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為愛拚盡全力

一張嘴就是你的名字,一閉眼也是你的樣子。我的習慣就是你,你讓我怎麽改?——傅行歌

1

傅行歌和梁雲止這一次跑得比上一次要艱難一些,因為這畢竟是美國,不是不易守衛的球賽密林,在到處都有監控設備與高科技看守設備,外加防備心加劇的帕克又多設置了幾層人工守護,實驗室爆炸之後他們確實跑出來了,離開的路線也沒有問題。然而,實驗就在一幢摩天大樓裏,在這樣的地方逃跑,要比在密林裏逃跑艱難,即使是撐到卡爾帶人來支援,也很不容易,兩人在天台等卡爾的直升機的時候,來救援的人與帕克的人發生了激烈的交火,梁雲止抱著傅行歌滾到了有遮擋物的角落裏避開了交鋒。

盡管知道自己的生活在惹上安吉拉和帕克之後,就在狗血的好萊塢劇情裏越走越遠了,但傅行歌還是很不適應她居然在這種槍林彈雨中逃命的生活。

“該死!”傅行歌剛罵完這個詞,就聽到梁雲止在自己耳邊哧地笑出了聲,她回頭瞪他,梁雲止笑得更動人了:“難得見你罵人,也覺得你可愛。”是的,傅行歌不管做什麽他都覺得她可愛,他大概是魔怔了吧,她已經是他的太太了,而他,居然才發現自己還能更喜歡她。

“梁雲止!你怎麽了?”傅行歌問出這句話的時候,還沒有發現梁雲止已經中了流彈,她隻是覺得梁雲止的臉色有些蒼白,雖然在佛城治療的時候,她見過他更蒼白的樣子,但在這個時候,這麽蒼白很讓她心驚,“是哪兒受傷了嗎?”

梁雲止居然還在笑:“我沒事,不是要害。”

不是要害那就是受傷了!傅行歌轉身去抱他,就摸到了他背上的潮濕,血液還是溫熱的,應該是剛中彈沒多久。梁雲止還是盡量弓著腰將傅行歌護在懷裏,流彈不長眼睛,他背後中的那顆子彈不管到了傅行歌身上的哪一個地方他都沒法兒忍受,讓她為了自己在這樣糟糕的地方該死的環境裏逃命也就算了,如果她再有什麽事,他簡直……

在瞬間的驚懼過後,傅行歌很快找回了理智,她已經摸到了梁雲止的受傷位置:“好像是在肩胛上,沒準你的一隻手臂會廢。我去找空調口,你把解藥吞了。”

她將102改良成了固體後,可以在人工作用下快速分解融入空氣,這麽重要的武器,在這種逃命的時刻,她當然帶了不少。原本還想等自己人救援的,但這會兒梁雲止受傷,她才不管那麽多,幹脆把這一樓層的人都放倒好了。

這麽多年,梁雲止絕對不是第一次眼睜睜地看著傅行歌離開自己,但沒有一次像此刻這樣,他因為腿部和肩膀都受傷了,隻能坐在原地看著她自己一個人避開危險去找空調總控口下毒。雙方在這一層樓交火,剛才他們在躲避的時候,他已經受傷了,他根本就不能保證傅行歌能安然無恙。

傅行歌離開的那十幾分鍾裏,梁雲止覺得比他喜歡傅行歌十幾年的時間還要漫長,心裏有一百萬種可怕的念頭在閃過,又有一百萬種祈禱在默誦。

幸好,原本還激烈的槍聲忽然小了,再然後,就悄無聲息了。然後,傅行歌快速跑了過來,精致白皙的臉蛋兒上好像擦傷了一小塊,原本白皙嫩滑的雙手也沾惹了灰跡。但幸好,她沒事。

“來,我背你。”傅行歌跑過來,像梁雲止打量她一樣快速地用目光檢查梁雲止是否再次受傷,還想將梁雲止拉到自己的背上。若在三個月之前,她背著梁雲止可能有些吃力,但經過痛苦治療的梁雲止暴瘦了幾十斤,她背他到頂樓比受傷的他自己走要快。

可梁雲止哪裏肯讓她背著:“腿上隻是擦傷了,一起走。”

傅行歌也沒強求,她此刻隻求快點將梁雲止送到醫院救治,因為誰也不知道在中彈和嚴重失血的情況下,梁雲止體內的病毒會不會有新的變化。

這該死的“撒旦之吻”,她傅行歌絕對不會讓它把梁雲止搶走的。梁雲止是她的,除非生命到盡頭一起死亡,否則誰也不許搶。

2

幸好,接下來與直升機的接頭很順利,隻是卡爾不太明白,進去營救他們的人怎麽全都沒反應了?

傅行歌好心地提醒了一句:“帶著102稀釋劑再派人進去吧,我都放倒了。”

卡爾很想吼一聲“你要放倒你就放倒對方的人就行了,去救你的人你能不能放過呀?大小姐”,但他不敢。即使傅行歌從來沒有宣布過她對梁雲止怎麽樣,但現在梁雲止受傷了,傅行歌能不急才怪。這時候去找傅行歌講道理,根本就不可能講得通。

將梁雲止送進手術室之後,傅行歌回頭一把抓住了醫生:“腿上和右肩中彈,腿上的子彈穿透了皮肉,可能會影響肌腱以及以後的正常運動。肩上的子彈可能卡在肩胛骨裏,他的血型是B型,‘撒旦之吻’三期感染者,輸血時確保他的安全。”

醫生在聽到“撒旦之吻”這個詞之後,身子明顯僵硬了一下,傅行歌沒有放過他一閃而過的恐懼:“一期、二期、三期的病毒阻斷藥我都有,手術成功之後我會馬上給你,現在進去吧。”

這大概是醫生做過的最驚心動魄的外傷手術吧。對於“撒旦之吻”詭異的傳播途徑,有人一起和感染者生活很久,感染者都已經去世了,另一人卻安然無恙。有的人隻是經過了感染者旁邊都有可能感染上……總之,“撒旦之吻”的詭異就在於誰也說不準自己什麽時候就會傳染上,更不用說這種給感染者做外傷手術的情況。可是如果不好好做這個手術,傷者如果出了什麽意外,醫生可以肯定,外麵那個女人根本不會管自己的死活,所以他不拚盡全力都不可能了。

醫生在心驚膽戰中成功地做完手術之後,沒有做全麻的梁雲止笑著安慰了他:“不要害怕,馬上注射一期阻斷藥,你不會有事的。”他的小妻子大概在手術室外麵恐嚇醫生了吧?

手術室的燈一熄滅,傅行歌就推開了手術室的門。這種時候她可真顧不上規矩什麽的,隻想確定梁雲止沒事。

醫生看著傅行歌一隻手將一支製劑拋給自己,另一隻手去拉梁雲止的手查看他的情況,禁不住再次感覺到害怕——如果他沒能把人救回來,可能……他真的活不成了。

這時候,幾乎所有人都忘記了,梁雲止隻是腿部和肩膀中彈,因為傅行歌給他做了及時的止血處理,他並沒有生命危險——如果有,也隻可能是受傷加失血引起了病毒的反應。

梁雲止回到病房之後,傅行歌就用剛剛讓人送過來的簡單的病毒檢測儀給他做了檢查,隨即給他注射了抑製劑,受傷失血會激活人休的造血功能,同時也讓病毒細胞變得活躍了。

在藥物的作用下,梁雲止終於入睡,傅行歌卻不敢休息,她就守在他的旁邊做功課。從帕克的實驗室帶回來的資料需要匯總與分析,梁雲止體內的病毒發展得太快,這一次受傷後更甚,她沒有多少時間了。

梁雲止在清晨醒過來的時候,張開眼睛就看到了傅行歌,他的妻子就趴在他的病床邊睡著了,因為肩膀受傷,他是側躺著,她就趴在他胸前留出的位置,一隻手還搭在旁邊的電腦鍵盤上。

有一縷柔軟的黑發滑在她細白光滑的臉頰上,襯得她眼下淡淡的青影明顯。

梁雲止一動不動,就那麽看著累極睡去的妻子,心裏的惆悵與愛意都很滿,像滿月夜的潮水,洶湧又澎湃。

他本應該將她抱到**來睡,可是他怕自己一動,便會吵醒她,之後她便再也睡不著。這兩年來,她幾乎每一天都在縮減自己的睡眠,因為她覺得她需要更多清醒著的時間去做研究。

他曾告訴她:“沒關係,真的沒關係,能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已經是恩賜。”

傅行歌是這樣回答他的:“不夠,梁雲止,我要的是一輩子。”

他知她不舍得他死,可是,他又何嚐不想陪她一輩子?

3

梁雲止在醫院裏住了一周,這一周裏,傅行歌白天待在實驗室裏,晚上陪床。她陪床的大多時候大多都是在工作,她把工作帶到了病房,很不客氣地讓梁雲止也做,反正數據分析這種事情隻需要用腦子也不需要用體力。但梁雲止還是用體力了,每天晚上把傅行歌拉過來親到她發昏,再把她扣在**讓她睡覺,可真是一個費大力氣的活兒。

“老婆。”梁雲止腿上有傷,所以傅行歌不讓他下床,他隻能在****她,“我後背的傷口有點痛,你過來幫我看看。”在昨晚和前晚都被梁雲止強行拉上床睡覺之後,傅行歌現在不坐在床邊幹活了,她選擇了窗戶邊的沙發,那裏離病床最遠,梁雲止伸手拉不到她。她倒不是不能反抗梁雲止,可是梁雲止身上有傷呀,她怕自己動作大了讓他的傷口撕裂:“我讓護士過來幫你看。”

“護士是女的。”梁雲止提出了可行性建議,“梁太太親自來看看比較好。”

“你不痛,你隻是想讓我過去睡覺。”傅行歌揭穿了丈夫的謊言,但是她的嘴角微微勾起,因為心底了解梁雲止隻不過是想讓她休息,“時間很緊張,讓我做完這點。”每天她都在一遍又一遍地分析實驗數據,生怕自己漏掉了哪一個重要的小環節會導致實驗結果出現差錯。給安吉拉研究的抑製劑梁雲止不能用,但是她有了新的方向,所以必須更努力。

“沒有,我隻是想你過來,我今天都還沒有抱過你。”傅行歌清晨就走了,快十一點了才到病房,一進門就窩在沙發裏工作,讓梁雲止有一種被遺棄感,“我受傷住院,我是病人。”

病人的要求難道不是應該滿足嗎?

“一會兒再抱。”傅行歌冷硬地拒絕了丈夫的要求。

“好。”梁雲止一邊應著,一邊看向了牆上的時鍾,已經淩晨一點半了,傅行歌一般清晨六點就會醒來去實驗室,就算是現在入睡,她也隻能睡四個多小時。

“乖……哎……梁雲止!”傅行歌繼續低頭幹活,也許是專注,也許是梁雲止刻意放低了自己下床的聲響,當她被梁雲止一把抱起的時候,她驚叫了一聲卻不敢掙紮,隻敢瞪著他,這人身上腿上都是傷呢。

“好像輕了?”梁雲止知道自己因為在佛城的痛苦治療消瘦了許多,但他現在已經在慢慢地恢複體重了。倒是傅行歌,也許是因為焦慮,也許是因為每天的工作實在消耗了她太多的能量,她也消瘦得十分明顯。

“對,怕我經常受傷的丈夫抱不動,所以我要減肥。”做冷麵笑匠這件事情,傅行歌在梁雲止麵前漸漸駕輕就熟。她喜歡冷著臉跟他開玩笑,因為他總是在別人都把她的玩笑當真的時候,溫柔如霽月般地微笑著接下了她的梗:“嗯,很有成效,謝謝太太的體諒。”

傅行歌為什麽那麽喜歡梁雲止呢?因為他從來不玻璃心,即使她在帕克那些人麵前抱怨他不能人道,他也隻是一笑置之,甚至會配合她的話陪她演戲。最重要的是,很多事情她從來沒有告訴過他要怎麽做,而他總是知道要怎麽做會讓她滿意——對於她這種又驕傲脾氣又不好內心又別扭的人來說,梁雲止難道不是天使嗎?

“你這樣看著我的時候,你知道我在想什麽嗎?”梁雲止將傅行歌放在病**,一隻手撐在她的耳側,一隻手撫上她的臉頰,那種花瓣一般的觸感讓他的內心蒼涼又充滿了幸福的被**感。

“你在想,我這麽可愛,卻隻能看不能吃,所以你內心很悲傷?”傅行歌冷著臉說出這一句“我這麽可愛”的時候,她自己都有點兒受不了,她到底是怎麽做到麵無表情地調戲梁雲止的?是她缺乏表情這個功能嗎?好吧,她確實在表情功能這方麵有點缺乏。

“會吃到的,我隻是在想,我真是天底下最幸運的人。”

“這句你說過很多次,現在有點打動不了我了。”

“那就不說了。”

“不換一句嗎?”

“不換。”直接親比較實際而且更能表達他內心的感受與渴求。

4

安吉拉已經清醒過來的消息是在梁雲止住院的第五天傳來的。收到消息的是傅行歌,帕克主動發來的消息,一段視頻,視頻裏的安吉拉在笑。

那也許是安吉拉以前的照片,但顯然帕克為了澄清這一點,特意讓安吉拉說了一句話。

“傅行歌,我回來了。”

梁雲止盯著那條視頻,重複了兩次,然後才放下手機:“腦死亡完全恢複?”

兩種致命病毒的夾擊下,安吉拉腦死亡了,在這樣的情況下,帕克用特殊冷凍技術就儲存的不過是安吉拉的身體,兩種病毒都空前活躍,基本已經失去了生命跡象的身體。

安吉拉等於是死了,這一點傅行歌是親自確認過的,所以,她研究出來的抑製劑非常的大膽。那算什麽抑製劑,那隻不過是她用“撒旦之吻”與“初戀之吻”配合培育出來的新病毒而已,那是一毫克稀釋後能有效殺死上千人的邪惡病毒,這樣的病毒注射進了安吉拉體內,不但讓安吉拉活了過來,還能讓腦死亡的情況好轉?

梁雲止不信。

傅行歌自然也不信。

可是,帕克將這條信息發過來是什麽意思呢?不可能是感謝她讓安吉拉醒過來吧?威脅她?威脅她什麽?她什麽時候怕過安吉拉?

“你為什麽看著她的臉兩次?”梁雲止在沉思,傅行歌卻盯著他的臉——明確地表示她吃醋了。

“隻是想確認一下視頻的真實性……抱歉,我不應該看別的女人的臉看那麽久。”梁雲止解釋了一半,馬上選擇了道歉,他笑著看冷著臉故意裝吃醋來活躍氣氛的妻子,眸光似水波**漾。

“不想接受道歉。”傅行歌式的撒嬌是直接把人拉了過來,吻上了他柔軟的嘴唇。

“喀,抱歉。”因為事情太急,所以敲完門就開門走了進來的卡爾猝不及防地吃了一大口狗糧,“我說你們能不能……好吧,我可以等會兒。”畢竟人家是恩愛的新婚夫妻,在病床前親一個怎麽了,也不犯法呀不是?

“進來吧。”梁雲止一邊讓卡爾進來,一邊幫傅行歌把有點淩亂的衣服整理好。唉,像他這種隻能看不能吃的丈夫,一抱住太太就忍不住動個手什麽的。

“安吉拉清醒過來的視頻你們看到了嗎?”一個小時之前,那條視頻已經在全球網絡開始光速流傳,“撒旦之吻”的感染者已經開始組織抗議和遊行:政府研究出來了可以完全對抗“撒旦之吻”的藥物,卻隻給大毒梟用,不開放給同樣被感染的平民!

在卡爾看來,這很快將會成為一場全球危機,因為他們根本就沒有研究出來徹底有效的抑製劑!

“看到了。”傅行歌淡定地坐在梁雲止的病**,打開電腦開始翻查視頻來源與各種資料。梁雲止把下巴擱在她的肩膀上,很親密地一起看著電腦上的信息。

“你們……不著急嗎?”卡爾一顆老心髒現在有點受不了這對夫婦的膩歪,一個都快死了,一個毫無辦法,難道不是之前那種傅行歌焦慮梁雲止假裝淡定的情況才正常嗎?怎麽現在兩人都開始毫不在意起來了?

“急呀。”傅行歌嘴上說急,可誰都聽得出來她回答得很敷衍。

“我們中國人有句話,叫欲速則不達。”梁雲止好心和氣地給卡爾解釋了一下夫妻二人現在的狀態。

自從經曆了在佛城治療失敗的生死一線,與連續兩次的綁架逃亡之後,傅行歌確實變得更緊張了——但這一次梁雲止受傷之後,傅行歌好像忽然之間就有些想開了,她仍然在盡力研究,她每天很早去實驗室一直忙到深夜,真的是飯都顧不上吃的,回到病房之後,她仍然帶著工作。梁雲止為了讓她休息,不顧自己受傷也要把她捆到**去,前天晚上,梁雲止下床強行抱她上床的時候,腿傷還好,肩膀的傷口裂開了。因為不想讓醫生與護士再次遭遇被感染的危險,是傅行歌自己動手幫他再次處理傷口的。傷口在他身上,痛的是她的心。

她心疼他。

他也心疼她。

兩個互相愛著的人,便應該互相支持,梁雲止不想她那麽焦慮到連自己都不顧,她便應該讓他放心,這也是她現在唯一能夠為他做到的事情。

他想讓她放寬心,她便盡量放寬心。盡管她知道自己不可能做到。

5

“初戀之吻”因為衝動無知的青少年的傳播,在短短一個月裏成了世界流行的不可治新病毒,勢頭強勁直迫,就這一點已經夠他們頭痛了。

然而在帕克拋出安吉拉痊愈的視頻之後,所有人都開始指責政府與毒梟勾結棄平民生命於不顧,一時引發了大規模的遊行示威。

而視頻裏提到的傅行歌——傅行歌沒想到自己有一天也會像當年的梁雲止一樣成為這樣家喻戶曉的“名人”。

不同的是梁雲止是破獲販毒網的英雄,而她是一個“與毒梟勾結隻給毒梟研製解毒劑”的“妖女”。

報紙上、網絡上確實是這麽形容傅行歌的:“那個黑頭發的東方妖女”“那個黑頭發的女巫”“那個來自神秘東方的邪惡妖女”。

傅行歌拿著一屏幕的“妖女”遞給梁雲止看:“我是妖女嗎?我覺得,我長得還算是一臉正氣呀。”

“哧。”梁雲止現在根本抵擋不住他一步一步向頂級冷麵笑匠進化的妻子的玩笑:什麽叫“長得還算一臉正氣”?有她長得這麽漂亮完美的一臉正氣嗎?

“誰說你長得一臉正氣?一臉冷氣還差不多,我生的女兒怎麽可能一臉正氣?”傅明奕可不認為一臉正氣是什麽好詞,她倒是覺得妖女是對她女兒的讚美。與傅行歌相似的是,她同樣是麵冷心熱型的理智型女人,在女兒成為“網絡紅人”之後,她幾乎立即結束了手中的工作來美國“度假”。網絡上那些言語並不好聽,她想陪在女兒身邊。當然,這一次她沒有帶自己的前任男友,而是帶了現任陸漢青教授。

“難道不是一臉正氣更適合我嗎?”傅行歌在沙發上窩在梁雲止懷裏看向母親,傅明奕這會兒手裏戴著烤箱手套,陸漢青站在她身後,正用皮筋幫她把長發束起來——這情形似曾相識:似乎,梁雲止也經常這樣幫她紮頭發?

“一臉妖氣更適合你。”梁雲止湊在她的耳邊,“快把我迷死的妖精之氣。”其實他很不想傅行歌的資料和照片在網絡上流傳,如果要徹底封殺那些資料和照片也不是做不到,隻是傅行歌不同意。帕克拋出了這麽大一個誘餌,卻並沒有讓安吉拉再次露麵,隻能說明他有所圖卻無所得,詆毀傅行歌,隻是為了逼迫傅行歌。大概是被炸了兩個實驗室之後,麵對著隻能抓住不能殺的傅行歌,帕克放棄了再次綁架她的想法,轉而想逼她投誠。

傅行歌現在確實在承受壓力,她不能再去實驗室工作了,作為被全民抗議的“叛徒”,她被停職了。

但是,她的工作並沒有停下,她現在在德國醫生維克斯沃克的醫學實驗室工作,比起FBI的特殊實驗室,維克醫生的實驗室好像還要更高端一些,據說投資人是研究太空生物材料的。令傅行歌驚喜的是,維克醫生對“撒旦之吻”與“初戀之吻”也很有興趣,所以他的實驗室裏竟然有比特殊實驗室更詳盡的數據與資料。

所以,現在傅行歌根本不介意外麵的人怎麽說自己,也並沒有感受到什麽壓力,隻要她有方法和途徑繼續研究能夠讓梁雲止痊愈的方法,她就不會有什麽壓力。

隻是,她現在真的挺想帕克再來綁架她一次的,因為,她很想去確認一下安吉拉是否真的是使用她研製出來的超級病毒之後痊愈的,是否真的痊愈,現在也是一個她很想求證的問題,因為那將會給她現在的實驗與研究提供的一個可能正確的方向。

“梁雲止。”傅行歌忽然坐了起來回頭盯著梁雲止,“有沒有辦法找到安吉拉在什麽地方?”

“你要做什麽?”梁雲止微笑著,覺得妻子就算從來不叫自己老公,也沒有其他親昵一點的稱呼,隻是連名帶姓叫自己的名字也很特別,“你是要找她,還是讓她來找我們?”

“你覺得呢?”聽梁雲止這麽回答,傅行歌就知道是有可能的。回想起當初梁雲止竟然能拍下自己在房間裏痛哭的視頻——梁雲止研究化學是不是浪費了什麽才能?

6

法國南部的鄉村道路上,一輛黑色悍馬闖入了田園風光裏。

鄉村道路行人稀少,但也不好走,傅行歌看了一眼眯著眼快要醒過來的梁雲止,在經過一個坑窪時故意加速,突出劇烈的顛簸讓梁雲止全身一顫,瞬間驚醒過來:“老婆!”

在看到傅行歌冷冰的臉上,嘴角卻明明有淺淡的笑意後,梁雲止笑了:“你又捉弄我。”

“我沒有。”傅行歌抿了抿嘴唇,她耍賴皮的方式看起來也是冷淡而又認真的,“你醒得很及時,快到了。”他們是連夜開車過來的,昨晚是梁雲止開車,早上才換了她。她很想讓他再睡一會兒,但是已經到了。

梁雲止看向道路盡頭的鄉村城堡,笑了:“梁太太,歡迎來到法國的家。”

“你真把這裏買下來了?”傅行歌挑了挑眉,她知道自己這兩年因為幾項藥物專利,是挺有錢的,但她沒空去打理財務,這些都是交給梁雲止的。

“應該說是我們把這裏買下來了,梁太太,這是婚後財產。”婚後第一次為兩人購置房產,梁雲止還是很期待討得太太歡心的,“希望你喜歡這裏。”傅行歌說過,她大一寒假到法國的鄉村度假,感覺挺不錯的。正巧這處舊城堡要出售,他就買了。雖然價格並不算太貴,但是鄰居不太好,與這個舊堡相鄰的房子以前是毒梟的別墅。後來,那裏發生過槍戰流血事件,直到現在也不知道那裏住的是誰。這種地方,連度假都不安心,所以便賣得便宜了。

毒梟、槍戰什麽的,梁雲止倒不是太介意,畢竟他們來這裏就是為了找毒梟,帕克接收了安吉拉未被鏟除的全部勢力,不管他對那些事情有沒有興趣,總之他與這些事情已經脫不了幹係了。

“我來過這裏。”傅行歌終於確定了,她確實來過這裏,不隻是隻來過一次,感覺不熟悉的原因,更多的是她來了這裏之後一直宅在花園裏根本不出門,即使有人邀約她也會幹脆拒絕,那個邀約她去一起玩的騎馬少女就是安吉拉。

這麽想來,梁雲止查到的資料差錯應該不大,這裏曾是安吉拉父親的產業,現在帕克帶著安吉拉住在這裏,也正常。

“你來過?”梁雲止是真的被這樣的巧合驚訝了,他並不知道她來過這裏,畢竟十七歲的傅行歌還沒有愛上他。

“嗯,十七歲那年,那時候我剛認識你。覺得你學校裏的風頭也太過了,用了一個學期把你的風頭壓下去,然後就來這裏度假了。”其實那個時候,她做什麽都提不起興致,來度假也每日在花園裏看書,大概就是已經被梁雲止擾亂了心神吧?

“你知道,那時候我在想什麽嗎?”車停好了,但梁雲止沒有下車,而是側身湊近傅行歌,一雙深眸柔情滿溢,“那時候我每天都很惶恐,因為每一天發現你的好的男人都在增加,害怕會出現很厲害的對手、害怕首先進入你的心的人不是我、害怕我不能吸引你。”

是呀,誰能想到呢?看起來無所不能的少年天才梁雲止竟然會那麽自卑,雖然他從沒表現出來,也從沒告訴過任何人他曾那樣惶恐、害怕過。

即使是現在,他仍然有些惶恐,所以每天在確認傅行歌愛他的時候,他內心都會有一種難以描述的驚喜,這種感覺讓他覺得自己每一天都比前一天要喜歡她,似沒有止境。但他甘願沉溺。

“我隻想知道你現在在想什麽。”傅行歌都不再想回憶,兩年前在得知他曾多久多深地喜歡自己之後,她掉過多少眼淚。

7

傅行歌從來沒有想過,梁雲止會是這樣一個喜歡對她表達愛意的男人,有時候甚至已經無賴了——比如說現在他居然會賴在車裏親她,他們明明是來闖龍潭虎穴的好不好?說好的溫文爾雅呢?

梁雲止可不管這些,傅行歌現在是他的合法太太,這裏是他們買下的房產,他們在自己的家門前接吻應該不會礙著誰吧?

傅行歌想著,這裏應該也不會有什麽人,就隨便他了。結果,等她被梁雲止親得臉頰微粉呼吸不順的時候,忽然看到車的側前方站著三個人!

傅行歌雙手用力推開梁雲止,下意識就去掏武器,這一趟出門,她做了很多準備,從她最擅長使用的各種形態的102到槍與匕首全都有。

梁雲止看到了她的動作,伸手按住她,又在她耳邊輕親了一下:“那是管家和傭人。”

傅行歌看過去,覺得那管人與傭人也眼熟,她六七年前來度假的時候,他們應該就是這裏的管家和傭人了吧?

梁雲止跟她解釋:這座鄉村城堡的原持有者就是那位小提琴家大概不太會理財,現在經濟出了點問題,加上這古堡的鄰居不好相處,所以就想把這裏賣掉。梁雲止買下之後,已經在這裏生活了一輩子的管家不願意離開,幾名傭人家就在附近,需要在古堡工作的薪水養家,所以,梁雲止就讓他們也留下了,反正她的太太智商超群工作出色隻是生活上很需要人照顧不是嗎?

管家和傭人發現古堡新的主人居然是曾經來住過古堡的少女之後,也非常高興,雖然傅行歌性格冷淡不好相處,但是性格冷淡不正是貴族主人的氣質嗎?所以管家光是說“新主人與這裏很配”這句話就說了兩次。

“買房子還贈送管家和傭人,真不錯。”傅行歌窩在寬敞的法式風格客廳的大沙發上,看著梁雲止在給她泡法式紅茶,她發現梁雲止越來越適合做一個精致生活的美食家了,枯燥的實驗室生活實在是太埋沒他的才華了,能在燒杯裏做出櫻花詩句的男人,一天到晚和化學病毒方程式在一起,也太委屈了。她莞爾道:“梁雲止,等你好了以後,你想做什麽就做什麽?賺錢的事情我去做,你隻負責去過你想過的生活就好。”

“那以後就要請太太多多指教了。既然這樣,我先告訴你,管家和傭人不是白送的,也需要每月付給他們薪水。而且這處房產歲月久遠,修繕與維護的費用也將由我們承擔。”若是別的男人聽到這樣的話,大概會大男人主義上來認為傅行歌歧視自己,然而梁雲止不會,說白了傅行歌就是一個性格別扭的直腸子,普通女孩那些彎彎繞繞的心思,在她這裏根本就不存在,她隻會有一句說一句,如果覺得沒有必要說,就緘默。不過,隻要還在傅行歌身邊,是傅行歌的男人,梁雲止對於自己做什麽事成為什麽樣的人並沒有什麽意見。

“所以我們看起來是擁有了一座城堡,但其實是多了一大筆支出?”傅行歌認真地想了一想,自己賺的錢夠不夠在支付了一切費用之後還能讓梁雲止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我想做的事情。”梁雲止把精致的茶杯遞到了傅行歌的唇邊,他的話也似唇邊蜜語,“就是不管做什麽,都與你一起。”

“梁雲止。”兩人坐得很近,傅行歌被他的話說得有點心癢。

“嗯。”

“不要再說情話了。”

“嗯?”

“再說下去,我就不管什麽病毒不病毒了。”傅行歌白皙修長的手指忽然挑開了他襯衣的一顆扣子。

“老婆。”結婚這麽久都因為病毒忍著,梁雲止也忍得很辛苦。

“也許可以使用避孕措施?”能隔絕艾滋病毒,應該也能對付“撒旦之吻”吧?

“我去給你拿點餅幹。”梁雲止落荒而逃了。從目前的研究數據來看,如果一方感染了“撒旦之吻”,最容易被感染的是感染者的親密伴侶。

雖然梁雲止很享受被傅行歌調戲,但他不想也不允許自己為了肌膚之親拿傅行歌冒險。

8

傅行歌很少笑,但是,她在調戲梁雲止成功的時候,總是會笑。比如此刻,看著梁雲止趕緊離開她去“拿餅幹”的時候,她臉上的笑容便似整個春天的花都在同一時刻綻放。她不笑的時候是美人,笑的時候更是美人。不笑的時候是遺世獨立的美人,笑的時候,便似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一般幹淨,如果這個小仙女兒的笑容裏,除了調皮俏麗之外,不曾帶著一點傷感的話。

如果安吉拉活著隻是一個假象,這個一心一意地愛了她這樣多年的男人,她應該拿他怎麽辦?

盡管傅行歌已經盡力收好了自己的焦慮,盡力勸自己不要太注重結果,盡力勸自己要與梁雲止且行且珍惜,可是,這個問題始終在她內心的角落裏,像一枚原子彈爆炸之後產生的傷痕,無論用什麽都不能完全覆蓋。

所以,盡管這生活看起來多麽美好,這裏會成為他們的家,她甚至已經開始與梁雲止設想如果他們有孩子,帶孩子來度假的時候住哪個房間。但是,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事。

傅行歌與梁雲止選擇在清晨突襲了安吉拉的別墅,當然,那裏現在屬於帕克了。

在去之前,傅行歌做了很多準備,所以兩人雖然看起來穿得很休閑,但都是方便活動與攜帶“武器”的獵裝,這也讓她和梁雲止看起來就像是一對出來休假打獵的年輕情侶。

他們放棄了汽車,選擇騎馬前往,因為附近有一個馴馬場,所以騎馬倒成了更不容易引起注意的方式。

兩人就這樣去找帕克,傅行歌想過很多種可能,再次被俘虜,遭遇各種危險,中了帕克的陷阱,甚至被安吉拉狠狠報複,這些她都有設想過,並且,已經盡可能地找了支援,在已經得不到卡爾明麵上的支援的情況下,古堡的周圍仍然有一小支海軍陸戰隊隊員組成的突擊隊在埋伏,以便在她和梁雲止無法解決危機時緊急應用。

這當然是她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次冒險。自從安吉拉的視頻出現之後,網絡上鋪天蓋地地罵傅行歌的信息已經快成為一種現象了,可是帕克仍然沒有任何行動。帕克有時間有耐心等,可是傅行歌沒有。

每等一天,梁雲止的生命就多消耗一天,她等得下去嗎?

所以傅行歌想過了,即使是缺胳膊少腿,即使有可能會丟掉小命,這一次她都必須來。

可是,傅行歌沒有設想過這一種可能――

她和梁雲止單槍匹馬、暢通無阻地進入了安吉拉家的馬場別墅範圍,好像驚心動魄但其實卻極度平靜地走過了大門的關卡,直到已經進入了主別墅區,他們都根本沒有遇到任何阻撓。

保鏢?沒有。

槍聲?沒有。

陷阱?也沒有。

甚至整個麵積寬大的別墅群裏,一個人都沒有。

不,倒是遇到了幾頭全身上下都布滿了新舊不一的傷痕十分凶悍的狼的。不過梁雲止和傅行歌毫發無損就把四頭惡狼給解決了。那些狼雖然看起來凶狠,但解決起來並不難,因為它們之前好像受到了虐待,身上都有傷,並沒有多大的攻擊性。狼身上的傷口都是人為造成的,說真的,傅行歌覺得自己殺死它們也許是幫它們得到了解脫,因為它們身上被虐待的痕跡太嚴重了。

當然,這些被虐待的狼讓傅行歌和梁雲止同時想起了一件事情:帕克小時候曾經被狼攻擊過,所以很有可能這些狼身上的傷痕都是帕克留下的。曾經的弱者強大之後,囚禁和虐待曾經的強者是一種報複心理。

但這幾頭狼肯定已經不是當年攻擊帕克的狼了,帕克是瘋了吧?

傅行歌和梁雲止對了一下眼神,繼續在別墅裏找人。

是的,就是找人。因為他們一路進來,真的是一個人都沒有見到,別說是帕克和安吉拉了,保鏢和馬夫也沒有,甚至用人都找不到一個。

房子很大,充滿了現代科技感的華麗,但也很空,因為一個人也沒有,所以有一種詭異的寂靜感。

這是一個陷阱,帕克和安吉拉根本不在這裏,他們查到的隻是假線索。

所以,當他們打開樓上一個房間的門,看到失魂落魄地坐在實驗台前的帕克時,不約而同地露出了驚訝的表情。要知道,這兩人在別人麵前向來都是冷淡麵癱型的,他們是一對不屑於也不喜歡在伴侶之外的人麵前露出表情的夫婦。

傅行歌還是很緊張,雙手都緊握“武器”,她不太相信竟然一點危險都沒遇到就找著了人——沒錯,帕克旁邊還有一個特製的冷凍冰櫃,看樣子安吉拉也在裏麵。

與傅行歌相比,梁雲止更快地判斷出了眼前的狀況,並且快速地走近過去,在看清楚冰櫃裏的安吉拉的瞬間,梁雲止全身的戒備感都明顯降低了——冰櫃裏的安吉拉已經腐爛,徹底死去了。

梁雲止示意傅行歌過去看冰櫃裏的安吉拉——即使已經死了,安吉拉也死得很奇怪,常規來說,被凍在這樣的超低溫冰櫃裏,安吉拉是不會腐爛的,但此刻的安吉拉看起來就像是喪屍片裏的惡心喪屍。

傅行歌很仔細地看了冰櫃裏的安吉拉,那應該已經不能算是安吉拉了,那隻是安吉拉的死去的腐爛的身體。

“要麽是已經腐爛了才被放進冰櫃,要麽,病毒在極度低溫下仍然活躍。”傅行歌告訴梁雲止這個結論的時候,眼底的凝重根本就沒有辦法掩藏。

帕克給安吉拉用了合成的超級病毒,安吉拉活過來了,但安吉拉也死了,那就意味著,她之前的研究方向是錯誤的,一切還需要重新開始。

“帕克?”梁雲止叫了帕克一聲,帕克沒有動,依然維持著失魂落魄地癱坐在實驗台前的姿勢。梁雲止是能理解帕克的絕望的,救過他、給了他新的人生的人都死了,他盡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卻仍然沒能救活她。

“別動他。”傅行歌提醒道。她是看出來了,帕克暗戀自己的姐姐,不過,她沒有梁雲止那麽感性,所以並沒有關注他的情緒而是關注他是否有危險。也許,帕克並沒有將所有的超級病毒用在安吉拉身上呢?

“她死了。”帕克終於開口了。他看起來很落魄,好像已經在這裏坐了幾天幾夜不吃不喝,俊秀的臉上已經被憔悴與胡茬覆蓋,眼窩深陷下去,嘴唇起皮,那個淡定地在他們麵前吃著早餐與他們談判的精致少年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絕望的男人。

“怎麽死的?”有著極速超低溫冷凍技術,不管怎麽死都不應該腐爛得這麽快才對。傅行歌又看了安吉拉一眼。安吉拉自己也很鬱悶吧,美貌少女的死法實在是有點太……惡心了。

“病毒。”帕克的嘴唇顫抖起來,然後全身都開始顫抖,“病毒太可怕了,我們不應該研究病毒,病毒什麽也不怕,什麽也阻止不了,太可怕了!”

安吉拉死了,帕克因為安吉拉的死瘋了。

“整個別墅區都必須封鎖,尋找在這裏出現過的人,包括用人、保鏢還有工作人員。進來的人穿上全套防毒裝備,帶上抑製劑,我們可能已經被感染。”

講完這個看起來冰冷卻代表著絕望的電話之後,傅行歌看著陽光滿灑的庭院,沒能忍住深深地歎了一口氣:如果她和梁雲止都感染了超級病毒,先死的會是誰呢?她沒梁雲止那麽堅強,她可以自私地選擇做先死的那一個嗎?

梁雲止沉默著,從背後將她擁抱進懷裏,很想對她開一個玩笑,比如說,兩人都感染了病毒,誰也不怕害了誰,終於可以洞房了之類的。

然而,他說不出來,終於,為了救他,他親愛的女孩,被他拖入了地獄。

10

在特殊的隔離病房裏明明有兩張病床,但是傅行歌舍棄了自己的病床跑到梁雲止的病**睡。原本一個人躺著剛剛好的病床,因為多了她,就顯得很擠,梁雲止不得不側身睡著才能完全抱住她:“也許現在你還沒被感染呢,你這不是強行增加自己的感染機會嗎?”

傅行歌動了動,在他懷裏找到了最舒適的位置:“等檢查結果出來之後,我們就一直住在實驗室裏吧?”她沒打算放棄,也不怕被感染,即使自己真的被感染了,她也會努力到最後一刻的,所以她現在思考的還是超級病毒的問題,“為什麽用在小白鼠身上就沒事,到了安吉拉身上就出事了呢?”各種調查結果都顯示,在他們進入那個別墅區之前,安吉拉死亡還不到七十二個小時,在超低溫極速冷凍技術的支持下,死亡不到七十二個小時的人腐爛成那個樣子,所以除了超級病毒的作用,她也想不出來其他了。

“病毒出來之後,第一隻進入試驗小白鼠最長的時候才兩周。”而從視頻出來到目前已知的安吉拉的死亡時間,是二十九天。

“所以我們炸了實驗室後,隻是給小白鼠換了一種死法。”梁雲止說得對,被關在實驗室裏,誰也沒考慮過時效問題,隻是一次兩次三次都成功之後,就以為超級病毒真的有用。當然也是有用的,隻是效用是有時效的,而後果很嚴重。因為實驗室發生爆炸,所有的人都把這一點給忽略了。

這段時間,傅行歌也在再次培育超級病毒,隻是還沒有成功。她有點慶幸沒有成功,因為如果成功了的話,她可能會因為安吉拉恢複健康而讓梁雲止冒險。現在她知道了,這是不能冒的險。

“累。”傅行歌往梁雲止的脖子又靠了靠,“我是不是把你拖得也很累?”她內心焦慮,所以做什麽都急迫,又必須要梁雲止配合她,大概也讓梁雲止覺得很累吧?

“嗯。”梁雲止在她頭頂聞著她的發香輕笑,“不過,如果你再在我懷裏這樣扭來扭去,我可能就顧不上累了。”

說完,他手臂用力,將傅行歌往自己懷裏扣得更緊,讓傅行歌能夠感受到他軟玉溫香在懷卻什麽也不能做的折磨。

感受到了梁雲止無奈的急迫,傅行歌半閉著的眼睛徒地睜大:“梁雲止,這生死關頭呢,你能不能別老想著這事?”

“所以你回你的**睡呀,不抱著你我就不會想了。”梁雲止笑意滿滿,調戲妻子大概是他現在最喜歡的樂趣了,隻是調戲之後他自己也很難受就是了。

“就不回,憋著吧你。”傅行歌哼完這一句,忽然覺得自己真是一個雙麵人,在別人麵前高冷矜貴八風不動,到了梁雲止麵前,居然可以完全不要臉。見鬼的是,她自己還很滿意這樣的狀態。

“憋著呢,所以太太能不動了嗎?”

“就動。”

“再不聽話親你。”

“來呀。”

梁雲止很為難,親吧,越親越憋得難受,不親吧,這麽甜蜜的邀請他怎麽抵擋得了?

不管了,親了再說吧。

然而,親著親著傅行歌就睡著了,而梁雲止親著親著,就徹底睡不著了。

唉,這要命的病毒呀,確實很要一個新婚丈夫的命。

可不管多要命,他都能感覺幸福多於痛苦——他的妻子是傅行歌,得妻如此,夫複何求?

我從沒如此害怕過死亡,因為我害怕我死之後,無力吻去你眼角的淚珠。——梁雲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