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離奇失蹤

蔡玲的母親——李媛的忽然失蹤,讓整個警局陷入了混亂。

當晚正在執行保護任務的刑警在李媛家附近蹲守,後來來了一輛車,從上麵下來一個男人,上樓將李媛帶出,而後驅車離開。刑警立刻開車跟上,可車子出了郊區之後就隱沒進小巷道中,跟丟了。

王允調看了警車的行車記錄儀,依據車牌號找到了車主,可對方隻是一個專車司機,對於帶走李媛一事的解釋是收到訂單前往那裏接人,目的地是郊區的一處民房。

王允立即組織警力準備前往,可還沒出發就又有了新情況。據該專車司機講,他將李媛送到目的地之後,又由另外一輛車將人帶走,對方也是一名專車司機。但在後來的調查中發現,第二輛專車屬於套牌車,車主查詢不到。雖然第一個專車司機還記得對方長相,可是模糊的記憶對於警方來說並沒有任何實質性的意義。

當詢問到是以何種理由讓李媛跟著專車司機走的,司機的話讓人大吃一驚,對方隻說了一句:“我是來接你的。”李媛就這麽跟人走了,顯然是事先跟別人約定好了。司機做的事隻是接人,其他的一概不知。

讓人煩心的事總是一件接著一件,繼李媛消失後,在C大教職員工宿舍樓蹲守的刑警傳來消息,董青也消失了。董青消失的時間是在晚上八點左右,她出門前往一家便利店購買麵包,特意跟樓下蹲守的刑警打了招呼,之後董青在便利店內逗留了一小時都沒有出來。刑警進去查看,這才發現人早已經不在了,懷疑是從便利店的員工通道走掉了。

據刑警回憶,董青外出一般是從不打招呼的,他們也是自動跟隨,而那天晚上董青卻故意說了要出去幹什麽,現在想想確實有些可疑。隨後警方前往該便利店仔細調查並調取監控,發現當天是由一名便利店的員工將董青送入員工通道,隨後目標消失。當詢問店內員工之後,王允得知當天上班的員工一共五人,分為早晚班,而送董青離開便利店的店員竟然是便利店的老板——成妍,C大心理痕跡學副教授、梁教授門下弟子、李贛的師姐。

據成妍講,當天董青找到她,說身後有人跟蹤她,要求成妍幫助她,成妍這才將董青帶入了員工通道,並送離,之後的事她一概不知。當聽到董青曾對成妍說自己被人跟蹤,王允想到了自己派過去保護董青的警察,看來董青是故意要離開警方的視線,他一時也沒了主意。

成妍到警局的時候,李贛恰巧也到了警局,兩個人一見麵,都感覺很驚訝。

“師姐,你怎麽在這裏?”

“這個問題你就要去問問王隊長了。”成妍似笑非笑,想來是對於王允的詢問,心裏有些不悅。

王允有些難為情地笑笑:“是個誤會。”

“倒是你,小師弟,你怎麽來警局了?王隊長也要找你問話?”

“師姐說笑了,這個案子是師父讓我過來協助的,你知道的。”

“逗你玩兒呢。行了,我得先回去了,還有兩堂課沒上呢。”成妍說完話,徑直出了警局。

李贛看著王允,臉色有點兒難看:“你找我師姐幹什麽,難道還認為她有嫌疑?”

“也不是,董青失蹤在她的店裏,例行詢問,誰知道她態度這麽不好呢。”

“換了誰能態度好?”

王允清了清嗓子,說:“好了,好了。”隨後他將這兩天的事跟李贛說了一遍。王允帶著李贛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兩個重點保護的人突然失蹤對於案件的偵破來說確實是個麻煩,這也意味著兩個人隨時都會有生命危險。

成妍是最後一個見過董青的人,但是店裏的監控顯示成妍隻是將董青帶入了員工通道,自己並未離開。而員工通道通往便利店後麵的一條巷子,巷子裏並未安裝監控,董青的去向一時間難以找到。

李贛試著給周月打了電話,周月說董青並未回家,再聯想到母親之前的種種奇怪舉動,周月已經泣不成聲。李贛沒有辦法,隻能叫周月來警局,以便於保護周月。她的母親已經消失了,若是她再出什麽閃失,那他就真的後悔莫及了。

周月打車到了警局,在王允的安排下住在了局裏的一間辦公室裏。

王允知道周月跟李贛的一些事,特地叫人買來了一些生活用品給她,又囑咐一名女警察對她進行二十四小時的保護。可李贛還是有些不放心,又買了些水果過去看她。這個時候她是最為脆弱的,需要人關心和溫暖。

一間不大的辦公室,辦公桌已經被人搬走,台燈立在牆角的位置,靠窗的地方擺了一張單人床。白色的床單,略帶些花色的被子,床前放著一個臉盆、一張椅子,椅子上放著一摞疊好的衣服。

周月望著窗外的警車,完全沒有注意到李贛已經站到了自己的身後。

“你……還好嗎?”

“嗯?”周月愣了一下,轉過身就看見李贛站在門口,“你來了?”

“嗯,來看看你,這裏晚上會有點兒冷,我待會兒回家給你帶床被子來。”

“好。”周月欲言又止,想了許久才問,“我媽媽呢?”

“正在找,你別急。”

“我不急,我怕,我怕她跟爸爸一樣。”

“不會的,她不會有事的。”

“嗯。”周月應了一聲,坐回**不吱聲了。李贛隻好退出來,往王允的辦公室走去。

王允此時正盯著桌上的人偶,見李贛進來了,抬頭說:“怎麽樣,安頓好了嗎?”

“就這樣住在警局裏,趙局長會不會有意見?”

“趙局?他都好幾天沒來局裏了,不知道在忙什麽。這個你就不用擔心了,就算他回來了,我跟他說說情,他不會為難那孩子的。”

“嗯。”李贛忽然感覺有些不好意思,頓了一下,繼續說,“那,謝謝你了。”

“你小子忽然還跟我客氣起來了。”王允笑笑,起身接了一杯水,“坐啊,站著做什麽。”

“你有沒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李贛坐到王允對麵問道。

“不好的預感?”王允頓了頓,“有啊,我感覺這兩個人都要死,隻是時間問題。”

“那你還不開始在全市搜查?”李贛急得站了起來。

“還用你提醒我?今天早上,全市近五十個便衣警察已經開始到處搜查了,這是暗的。明裏還有幾十個警察開始排查全市所有的酒店以及娛樂場所。隻要有一點兒線索,我這邊立馬就趕過去,抓她個正著。”

聽王允一說,李贛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了一些,但一想到可能還會死人,他的心又懸了起來。

“你要沒什麽事就先回去吧,我這兒有情況,第一時間告訴你。”

“行,那我先回去了。”

李贛說完,起身離開;臨走的時候又看了周月一眼,周月還是盯著窗外,一言不發。

狹窄的空間讓人感覺有些呼吸困難,周圍一片漆黑,隻能模模糊糊地看到一些物體的輪廓。不遠處立著一個洗手台,旁邊是一個浴缸,浴缸上方亮著一團微弱的光,它漸漸地變得明亮起來,而後又迅速地暗下去,接著再明亮起來。

浴缸裏是滿滿的一缸水,排水栓塞堵在浴缸的排水口,上方搖擺的燈發出的光忽明忽暗,仔細看才知道它是被人用細鐵絲綁在天花板上的。顯然,綁它的人並不用心,燈忽地一下從上方掉進浴缸裏,整個房間就是一暗,隨後又亮起來,燈漂浮在水麵上,左右搖擺。

這是一個不大的礦燈,掉到水裏也沒有滅,它隨著水波飄到浴缸的一頭,照亮了浴缸裏的另一個物體——那是一張人臉。

“咕嘟咕嘟……”

“咳咳……咳……”

躺在浴缸底的女人突然睜開眼睛,水灌進了她的口鼻,她被水嗆醒過來。她的身體掙紮著想要站起來,一動身才發現自己的腳趾連接到了浴缸底部的排水栓塞。女人毫不在意,再次使勁兒掙紮起來,排水栓塞被拉開,水“咕嘟咕嘟”地流進了浴缸底部的排水洞裏。一個閃爍著金屬光澤的物件隨著流水掉進洞裏,沒了影子。

女人扶著浴缸邊緣艱難地站起身來,她已渾身濕透,被凍得瑟瑟發抖。要知道現在已經是十二月的末尾,氣溫已經接近零度。她有些筋疲力盡,無暇顧及身上的冰涼,她隻想早點兒離開這裏。她一隻腳剛踩到浴缸外麵的地板,整個人頓時失去重心,跌倒著出了浴缸。

渾身的冰寒和刺骨的疼痛感讓她清醒了許多,她呻吟了幾聲後掙紮著爬起來,喘著粗氣在黑暗中摸索,試圖找到可以依靠的東西。終於,她摸到了牆麵,心裏一喜,可隨之而來的是無邊的恐懼。

“我這是在哪兒?”

她看著黑暗的地方,用盡渾身的力氣大喊了一聲:“有人在嗎?”

前方一片黑暗,讓她心裏空****的,到底發生了什麽?

“有人在嗎?”黑暗中她似乎聽見了些聲響,可沒有人回答她,她又朝前方的黑暗試探性地再次喊道:“喂?”

黑暗裏依舊沒有人回答她。

她失望地轉過身,摸索著牆麵繼續一點點地挪動自己的身體,試圖在這黑暗的空間裏找到一個可以幫助自己的人。

“呼,我怎麽會在這兒?”女人停下來,揉了揉自己發紅的膝蓋,歎氣地說。

“你最好待著別動,這樣會好受一些。”一個男人的聲音突然從黑暗裏傳了出來。

女人嚇了一跳,猛然轉過身,朝著黑暗裏張望:“是誰?是誰在那裏?”

“不要再喊了,沒用的,我已經試過了。”男人的聲音十分平靜卻帶著深深的絕望。

女人在黑暗中伸出雙手,一邊摸索著,一邊緩緩向前移動著腳步:“把燈打開,好嗎?”

女人確定剛才和她說話的確實是人沒錯,既然有人,那麽活下去的希望又大了幾分。

“我也想。”

女人被現在的情況弄得有些摸不清,她不敢再向前走,隻得無奈地退回牆邊,蹲下了身子,有些苦惱地說:“怎麽回事,我們怎麽會在這裏,這又是哪裏?”

“我也還不知道!”這次聲音中夾帶著一絲怨憤。

女人好像突然聞到了什麽奇怪的味道,她用力吸吸鼻孔,確實有奇怪的味道。不過得知此刻身邊還有一個人,女人就像找到同伴一樣,立刻向他詢問:“那是什麽味道?”

黑暗的那端沒有聲音回答她。

沒過一會兒,黑暗的那端傳來了聲音。

“噓——等等,我好像摸到了什麽。

“轟!吱——”

“轟!吱——”

……

黑暗裏,房間裏的燈突然接二連三地亮了起來。舊式的燈管,有的還有幾塊骨架支撐,但已經是支離破碎,有的索性隻剩下孤零零的管子搖搖欲墜地吊在上方,那一盞盞燈整齊地從女人的頭頂上方向遠處排列。

燈管發出強烈刺眼的光,女人一把捂住眼睛,這種眩暈的感覺讓她更加難受了。不一會兒,女人慢慢睜開眼,漸漸地看清了周圍的一切。

這是一個廢棄的地下室,頭頂是縱橫交錯的水管,燈管吊在水管上。四周是貼滿瓷磚的斑駁的牆壁,牆麵上到處是汙跡,有的地方瓷磚已經掉落,露出黑漆漆的牆壁,看樣子這地方有些年月了。

女人的右前方不遠處放置著一個抽水馬桶,馬桶很久沒有被人使用過了,沒有蓋子,馬桶下麵的管道也應該被堵塞了,馬桶裏積著墨綠色的汙水,發出一陣陣惡心而刺鼻的氣味來。

女人左邊的牆麵上有一麵較大的鏡子,鏡子周圍貼滿了一些小小的已經有些泛黃的貼紙。女人此刻站在右邊牆壁的旁邊,身後不遠處是一個浴缸。女人轉過頭,在明亮的燈光下,她看到自己剛剛躺著的浴缸已經被歲月打磨成了黑色。

她發現遠處有一扇極大的長滿黑鏽的鐵門,沒有把手,應該是從外麵鎖住的。門的右邊,與女人成對角線的位置有一個男人,剛才與自己說話的應該就是他。

男人內裏穿著一件藍色的襯衫,外麵是一件警服,他的胸口和手臂都已被水浸濕,頭發淩亂,左臉上有處擦破皮的傷痕。他雙手抓著頭頂斷裂的細水管,與女人一起打量著這個是非之地,臉上寫滿了驚恐與不安。

兩人對視片刻後,視線都不禁停留在了屋子的中間。地上的東西讓女人驚訝地又向牆角挪了挪——她剛才並未注意到屋子正中的情況。她瞪大雙眼,向牆角位置又挪了挪,這才看清了地上的東西——那是一具屍體。

血泊中,一個女人臉朝向地麵,趴在地板上,烏黑的血液已經浸透了女人白色的衣裳。她穿著棉襖,腿彎曲著成一個“O”形。她趴在地上一動不動,血液早已從屍體處流到女人腳邊的位置。此刻那血液已經變得黏稠,看來死者死去有一陣子了。

這個女人左手握著槍,食指放在扳機的位置,動作已經僵硬,右手掌下壓著一個錄音機。觸目驚心的是,她似乎就是用她左手中的槍打死自己的。牆角的女人看了眼趴在血泊中的那個女人:“啊!我的天呀!”

女人轉過身開始不停地作嘔。

對麵的男人站起身,向前走了兩步,突然感覺腳被絆住了,他低頭一看,自己的腳踝被一根有手腕粗細大約兩米長的鐵鏈鎖住,並與牆角的汙水管道連在了一起。男人也被眼前這一幕驚呆了,他也害怕地後退幾步,卻沒有其他的表現。

男子伏著身子,又向後瞟了一眼,正想著該如何脫身時,一邊的女人歇斯底裏地大喊道:“救命啊!”刺耳的聲音在地下室裏回**著,令人毛骨悚然。

“救命啊!救命啊……”

“不會有人聽見的。”對麵的男人扶著斷裂的水管失望地說,眼睛試探地瞟著不遠處血腥的畫麵。

“你冷靜一點兒。”男人在遠處擺擺手,思考片刻後詢問說,“你受傷了嗎?”

女人轉來轉去看了看自己的身體,除了衣服是濕漉漉的,其他沒什麽異常:“我不知道!沒有吧。”

男人蹲得有些累了,他一手扶住大腿,勉強站起身來:“你叫什麽名字?”

女人心裏焦急萬分,不敢想象接下來會發生什麽更詭異的事情,她索性耍起性子,胡說道:“我叫莫名其妙,你呢?這是怎麽回事?”

男人低下頭,長歎一聲,表現出的是更多的絕望:“我叫趙勇,是個警察,我也是在這裏醒來的。”

女人沒有再理會對麵的男人,她一屁股坐在地上,用力地想把鎖在腳踝上的鐵絲掙脫下來,可鐵絲死纏在了她的腳踝上。她用力一扯,鐵絲頓時勒進了血肉,疼得她發出“啊——啊——”的叫聲。

趙勇把注意力轉到了前方的屍體身上,他企圖從死者身上弄清楚些緣由,但一無所獲。趙勇顯得很失落,他看著屍體問:“你認識她嗎?”

“不認識!”女人蹲在牆角,不敢再看屍體一眼,她沒有做任何思考就連忙回答。說完,她繼續輕輕地擺弄著腳踝上的鐵絲,試圖讓自己好受一些。

就在這時,從地下室的另一個邊角位置傳來一陣清脆的鐵鏈撞擊聲。伴隨著天花板上忽明忽暗的燈光,一個衣衫襤褸的女人慢慢地從角落裏走進了兩人的視線裏。她光著腳,腳踝處裹著幾圈鐵鏈,拖到地上,使得她的步履顯得格外沉重。

她很鎮靜地看著眼前的一男一女,從屋子中央的女屍旁邊走過,而後坐到了浴缸的邊緣上。

趙勇沉默了許久之後,問:“你是怎麽來的?”

“我不知道。”女人安靜地坐在浴缸邊緣上,一邊打量著眼前的兩個人,一邊鼓弄著腳踝上的鎖鏈。

“你記得你最後做的一件事是什麽嗎?”趙勇問。

“我是在便利店裏遇見了熟人,她叫我去後麵的巷子裏等她,說是有什麽事要跟我說,後來我就不知道了。你呢?”女人對這一切都感到奇怪,她真希望這是自己的一場夢,一邊說手還不忘扒著鐵鏈。

“我不知道,我像是睡著了,也可能是被人迷暈的。”趙勇摸著身旁的汙水管道。

趙勇歎了口氣,接著說:“我下了班準備回家,後來有些累了,就在車子裏睡著了。對,應該是這樣的,其他的就都不記得了。”他沉住氣說了說自己能回憶起的線索,希望能找到解決麵前的困境的方法,雖然他現在已經心亂如麻。

牆角的女人看著鐵絲依舊深深地陷在自己的血肉裏,每動一下給自己帶來的隻是多一分的痛楚,最終她放棄了掙紮,坐在地上,心灰意冷。她害怕地又瞟了瞟那具屍體,蜷縮成了一團:“有個女人給我打電話過來,說以前認識我女兒,要告訴我一些關於我女兒的事情,叫我悄悄去找她。我就聽她的安排,上了一輛她派來的車,半路又換了一輛,後來她叫我在一個沒什麽人的路邊下了車,讓我等著她,我就在路邊的石頭上坐著等她,沒幾分鍾就覺得眼睛困得睜不開,再醒過來,我就到了這裏。”

趙勇重新坐下來,摸了摸腳踝上的鐵鏈:“看來,有人不希望我們離開這裏。”

浴缸邊上的女人忽然想到了什麽,她突然站起來,扒開自己的外衣,轉過身去摸著自己的前胸後背,著急地問道:“你們身上有看到傷口嗎?他們都這樣,綁架下藥,將你泡進生理鹽水裏,然後取走你的腎拿去賣掉。”

“沒人取走你的腎。”趙勇無力地搖著頭,看著浴缸邊上的女人肯定地回答。

“你怎麽知道?”浴缸邊上的女人還摸索著自己的身體,她真的害怕會遇到那樣的事。

“真的那樣的話,你醒來之後會痛不欲生,甚至早就死了!”趙勇說道。

女人確認身體完好無損後又蹲下身研究著鐵鏈,接著問趙勇:“你是警察?”

“沒錯,”趙勇癱坐在地上。

“所以……你到底說不說名字?”趙勇皺眉將視線移到牆角的那個女人身上。

牆角的女人轉過身,看著趙勇:“李媛。”

趙勇站起身,撐住汙水管道:“李媛……我們必須做的是想清楚來龍去脈,下手的人大可殺了我們,但是沒有,那麽這個人一定是有其他目的。”趙勇望著頭頂的水管和電燈,思索著說,“什麽目的呢?”

趙勇又四處望了望,他向前走了一步,發現在自己左後方的牆壁上掛著一塊鍾,他手指向鍾:“它是全新的。”

李媛不知道趙勇在這塊鍾上察覺出了什麽,她問:“所以呢?”

趙勇說:“顯然有人要我們知道時間。”說完他發現鍾的下方有一道鐵門,這道門看上去很小,像是清運垃圾的出口,他拖著鐵鏈挪動過去,“等等,我應該摸得到門。”

趙勇趴在地上,將身子平躺,而後極力地伸出手,用力想把鐵門向裏拉開,可是鐵門卻絲毫沒有移動。

李媛在遠處看著趙勇,突然她感覺褲兜裏好像有什麽東西,她將手伸進褲兜裏摸了摸,確實有東西。那是一個被透明塑膠信封包裹著的東西,裏麵還附著一張紙片,上麵寫著“李媛”兩個字。

趙勇轉過身,看著李媛打開信封,他站在遠處看不清那是什麽東西,問道:“那是什麽?”

李媛看著手中的東西,沒有回答,趙勇再次說道:“我在問你話。”

李媛不解地回答:“是錄音帶。”

她看著錄音帶,錄音帶背麵寫著“PLAYME”。

趙勇急忙問道:“在哪裏找到的?”

“我的褲兜裏。”

趙勇想了想,立刻摸了摸自己的口袋,他發現左邊的褲兜裏似乎也有東西,他急忙摸出來,也是一個被透明塑膠信封包裹著的東西,同樣裏麵也有一張紙片,上麵寫著“趙勇”兩個字。

李媛對趙勇說:“這錄音帶上寫著‘PLAYME’。”

趙勇急忙撕開信封,倒出裏麵的東西,也有一盤錄音帶,上麵同樣寫著“PLAYME”。除此之外還有一發子彈、一把鑰匙。

趙勇見到鑰匙,立刻坐到地上試圖用鑰匙打開腳踝上的鎖鏈。對麵的李媛見到有鑰匙,仿佛看到了希望,她對趙勇說:“快點兒!”

趙勇拿著鑰匙開了一會兒也沒有打開,李媛向他揮了揮手,說:“開門!”

趙勇失望了,他知道這把鑰匙不是開自己腳上的鐵鏈的。他看了看李媛急切的眼神,最後把鑰匙插進了身後鐵門上的鑰匙孔裏,但依舊打不開鎖。他又重新坐下來,顯得有些失望。

“打不開?”浴缸邊上的女人出聲詢問。

趙勇把鑰匙隨手一扔,坐在地上無奈地咂著嘴。

李媛忽然又看見壓在那具女屍右手下的錄音機,她急忙拿起剛被她放在地上的錄音帶,看了看上麵寫的“PLAYME”,突然好像明白了什麽。

她拖著鐵絲爬向那具屍體,想拿到錄音機,可是她發現鐵絲並不隻是綁在她的腳踝上,鐵絲還連接著趙勇身後的鐵門,她能夠到達的距離隻能到屍體的前方,根本夠不著屍體。她從浴缸裏出來的時候並沒有發現鐵絲原來隻是比趙勇腳下的鐵鏈長了一點點。

趙勇忽然說:“用衣服鉤過來。”

“什麽?”

“你的外套!”

李媛一聽,立刻脫下自己的外套。衣服離體的一瞬間,她感覺自己快要被凍死在這裏了。她抓住外套的一頭,將另外一頭扔向屍體手中的錄音機,可依舊夠不著。她拖回襯衫,再一次扔出去,還是夠不著,她又拖回來……

“快啊!”趙勇說。

李媛站起來:“行不通!”

趙勇將目光移向浴缸邊緣的女人身上,剛想說話,可浴缸邊上的女人已經倒在了浴缸裏,隻剩下兩條腿露在浴缸外麵。他著急地喊了兩聲,可浴缸裏的女人沒有一絲反應。他轉而對李媛說:“找一下,一定有東西可用。”

李媛的眼睛朝四周看了一圈之後,無奈地攤開雙手:“什麽也沒有!”

趙勇沒有放棄:“一定有!”

李媛又朝四處看了看,她起身往浴缸邊上走去,但腳踝上的鐵絲長度隻能讓她在牆角和浴缸之間來回地走動,她在身後的浴缸中發現了剛才用來堵塞排水口的排水栓塞,還有用細鐵絲與之相連的燈。李媛撿起排水栓塞,將它綁在了一條袖子上,她又趴在地上,準備像剛才那樣用這件加長的裝置鉤到錄音機。趙勇坐在對麵,心裏靜靜地祈禱著,他對李媛說:“加油,你行的!”

李媛甩出衣服,袖子上綁的排水栓塞沒有鉤住錄音機,反而鉤在了女屍的衣服上。

“再試一次。”趙勇說。

李媛忍著強烈的惡心感,將排水栓塞強行拉回身邊,而後她再次甩出衣服,這次排水栓塞穿過了錄音機,趙勇臉上也微微露出了一點兒笑容。

李媛小心翼翼地拖回衣服,終於拿到了錄音機,她解下排水栓塞,將錄音帶放了進去,按下了播放鍵。錄音機裏傳出一個女人的聲音,聲音有些清冷,帶著一絲陰鬱的感覺,語速也很緩慢。

“李媛,你該醒醒了。你可能在想這是哪裏,我來告訴你,這是你的葬身之地。過去你一直躲在暗處,現在是時候站在陽光下了。你是個奇怪的綜合體,易怒卻又冷漠,不過主要是心腸歹毒、見死不救,所以今天你要看著自己死去,沒人能阻止。”

“這什麽意思?我不懂。”李媛奇怪地看向趙勇。

趙勇說:“把錄音機扔過來。”

李媛看了眼趙勇,又看了眼錄音機:“不!你把錄音帶扔過來。”

趙勇瞪著李媛,表情嚴肅:“聽著,我們想逃走就得合作,快扔過來!”

李媛說:“摔壞了怎麽辦?你扔過來。”

趙勇覺得李媛說得有幾分道理,便準備把錄音帶扔給她,可不知為什麽他還是猶豫了片刻,最後不情願地將手中的錄音帶扔了過去。

李媛撿起帶子,換下了自己的錄音帶,按下播放鍵。

錄音機裏傳出和剛才一樣的聲音:“趙局長,我來叫醒你,你每天的工作就是抓捕犯人,將別人押進監獄裏等死,現在你成了死囚,你的目標是殺死李媛,時限在晚上八點之前。現場還有另一個人,她唯有自盡才能解脫,咳咳……”

李媛和趙勇靜靜地聽著女人的說話,像是在接受死神的宣判。

女人的聲音再次傳來:“解脫的途徑就藏在周遭。記住,‘X’標示了藏寶處,要是你沒有及時殺死李媛,趙琳就會死,而你會在這裏腐爛。現在,讓遊戲開始吧……”

趙勇站起來,向李媛伸出手索要錄音機:“給我,快點兒!”

李媛聽到會有人死,有些害怕,她急忙把錄音機扔給趙勇,可扔出去的時候才想起自己就是李媛,而眼前趙勇的任務就是殺死自己!她嚇得渾身哆嗦,眼睛死死地盯著趙勇,身體不由自主地離開了浴缸,回到牆角,似乎這樣能讓她有一絲的安全感。

趙勇接住錄音機,將帶子往回倒了一段,再次按下播放鍵。

“……趙琳就會死,而你會在這裏腐爛……”

李媛大聲質問道:“你要殺我?”

錄音機裏還播放著女人的聲音:“讓遊戲開始吧……”

趙勇朝四處看了看,輕聲說:“她認識我們。”然後他莫名地“噓”了一聲,又將帶子倒回去,按下播放鍵。

“可能是惡作劇,對吧?”李媛疑惑地問趙勇。

趙勇又“噓”了一聲,說:“你聽……”

“聽什麽?”

“有水聲。”

“水聲?”李媛感覺有些不解,這裏出奇地安靜,除了回**著的錄像機裏的聲音,哪裏有什麽水聲?

等等!

水聲?

錄音機!

水聲來自錄音機!

“對,她在錄製錄音帶的時候身邊是有水聲的。那聲音不是來自水龍頭,可能是溪流,也可能是小型的河流,抑或下雨的聲音。”

可是李媛從發現線索的驚喜裏跳了出來,這個時候發現水聲有什麽用呢?當務之急是要解開纏繞在自己腳上的鐵絲以及如何逃出去。她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蹲回牆角,下意識地看了趙勇一眼。她心裏有些擔心,如果趙勇真的要殺死自己,那她該怎麽辦?在注意到鐵絲的位置以及趙勇的位置之後,她鬆了口氣,因為趙勇跟她之間至少隔著五六米的距離,他想要殺她似乎根本不可能,那粗重的鐵鏈讓她放下心來。

她正想著,倒在浴缸裏的女人在一聲驚呼中掙紮著從浴缸裏坐了起來。她滿頭大汗,身上的衣服已經被浴缸裏剩下的水浸濕。她瞪大眼睛,看著眼前的兩個人,問:“我怎麽睡著了?”

趙勇想說什麽又忍住了,改口問:“你叫什麽名字?”

女人有些艱難地說:“我叫董青。”

話音剛落,趙勇忽然低下頭不說話了,再看角落裏的李媛也是一般無二。董青有些不解,當然她並不打算問。這個時候個人的情緒沒那麽重要,重要的是出路。她知道自己腳上的鐵鏈足足有好幾十斤重,拉不上去,拽不下來,牢牢地固定在了她的腳上,裏麵還夾雜著一些血跡、膠水和鐵絲,中央的位置還用銅鎖鎖了起來,想要憑雙手掙脫幾乎是不可能的。

她知道這一天會來,隻是不知道會這麽快。

現在是下午四點十五分,趙勇終於有了要說話的意思,他有些艱難地叫了董青一聲,而後將手裏的鑰匙丟了過去,咬著牙說:“去試試能不能打開門,如果不能,那就找找還有沒有別的門。既然有鑰匙,那就應該有能打開的門才對。”

董青再一次仔細地打量著眼前的趙勇,細密的胡楂兒,臉上像是抹了一層油脂,反射著燈光,眼睛則是給人一種堅定的感覺,雖然他的腳已經被鐵鏈牢牢鎖住。

拿到鑰匙的一瞬間,董青感覺到了生的希望。若是她知道了鑰匙的來源,恐怕就不會產生這種荒誕的想法了——那是來自一個魔鬼的贈禮。

地下室再一次呈現在董青的麵前,頭頂上的燈依舊是忽明忽暗,她腦子裏沒有恐懼,沒有任何的想法,甚至沒有任何的情緒。在這個空間裏待的時間越長,她越是覺得不安,可這種不安超過負荷的時候,反而變成了一種病態的自我折磨的享受。

門就在眼前,董青顯得很鎮靜,她將鑰匙插進門孔之後輕輕扭動,但沒有絲毫反應。她試著加大力氣再次扭動,可結果還是一樣。她歎了口氣,湊近了一看才發現這道門上有兩個鑰匙孔,看來是需要兩把鑰匙才能打開,可她的手裏隻有一把。

她收回鑰匙,轉身往回走了一步,不知是哪裏覺得不對,董青忽然又轉身對著門,狠狠地踢了一腳:“殺了我吧!殺了我!殺了我!”

董青雙手扒在門上,她慢慢地滑到地上,眼淚順著臉頰流下來。

半個小時後,三個人聚在一起盯著眼前的錄音帶和鑰匙都不說話,鼻子裏都冒著白氣,氣溫已經低至零下。

趙勇搓著手,將目光移向身後的小鐵門,那確實是一個清運垃圾的通道,隻不過已經被鎖死。

“看什麽呢?”李媛問。

“沒什麽,沒想到咱們三個素不相識的人會死在這裏,也算是有個伴兒了。”趙勇頓了頓,繼續說,“你身上一定有什麽線索,不找找嗎?”

李媛臉色一變,將衣服的領口拉緊了:“你想幹什麽?”

“你別誤會,就是想讓你檢查一下你身上,看有沒有什麽鑰匙或者紙條的東西。她肯定留了東西,不然她叫我殺你?既然是殺了你,我才能出去,而且我女兒才能活命,你想你身上是不是該有什麽東西才對?”

“檢查個屁!我身上有沒有東西我自己還不知道嗎?你想幹什麽別以為我不知道,想殺我,我也得扒你一層皮!”

李媛一邊說著,一邊往牆角的位置走去。她知道趙勇腳上的鐵鏈束縛著他,讓他根本夠不著牆角的自己。

此時的趙勇有些鬱悶,但隨即又想到了一個問題,錄音帶裏的女人讓自己殺了李媛,可又把自己束縛起來,這讓自己怎麽殺她?

想到這裏,趙勇開始翻找自己的衣服和貼身的東西,可除了一個打火機,根本沒別的東西。鐵鏈是注定打不開了,那接下來他該怎麽辦呢?他肯定不能殺人,可他也不想坐著等死,這真是兩難的境地。

接下來的一個小時裏,三個人各自守在自己的位置上,除了偶爾有人肚子咕咕地叫兩聲之外,沒有一點兒聲響。距離晚上八點隻剩一個半小時了,誰也不知道一個半小時後這裏會發生什麽。趙勇的心裏開始有些動搖,他不止一次地想過殺了李媛,可他下不了這個決心,來自內心的譴責不斷將他拉回現實;他是一個警察,不是聽人使喚的殺人工具。

趙琳才十六歲,正是一生中最為燦爛的年華,趙勇不想她在這個年紀遭受任何的傷害,可腳上的鐵鏈不僅束縛著他的雙腳,還束縛著他的心。隻要鐵鏈還在,他就不能有所動作,雖然他不止一次地想過放棄一切的信仰和抵抗。

“叮。”牆上鍾的時針指到了“7”的位置上。伴隨著這一聲響動,三個人的內心同時一顫。隻剩最後一個小時了,趙勇已經在腦海裏將趙琳的死相播放了無數次,他這個時候才意識到與虎謀皮的滋味。自己當初的想法真是太過單純,以為幫她一把,將指紋鑒定結果抹去,就能讓她知道進退,自己收手,可結果是變本加厲。

他明白了她內心的決絕——除了死亡帶來的快感,什麽也打動不了她。

在董青的勸說以及遮擋下,李媛對自己的身體進行了全方位地檢查,可除了全身的凍傷,她的身上沒有任何有用的東西,“鑰匙”這個詞對他們來說已經變得遙不可及。

這個廢棄的地下室將是他們的墓地。

幾卷錄音帶、一把鑰匙、一個排水栓塞,以及一些淩亂而又冰冷的鐵鏈,將伴隨著他們走向死亡。

但他們並不甘心就這樣死去。

誰會想要死呢?

活著總有活著的好。

接下來的半個小時裏,三個人都不怎麽說話了,隱約能聽到一些啜泣聲,聲音很低,低到讓人覺得絕望和傷悲。

答案變得不重要,對就是對,錯就是錯,因果循環,報應不爽,他懂了。

牆角忽然傳來一陣冷笑聲,李媛坐在地上,她低著頭,手猛地將腳踝上的鐵絲一扯,頓時一陣疼痛感讓她整個人蜷縮成了一團。她抱著腳倒在地上,用極為痛苦的聲音說:“演,接著演,我們還能演到什麽時候?”

“你們以為她會在旁邊看著我們嗎?你們難道還覺得我們有機會出去?”李媛慘笑著抬起頭,手依舊抱著腳踝的位置,目光慢慢變得怨毒起來,“三十二年前你們做的事,以為我不知道嗎?老蔡還在世的時候就叮囑我去找他的後人,可你們呢,你們做了什麽?”

“怎麽,不說話了嗎?”李媛問。

趙勇看著董青,董青看著趙勇,兩個人麵無表情,各自扭過頭去,沉默著不說話。

“老蔡說當年你們是有約定的,你們這幫人不能從政、不能經商、不能再幹傷天害理的事,甚至不能有後人。可你們呢?趙勇當上了警局局長,周桐當上了C大的校長。不僅如此,你們還都有了後人,你們這樣做,真的以為別人不知道嗎?當年你們犯下了那樣不可饒恕的罪孽,好不容易撿了條命回來,不知道安安分分地贖罪,竟然還貪戀著更多的東西,真是人心不足啊!如今好了吧?都得到報應了吧?一個都逃不掉!”

“那蔡玲不是你的女兒?”董青冷著臉反問道。

“蔡玲?那隻是一個意外!當年我懷上她的時候就準備打掉,可是那個時候老蔡病重,生死就在一線之間,我難道要讓他絕後?”李媛的聲音這次有些心虛,音量也漸漸小了下來。

“你不覺得你說話自相矛盾嗎?”

“矛不矛盾的我不知道,我隻知道我們都要死了,她回來了!”李媛的話鋒一轉,對著鐵門旁邊的趙勇說,“你該不會真的相信她說的話吧?殺了我,然後拿到線索,再逃出去?”

趙勇低著頭,依舊不吭聲。

“都什麽時候了,你就不能安靜點兒?”董青說。

“安靜?我都要死了,還安靜個什麽勁兒?還不讓我把話說完了?”李媛的手按在腳踝處,看著鮮血慢慢地從她的指間流出來,流到黑黢黢的地板上,與汙垢混成暗紅的顏色,直讓人覺得惡心,李媛慌忙扭過頭。

“都別吵了,再想想辦法,我們還有半個小時的時間,總要試試的。”

“試試?老趙,你好歹當了這麽多年的警察,這點兒常識都沒有嗎?這個鬼地方根本不會有人來,我們邊上什麽東西都沒有,不是餓死在這兒,就是冷死在這兒,不要說還有半個小時,就是再給我們三天也不可能了!”李媛氣急敗壞,繼續說,“當初我就說過,你們既然想出來做事,想延續香火,那就得幹掉她!現在好了,她長大了,我們成了魚肉!”

坐在浴缸邊上的董青渾身一震,她轉過身,瞪大了眼睛看著趙勇:“你……你知道他是自殺的?”

“我怎麽會不知道呢?看老周死的那樣子,肯定是自願跳下去的,這還用分析嗎?”

“既然如此,你為什麽還讓王隊長一直在調查?”董青反問道。

“王允?他查案子可不是我授意的,而且我總不能說這件事不查了吧?”

“那你的意思是你本來就不想查清楚?”

“可以這麽說,不過我還是希望她能收手的。”趙勇說到這裏,忽然想起自己幹的那一係列事,頓感羞愧難當。作為警局局長,他偷走了凶手的指紋鑒定結果,已經是知法犯法。他的用意倒不是保護那個女人,而是想讓她明白她該收手了,可結果是她將自己一並列入了死亡名單裏。要知道趙勇當年隻不過是作為一名警察隨同勘探部隊進入陰山而已啊。

“癡人說夢!”李媛感覺自己的話已經說得夠多的了,也陪他們演了這麽久的戲,是時候該收場了。腳踝深陷的鐵絲以及不時流出的鮮血讓她已經難以站立,之後的時間裏,她怕是隻能坐著了。李媛將錄音帶丟到那具女屍的旁邊,忽然想到一個問題:“她是誰?”

問題一出來,趙勇立即站起身來,指著麵前的女屍,問:“對啊,她是誰?”

回想整個過程,三個人不是忙著求生就是爭吵,根本沒人在意地上的女屍,她會是誰呢?趙勇將當年有關人員過了一遍,似乎知道這件事的女性,除了眼前的這兩個……剩下的人應該都已經死了才對。這具女屍會是誰,為什麽會在這裏自殺?

“她會不會是賈旭的女人?”李媛的聲音顯得怯生生的,這讓董青有些意外,董青接話道:“可能吧。”

“也對,那老小子死前都還在酒吧裏風流,隻有他才有這個可能,可惜結果隻是又多害了一個人罷了。”

“你們現在才想知道我是誰嗎?”熟悉而陌生的聲音在地下室裏響起。

不遠處躺著的女人忽然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