。”吳葦禾目視前方，轉動著手中的方向盤。
“可是，你不會永遠愛著另一個人。你的心裏已經沒有愛了。”我看著他。
“如果你的心回來，我也願意試著喚醒我的心。”他看了我一眼，又目視前方開車了。
“你的心經曆了太多黑暗，即使回來了，也不是最初的那一顆了。”我看了他一眼，還是那麽好看的側臉，讓人因為英俊而被蠱惑的側臉。
我們的車停在了一棟獨門別墅的前麵。我們下車，吳葦禾拉著我的手走了進去。
“親愛的，我給你布置了一個很漂亮的房間。帶你上去看看？”吳葦禾指了指旋轉樓梯上的一個房間。
“小二樓別墅，真的很精致。讓你花心思了，謝謝。”我說著口不對心的話，其實，我沒有一點歡喜的心情。這可能是他哄過的無數女孩都體會過的伎倆。
我們手牽手走上樓梯，我感到他的手心冰冷。
“如果你的心回來，我也願意試著喚醒我的心。但是，你的心卻回不來了！那麽，我願意試著封鎖我的心。”吳葦禾看了我一眼，他的眼神冰冷。
“你……這是什麽意思？”我完全不懂他的說法。
“你一直都計劃著殺死我吧？”吳葦禾的兩隻手突然抓住了我的肩膀。
“你怎麽知道的！”我有些驚慌。
“既然你已經在計劃殺死我了，那麽，倒不如由我來殺死你！你死了之後，可以合法繼承你一切的人就是我！”吳葦禾陰森地笑了，兩隻手開始用力。
不！不要！我能感覺到，他要把我從樓梯上摔下去！我拚命掙紮，奮力反抗，終於掙脫了他的兩隻手！我向樓梯相反的方向跑過去的時候，他拚命拉住我的胳膊。我竭盡全力，掙脫了他的拉扯。霎時間，我看到了他從樓梯跌落下去的樣子，那難以置信又恐懼至極的眼神，是他摔下去之後，最後留在我腦中的影像。
我站在二樓，看著旋轉樓梯下的吳葦禾，他躺在大理石的地上一動不動。
他是要殺死我的嗎？他是醞釀著來這裏殺死我的嗎？我的心已經被恐懼占滿。我真的不敢相信，他把我帶到這裏居然是要殺死我！
他的計劃是讓世人相信一個事實：我，夏初籬，因為心情不好而來度假村散心，在恍惚之間，不小心墜樓而死。沒有任何人證、物證可以證明，吳葦禾是和我一起來的。他可以把所有事都推得幹幹淨淨，好像和他毫不相關。
透明的他，正一步一步向樓梯走來，他要走到我的身邊，說他最想說的話。
遇到林景依的時候，我幾乎已經向命運妥協了。我不再相信愛情，也不再相信我能得到我要的愛情。但我們後來終於發現，婚姻條件天衣無縫的匹配，也無法掩蓋不能和真正愛的人度過一生的悲哀。我們都不甘心，雖然我們都精明算計。連林景依都有勇氣追求真愛，我為什麽不能。後來遇到了周榮榮，她的外在簡直就是你的翻版。我從她的身上找到了青春的記憶，但她絕對不能承受我的頹廢和黑暗。我們根本不是勢均力敵的對手。但我感謝她給我的勇氣，讓我能像個年輕人，勇敢一點兒去愛。但是你們誰能知道，那時的我已經頹廢得像個空殼。我不擇手段去追求的，隻是讓簡寧舒知道我活得很好，我醞釀有一天讓他為自己的錯付出代價。而且，為了實現那樣的目標，我必須打擊羅翔，但是他的死曾經讓我內疚很久。你們不會知道，我活得有多辛苦。
而你，是我活得辛苦時唯一的一點安慰。那時你回來了，讓我覺得又有了好好活著的希望。可是，你卻從來不知道……
“葦禾……”我看著透明的他，早已泣不成聲。他又何曾知道，他一直是我心心念念的追逐。從17歲到35歲，這漫長的18年裏，其實，我最愛的人始終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