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百花小精靈
山裏的天氣,說變就變,剛才還是豔陽高照,這會兒卻已經變得陰沉沉的了,空氣悶得讓人發慌。
丫丫剛從澡堂子裏出來,滿身穢物的她已經沒心情嫌棄澡堂的簡陋破舊了,她將全身上下搓洗了幾十遍,這才讓自己翻江倒海的胃裏稍微舒坦一些。
此刻她正一邊用幹毛巾包裹著濕漉漉的頭發,一邊心情煩悶地修著指甲。今天可是讓她拉了胯了,這輩子的倒黴事兒都讓她給碰上了,弄得現在滿腦子都是教堂中那些令人惡心的場景,時不時還會反胃地幹嘔一番。
由於保安局裏的房間有限,丫丫被安排和胖妞同住一間房,胖妞此刻正在津津有味地咀嚼著湘西盛產的甜甘蔗,甘蔗屑吐得滿地都是,她是個典型的樂天派,信奉的格言是:我若吃飽,便是晴天。她嘴巴裏永遠是閑不住的,估計唯一能讓她犯愁的,就是給她斷了糧的時候。
丫丫的腳生得白白淨淨的,十分秀氣,修完了腳趾甲,丫丫又拿出指甲銼細心地在趾甲麵上打磨起來,時不時還回過頭厭惡地望向胖妞幾眼。
兩人性格不搭,三觀不和,本來丫丫是極不願意和邋裏邋遢的胖妞住在一起的,又是撒嬌又是賭氣的,李副官對這刁蠻的小丫頭可是一點辦法都沒有,可一物降一物,馬小倩卻偏不依她,故意讓她和胖妞睡在一個房間,而且還是共睡一張床,好像有意要和她做對似的。
“喂,胖妞,你有沒有注意到小倩姐看那茅老道的眼光?好像有些不對勁哩……”丫丫一麵欣賞著被自己打磨得圓潤無比的趾甲尖,一麵神神秘秘地說道。
“有啥不對勁的?不挺正常的麽。”胖妞嘴裏嘟囔著,又“哢”地一下啃下了一大口甘蔗。
“這你就不懂了吧。”一說到這些八卦消息,丫丫就來了精神,“女人心,海底針,茅道長看不出來,難道你也看不出來呀?”
“那你說說,有什麽不一樣了。”胖妞的眼神終於從甘蔗上移開,慵懶地望向了丫丫。
“她的眼神,好像充滿了恨意,而且是刻骨銘心的恨,雖然她極力掩飾著,還是難逃我丫丫的法眼!”丫丫昂著頭,眉飛色舞地說道。
“你說他倆又沒見過麵,能有什麽深仇大恨啊?”丫丫口中嘀咕道,“一個女人這樣恨一個男人,隻有一種可能……”丫丫一字一頓地說道,顯得十分鄭重。
“難道是這個女人和這個男人曾有過一段情事?”胖妞聽著有趣,也跟著插科打諢道。
丫丫笑著搖了搖頭,揭開了謎底,“隻有一種可能,這個男人一定欠了這個女人很多錢!”
聽到這樣雷人的回答,胖妞差點從床榻上倒栽了下來,重新坐穩後,她笑得是前俯後仰,連嘴裏沒嚼完的甘蔗莖也給噴了出來。
“笑什麽笑!”丫丫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隨後又小聲嘟囔著:“簡直是對牛彈琴哦!”
這時,丫丫忽然感覺眼睛被一雙浸滿汗水的大手給遮住了。
“丫丫同學,猜猜我是誰?”一聲調皮的男聲響起,似乎顯得很興奮。
“戴雨燦(麻子臉的真名),你又搞什麽鬼啊!”丫丫邊說著,邊厭惡地將他的手從自己臉上扯下來。
麻子臉苦著臉嘟囔道:“怎麽每次都讓你猜到了。”
“拜托!”丫丫沒好氣地說道,“下次換個花樣好不好啊?拜托不要總是這麽容易讓我猜到好不好啊?”
這時丫丫看到麻子臉右手放在背後,遮遮掩掩的不知道在幹些什麽,便嗲聲嗲氣地問道:“手裏拿的是什麽東西?”
“叻,送你的!”麻子臉突然將右手抽出來,亮出了一大束沾著水滴,香噴噴的白色花骨朵兒。
“呀,是梔子花!”丫丫欣喜地說道,她最喜歡梔子花了,聞著那股特有的濃鬱的香氣,不禁感到心曠神怡。
“這是在院子裏摘的梔子花,所謂香花贈美人嘛,你上午把衣服弄髒了,把它別在頭上,剛好可以去掉臭味喔!”麻子臉傻乎乎地笑道。
丫丫本來還是很高興的,一聽他又提起自己的傷心事,不禁柳眉一豎,十分不領情地把花往地上一扔,氣呼呼道:“我告訴你戴雨燦,這花你還是自己留著吧!”說罷頭也不回地走出了門外。
“我這是招誰惹誰了啊!”麻子臉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看了看胖妞,十分無奈地聳了聳肩,接著又焦急地追了出去。
“哈哈哈哈……”看到這一對讓人哭笑不得的活寶,胖妞又是樂得一陣開懷大笑。
隔壁是馬小倩的房間,此刻她眉頭微蹙,正低頭翻閱著當地的一些卷宗,看了幾段後,時不時還會抬起頭,似乎在念叨著些什麽。
“姐姐,姐姐……”幾聲細若蚊蟻的聲音緩緩傳了過來,聽起來仿佛並不是現實存在的,而是在虛空中一般。
“寶兒,姐姐在看書,沒功夫陪你玩呢。”馬小倩輕描淡寫地說道,眼睛一寸也沒從書本上移開。
這時,在書桌上忽然出現一長串銀白色的光瓣,像是星星似的,閃閃發光,這些光瓣集結在一起,開始呈一種螺旋狀的柱形垂直環繞著,十分好看,緊接著隻見銀光一閃,光瓣消失了,桌上卻出現了一個巴掌大小的女娃娃。
這個小女娃名叫寶兒,是曼陀花妖,披著一件粉紅色花瓣做成的霓裳衣,背後一雙蟬翼似的薄紗翅膀,長得是服如凝脂麵如玉,走起路來裙擺撩動,顧盼生姿,像花兒一般可人,看起來簡直就是一個絕美少女的濃縮版。
寶兒見馬小倩神情專注,對她不理不睬,雙手往腰間一插,賭氣似地飛到了馬小倩的書稿上,然後一屁股坐在了書頁上。
馬小倩伸出一隻秀氣的手指在寶兒頭上摩挲了一下,隨後又輕輕將她彈開,嗔道:“寶兒不許調皮喔!”
過了好一會,馬小倩終於合上了史料,若有所思地說道:“原來這裏以前是‘屍鬼村’。”
這會兒,向來喜歡嘰嘰喳喳的寶兒一直沒出聲了,這倒是讓馬小倩感到十分奇怪,她側頭一望,卻瞅見寶兒正雙手交叉在胸前,坐在窗台上嘟著嘴生悶氣。
看到寶兒那憨態可掬的模樣,馬小倩有些忍俊不禁了,“怎麽,生姐姐氣啦?”
寶兒見馬小倩笑眯眯地望著自己,十分不滿地偏過頭去,對她說話也是不理不睬的。
“好啦好啦,姐姐不看書了,專門陪你聊天還不行麽?”說完,馬小倩又將寶兒托在掌心裏,問道:“你是不是有什麽事兒要和姐姐說的呀?”
馬小倩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寶兒又如何對她生得起氣來,剛才也隻是象征性地做做樣子罷了,被馬小倩溫言溫語的一哄,立馬又變得活蹦亂跳了,“哦……姐姐,我們還要在這裏呆多久呀?”
“現在還不好說,事情似乎並不像咱們預想般的順利呢。”馬小倩想起茅無極對自己的態度,開始變得有些憂心忡忡了起來。
“那你見到那個大惡人了嗎?”
“嗯。”馬小倩點了點頭,隨即又恨恨地說道:“你是沒看到啊,他白天在教堂裏那一副假仁假義的樣子,實在讓人惡心呢!”
“可是,你這樣和他對著幹可不行,想要接近他的話,就必須要先得到他的信任呢。”
“說的也是。”馬小倩一邊來回踱步,一邊冷冷地道:“反正,下手的日子也不會太遠了……”
“不管姐姐愛不愛聽,我還是要提醒你,該下手的時候一定要堅決,絕不能再猶豫了。”
“放心吧,這次肯定不會了……”
“他那麽厲害,姐姐一個人行事會很危險的,寶兒也要和姐姐一起!”
馬小倩見寶兒如此體貼,心中有些感動,嘴上卻說道:“不用啦,你道行不高,還無法掩蓋住自身的妖氣,冒然行動隻會打草驚蛇的。”
看到寶兒一副不甘心的樣子,馬小倩又十分認真地說道:“寶兒乖,以後沒有姐姐的召喚,不能輕易現身,知道嗎?”
寶兒玩弄著衣角的花瓣,十分委屈地說道:“這裏烏煙瘴氣的,寶兒也是一個人憋得難受,才現身出來找姐姐聊聊天解悶的……”
見馬小倩不說話,寶兒又喃喃道:“這個地方,隻會讓你越呆越傷心,寶兒是真的很擔心姐姐……”
“我知道的……”
“姐姐答應你,這件事情辦完之後,姐姐一定帶你離開這裏,咱們四處遊山玩水,永遠也不來這片傷心之地了。”
寶兒喜笑顏開,頭點得如同搗蒜一般,“姐姐說話可要算數喔!”
就在兩人聊天的當口,屋外傳來了蘿卜頭慷慨激昂的朗讀聲:“一個新命的誕生,必經一番苦痛,必冒許多危險。有了母親誕孕的勞苦痛楚,才能有兒子的生命。這新紀元的創造,也是一樣的艱難。這等艱難,是進化途中所必須經過的……”
蘿卜頭讀的正是那本被他翻出了褶子的《新青年》中的一篇文章,名叫《庶民的勝利》,是李大釗將俄國十月革命引入中國的先頭之作。馬小倩不理解蘿卜頭對這些“德先生”和“賽先生”的門子為何如此狂熱,也不想去理解,隻是趕緊讓寶兒離開,以免被人給發現了。
寶兒答應著,旋即單腳著地,身子像跳芭蕾舞似的原地三百六十度轉了一圈後,消失在一片片閃閃發光的銀白色花瓣之中。
“是時候了結這一切了……”
陰沉沉的天空中烏雲攢動,馬小倩目光冰冽,嘴角露出一絲謎樣的笑意。
自從爺爺(百翔客棧的王掌櫃)被僵屍殺死後,小蘭便將對自己嗬護備至的茅無極當作了唯一的親人,對她而言,茅無極給她的感覺就像一個慈父一樣,讓從小父愛缺失的她感受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溫暖。小蘭從小就幫著爺爺管理客棧,練就了一副好廚藝,每每看到茅無極廢寢忘食地為鎮子裏的事操勞時,別提有多心疼了,雖然現在東鎮百廢待興,條件有限,小蘭還是會時不時的做一些小點心來給茅無極打打牙祭,也好讓他在緊張的工作之餘能稍微緩一緩神,放鬆放鬆。
鎮民們對於這位兢兢業業的新鎮長也是十分愛戴,經常隔三差五地送來幾個雞蛋,或是幾斤水果,要知道,這些東西在非常時期可是十分珍貴的。這不,今兒個早上,西街的春鳳嫂又送來了一桶剛擠好的羊奶,按茅無極的吩咐,小蘭分給了那幫考察團的學生們,自己卻偷偷的省下了一碗,準備午飯後端給茅無極喝。
剛走到門口,就撞上了迎麵走出來的馬小倩,險些將羊奶給灑在地上。
小蘭有些怕生,說了句對不起後,低頭就要走,卻被馬小倩給叫住了。
“小蘭啊,你這慌慌張張的是要去幹嘛呀?”
“我去給茅大叔送羊奶。”小蘭用蚊子嗡似的聲音回答道。
“你是說,這是準備送給茅道長的?”
“是的呀,昨天他一晚上沒合眼,也好給他補補身子!”
馬小倩眼珠子一轉,笑道:“小蘭啊,小倩姐剛有個東西落在他辦公室了,剛好也要去找他,就順道幫你帶上去好不好?”
“這……不太好吧,茅大叔說了,你們是客,要以禮相待,這些端茶送水的事,我來就好了……”
馬小倩摸了摸小蘭的兩尾麻花辮,莞爾道:“懂事的乖孩子,反正是順道嘛,不礙事的。”
“可是……”
“哎呀,別婆婆媽媽的了,都交給小倩姐吧!”馬小倩不等她說完,便從她手中接過了羊奶,開始大步流星地往鎮政府的大樓走去。
走到了樓梯口的過道處,馬小倩回頭一望,見小蘭走遠了,便從胸前的乳溝裏取出了一個折得四四方方的小紙包,當確定四下無人後,便拆開了紙包,將裏麵的綠色粉末一股腦地全給倒進了瓷碗中,碗裏的羊奶鼓了幾個水泡,一下子被染成了墨綠色。
隨著馬小倩的纖纖秀指在碗中有規律的撥動,碗裏的羊奶逐漸沉澱了下來,顏色也愈來愈淺,不多時,便回複到了先前的乳白色,看起來和其他羊奶一模一樣。馬小倩臉上不自覺地浮現出一絲冷笑,繼續朝著茅無極的辦公室裏走去。
當她走到門口時,發現茅無極正盯著一張密密麻麻的地形圖發愣,眉毛皺得老高,都快成九十度了,時不時還會用手在空氣裏比劃一番。
這張圖紙反映的是黑水鎮及附近五十裏地的平麵地形圖,是在磨山縣出版印刷的,馬小倩第一天來就見過了。由於地形圖是根據地形測量後,按照一定比例繪製而成的,誤差度極小,因此能比較精確而詳細地展示地麵地貌水文、地形、土壤、植被等自然地理要素,以及居民點、交通線、境界線、工程建築等社會經濟要素。不論是地形起伏變化的山區,還是河流湖塘水網密集的丘陵,都刻繪得一清二楚。
砰、砰、砰。馬小倩禮節性地輕扣了三下門板子,見茅無極沒任何反應,又握拳捂嘴,故意咳嗽了一聲。
茅無極回過頭看了看她,有些奇怪地問道:“怎麽又回來了?”說著,邊拾掇著辦公桌上散落的稿紙,邊問道:“是不是有什麽東西給落在這裏了?”
“沒呢。”馬小倩看他一臉正經,便將盛著羊奶的瓷碗給藏在了背後,想逗他一逗。
這個馬小倩,古靈精怪的,茅無極是搞她不懂,便直接問道:“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有什麽事兒就說吧。是被子不夠暖和,還是在這飯菜不合口味?”
“喂,你這人還真是勢利噯,人家沒事兒就不能來看看你呀?”馬小倩一步步地朝茅無極踱步過去,小皮裙下那對白皙修長的美腿一前一後調皮地擺動著,撩人心弦。
茅無極見她出言輕佻,笑容寵溺,不由得臉上一紅,趕緊將視線重新轉移到地圖上,看那緊張的姿態活像一個青澀的小男生。
看到他緊張兮兮的樣子,馬小倩捂著嘴,差點沒笑出聲來,心中想道:“還在假正經呢,你們這些男人啊,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動物,我且試你一試,看你還能裝多久!”
茅無極此刻是背對著馬小倩的,他隻感覺一隻溫軟的手臂搭在了自己肩頭,緊接著,一雙纖纖玉手如同滑不溜秋的蛇一般,從他肩上直滑向了背脊,隨後,又在他的腰間輕柔地來回遊走。
馬小倩的動作很輕,摩挲的路線也很有規律,由於隔著一層薄衣,感覺像是沾了水的棉花抹過肌膚的感覺,茅無極全身一陣酥顫,連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馬小倩閱男無數,這些細微的變化當然逃不過她的狡黠的雙眼,隻見她黛眉一挑,又加緊了攻勢,將水一樣柔軟的玉體向茅無極直挺挺地貼了上去,胸脯上一對彈性十足的小山峰緊緊地吸住了茅無極寬大的後背。
茅無極的臉紅得像柿子一般,提醒道:“馬小姐……請你自重……”
“噓……”馬小倩在茅無極的耳邊輕輕地呢喃著,“何必這樣壓抑自己呢,我看得出來,你是喜歡我的,對不對?”
馬小倩吐氣如蘭,一陣陣香風順著茅無極的耳朵根子直鑽進他的鼻腔裏,仿佛催情的幻藥一般,讓人不禁渾身發軟,血脈賁張。這樣一位性感火辣的嫵媚少女,天下間恐怕還沒有幾個男人能坐懷不亂,馬小倩也十分有自信,哪怕他茅無極修道化作了春風,也難度她這道香骨酥唇的玉門關。
眼瞅著茅無極沒有反抗,馬小倩相準了時機,軟滑的玉手開始向下進攻,準備往他的褲襠裏遊走,然而讓她沒有想到的是,就在此時茅無極竟將她給推開了。
“茅某乃出家之人,向來六根清靜,你要是再這樣不自愛,休怪我將你們趕出鎮裏去了!”
馬小倩見他一臉慍怒,倒不像是在開玩笑,氣氛一時間顯得十分尷尬。稍稍有些驚愕後,馬小倩又笑著說道:“哎呀,茅道長,不過是和你開個玩笑嘛,幹嘛這麽認真,真是的。”
茅無極一甩袖,冷冷地說道,“以後這種玩笑還是少開為妙。”
“其實呢,我是替小蘭來送羊奶給你的,我看她昨天一宿沒合眼,就讓她先去睡下了。”馬小倩說完,將滿滿的一大碗羊奶端給了茅無極。
茅無極見馬小倩還有這份兒心,神色稍緩,寬慰道:“如此便多謝了。”
馬小倩羨慕道:“小蘭這妮子還挺會關心人的,三番五次的給你塞這送那的,唉,我要是也有這樣一個女兒就好了。”
茅無極慌忙解釋道:“她可不是我女兒,她爺爺去世後,無家可歸,我便收留她了。”
“這樣啊,那真是太可憐了……”
這時,馬小倩見茅無極將羊奶擱在了桌子上,似乎沒有馬上要喝的意思,便催促道:“這羊奶趕緊趁熱喝了吧,涼了就有股子膻味兒了。”
這馬小倩今天是吃了什麽藥,怎麽一下子對自己這麽好了?雖然茅無極心中感到奇怪,但也不好辜負了人家的一片心意,雙手捧著碗便要大口往肚子裏灌。
“茅道長,茅道長!”茅無極的嘴唇剛沾上瓷碗,就聽到外麵一陣急促的叫喊,忙將瓷碗放下,起身迎了出去。
“喂……”馬小倩剛想叫住他時,馬如龍卻已經出現在門口了,隻得氣餒地使勁跺了下腳。
“是不是鎮裏又出事了?”還沒等馬如龍開口,茅無極便劈頭蓋臉地問道。
馬如龍這時看到了一臉不悅的馬小倩,不禁揶揄道:“喲,道長您辦公還有美人相伴呐,我是不是來的不是時候?”
“小倩姑娘是來……拿東西的,你快說說,又是哪家子又出事了?”茅無極催促道。
“不是,不是呢,這下個是個天大的好消息,你想不想聽?”馬如龍緩了緩氣,嬉皮笑臉地說道。
“少在這賣關子了,快點說啊!”
馬如龍那對三角眼十分不滿地瞥了瞥茅無極,扁著嘴說道:“我跑個腿容易麽我,好歹讓我先歇歇,喝口水吧!”
茅無極將炊壺搖得哐當直響,“早就沒水了,讓二麻子去打水的,現在也還不見回來。”
“不會吧!”口幹舌燥的馬如龍鬆了鬆扣得嚴嚴實實的衣領子,這時他看到了桌上的那一大碗羊奶,不禁喜出望外道:“道長可真是好口福啊,我們在烈日下站崗,你卻在這裏喝羊奶。”
茅無極聽出了他話裏的那股子酸勁,笑了笑沒當回事,“既然你渴了,就拿去喝了吧。”
馬如龍等的就是他這句話,立馬換了一副腔調誇讚道:“那就先謝過道長了。”
“不行!”馬小倩忽然站出來阻止道。
“小倩姑娘,怎麽啦?”馬如龍十分不解地問道。
“這……這碗羊奶是給茅道長喝的,你不能喝!”
馬如龍眨巴著眼睛,看了看馬小倩,又望了望茅無極,苦著臉說道:“小倩姑娘,可不待這樣偏心的啊!你看看,我喉嚨都快冒火了,總該也不可憐可憐我吧。”
“唉呀,總之你就是不能喝啦,要喝回去喝水去!”
“為什麽啊?”馬如龍說著酸溜溜地看了茅無極一眼,打趣道:“這才來幾天啊,你們倆就……道長果然有一套啊!”
“少胡說八道!”茅無極瞪了馬如龍一眼,隨即又向馬小倩說道:“小倩姑娘,就讓他喝吧,我現在一點也不渴。”
“你……”馬小倩板著臉,氣衝衝地說道:“哼,你們誰也不要喝了。”說完便從馬如龍手中搶過了瓷碗,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她這是怎麽了?”茅無極真是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了。
“難道現在的漂亮女孩子都喜歡出家人了?”馬如龍喃喃自語道,對茅無極是各種羨慕嫉妒恨。
茅無極沒好氣地說道:“還在那嘀嘀咕咕些什麽呐,我這還一大堆事呢,沒功夫陪你瞎鬧騰了。”
“對對,我倒忘了這茬了,嘿嘿。”看到伊人已走遠,馬如龍想起了自己來這確是有事要告訴茅無極的,便笑嗬嗬地湊了過去:“道長不是一直在找你那三個寶貝徒弟嗎,這回不用您找,他們自個回來了。”
茅無極喜形於色,“此話當真?”
“你看我這樣子像逗你玩的麽,和他們一起來的還有一老一少,老的是個和尚,好像受了很重的傷,已經昏過去了,那少年看起來像是道士打扮,還騎著個白色的老虎,可沒把我那幾個弟兄給嚇壞了。”說到這兒,馬如龍仍是顯得有些心有餘悸。
“白色的老虎?”茅無極若有所思地重複著,“那他們現在在哪?”
“在城關那讓李副官給攔下了,那老和尚看上去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我怕是會變成僵屍,沒敢放他進來,就來向道長您請示請示。”
“嗯,謹小慎微,防微杜漸,出發點還是好的。”茅無極拍了拍馬如龍的肩膀,讚許道。
第一次得到茅無極的讚揚,馬如龍心裏可別提多高興了,這會兒嘴也不渴了,笑眯眯地跟著茅無極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