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求婚成功

正巧被你喜歡的這種幸運,我一直以為不會有。——田小戀

1

第二天他們打算到郊外去爬山,然而,金老借給他們的老爺車大概是太久沒有上路,跑到一半就拋錨了。

開車的人是顧延之,他有些煩躁:“我們應該租一輛新車的。”

最先同意使用金老車的田小戀頓時有些慌:“顧學長對不起,我不知道會這樣,要不我試試看能不能在這裏叫到車吧?”

梁雲止下車打開了引擎蓋,傅行歌則下車打開了後備廂,夫妻倆一個查看問題,一個找工具,把田小戀又驚著了:“你們連修車都會嗎?”

“簡單地了解一點。”傅行歌淡淡地回答。前幾年被安吉拉逼得數次逃亡,所以她還特意去了解了一些與車有關的知識。梁雲止大概也是因為那些經曆,所以才去學習的。說起來,她與梁雲止都屬於那種為了解決問題總盡力做自己能做最完善準備的人。

“是電瓶忽然缺電了,有備用電池嗎?”

“有。”傅行歌拎著從後備廂找著的大工具箱就過去了。

幾十分鍾後,顧延之再次點火,車正常了。

一身戶外運動裝束的梁雲止和傅行歌各自上車,看到車裏的顧延之和田小戀雙雙用沉默的目光看著他們,有這種什麽都會的朋友,他們應該很自豪還是很自卑。

“田小戀,你這樣看我們做什麽?”傅行歌的手被梁雲止拿在手裏,他正用濕巾一根一根地把她手指擦幹淨。坐在副駕駛座上的田小戀一直轉頭看著他們,眼睛裏眨巴的都是崇拜:“為什麽你們什麽都會?”

“大概是因為你什麽都不會?”傅行歌難得開起了玩笑,卻引起了顧延之的不滿:“她至少會做雞湯麵。”在護老婆這件事情上,梁雲止當然不會輸給任何人:“我太太不需要會做飯。”

“得了得了,知道你是老婆奴了。”顧延之從後視鏡裏看到梁雲止替傅行歌擦手了,這動作本來沒惹他羨慕,但田小戀一臉崇拜地看著他們讓他心裏有點兒不舒服。難道在田小戀眼裏,不是他這個顧學長才完美無缺嗎?

顧延之沒想到他今天的尷尬還沒有到此為止,在停車場停好車之後,他剛從後備箱把背包拿出來,就聽到了有人在叫他:“顧延之?”

顧延之回頭看著那對恩愛地摟著的男女,愣了好一會兒,才想起叫自己的女人是他的前任……姓何,叫何什麽來著?對,叫何慧卉。

“你好。”為什麽會這麽巧?他穿著一身在街口臨時買到的運動服,開著一輛半路會拋錨的九十年代老爺車,居然會遇到前任女友。而前任女友貌似找了一個高富帥丈夫,開的新款德馬轎車就停在他的老爺車旁邊,雖然這樣的車他不屑去開,可現在他……他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雜牌運動服,決定放棄了這種可笑的前任攀比心理:“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這是我先生。老公,這是我大學同學顧延之。佛城是我老公的家鄉,你怎麽在這裏?”何慧卉對這次相遇還挺開心的,看到此刻的顧延之,她覺得自己當年被他甩的最後一絲鬱悶氣都給出了,聽說顧延之家破產了,看來是真的呀,居然開這樣破的車。

顧延之正想說什麽,車裏折騰了半天都沒能下車的田小戀終於求助了:“顧學長,來幫幫我可以嗎?安全帶的扣子打不開了。”

“抱歉。”顧延之繞過去打開副駕駛那側的車門,好一會兒才把田小戀給解救出來,天氣比較熱,一時兩人都有點兒狼狽。

而何慧卉就似根本不肯放過讓顧延之尷尬的機會:“這是你女朋友嗎?啊,怎麽不是傅行歌呀?當初你不是說一定要追到傅行歌的嗎?”顧延之當年和章曉嘉分手後就與她交往,向她提出了分手,就聲勢浩大地追求傅行歌,那時候她正在準備出國,被他影響了心情差點兒放棄。

所以何慧卉覺得自己終於出了一口惡氣。

2

顧延之這會兒覺得自己得了尷尬癌,以前他聽人說前任不好惹的時候他還不太信,畢竟他對前任很大方,這會兒卻真切地感受到了前任的威力了,田小戀就在這兒,他要怎麽挽回在田小戀麵前已經開始崩塌的形象?

幸好田小戀反應極快地察覺到,並且快速地找到了合適的借口:“啊?這位女士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麽?顧學長,謝謝你呀。我的車在路上壞了,你不但幫我修好了,還幫我開到這裏停好。真是不好意思,還把你的衣服都弄髒了,害得你穿我哥的衣服,真是太謝謝你了。一會兒我哥來了我讓他把你送回酒店吧,天氣太熱了,那邊好像有冷飲店,我們先去喝點東西吧。顧學長這邊走。”

從停車場走到冷飲店的幾百米路上,顧延之倒是不尷尬了,他低頭看著田小戀抓住自己手腕的那隻白白軟軟的小手,剛才的尷尬瞬間一掃而空,嘴角開始慢慢翹起,眼底笑意漸滿:這姑娘還是在意他的,對吧?

確認了這一點,顧延之的心情就愉快多了,連帶看著再次重遇的何慧卉夫婦也覺得順眼多了:“又遇到了,真巧。”然後他一隻手拉著田小戀,一隻手拎著剛買好的冰奶茶去找傅行歌梁雲止會合去了。

何慧卉是誰?管她呢。顧延之隻知道田小戀的手小小的肉肉的,握著的手感很好。

“顧學長!那個女的是誰?她好像在針對你!是你的競爭對手嗎?!”田小戀看上顧延之的時候,顧延之的前任基本已經離開學校了,所以她一直以為顧延之隻喜歡過傅行歌一個,自然而然地將她何慧卉歸結為商業競爭對手。

顧延之心裏閃過一絲尷尬,隨後點頭:“嗯,不用理她。”

“那她是不是跟蹤你呀?你來佛城她也來!不過歌歌不會和她合作的對不對?”田小戀問完這句,就看到了傅行歌,“歌歌!歌歌,你不會和顧學長以外的人合作的吧?剛才有個女的,長頭發,個子比我高一點兒,穿紅色衣服的,她要是來找你合作項目,你不要理她哦,她剛才在笑話顧學長呢。”

田小戀這話有點沒頭沒腦,顧延之聽懂了,傅行歌卻看著他。

顧延之摸了摸鼻子:“呃,剛才遇到了一個認識的人罷了。”。

梁雲止掃了一眼顧延之拉著田小戀的手,伸手把傅行歌扯近:“老婆,有兩條路線可以上山,要不我們走左邊這條難一點的吧?”

“為什麽要走難一點的?難道爬山還要表現得你們比我們精英嗎?”田小戀哼了一聲,“顧學長,那我們就走容易那一條好了。看誰先到山上。”

顧延之被她話裏的這個“我們”討好了,所以笑著點頭:“好,我們普通人不要和他們這種開掛的人比。”

傅行歌提了一個建議:“一起走不好嗎?”

結果被兩位男士異口同聲地拒絕了:“不好。”畢竟在他們眼裏,對方都是很大的電燈泡。

“山頂見。”

一個小時後,崎嶇的山道上,顧延之看著抱著樹哀號著不願意繼續走的田小戀,覺得又好氣又好笑:“去柬埔寨時的那些體力呢?”

“我那是……我那是鍛煉過才去的,為了跟著去,我天天去健身房,我最討厭健身房了,嗚嗚。”她的手好累,她的腿好累,她好後悔這一年多來看到健身房就跑,她應該去鍛煉身體的,現在她走不動了,感覺在顧學長麵前好丟臉……

“你為了跟我去柬埔寨特意去健身房了?”顧延之關心的卻不是這個,而是回想起了她那次偷偷跟著他進叢林的情形,他有點後怕,就這臨時抱佛腳的體力,如果當時他不是發現了她,如果她在某種意外下掉了隊丟失在叢林裏……不行,回海城之後,他得幫她強化一下身體素質。

3

山頂上,已經到達營地紮好帳篷的梁雲止正在做晚飯,被他寵成小朋友的傅行歌拿著平板在看他剪輯的片斷。梁雲止還給每一段都配了音,所有溫馨表白的“我愛你”都變成了他配音的“傅行歌,我愛你”。

傅行歌看著看著就笑了,笑聲越來越大,歪倒在睡袋上:“梁雲止,你是怎麽想到把你的聲音和他們的聲音合在一起的?聽起來真的好好笑呀。”

梁雲止看她笑,瞬間隻覺得所有的小心思開成了花,那光彩能壓過此刻天邊最亮的那抹霞光:“不是應該感動才對嗎?這麽多的我愛你,我可是合成了很久。”

還被顧延之笑話他幼稚了。

可是,能逗得傅行歌像此刻這般笑,他幼稚一點又有什麽關係?

而此刻的顧延之也在半山腰紮好了帳篷,而雙腳不知道為什麽居然長滿了水泡的田小戀坐在一旁,已經沮喪到自閉,不就是爬個山嗎?為什麽別人都沒有蟲子爬進鞋裏,就她遭殃了?而且她對這種不知道是什麽的蟲子反應特別大,雙腳的水泡以肉眼可見地長滿了水泡,她真的想忍的,可是她真的痛呀。停下來塗了帶來的藥物是好一些了,但是這樣子,她根本再也走不了路,如果回去的話,說不定還要連累顧學長背她,夜晚肯定不能走山路,隻能就近紮營不管怎麽說,這就是她的錯。她又給顧學長添麻煩了。

也許是因為夜晚的關係,也許是因為這麽多天,田小戀那根死繃著的神經終於被此刻擊垮了,她吃著顧延之做好的方便麵,眼淚突然就掉出來了:“顧學長對不起。”

她個子本來就嬌小,現在坐在那個巨大的睡袋背包的旁邊,雙手還捧著碗麵,像一隻縮著頭的小鬆鼠。道歉的聲音本來也小小的,第二句大聲了一些,到第三句的時候,就很大聲了。

顧延之正看著她,想著要怎麽安慰她的時候,她忽然又更大聲了:“顧學長對不起!我不應該喜歡你!我的喜歡都是給你添麻煩!嗚嗚嗚,田小戀真沒用!”

她這麽一哭,徹底把顧延之給哭蒙了,他怎麽又把她給惹哭了?

顧延之放下手裏的碗,蹲在她麵前,看她嗚嗚哭著,像隻委屈的小鬆鼠,特別可愛。

“我……我真的好愚蠢………我以後再也不會出現在你麵前了,對……對不起……”田小戀是越哭越傷心,從十八歲到現在二十八歲,她喜歡顧延之很多年了,為了他,她什麽都願意去做,她跟他去柬埔寨,不放過每一次和他見麵的機會,她真的很用心在喜歡他了,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她總是做錯,爸爸媽媽說得對,不管她怎麽做,都不可能配得上他的,她注定不可能和他在一起,因為她根本配不上他。

顧延之哪裏知道小姑娘這麽自卑,他隻覺得麵前這隻捧著麵碗在哭的小鬆鼠真是可愛,讓他想……算了,別想了,直接做吧。

於是,顧延之伸手拿開她的麵碗放到一邊,然後跪坐在地上,把這隻哭得都快沒氣兒了的小鬆鼠抱進了懷裏。

4

田小戀是下定了決心不再也不出現在顧延之麵前,她甚至想好了,下個月和爸爸媽媽一起回川城,再也不要去海城,再也不會想方設法地接近他,因為她隻會給他添麻煩。下這樣的決心當然會讓她覺得很難過,所以她就哭得前所未有得狠,以致腦袋都有點暈乎乎的,在聽到顧延之說“你什麽都不必會,你隻要像以前一樣會認真喜歡我就好”的時候,她根本就消化不了他話裏的意思。

顧延之就有點鬱悶了,他好像已經表白了。為什麽懷裏這隻小鬆鼠還是一隻小哭包?顧延之幹脆坐在地上,把她整個人都抱進懷裏:“別再哭了,再哭我就親你了。”聽說女孩子哭的時候,抱住她親上去是最管用的辦法,他是交往過三個女孩,但她們根本不會在他麵前哭,在對付女孩子哭的這一點上,他還真沒有什麽經驗。

田小戀哭得已經沒有智商隻剩本能了:“你又不喜歡我,為什麽要親我?”

她的語氣裏都是委屈指責,顧延之忍不住了:“是呀,你想想,我不喜歡你為什麽要親你。”

說完這句之後,他並沒有給她思考的機會,低頭就親了下去。

她的嘴唇很軟,就像她的人一樣,小小的軟軟的,有眼淚的味道,還有麵的味道,然而那都很淡,她的嘴唇,原來全是甜的味道。

那個吻很長,長到田小戀有點兒窒息,她因為痛哭缺氧,體力很菜,又被蟲子咬了有過敏症狀,更嚴重的是她終於反應過來顧延之在親她的時候,她嚇得忘記了呼吸……然後,在各種因素的混合作用下,居然昏過去了。

感覺到懷裏的人兒的身體從僵硬變成了無力的綿軟,顧延之嚇了一跳:田小戀!

這個世界上,應該不會再有第二個像自己這麽丟人的人了吧?因為被喜歡的人親了所以昏過去,然後把她親昏的那個人急得叫了急救直升機把她送到了醫院。

但是,她一想到顧學長居然親了她,她就覺得自己在做夢,一定是顧學長忽然腦子抽風所以親她了?不不不,顧學長那麽聰明的人怎麽會腦子抽風?

“笑什麽?笑得這麽蠢。”抱著一束花一進門就發現田小戀在花癡的傅行歌直接就戳在了田小戀的心上:“歌歌,你也覺得我很蠢呀?”

“還行吧。”傅行歌找了個花瓶,把花插進去放在床頭旁邊的櫃子上,“爬個山也能把自己整住院?”

田小戀的情況好像有點兒糟糕,她被不知名的蟲子咬了,雙腳上起的水泡隻是表麵症狀,昏倒好像也隻是因為她所認為“原因”。但事實上,她之所以住院的原因是她的白細胞和免疫係統好像都受到了影響,這會兒梁雲止與顧延之正在醫生辦公室裏商量著治療方案。

“唉,我不是你嘛,我經常什麽事都做不好。”田小戀隻沮喪了一小會兒,馬上就笑得像撿到了大便宜的貓咪,“歌歌,我告訴你,顧學長他親我了!”

傅行歌看著渾身上下都仿佛閃著粉紅色的泡泡的田小戀,向來淡漠的眼底也有了笑意:“被人親了就這麽高興呀?他喜歡你嗎?”

顧延之應該還沒有很直白地告訴田小戀他喜歡她吧?

喜歡就會放肆,比如當年顧延之喜歡她。而真愛,大多是克製的,比如梁雲止對她,再比如此刻眼底滿是擔憂的顧延之。

5

田小戀在傍晚昏睡過去的時候,顧延之去了她家通知田小戀的父母。昨晚是因為情況太過緊急,今天是因為一大早田小戀的各項化驗結果很奇怪,再去化驗的時候更奇怪,之後就一直在和醫生溝通,還將樣本送到維克醫生的實驗室去化驗看是不是感染了不知名的病毒,畢竟在“撒旦之吻”與“初戀之吻”不斷地挑戰人類極限的幾年,是否有新的病毒威脅人的生命已經成了一種恐慌。

顧延之從沒有這樣難受過,即使當初被傅行歌一次又一次地拒絕,即使傅行歌最後離開他跑向梁雲止,即使他看著傅行歌嫁給了梁雲止,他都從來沒有像此刻這樣難受過,就像世界即將崩塌,他如果不能挽回,那麽他的人生將失去意義。

他忽然有點理解,傅行歌前幾年為什麽總是會在無意中表現出來的那種強烈的焦慮感了,你即將失去愛人,而你無能為力,沒有什麽比這種感受更難忍受。

夜晚火鍋店的大門是關閉的,小門也要敲才會開。顧延之站在門外站了一會兒才按了門鈴,過了一會兒,聽到裏麵有腳步聲的時候,顧延之整個人都緊張起來,那感覺很難形容,他充滿了愧疚感與緊張感,居然有一種想逃跑的衝動,仿佛跑了,就不用麵對將田小戀的情況告訴他們的現實。

“誰呀……咦?顧先生。”來開門的是田媽媽,她個子嬌小,田小戀和她長得很像,但田小戀因為綜合了父母的優點,長相上又比母親要出色一些。

“對不起。”顧延之也不知道自己怎麽的,大概是太緊張的關係,對著田媽媽就是一個九十度鞠躬道歉。

田媽媽嚇了一跳:“啊,顧先生這是……怎麽了?”

裏屋小小的客廳裏,燈光明亮而溫暖,顧延之一五一十地說完田小戀現在的情況,眼睛盯著他麵對著的一個小小的房間,那房間的門沒有關,從裏麵的裝飾來看,那應該是田小戀的閨房,雖然是租的房子,但這一家人很會生活,不但把外麵小小的天井變成了錯落有致的花園,狹窄的兩房一廳裏,也布置得幹淨而溫馨,顧延之看到田小戀的**居然有一種小鬆鼠玩偶,真是居然抱著小鬆鼠玩偶睡覺。

“你是說,我們戀戀因為被蟲子咬了,所以現在有生命危險?”田爸爸聽完之後一直沉著臉不說話,田媽媽則是一副難以置信樣子:“是什麽蟲子?她去哪兒了?為什麽會被咬?”

“是在佛城郊外的一座山上,那裏經常有遊客去野營。昨天我們也是打算去野營的,中午上山的時候,她因為比較累,就脫了鞋子揉了揉腳,因為她脫掉鞋子爬進了不知道是什麽的蟲子……”

顧延之剛剛看到她一雙白嫩的腳上迅速地冒起水泡的時候,也嚇了一跳,他那時候以為可能隻是她的皮膚太嫩蟲子的毒素太強,當時給她用了隨身帶的藥,情況也挺好的,水泡也開始消下去了,誰想到送到醫院後情況會急轉直下呢?

“先去醫院看看吧。”田爸爸終於出了聲,顧延之隻覺得更難受了,仿佛田小戀這樣全是他的責任一樣。

三人到了醫院,田小戀還在昏睡中,田媽媽叫了好一會兒都沒能把她叫醒。顧延之急得又去找了醫院做了一輪檢查,檢查的結果是,白細胞和免疫係統受損的情況好像好一點兒了,然而卻不知道她昏睡的原因是什麽。

顧延之打電話給傅行歌的時候,簡直是心急火燎的。正在實驗室裏分析血液中的病毒樣本的傅行歌沒有接他的電話,是作為助手的梁雲止接的:“別急,結果還沒出來。”

“她如果一直不醒,怎麽辦?”顧延之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覺得自己的一顆心都是幹枯的,一碰就有可能會碎成飛塵。

6

“要相信她會醒。”梁雲止這樣安慰顧延之的時候,在心裏加了一句,就像傅行歌相信我會醒一樣。

等傅行歌終於將血液樣本裏的病毒分析都一一細分清楚之後,回過頭就看到梁雲止拉了一張椅子,正氣定神閑地坐在自己後麵看著自己,而且,那目光看的好像是……

“梁雲止!我說了,讓你不要總在腦子裏想複雜的事!”

梁雲止笑:“我想的事情很簡單。”傅行歌現在很想給梁雲止一個白眼,但依她的經驗,在現在梁雲止的眼裏,她的白眼會被他當成媚眼,她想想還是算了,自從病毒清除之後,梁雲止眼底那點藏了很久的欲望就越來越不好控製了。

“認真點。”傅行歌點了發送將分析結果發到了主治醫生的郵箱,又拿著剛打印出來的一份給梁雲止看,“田小戀的體質挺特殊的,你看一下。”

梁雲止湊過去看那些數據,也不禁“咦”了一聲。

傅行歌和梁雲止拿著那些數據回到醫院的時候,田小戀已經醒過來了,正在享受媽媽的愛心早餐。梁雲止找到顧延之的時候,他正在安全通道的一個無人角落,整個身體都靠在牆上閉著眼睛平複在生死線上吊了一晚的情緒。

田小戀並不是什麽過敏症狀,事實上,上次他們從柬埔寨回來的時候,田小戀真的感染了“初戀之吻”病毒。但是因為田小戀的體質比較特殊,當時又有一些過敏症狀,她體內的病毒被奇怪地抵消,或者說是被抑製住了。兩者在她的身體裏達到了一種奇妙的平衡狀態,然而這一次意外被蟲子咬了中毒再次過敏之後,她體內的“初戀之吻”就爆發了,這才是引起她各種奇怪症狀的原因。

幸好,兩年後的現在,“初戀之吻”已經不是沒有抑製劑的病毒了,傅行歌發現的抗體能夠同時消滅“撒旦之吻”與“初戀之吻”,畢竟這兩種病毒雖然各有不同,但來源相似。

顧延之一直沉默,他覺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還需要時間才能回到失而複得的現實。

“五年前,傅行歌感染‘撒旦之吻’的時候,我的感受和你此刻一樣。在沒有遇到她之前,覺得人生太漫長了,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走到死亡;可遇到她之後,我開始害怕在一起的時間太短。有時候會害怕愛還沒有表達完,人生就要結束了。沒有什麽好糾結的,愛上了就是愛上了。遲一天在一起,餘生有她的時間就少一天。”

“梁雲止。”

“嗯。”

“你是詩人還是情聖?”

“我是傅行歌的丈夫。”

是是是,傅行歌的丈夫了不起。他顧延之也會是田小戀的丈夫的。

田小戀完全不知道自己經曆了驚心動魄的一天兩夜,一邊吃著媽媽送來的早餐,一邊少女心怦怦跳著,心想:為什麽看不到顧學長?難道之前他親她是她在做夢?還是他後悔了?

在這樣的忐忑裏,田小戀終於吃完了早餐將父母給哄回家去休息了,爸爸媽媽昨晚居然在醫院守了一夜,有沒有搞錯,她就被蟲子咬了一下他們居然跑來醫院裏守著?唉,爸爸媽媽對她太好了。

“為什麽歎氣?”顧延之進來了的時候,已經換過衣服清洗過了,因為剛才梁雲止嫌棄他身上那身臨時買的運動服,“女孩子都喜歡幹幹淨淨的男人,你確定你這樣子田小戀不會嚇跑?”

田小戀是跑不出他的手掌心了,但是,顧延之還是覺得自己需要點形象的。

於是,此刻出現在田小戀麵前的是風度翩翩、俊朗逼人的顧學長。

7

“顧……顧學長。”田小戀的臉馬上紅了,兩隻小手抓住被子緊張地看著顧延之。他走過去,沒有坐在椅子上而是直接坐在病**,一雙深邃好看的桃花眼看著這隻臉色的小鬆鼠,眸底的笑意越來越滿:“嗯。”

他隻“嗯”了一聲?那她……她要說什麽才好?要不要問他他親她的事情?還是問一下昨天為什麽一天都沒有見到他?

“田小戀。”

“呃?”

“閉上眼睛。”

“嗯?”

一隻大手覆了過來,在大手捂上她的眼睛的同時,她的嘴唇也被另一片柔軟溫暖的嘴唇甜蜜地覆蓋住了。

顧延之行動異常迅速,第二天他去接田小戀出院的時候,順便就提著東西到田家求親了。

而且顧延之帶的禮物異常周到——居然是黃金首飾生辰八字加禮金?而且禮金很特別,居然是一份房契!還是現在他們租住的這個老房子的房契,雖然這裏是郊區,房子也不是什麽好地段,但是這可是海城呀,在海城要買下這麽一處帶著這麽一個小院子的房子……

田爸爸是徹底嚇著了:“顧先生,這……”

這下,顧延之終於聽明白了:“我今天是來向你們正式求娶她的。”

“那你這是……”田媽媽指著桌上的東西,東西那麽多那麽貴重,顧延之居然自己一個人來,父母都沒有出麵。

顧延之這才明白過來,原來田小戀的父母是覺得他是私自做主:“我們家的事情現在都是我做主,我的父母在浙城鄉下度晚年,求得你們同意之後,我會帶小戀回去和他們見麵,然後商量婚禮的事情。”他的父親因不瀕臨破產入院之後,就不太管事兒了。

“你真要娶我們小戀?”田媽媽還是不太相信,偶像劇她是看過,但是,輪到自己女兒身上,她就得小心地求證一下。

“顧……學長。”田小戀叫顧延之的時候,顧延之回頭,眼睛似在笑,又似別有意思,田小戀瞬間想起了昨天顧延之讓自己改稱呼他為“延之或者老公”的“手段”,頓時臉紅了:“那個……你真要……娶我嗎?”

“嗯,田小戀,我是真的想和你結婚,你昨天已經戴上戒指答應了我的求婚不是嗎?”結婚這事兒他沒能比梁雲止早,照他這種速度下去,入洞房應該比梁雲止早吧?說不定生孩子也比梁雲止早?

8

梁雲止和傅行歌看著一隻手拿著機票一隻手摟著田小戀的顧延之,臉上都很是嫌棄:“我們是要去度蜜月,你們又是為什麽要一起?”

在佛城的時候,本來他們在金老家一邊治療一邊二人世界還挺好的,隻是這兩人三不五時地出現,好不容易將兩人湊成了一對兒,現在居然兩個一起來做他們的電燈泡?

“你們去意大利,我們也能去呀。”

“我們是去度蜜月,你們倆剛剛談戀愛,去別的地方不好嗎?”

“我們也去度蜜月。”田小戀笑嘻嘻地說道,她昨天就和顧延之去領了結婚證,現在顧學長是她的丈夫了!她感覺中了自己人生中最大的獎!

“我們昨天就領證了,所以現在我們也是去度蜜月。”顧延之還挺開心的,其實他不是非要去意大利不可,隻是田小戀說傅行歌的蜜月行程安排在意大利,她想試一試兩對閨密夫婦一起度蜜月……既然田小戀這麽說了,渾身都散發著終於陷入戀愛的酸臭味的顧延之當然一口答應了,當下就讓李和巽去訂與梁雲止一樣的行程和酒店。

然後,現在他們就出現在這裏了。

兩個男人去處理行李的時候,田小戀抱住傅行歌的胳膊湊到她耳邊臉紅紅地問:“歌歌,你們洞房沒有呀?”

自從顧延之對田小戀揭穿了她和梁雲止沒有成為真正的夫妻之後,傅行歌簡直要被她的好奇逼瘋了,田小戀這八卦的小妞真的很煩。

“梁雲止的療程不是前天就全部結束了嗎?到底有沒有嘛?”田小戀鍥而不舍地問,傅行歌隻能冷著臉反問她:“你們昨天領了結婚證,所以你們昨天入洞房了?”

“這個……那個……”田小戀一下就被反問得卡了殼,她和顧延之昨天領了證之後先去吃了晚餐,然後又一起去看了電影,然後顧延之把她送回去,然後在車裏……不過他們沒有……

顧延之放完托運行李回頭就看到了小妻子被傅行歌問住了,立即攬了過去:“傅行歌,不要仗著智商高就欺負她。”

傅行歌白了顧延之一眼,明明是她先一直八卦自己的事情好不好?

幸好,田小戀有人護著,她也不是沒丈夫的單身狗,梁雲止也攬住了她的細腰:“顧學長,明明是你老婆在問我太太一些她不好意思說的事情,你這樣護短真的不好。”

“我就護短,怎麽了?”顧延之總算覺得和梁雲止打嘴仗的時候暢快了一次,原來有老婆的人真的就是比沒老婆的人有底氣。

“沒怎麽,我隻想告訴你,我太太喜歡安靜,別惹我太太。”顧延之真幼稚,不就是剛剛脫單嗎,至於要四處炫耀嗎?

傅行歌看起來根本沒在聽梁雲止和顧延之互相瞧不起,事實上她已經在心裏暗暗打算,下了飛機之後就改行程,因為他們實在太吵了。

到達意大利的酒店之後,顧延之和田小戀才發現梁雲止和傅行歌的車居然沒有和他們一同回酒店。田小戀有點小沮喪:“顧學長,是歌歌覺得我太煩了吧?可是我真的很好奇,他們……”

顧延之低頭親住了小妻子:“他們應該在做和我們一樣的事。”

另一座私密性很強的海邊酒店裏,傅行歌覺得梁雲止的午安吻有點太深了:“嗨,梁雲止。”

“嗯。”梁雲止的聲音很低,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人的磁性,震得傅行歌的耳底有點兒癢癢的麻。

“我們……”她要怎麽說她雖然看起來很強勢……其實她隻是仗著他心裏有顧忌其實她對這事很不好意思。

“噓,交給我就好。”梁雲止的聲音低得都有些犯規了。

傅行歌一直覺得梁雲止就像他給人的感覺一樣,屬於那種溫潤如玉的謙謙君子,因為平時相處的時候,梁雲止溫柔得可怕,都快把她寵成了一個生活不用自理的傻子。然而,在這一天真正成為梁雲止的妻子之後,傅行歌才知道,梁雲止其實是一頭貪婪的狼,將她吃得連骨頭都不剩了。

當然,如同梁雲止喜歡她的所有樣子一樣,她也喜歡梁雲止的所有樣子。

隻要你是你,我不介意你是什麽樣。不管你是什麽樣,在我心裏,都隻有你。

屋裏呢喃軟語愛意纏綿,窗外碧海藍天白雲悠遠,大概相愛的人,都在這樣相愛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