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青衫美少年

燈塔裏積了厚厚的一層灰,僅能容下兩個人站立的位置,瞭望窗上的玻璃已經發黃了,上麵沾滿的各類蠅蟲幹枯的屍體,此時的阿桓正專心研究著吊橋的開關,這個開關看著挺大的,像貨輪上的羅盤一樣,中間是幾個木圈,周圍則是有棱有角的齒輪。阿桓雙手扶著羅盤,開始嚐試著向順時針的方向轉動,使了很大的力氣羅盤依然紋絲不動,不遠處上空的吊橋則是吱呦吱呦地發出脆響。看來是方向弄反了,阿桓便又換了個方向,果然,兩邊垂直著河麵的吊橋開始緩緩地落了下來,眼看著就要慢慢連接在了一起。

就在這時,塔下忽然傳來了一聲尖叫,聲音顯得極為驚恐和不安。阿桓從門口探出腦袋一看,隻見一具渾身爛肉的男僵屍正雙手抓著阿發背後的老和尚,與阿發像拔河似地搶來搶去。可憐了那老和尚的一身素衣,在兩人的爭扯中“嘶”地一聲斷成了兩截,阿發抱著上身**的老和尚齊齊倒栽在地上。

那僵屍玩味地望著躺在地上的阿發,身體的骨骼磨擦發出一種奇特的聲音,仿佛尖刀劃過瓷盤一般刺耳,直挺挺地向阿發跳過去。

“媽呀,師弟,快救我!”阿發一手護著老和尚,一手單手撐地往後爬,臉上一副哭喪的表情。

大白天的哪跑出來的僵屍?阿桓來不及多想,趕緊將羅盤一打到底,隨後從燈塔上縱身一躍,飛腳揣在那僵屍的後背上,僵屍往前一傾,連翻了好幾個跟頭,趁這個機會,阿發趕緊扛上老和尚躲到了阿桓的身後。

僵屍爬起來後,顯得有些惱羞成怒,又血口大張地朝著阿桓猛撲過來,看那架勢非要把他給撕成碎片了不可。阿桓非但不閃不躲,反倒主動迎了上去,但見僵屍揮舞著屍爪朝著阿桓麵門死命一抓,阿桓低著頭雙膝一屈,身子一矮,靈巧地閃身避在了僵屍身後,隨後一隻手卡住僵屍的下巴,讓他那兩排尖牙無法發揮作用,另一隻手往兜裏一探,中食兩指挾出一張符紙,裹挾著罡風,啪一聲,貼到了僵屍的臉上,原本還在大力掙紮的僵屍便一動不動了。

三人大鬆了一口氣,阿桓也搓了搓手,準備讓他自生自滅去了。哪知,阿桓剛背過身沒多久,那僵屍竟然自行撕開了臉上的咒符,雙爪一下子抓在了阿桓的雙肩之上!

阿桓大吃一驚,這鎮屍符怎麽會沒有效果?

阿桓感到肩膀上火辣辣的一陣生疼,眼看著僵屍血口大張,就要向自己咬下去,這時阿發搬著一塊大石頭哇呀哇呀地朝僵屍扔了過來,石頭重重地砸在僵屍的小腿上,隻聽“哢嚓”一聲裂響,僵屍的小腿骨折,斷成了兩半,半截斷掉的骨刺甚至伸到了皮肉之外,那僵屍便如同一個傾斜的天平般朝斷腿處矮下了一公分。受了如此重的傷,那僵屍卻連看都不看,仿佛感覺不到絲毫疼痛似的,依舊繼續朝著阿桓咬了下去。

阿桓此刻要是強行掙脫肩上必定會被屍爪所劃傷,隻得一偏頭暫時避過它的牙鋒,旋即見他左手捏了一記左雷局手決,翻掌便朝著僵屍心口拍去,僵屍悶哼一聲,猛地倒退了幾步,阿桓肩上的兩片衣布也被它給扯了下來。

現在沒了法器,符籙又用不了,阿桓很清楚自己是沒辦法完全將這隻僵屍消滅的,便向一旁的阿發喊道:“咱們把它扔到河裏去!”

說罷,師兄弟倆便一人抬著頭,一人抓著腿,將那僵屍給架了起來,隨後又跑到了黑水河邊,將那僵屍往湍急的河水中鉚勁一甩,那僵屍撲通一聲落水後,一雙幹枯的屍爪在河心裏掙紮了幾下後便湮沒在涔涔的水流之中了。

當阿發回過神來後,竟發現手中多了一隻人腳,連著腳骨的皮肉還在滴滴答答地流著綠漿,嚇得趕緊將它一並給扔在了河裏,想必是方才用力過猛,從那僵屍斷掉的腿骨上給扯下來的。

這時,阿桓拾起了方才被那僵屍撕下的鎮屍符,兀自看了一陣後,不禁搖頭笑了起來。

巧雲這時一臉狐疑地問道,“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啊?這鎮屍符發力強大,向來都是師父親自畫的,怎麽會突然失靈了呢?”

“你看看,這都受潮了,上麵的咒文都模糊不清了,也難怪會失效了。”阿桓將那張鎮屍符往巧雲麵前一亮,無奈地說道。

巧雲也是聳了聳肩,說道:“一定是在地洞內太潮濕了……”

阿發見他們師兄妹倆又在一起咬耳朵,不禁有些慪氣道:“喂,你們倆還在嘀嘀咕咕說些啥子喲,再不快點走,這老頭就要沒救了。”

巧雲衝著阿桓捂嘴一笑:“噗~這回倒是他最急了。”

就在這時,身後的野草堆裏又響起了幾聲怪異的低吼聲。

“那是什麽聲音?”巧雲大驚失色道,阿桓和阿發也是臉色大變,雙眼死死地盯住那堆無風自動的野草。

吼叫聲一陣高過一陣,陰冷而詭異,如同一群發現了獵物的狼群,竟將河水的咆哮聲也給蓋了下去。不多時,從野草堆開始陸陸續續地鑽出一些渾身青紫色的僵屍來,一隻,兩隻,三隻,四隻……僵屍開始源源不斷地湧出,這些僵屍目不斜視,都是緊緊地鎖定著師兄妹三人,雖然是日上三竿的悶熱天氣,三人還是感到心中一陣驟冷,仿佛跌進了冰窖子裏一樣。

“怎麽……怎麽會這麽多……”阿發驚得合不上嘴,臉上的汗珠也越冒越多。

這些零散的僵屍很快就集結成了屍群,足足有數十隻!這時,幾隻毛僵從屍群中飛躍而出,像是剛下山的獵豹一般,四肢著地朝著幾人飛奔過來。

“快,快跑到吊橋上去!”阿桓推了推茫然不知所措的兩人,開始朝著吊橋的方向提足飛奔。

身後的的吼叫聲如同滔天巨浪一般層層襲來,三人沒命地奔逃著,阿桓和巧雲輕裝上陣,不多時就把阿發給落在了後麵。

“喂……你們等等……等等我啊……”阿發背著老和尚,一邊喘著粗氣,一邊艱難地邁著腳步。

阿桓一回頭,正好瞅見一隻毛僵蹬地而起,向阿發的身上飛跳了而來,這隻毛僵敏捷異常,足足躍起了一人多高,在半空中俯視著阿發,像獵鷹即將抓向無助的野兔,看那氣勢十分凶狂。

“小心!”阿桓大急,在胸口搜出一把師刀,朝著那隻毛僵飛擲了過去。

師刀是一種是黃銅製的短劍,劍鋒很鈍,前端呈橢圓形,柄上串有銅錢或小鐵環,形狀頗為怪異,由於曾在三清道壇前開過光,法力強大,各路妖邪都得退避三分。那師刀正好插在了毛僵的胸口,毛僵在空中失去重心,掉落在地上,像被射落的鳥兒一樣垂死**了幾下後便不動了。

“人給我來背,你帶著巧雲先走。”阿桓不由分說地將老和尚從阿發背上卸下來,又抗在了自己背上。

身體上陡然間多了一個人的重量,功底殷實的阿桓雖然依舊能健步如飛,但跑了一陣後,全身也已經是大汗淋漓了。就在這時,又有兩隻四肢著地的毛僵追了上來,一左一右地圍在阿桓的兩側,與他幾乎在一條平行的直線上,兩雙綠光閃閃的眸子凶狠地盯著他,看樣子隨時準備發難。

隻聽“嗖、嗖”兩聲悶響,分攻左右的兩隻毛僵竟不約而同的淩空而起,齊齊向阿桓撲了過去,兩雙鉗子似的屍爪在清冷的陽光下寒光四射,交相輝映,晃得阿桓睜不開眼。

阿桓無法可想,便將那老和尚從身上卸了下來,雙手用力抓緊他的雙臂,將他當作武器般甩來甩去。這招神龍擺尾果然有效,在阿桓剛柔並濟的力道下,老和尚飄飄飛飛,竟如同一件輕巧趁手的兵器一般,雙腳重重地撞在其中一隻毛僵的腦袋上,立時將它彈開老遠,隨後阿桓又後躍一步,將老和尚身子順勢一帶,又將另外一隻毛僵給踢翻在地。

兩隻毛僵跌得灰頭土臉後,像淌了水的豺狼一樣甩了甩身上的泥灰,又繼續凶相畢露地朝獵物追過去了。河岸上的僵屍越積越多,看上去黑壓壓的一大片,三人根本不敢回頭望,隻能沒命地往前跑。待三人氣喘籲籲地趕到了吊橋上時,卻發現吊橋的正中央站著一個人,擋住了三人的去路。

那人一身清朝古服,負手而立,雖然低著頭,那埋藏在陰影下的臉卻隱隱透出一股股咄咄逼人的煞氣,三人都不禁驚呆了,站在原地不敢再向前。

那人仿佛覺察到了三人的到來,負在背後的雙手十分緩慢地抽了出來,露出了十根幹枯手指,赤紅色指甲寒光凜凜,足足有半支筷子長!與此同時,他的頭機械般的擺了擺,發出“哢嚓哢擦”的聲音,隨後便抬起頭與眼前三人麵對麵的正視。

隻見它幽紅的雙眼中不斷地冒出騰騰殺氣,腐敗的臉上掛著陰惻惻的詭異笑容,不是西鎮僵屍王又是誰!

這時,河岸上的屍群已經黑壓壓地湧了上來,敏捷的毛僵們或站在吊橋的扶手上奔跑,或倒掛在吊橋的纜繩上俯視,幾乎封掉了所有的去路。眼看著前不能入,後不能出,阿桓三人立時成了甕中之鱉,陷入到了絕境。

“被包圍了,這下可怎麽辦啊?!”巧雲見屍群的包圍圈一點點的縮小,耳邊滿是鋪天蓋地的嘶吼聲,不禁亂了心神,連聲音都發顫了。

阿發也是無法可想,隻是帶著最後一點希望向阿桓,在他的眼裏,無論遇到了怎樣惡劣的險境,他總有辦法應對。但阿桓隻是無奈地回以一笑,疲憊地搖了搖頭,阿發頓時腦海中一片空白,心都涼了半截,他這輩子連女人的身子都沒碰過,葷都還沒開,難道就要交待在這了嗎?

由於在地洞中被困了兩天三夜,沒吃沒喝的,三人此刻都已經是身困體乏,如若神遊了,方才被屍群追趕又耗去了大半力氣,現在就是想全力突圍,也是有心無力了。

“嗷——”屍王像一隻正在示威的雄獅一般,仰天長嘯一聲,隨後身子前傾,雙腳掌撐地,朝著幾人疾奔而來,周身的煞氣化作一團黑霧,將屍王包裹其中,它本來就身材高大,這一衝更是如同雷霆萬鈞,勢不可擋。

阿桓這時站在兩人中間,牽住了阿發和巧雲的手,似乎想給驚惶不安的兩人傳遞一些溫暖。

隻見阿桓蒼白的臉上擠出一絲溫暖的笑意,“讓咱們來生再做師兄妹吧。”隨後輕輕合上了眼,似乎已經堪破了生死一般,等待著死亡的降臨。

巧雲此刻已經雙眼紅通通的了,她與阿發互視了一眼,也緩緩閉上了雙眼,臉上的忐忑不定已變成了坦然。

生亦何歡,死亦何懼,隻要三個人最後時刻還能在一起,就足夠了。時間仿佛永遠定格在了這一刻,橋下嘩嘩的流水聲似乎在為他們唱著最後的挽歌。

然而,誰也不曾聽到,此刻巧雲嘴中的輕訴:“難道見你最後一麵也不可以了嗎……”

就在幾人絕望地等待著死神的降臨之時,一聲仿佛暮鼓晨鍾般的悠揚清嘯響徹重雲,屍王一驚,身子不自覺地頓了一頓,周身的黑霧立時消弭大半,將幾人團團圍住的屍群也停了下來,怔在原地。

“孽畜,休得傷人!”一聲怒喝如同驚雷般震徹九宸,連吊橋上的十根纜繩都震顫不止。隻見湛藍的蒼穹中,一道橙色的絢爛光弧如同隕星般疾速朝著地麵劃來,不過眨眼功夫,這道拖著長長光尾的光弧便準確無誤地砸落在屍王與三人之間的空地上,炸起一道流光溢彩的光柱直衝天空。吊橋劇烈晃動了幾下,纜繩上的幾隻毛僵手中一滑,被甩落到了湍急的黑水河中。

光柱璀璨奪目,連屍王都不禁被那寶光逼退了幾步,一時間吊橋上雲風飛揚,浩氣四溢,三人睜開雙眼,隻感覺一股溫潤的氣流鋪麵而來,聞之頓覺心曠神怡,精神百倍。

待那光柱的光芒逐漸隱去,幾道寫滿咒語的橙色光符開始呈螺旋狀交叉環繞起來,在螺旋中央,漸漸顯出一個人形。此人手執拂塵,背上背著一把狀似四把弧形彎刃拚接而成的回旋刀,**騎著一隻身彪體健,毛發勻稱的威武白虎,仿若一尊神聖的雕像一般。

白虎上的人看起來恰及弱冠之年,雙眉如劍,目如晨星,一身天青色的道衫獵獵鼓舞,極是清俊逸然。少年飄然地轉過身去,麵朝屍王,周身回環**漾的溫軟仙氣仿佛與天地靈氣相互牽連,遙相呼應,竟似一體,乍看之下驚為天人。

任他仙官還是星宿,在僵屍眼中,都不過是一道送上門的血肉大餐而已,隻見屍王大聲咆哮一聲,身上的黑霧再度膨脹起來,遮天蔽日,如同一團黑色的血汙,朝那少年飛速襲來。 這時不知怎地忽然刮起了狂風,屍王的黑氣張舞糾結,洶湧蔓延,眼看便要將那少年吞沒,隻見少年食指微抬,朝著熊熊黑霧隔空一指,口中大聲呼叱道:“破!”刹時間,一股柱狀的白色芒氣立時朝著黑氣推散開來,將黑氣逼退數尺。

屍王知道這回是遇到厲害角色了,便懸浮在半空中,低嚎一聲,指使著屍群向那少年圍過去,自己則重新集結煞氣,從半空中俯衝而下,妄圖直取其首級,縱使這少年有三頭六臂,也難逃這羅網一般的屍陣!

這樣危急的險境,少年卻不慌不忙,嘴角竟露出一絲輕鬆笑意,隻見他從虎背上騰空而起,袍袖輕抖,雙手斜分,將周身奔騰亂湧的浩氣結成一個玄奧法印,一掌拍了出去,法印不帶一絲煙火氣地飄然飛出,撞上屍王的黑霧後,轟然炸裂,一圈圈波紋登時圍繞著迸散的法印**漾開來,瞬間天地間一片璀璨金色!

屍王一身古服此刻已是千瘡百孔,在空中怪叫了一聲後,筆直地跌進了黑水河的河心。

少年剛落到地上,又有七八隻毛僵從纜繩上跳下,朝他撲了過來,約百來隻紫僵此時也嗷嗷大叫著向他欺近,這時不止是少年,就連阿桓三人也是岌岌可危了。白虎口中低聲嘶吼著,仿佛在向主人助威一般,少年跳下虎背,朝白虎作了個手勢,白虎立刻跳到了阿桓三人身邊,將三人護在身後,隨後齜牙咧嘴地朝著屍群大聲咆哮著。

隻見少年右腳在地上連跺三下,旋即左手急速捏訣,口中肅然呼叱一聲,周身忽然出現了數十柄懸浮著的光劍,這些光劍呈橙黃色,微微有些透明,看起來並非實體,而是這少年豐沛的真氣幻化所成。這時,白虎和阿桓三人眼看著就要被屍群湮沒,少年手中拂塵忽然重重一揮,數十把溢彩流金的光劍頓時如同水銀瀉地般朝著屍群的方向疾速流去,迅如疾電,勢若山崩!

屍群立時傾倒一片,有的斷了手,有的折了腳,有的則是連腦袋都被削掉了,隻剩個身子在地上爬行,到處都是令人惡心的屍液,臭氣熏天。

阿桓和阿發看得齊齊呆住,這樣的道行,即便是和他們的師父茅無極也在伯仲之間,他小小年紀竟有如此修為,實在讓人嘖嘖稱奇。巧雲此時卻是另外一副表情,隻見她喜形於色,眸子裏透露出一種兩人從來沒見過的傾慕之情。

少年雙目如同墨色深潭,默默流轉著一絲與年歲絕不相稱的憂傷,隻見他伸出兩根修長的手指放在胸前,默念口訣,白虎仿佛受到感召一般,極其快活地朝少年跑去,隨後兩腿一蹬,將少年輕巧地迎在了自己背上。

少年頭上的黛色逍遙巾迎風飄飛,發縷縈回,極為飄然出塵,隻見他友好地朝著阿桓和阿發二人伸出手,和煦笑道:“兩位莫要害怕,請隨我來。”

阿發見眼前少年雖年紀與自己相差無幾,卻有著如同古詩繪卷般的氣質,不禁感覺有些自慚形穢,傻乎乎地憨笑著伸出手去。

阿發笑意不改,待兩人手觸碰在一起後,阿發又習慣性地伸出了另一隻手去,少年卻隻是笑著搖了搖頭,示意不必。

隻用一隻手?阿發心中不禁有些懷疑這儒雅溫文的少年能否有這氣力將自己給拉上去。

然而還在阿發犯疑之時,隻感覺有股柔和酥軟的力道從少年白皙修長的五指間傳來,身子頓時不由自主地騰空而起,不偏不倚地落在了白虎背上。就在阿發還在驚疑自己為何會像兔子般被這少年給提上來時,少年又俯身將阿桓和老和尚給拉了上來。由於老和尚依舊在昏迷,阿桓和阿發隻好一前一後,將老和尚給夾在了中間,這才不至於掉下來。

就在這時,被打得散散落落的屍群又開始集結了起來,不少落水的毛僵也從水中漂到了岸邊,重新朝著吊橋的方向奔馳。

“雲兒,把手遞給我。”少年口中忽然輕喚道。

阿桓和阿發兩人麵麵相覷,臉上都是吃驚不已,心中都在問:他怎麽會知道巧雲的名字?但最讓他倆吃驚的還是——這少年怎能叫得如此曖昧?!

巧雲像是生了他的氣一般,象征性地一甩頭,撒嬌道:“人家……人家要你抱上去。”

少年一怔,又望了望漸漸欺近的屍群,眉宇間閃過一絲憂色,焦急道:“雲兒,別鬧了,快上來。”

“哼,才不要!”巧雲玩弄著衣角,嬌嗔道:“你要是不抱人家,人家寧願讓僵屍給咬死好了。”

少年回頭望了一眼表情石化的阿發和阿桓,不由得麵頰緋紅,嘴中低語道:“那就……那就得罪了。”說罷飄然落地,將身姿婀娜的巧雲抱在了懷中,縱身一躍,又重新回到了白虎背上。巧雲得了逞,羞成了一朵花,將頭深深地埋進少年的懷裏。

少年長嘯一聲,白虎立時如同迅風閃電般朝著東鎮奔跑過去,將動作遲緩的屍群遠遠地甩在了身後。雖然背上馱著五個人,但這白虎卻連大氣也不喘,實在讓人有些匪夷所思。

“等等等等,我沒弄明白,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阿桓見少年手抱佳人,一副英雄凱旋的勝利模樣,不禁醋意大發了。

阿發指了指少年,又看了看巧雲,也是結結巴巴地說道:“你和……她……”

少年和煦一笑:“我和雲兒已經相識多年了。”

巧雲卻將兩位師兄當作了空氣,秀拳一撚,嬌滴滴地捶打在少年胸口,嗔道:“雲大哥,你還說呢,這十年來你都不來看雲兒,我還以為你早就把我給忘了呢!”

“雲大哥?”阿桓訝然道,“難道你是……”

“雲中子!”阿發也是張大了嘴巴,像遇到了破天荒的稀奇事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