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這世上最美好的感情,就是我喜歡你,你恰巧也喜歡我。就像,曾經的我們一樣。

林詩施站在車水馬龍的街頭,驚慌失措地看梁澈失態地哭,她不停地對著從旁邊經過側目而視的路人解釋道:“不是我。不是我惹他哭的。”

路人覺得有些好笑,抿著嘴就離開了。

林詩施連忙對梁澈說:“你別哭了啊,他們都以為我欺負你,多丟人啊!”

梁澈突然就笑起來,他饒有興趣地看著這個傻裏傻氣的女生,說道:“林詩施,你這麽可愛,應該很多男生喜歡吧?”

“沒有呢。他們都比較喜歡桑夏和蘇蓉煙。”林詩施有些頹敗。

梁澈說:“你這樣的女生,會有人喜歡的。”

他站起身,說:“我要走了。今天謝謝你。答應我一件事好嗎?不要告訴桑夏,你見過我。”

他懂黎夢如果不願承認自己的身份,定是有苦衷的。他不想拆穿她。所以,他要做的,首先是搞清楚她的身份,再作打算。

林詩施忙不迭地點頭:“雖然我很八卦,但是我保證,答應保密的事絕對不會泄露。”

“我相信你。”梁澈露出燦爛的微笑,林詩施一下子就眩暈了。她不明白,這樣出眾而癡情的男生,那個他一直苦苦尋求的女生到底為什麽離開?

要是她,抱緊大腿也不願意鬆開啊。

陪梁澈轉了半天,她有些累,桑夏打來電話說:“你在做什麽?”

“準備回去睡覺。”

“我們在烤肉,你來啊!”

“不了,我好累啊。”

“來嘛,不然就我一個電燈泡,多尷尬啊!”桑夏極力慫恿她。

她不領情,嘲笑道:“哼,你不就是自找的麽?誰讓你去做這種勾當!”

她看起來還是很耿耿於懷。桑夏百般央求,她終於答應了:“真是欠了你的。”

她趕到烤肉地點的時候,終於知道,桑夏為什麽叫她來了。

沈欽年與蘇安娜有說有笑地湊在一起,烤雞翅的時候,儼然一副令人羨慕的小情侶。而蘇蓉煙靠在薑潮的肩膀上,慵懶地閉上眼睛。

可憐的桑夏坐在一旁,看起來寂寞極了。

林詩施覺得她真傻。

當初和薑潮在一起好好的,要將他推還給蘇蓉煙。後來,明明在意沈欽年,卻總是說自己有多厭惡他,還要去撮合他與蘇安娜。

她總是這樣,成全了別人,卻丟失了自己的愛情。

林詩施並不傻,她隻是大智若愚罷了。其實,她將很多事都看在眼裏,卻不說破。

淩晨。天空突然綻放了五彩斑斕的煙花,很多人都尖叫起來。

有女生趁著綻放時喧鬧的聲音,大聲地對男生說:“親愛的,我愛你!”

男生也大聲地回應道:“寶貝,我也愛你!”

桑夏看見他們在絢爛的蒼穹下,若無旁人地接吻。偌大的摩天輪飛快在高處旋轉。明明是完美到極致的畫麵,桑夏卻突然淚流滿麵。

這是她向往的愛情。

愛到忘記一切,愛到無所顧及,愛到這世界仿若隻有彼此。

她轉過身,看見蘇安娜將自己的嘴唇貼在了沈欽年的臉頰上,說:“沈欽年,我喜歡你!”

她微笑著,退了出去。

她突然明白,這麽美的煙花,為何綻放的時候,那麽壯烈得慘叫。是因為,美麗之後便是完結。

愛情,大抵也如此吧。

沈欽年被這突如其來的吻與告白怔住了,他慌亂地看了看四周,不見桑夏的身影。他不知道桑夏有沒有看到這一幕。他很怕她誤會。

蘇安娜看穿他的心思,說道:“別找了,桑夏不在這。就算在,她也不會介意的。”

“為什麽?”

“她要是介意,就不會答應幫我追你,也不會安排這次活動了!”

“你是說,她約我來,就是為了撮合我們。”沈欽年的心情跌進了穀底。

蘇安娜點點頭,她的眼神失去了五光十色的驕傲,她說:“你難道就沒有一點喜歡我嗎?”

沈欽年耐心地說道“喜歡,可是,這不是愛。”

蘇安娜欣喜地說:“那就夠了。總有一天,沈欽年,我要讓你愛上我!”

沈欽年有些歎氣,有時候,再努力也不會有好的結果。可是,他該如何告訴這個被寵壞了的女孩呢?

薑潮不動聲色地看著這一幕,他在桑夏悄悄退出去的時候,很想起身追上她。可是,蘇蓉煙卻始終靠在他的肩膀上。

她歡天喜地地指著煙花,說:“薑潮,你看,好美啊!”

他隻好作罷。

有時候,感情就是如此。

我站在你的身邊那麽久,你都沒有在意,可是,有的人隻是路過,便讓你眩暈一輩子。

他看穿了桑夏的心思。他覺得她和沈欽年都是個傻瓜。

全世界都看出來,桑夏已經喜歡上沈欽年了,隻有她和他兩個當事人不知。

薑潮想,有機會,也許可以幫他們一把。

盡管他的心裏那般不舍得桑夏,可是,如果沈欽年可以給她幸福,他也願意祝福她。

隻有桑夏在心裏自嘲。

她真的覺得自己可以成為一個出色的演員。這樣不被人看穿,還不是演技高明嗎?

她內心苦澀地自嘲,卻無法告之任何人,連薑潮也不能。

她始終不想再給薑潮增添負擔,所以才決絕地推開,獨自施行自己一個人的計劃。

散夥的時候,桑夏說:“薑潮你送蘇蓉煙回去吧。沈欽年你送蘇安娜。我和林詩施一起。”

“我不要。我一個弱女子,遇見歹徒了怎麽辦?”林詩施抗議道。

“你……不是有我嗎?我保護你。”桑夏掐了她一下,痛得她叫了起來。

薑潮便說:“不是都回學校嗎?順路你們就一起走唄。我送蓉煙回家。”

“哦。不了。我自己走就行,被爸爸看見我和男生回家不太好。”蘇蓉煙搪塞著,不等薑潮說什麽,她就一個人上了出租車,匆匆地離開。

桑夏知道,她是怕薑潮知道她已經不住在家裏,她聳聳肩,說道:“我們走吧。”

她刻意地和沈欽年、蘇安娜保持距離,放慢了腳步。

林詩施突然神經大條地叫起來:“我應該回家才對。沈欽年,你送我回家好不好?”

“好。”沈欽年正苦於擺脫這尷尬的氣氛,忙不迭地應了。他瞥到桑夏臉上一閃而過的失望,頓時有些恨意。

他真想問她,她有多討厭他,所以這樣迫不及待地將他推銷給蘇安娜?

薑潮便推著桑夏,說:“我們走。”

蘇安娜顯然有些不樂意沈欽年去送別的女生,可是,她也沒有表露出不滿,隨著桑夏向前走。

她說:“桑夏,今天真的謝謝你。我很開心。”

桑夏笑笑。可是,蘇安娜後麵的話,她就笑不出來了。

蘇安娜說:“沈欽年,他,已經答應試著接受我了。”

桑夏覺得自己像失去什麽似的,胸口堵得發悶。她想說句“恭喜你”,張開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這一切不都在她預料之中的嗎?並且,她已想好對策。欲擒故縱,才能讓沈欽年死心塌地地愛上自己。

可是,為什麽,她真的有了心痛的感覺?

蘇蓉煙下了出租車,便看見站在樓下的蔡銘。地上滿是煙蒂。他看起來很不開心。

蘇蓉煙冷淡地問:“怎麽了?你平時不抽這麽多的。”

她自然是知道怎麽了,可是,她偏要等蔡銘說出口。

蔡銘問:“今天玩得開心嗎?”

“還不錯啊。看了場盛大的煙火,和相愛的人在一起,最美好不過。”

蘇蓉煙故意在刺激他,蔡銘明白,他突然發瘋似的抬起蘇蓉煙的下巴,想要捏碎一般,咬牙切齒地低聲說道:“你這個耐不住寂寞的女人。你一定要這樣折磨我嗎?”

一陣刺鼻的酒精味鑽進蘇蓉煙的鼻子裏,她才知道蔡銘喝了很多酒。

蘇蓉煙努力地掙脫,她輕蔑地笑:“我已經讓你和她去度國慶了,你還要我怎麽樣?難道希望我吵著鬧著,讓你家雞犬不寧嗎?”

“你可以乖乖地等我,我會帶你出去的。”

蘇蓉煙要瘋了,她沒想到蔡銘這樣自私,或許,這就是35歲男人與18歲少年的區別。蘇蓉煙有些看透了,她咆哮著說:“嗬,這就是你的想法嗎?原來,你愛的不是我,從來就是你自己。蔡銘,我再也不想看見你!你給我滾!”

蔡銘的酒陡然就醒了,他忽然低聲下氣起來,他抱著蘇蓉煙,不停地說道:“對不起,我隻是太在乎你,看到你們在一起,我很難過,你知道嗎?”

“那你,在與你太太纏纏綿綿的時候,有想過,我的感受嗎?”

“我知道我很自私,可是,蓉煙,我不能沒有你。”

蘇蓉煙心裏煩透了,她遇到一個與自己一樣愛自己勝過愛任何人的男人,她多想了斷這份孽緣,可是,她已無路可退,如果和蔡銘翻臉,她的前途就更加渺茫了。

離開家之後,她總是陷入這種莫名的恐慌之中。

她總是在淩晨兩三點打開自己原先的手機,短信便如同洪水一樣朝她襲來。都是父母的來電提示。

父親說:“蓉煙,回來吧,爸爸知道錯了,爸爸很想你。”

母親說:“蓉煙,媽媽不離婚了。媽媽為了你,什麽都可以不要。求你原諒媽媽好嗎?”

蘇蓉煙的眼淚順著臉頰砸在了手機屏幕上,父母的笑臉便突然之間模糊不清。

她想,既然這樣掛念,為何當初不懂得珍惜她呢?

更令她不解的是,她已經消失了這麽久,父母卻都沒有報警。

她並不知道,桑夏其實早已把她的消息告訴了蘇媽媽。

她勸蘇媽媽,給蘇蓉煙一點空間吧。既然她想做模特,就支持她。所有人都沒有權利阻擾另一個人的夢想。更何況,她現在發展得很好。不是嗎?

蘇媽媽考慮了很久,她終於頓悟了。她感激地拉著桑夏的手,說:“桑夏,我們家蓉煙就拜托給你了。”

桑夏看著哽咽的蘇媽媽,心裏無比的難過。

天知道,她有多羨慕,蘇蓉煙。

後來的她,一直自責,如果當時她一早就把真相告訴薑潮,或者把蘇蓉煙的下落告之蘇媽媽,那麽,蘇蓉煙的人生也許會是另一個樣子。

可是,誰也不會預料到將來的事。

桑夏回到寢室,掏出手機,發現自己的手機上有一個未接電話,是付經理。

她回了電話,付經理說,國慶店裏促銷活動多,人手不夠,問她是否有空過來幫幫忙。

桑夏正想找個臨時工,便應許了。

第二天, 桑夏又一次站在了以前的位置。她突然感慨萬千。

那時的她隻是為了給薑潮買一條皮帶而拚命地打工,而不過短短一段時光,她又站在這裏,卻已物是人非。

她來不及多想,店裏湧進大批的客人,她不停地做著介紹各種手機,說得口幹舌燥。

“桑夏,你怎麽在這裏!”

桑夏不抬頭,也知道這個高八度的噪音是從誰的喉嚨裏傳出來的。她就知道自己要栽在這個傻妞手裏。

她擠出笑容,說道:“我現在沒空招呼你,回去再說!”

林詩施倒也知趣,她說:“那我先去逛街了。回頭再聯係!”臨走的時候,她還不忘做了個加油的姿勢,讓桑夏啼笑皆非。

累了一天,她本想趕緊回寢室,林詩施卻早已在手機店門口等她,拖她一起去逛街。她死活不肯,叫道:“我又不要去買東西,你自己逛好了。”

林詩施拽著她的胳膊往前走,說道:“你這個死沒良心的,我昨天那麽累了,還替你去解圍,你怎麽不感恩呢!”

桑夏隻得心不甘情不願地跟著她走了。

依舊是太平洋百貨,桑夏有些恍惚,特意避開了三樓那個專櫃,卻在廁所裏碰見那家的服務員。

她本以為她沒有認出她,卻沒有想到,服務員扯了她一下袖子,說道:“你又來逛街啊,買到適合的禮物送給你男朋友了吧?”

桑夏不置可否,她隻是問:“後來那條皮帶有進貨嗎?”

“沒呢,那是限量款。”

桑夏“哦”了一聲,就隨著她一起走了出去。她忽然指了指一個方向,叫道:“你看,最後一條現在係在那個模特腰上。他現在做了我們一個下屬青春係列牌子的代言。”

桑夏順著方向看去,她突然怔住了。

那個海報上,戴著禮帽,係著蝴蝶結,擺著POSE的花美男,不是別人,正是她想念卻不敢相見的梁澈。這麽久了,他的眉目還這麽清晰地印在自己的腦海裏。

她沒想到,他們的眼光仍然如此相似。

她求而不得的皮帶,現在,居然係在了她的前男友腰上。這真是滑稽。

可是,那一天,她不是明明聽見那個女服務員說,是一個女孩買給自己的男朋友的嗎?

難道,梁澈已經走進了別人的風景了嗎?

她這樣呆呆地望著,服務員便笑了:“他很帥,是嗎?”

“是啊,很帥呢。”她笑著應著,然後走向了林詩施。

林詩施神神秘秘地拉著桑夏走到了一個櫃台,她遞給桑夏一本服飾雜誌。桑夏接過來,一看,是蘇蓉煙代言的一個牌子的宣傳冊。

她很適合這家的衣服,純情中帶一點小女人嫵媚,公主卻又有女王的性感。她將衣服襯托得更完美,吸引了很多顧客的關注。

桑夏便說:“拍的不錯啊。”

林詩施便撇撇嘴:“有什麽啊,都是化妝出來的。”

桑夏笑了:“那你拉我出來看什麽?”

“我是要你看看和她合作的男模特!”林詩施將頁數翻到了後麵,桑夏一下子就炫目了。

她想,這兩天是怎麽了?

不斷地聽到梁澈的消息,想躲也躲不過。

這樣珠聯璧合的兩個人,讓桑夏的眼都看紅了。她再也聽不見林詩施不停地在她的耳邊說:“他真的好帥啊。桑夏,你覺得呢?”

她真的很想逃離這個令她越來越恐慌的世界。她覺得自己的過去漸漸地映現在所有人的麵前,她的恥辱,就這樣無處可逃。

正是如此,她才更加憎恨沈欽年。她也要讓他嚐嚐愛而不得的痛苦。

林詩施偷眼看著桑夏的反應,不知道為什麽,看到梁澈那樣痛苦,她打從心裏是想幫他找到黎夢的。

桑夏總是小心地隱藏自己,她想起上次,她問她家在哪,她居然搪塞著趕自己走了。這麽久了,她從來沒有聽過她與家人通過電話,而從她一口純粹的普通話聽不出任何的鄉音。還有,她藏在抽屜裏的梁澈的書。

種種跡象都讓林詩施對桑夏的身份生了懷疑。

她覺得自己有些亢奮,整一個女柯南。

當然,這一切她沒有告訴任何人。她還算是個懂分寸的人。她知道桑夏若是這般隱藏自己的身份,定是有苦衷的。

“他好像很麵熟……”桑夏故意說。

“桑夏,你不是得了失憶症吧?你的抽屜裏還收藏著他的書呢!”

“哦,是那個青春作家啊,你別說,化完妝,打造打造確實不一樣呢!”桑夏嘖嘖地說。

林詩施奇怪地看著她,不知道她是假裝不熟,還是真的沒認出。

她還在沉思,桑夏就拉著她,說:“看夠了沒,你要不要逛了?”

“對哦。我們去別的專櫃逛逛,我才不要穿蘇蓉煙代言的牌子。”她一邊不屑地說,一邊把宣傳冊塞在了自己的包裏。

她們一個心事重重,一個神采飛揚地穿梭在商場上,誰也沒有發現,有個戴著鴨舌帽,戴著墨鏡的男孩正悄悄地跟在她們的身後,目不轉睛地盯著桑夏。

他眼裏那麽沉的想念,卻不敢輕易地上前拉住她。

他轉頭看到了同樣戴著墨鏡青春靚麗的女孩,正充滿恨意地盯著蘇蓉煙與自己的海報,恨不得將它撕扯下來似的。

是Lindy。剛來加入蔡銘經紀公司的時候,她是他的拍檔。他隻認識她一個人,所以,業餘時候,她總是帶他去逛商場。她似乎是對她有意吧,所以,總是說要給他買這樣那樣,可是,梁澈總是拒絕。那一天,沒有買到皮帶的桑夏從商場裏聽到的對話就是他們,沮喪的她卻沒有聽出梁澈的聲音。

自從換了代言之後,他們就疏遠了。這是近來第一次碰麵。

Lindy撇過頭,也一眼看見了梁澈,點點頭,走向他,酸溜溜地說:“我送的皮帶,你還係著。”

“是啊,很喜歡,謝謝你。”

“沒什麽,隻是喜歡,又苦於沒有男朋友可送, 送給你這個好朋友嘍!”

梁澈便笑。

Lindy便說:“換了新代言,反響還是這麽好。你這個拍檔挺厲害的。”

“我還是比較喜歡你代言的衣服。他們為什麽換了你?”

“誰知道呢,也許蘇蓉煙有些不為人知的手段罷了。”

梁澈想到那一夜蔡銘醉酒之後發生的事情,他聯想到些什麽,有些真相大家心照不宣,隻是不願說破罷了。

他拍拍女孩的肩膀:“Lindy,這個世界就是這樣不公平。”

“我一定會拿回屬於我的東西。”Lindy藏在墨鏡後陡然犀利的眼神,梁澈沒有看見,他隻是在尋找那個突然不見了的身影。

桑夏大抵走了,他悵然若失地拉了一把Lindy的胳膊,說:“我們走吧!”

Lindy點點頭。

而躲在暗處的閃光燈卻借位拍出了他們親昵的摟抱的一幕。

出席慶功會的時候,蘇蓉煙特意打扮了一番,她穿著一件白色的公主小禮服,頭上別著一朵像當年楊二式的大紅花,讓所有的人感歎,人與人之間是有差別的。她戴上去就仿若天仙一樣清麗脫俗。

很多廠商看著她的眼神就借著酒意迷離開來。

蘇蓉煙感受著沐浴在她身上驚羨、嫉妒、欣賞、垂涎的目光,高高地抬起了自己的下巴。這麽久了,她夢寐以求的榮耀終於唾手可得。

她覺得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Lindy一直冷眼看著她,她喝了口香檳,想了想,拿起另一個酒杯,悄悄地從包裏掏了包瀉藥,放進去,走向前遞給蘇蓉煙,說道:“恭喜你啊!”

“謝謝。”麵對手下敗將,蘇蓉煙為了顯示自己的優勢,沒有猶豫地,就爽快地喝了下去。

不一會兒,藥性就上來了。

蘇蓉煙正在與一個廠商談笑風生,“噗”得一聲,讓她窘迫極了。廠商倒也大度,說道:“不好意思,可能我中午吃太多了。”

蘇蓉煙感激地笑了笑,不料肚子卻一陣絞痛,她皺起娥眉,小聲地說聲“抱歉”,便奔向了衛生間。

這個叫徐崢的廠商,饒有興趣地看著她,居然無聲地笑起來。

蘇蓉煙整個晚上不知道跑了多少次衛生間,她覺得人都快要脫虛了,她實在無法堅持,便對蔡銘說:“我不舒服,先回去了。”

“怎麽了?要不要緊?我送你去醫院吧!”

“不了,你還要招呼客人,你先忙吧。我打車回去。”

“那好吧,你小心點。”

蘇蓉煙和客人打了招呼,便匆匆離開。拉開門時,她突然捕捉到Lindy的嘴角幸災樂禍的笑容,回想起遞飲料的那一幕,頓時明白是她做的手腳。

她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在心裏說“給我等著瞧”,走了出去。

她氣急敗壞地踢了高跟鞋,在門口等出租車,一輛車從她的麵前駛過,又退了回來。

探出頭來的,是徐崢的臉。

“這麽巧?去哪?我送你。”

“謝謝。”蘇蓉煙毫不猶豫地就上了車,她實在是受不了這種折騰了,她隻想趕緊回到家,好好地在衛生間蹲上一陣子。

“不舒服嗎?吃壞了吧?要不要去醫院。”徐崢獨特的溫軟的聲音像棉花糖一樣入嘴即化。

蘇蓉煙的心裏有了些好感:“沒關係。回去休息就好。”

徐崢點點頭。

他似乎關注她很久。否則,他沒有問她住在哪,便直接送她去了樓下呢。

停了車,他很紳士地下車,幫她開了車門,又關上車門,問:“需要送你上去嗎?”

“哦,不用了。我住二樓。謝謝你。”

“不客氣,那沒什麽事,我先走了。有機會再聯絡。”徐崢遞給她一張名片,驅車離開。

蘇蓉煙的肚子突然之間不痛了。她出神地看著在她的視線裏慢慢消失的大奔,再看了看手裏的名片——崢嶸文化總經理 徐崢。

她有點感激Lindy的一杯香檳了。

她的心情突然明朗起來,前些天還在抱怨上帝如何不公平的她,現在,卻那麽感激,上帝如何眷顧她。

她已經漸漸地將薑潮拋在了九霄雲外了。

再回到學校上課,蘇蓉煙已是不一樣的姿態了。所有的學生看見她,都小聲議論道:“這不是最近突然火起來的平麵模特嗎?原來她是我們學校的啊!這個學校真是臥虎藏龍!”

蘇蓉煙知道她們在談論自己,她不動聲色地從她們身邊掠過,帶著招牌式的微笑。

校領導對她的種種藐視校紀的行為也忽視不見,學院出一個明星,也是種榮耀。他們特意開了校會表彰了蘇蓉煙同學,這更讓她春風得意。

桑夏始終銘記蘇媽媽載滿了擔憂的眼神,總想找一個機會和蘇蓉煙談一談。她站在畫室的後門口看蘇蓉煙專心致誌地作一幅油畫。

是一個溫文爾雅的男子。約莫三十多歲,眉宇之間滿是溫柔。

桑夏不認識。這不是蔡銘。

但是,她畫得那麽好,不由得讓她感歎,蘇蓉煙真是個天才。那麽久沒來上課,還是一點也沒生疏。這樣聰慧的女生,天下又能有幾個?可若是用在不該用的地方,那就另當別論了。

“畫得真好。”

蘇蓉煙回過頭,見是桑夏,笑道:“很久沒動手,心癢癢了。”

“他是誰呢?”

“哦,我理想中的男人。不過,隻是虛構,還沒出現。”蘇蓉煙輕描淡寫地說,桑夏便信了。那時候,她還沒有見到徐崢,還不知道,蘇蓉煙想要的男人總是超出她這個年齡想象中的。

她隻顧著說:“蘇媽媽很擔心你,你現在也算是小有成績了,蓉煙,你要不要給蘇媽媽打給電話?”

蘇蓉煙心裏有些動搖,可是,她仍然倔強地不肯說話。

桑夏便繼續說:“蓉煙,父母與孩子哪有隔夜仇,他們一時衝動說錯了話,難道這麽多年對你的好是假的嗎?你仔細地想一想。”

蘇蓉煙的眼前突然就出現了十歲那年的一個場景。她突然全身過敏發高燒,深夜,那麽大的雨,連傘都能穿透。那時候的家境還不算很好,父親隻能推著自行車送她去醫院,母親為她打著傘,不顧自己淋濕的身體,在地上踩下了一深一淺的腳步。後來,她病好了,父母卻都感冒了。他們卻一直笑著說,幸好及時趕去醫院,否則我們的蓉煙就要遭罪了。

這樣的親情,怎麽會是假的呢?

蘇蓉煙惆悵地想。她不是個天生就叛逆的孩子,可是,家裏的條件一天一天地好起來,父母越來越忙,總是將她一個人留在空****的房間裏,他們越來越沒有耐心管教她,她犯一丁點錯,父親就要將她關在小房間裏,讓她反思。

可愈是這樣,生長在她心裏的反抗的種子愈是迫不及待地長出藤藤蔓蔓的枝葉。

“如果她真的擔心我,為什麽不找我?”蘇蓉煙的眼圈泛紅了。

桑夏便說:“是我告訴他們你很好,讓他們不要找你的。給你一點空間,尊重你的想法。”

蘇蓉煙錯愕:“你為什麽要這樣做?”

桑夏微笑著:“因為,我羨慕你有這麽好的媽媽。可是,我連自己的媽媽長什麽樣都不知道。”

“對不起。”蘇蓉煙沒有聽說過桑夏的家事,隱隱有些歉意。

桑夏拍拍她的肩膀:“沒什麽,你好好想想。我先走了。”

蘇蓉煙點點頭。

在這個爾虞我詐勾心鬥角的世界,蘇蓉煙本是覺得,沒有誰敢對誰**真心,可是,桑夏著實讓她看到了真實與感動。

她對著即將走出去的桑夏,由衷地說道:“謝謝。”

放在草稿箱裏的那句“我很好,你們不用擔心我”,刪了又寫,寫了又刪,始終沒有發送出去。她覺得自己的胸口悶得喘不過氣來。

她從學校出來,不知不覺,就坐上了回家的公交車。

她坐在家附近的咖啡店,心裏一片淩亂。她始終耿耿於懷那一晚父母的對白。

她總是想,既然父母都不肯要她,她又何必強求呢?可是,她再仔細地回想起,父親每次出差回來都會給她帶禮物,而母親總是學著做她愛吃的點心。就是這些強烈的對比,讓她更加增添了自己的難過。

她的腦袋裏漸漸地分裂成兩個人。一個人說,回去吧。父母等著你。另一個人說,不,我不能原諒。她們一個不停地下定論,而另一個便不停地推翻。這樣的鬥爭讓她頭昏欲裂。

她站起身,從卡座走出來的時候,卻不料看見角落處,一抹熟悉的綠色碎花的裙角。而那條裙子的主人對麵坐著一個與母親一樣,看起來很年輕,打扮也很精致而優雅的女人。

蘇蓉煙覺得她長得很像小時候看的某個武俠劇的女主角。那個年代,一個很有名的女演員。

她看起來很焦慮的樣子,將手覆蓋在另一個女人的手上,不停地說著,似乎在勸說或者央求一般。

蘇蓉煙從自己的角度,看不見裙子主人的臉。

她之所以注意起她,是因為母親也有一條這樣的花紋。

她看了看手表,這個時間,母親應該還沒下班。再說,她也不會出現在這裏。

她將臉瞥向了櫃台,買了單,然後推開門出去了。

而裏麵的對話並沒有停止。

“那是我的女兒,你讓我帶走,好嗎?”

“她已經習慣了我們的照顧。你已經走了這麽多年,為什麽現在要回來要走她。”

“我後悔了,知道錯了。可那時候我的演藝事業剛剛起步,我沒有辦法拖著一個孩子。我甚至得隱瞞自己已婚的事實。”

“所以,你就要犧牲你的丈夫和孩子嗎?你是不是太自私了?”

“對不起,可是,我真的很想我的孩子!我求求你,還給我,好嗎?求求你……”

“你知道嗎?因為你的離開。他爸爸一直都不讓她進演藝圈。可這孩子就像你,從小就做明星夢。”

“我知道,我對不起孩子的爸爸。可是,他不該阻止孩子的想法。我看了她的照片,我覺得她很有前途。我會幫助她在這一行發展,並且保護她。你相信我。”

“下次再說吧。輕舟要下班了。”

辛悅看看時間,六點了,她不想讓老公蘇輕舟看見她與他的前妻淩漫見麵,打算離開。她們一前一後地走出咖啡店。

辛悅的心情就有些沉重。

事實上,在那次爭吵之前,淩漫就已經找過自己。她想要自己將丈夫與孩子還給她。

世上就是有這麽一種人。她想要離開時,毫無顧忌地邁開步子就走,她以為全世界都是靜止的,她要回來,所有的事物都得給她讓道。

她有猶豫過,畢竟淩漫才是蓉煙的親生母親。可是,這麽多年,她已經將蓉煙當成自己的親生骨肉一般照顧。最重要的是,蘇蓉煙是不知情的。

她該怎麽對這個敏感而自尊心強的孩子說出口呢?

她佯裝自己受不了蘇輕舟的脾氣,要離婚,她隻是想給淩漫一個介入的機會。卻沒有想到,這麽多年過去了,蘇輕舟仍然耿耿於懷淩漫當年不負責任地離開。即便辛悅要離開,他仍然不肯接納淩漫。

他們在蘇蓉煙離家之後,反思很久,反倒開始默認了蘇蓉煙的摘星之旅,也更是不願意放棄十多年苦苦經營的家。

蘇蓉煙是在一個星期之後,收到通知,“花鳥風月”服飾邀請她拍攝幾組照片。

“‘花鳥風月’?”蘇蓉煙重複著。

“是崢嶸集團旗下的一個牌子。她們涉及很多領域,演藝,服飾,甚至化妝品。”

“哦……”蘇蓉煙立刻就想起徐崢那雙似笑非笑含情眼。她從小築手裏抽過通告單,說道:“我接。”

她去拍照片的時候,徐崢親自去看了。

她見到徐崢,便將自己的光芒發揮到淋漓盡致了。徐崢滿意地笑著,點點頭。

休息的時候,蘇蓉煙坐到徐崢的旁邊,媚笑道:“徐總,拍幾組照片,你也來視察,真是敬業啊!”

徐崢微微一笑:“不是每個模特都有這個待遇,你是未來之星,當然要重視。”

他說著,遞給她一瓶水,蘇蓉煙接過,不小心碰觸道他的手,她羞澀地垂下眼臉,縮回手,笑道:“徐總,說笑呢!”

徐崢不動聲色地笑:“晚上一起去吃飯吧。順便和你討論一個事。”

這不過是個伎倆,蘇蓉煙冷笑道,卻假裝天真地問:“什麽事呀?非得請吃飯才肯說!”

“先保密吧!拍完之後,我來接你。好好拍!”

徐崢賣了個關子,起身,離開了。

蔡銘打來電話,問:“晚上有空嗎?一起吃飯吧?”

蘇蓉煙的心裏不由地有些煩躁,她冷淡地說:“改天吧。晚上我要回學校。”

六點鍾,徐崢準時將車停在了大廈門口,等蘇蓉煙,見蘇蓉煙從大門走出來,便下車,為她開了車門,又關了車門。

他總是這麽紳士,蘇蓉煙不禁莞爾。

他帶她去最高台的旋轉餐廳吃牛排,這樣金碧輝煌的地方,蘇蓉煙從來都沒有來過。她像劉姥姥進大觀園一樣,偷眼瞟向四周。

徐崢看在眼裏,抿嘴一笑,卻不說破。

他將她的座位拉開,讓她坐下,然後坐在了她的對麵。

他問:“你要吃什麽?”

“我無所謂,你推薦吧!”到這種高檔的地方,蘇蓉煙多多少少有些不自在。

徐崢便笑:“那我點了哦。”然後,他叫了服務員,點了這裏最精製的七分熟牛排。

他舉手投足之間都散發著一種貴族氣質,是蘇蓉煙所沒有遇見的,相比之下,她覺得蔡銘實在是俗不可耐,連同她最迷戀的BOSS香水也都那麽刺鼻。她現在才明白,真正有品味的男人是用不著香水的。他們本身就散發著一股迷人的味道。

她對徐崢幾乎到了迷戀的程度,尤其是,他細心而優雅地幫她牛排切成一塊一塊,她幾乎感動得拿不起叉子。

她正沉醉於這種氛圍之下,徐崢突然開口道:“我們集團現在投資了一部偶像劇,因為服飾是我們提供的,所以女主角由我們定。你願意不願意試試?”

“我?演電視劇?”蘇蓉煙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對啊,我覺得你的形象與氣質還蠻適合的。”

“我不行吧?我又不是表演係出身。不行的。”蘇蓉煙推辭著。

“誰生下來就是演技派?再說,你也不是模特出身啊,可是鏡頭感和表現力都那麽強。先別急著否認,這是劇本。你回家看看。”

“《用一本書的時間來想念你》……這不是梁澈的書?”蘇蓉煙詫異地說。

“是的。我買了他的電視劇版權。由他編劇的。可能名字要改。不過大致內容是不會變動的。”

“那好吧。我試一試……”蘇蓉煙對這突如其來的機會感到又驚又喜。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居然這樣好的運氣。

所以在徐崢舉起酒杯的時候,她忘記自己淺薄的酒量,一飲而盡。

她不記得自己喝了多少紅酒,她感覺自己的頭一陣眩暈,沒來得及說話,便倒在了桌上。

醒來的時候,蘇蓉煙躺在一張很柔軟的**,她慵懶地睜開眼睛,看見了暗紅色的被單上細碎而精致的花紋。

頭頂上的複古的雕花的燈,充滿了古典而神秘的氣質。

床頭櫃上擺著一張照片。她定眼一看,是徐崢的單身照。她陡然一驚,清醒過來,低頭看自己的衣服,完完整整地套在自己的身上。

她鬆了口氣,走出房間,看見在客廳裏看報紙的徐崢。茶幾上擺著兩杯橙汁,以及幾片吐司。

蘇蓉煙忐忑不安地坐在他身邊,問:“我怎麽在這?”

“昨天你喝醉了,我怕你沒人照顧,就將你背到我家了。不好意思,冒犯了。”

“謝謝。”蘇蓉煙的臉微微有些紅,她四處環望了一下,問:“你一個人住啊?”

“對,我和父母分開住的。”

“那你太太呢?”

“我還沒結婚呢!”徐崢笑。

蘇蓉煙的心裏一陣竊喜,問:“不會吧?這麽好的條件,到這個年齡都沒有結婚?你騙人!”

“我隻是一直沒有遇見一眼見到就想要的。不過……”

“嗯?”

“最近我遇見了,卻不知道有沒有這個榮幸?”徐崢的眼睛火辣辣地望向了蘇蓉煙。

蘇蓉煙垂下了害羞的臉蛋。她知道徐崢的暗示,她卻必須要矜持,才能徹底地贏得他。

她越發欣賞這個男人。很多事情有了對比之後,更加顯露了差距。

她感激他沒有趁人之危,一整夜的照顧自己。

她被徐崢送回公司,便被樓上站在窗邊的蔡銘看見了。他惱火地將她拽進了辦公室,問道:“昨夜,你去哪了?”

“跟你有關係?”

“你知不知道我在你家樓下等了多久。你為什麽要這樣對我?”

蘇蓉煙現在連看都不願看蔡銘,她將頭瞥想一邊,說道:“是你要回到你老婆身邊,為什麽要指責我?你現在,隻是我的老板。”

她轉過身就要走。

蔡銘抓住了她:“你是不是一夜都和徐崢在一起?你這個不甘寂寞的女人!”

“是。”蘇蓉煙惱怒地回道。她本想說,你以為人人都像是你這麽卑鄙下賤嗎?可是,終究還是忍住了。她寧願以這種方式了斷他們之間的關係。

她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然後接到薑潮的電話。問她是否可以見一麵。

因為是薑潮,所以,她猶豫了一下,還是答應了。

天鵝湖的水,像這一夜的月光一樣涼。薑潮坐在沙灘上,穿著他們第一次約會時的綠格子襯衫。蘇蓉煙的心一下就安靜了。

那麽美好的少年,可是,他微微弓下來的背卻顯得那麽得落寞。

她漸漸地走近他,就像是當初,她穿著粉紅色公主裙悄悄地走到他的身後,蒙上他的眼睛一樣,說:“猜猜我是誰。”

薑潮便抓住她的手,笑道:“蓉煙,別鬧了,我有事情對你說。”

蘇蓉煙乖乖地坐下來,問:“什麽事?你說。”

“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約會是什麽時候嗎?”

“當然記得,是高一那年的愚人節。你不敢跟我告白,就選了那一天寫紙條讓我來湖邊。”

“是啊,我是想,如果你來了,我就跟你告白,如果你沒來,我就當愚人節的一個玩笑。”

“這世上最美好的感情,就是我喜歡你,你恰巧也喜歡我。對嗎?”

“是啊。就像我們一樣。”

“不,是就像曾經的我們一樣。”

蘇蓉煙驚起:“難道現在,我們就不是彼此喜歡了嗎?”

“我們的世界已經多了那麽多蕪雜的人與事。蓉煙。你的身體看起來好很多了,你已經長大了,再也不需要我的照顧。蓉煙,我們已經不是小孩子。我們應該尊重自己的內心。”

“那,你的意思是,要我們分開嗎?”

“我們的心早已分開了,不是嗎?你忙於工作的時候,也很少與我聯係見麵,不是也很快樂嗎?”

薑潮其實已經知道她仍然與蔡銘在一起,卻沒有拆穿她。

“我……”蘇蓉煙仔細地想一想,似乎是這樣,有了事業之後,她覺得薑潮並沒有那麽重要。她常常忘記她的存在。更何況,越是接觸像徐崢那樣的男子,越是覺得薑潮太青澀。

她伸出手,笑著說:“我們以後還是最親的人,好嗎?”

薑潮握住她的手,說:“好的。”

夜晚的風清冷地穿過他們的身體,氣氛有些悲傷,又有些溫暖。到底是見證了彼此成長的青梅竹馬,即便沒了愛情,也依然可以友好地坐在一起。

這也許是最好的結局。沒有愛,不愛,沒有恨,不恨。

蘇蓉煙突然開口問:“薑潮。”

“嗯?”

“你最喜歡的人是桑夏,對不對?”

薑潮慌亂地轉過臉,看著蘇蓉煙。他感覺自己的心忽然被戳破了似的,一陣鈍痛。

蘇蓉煙到底是最了解自己的人,那麽直截了當地便說出了自己一直不敢麵對的事實。

蘇蓉煙從包裏掏出一個首飾盒,說:“還給你。”

“這是……”

“對不起。你追小偷的時候從口袋裏掉出來,剛巧被我看見,我撿起來,卻不想還給你。那時候,你知道我有多嫉妒桑夏嗎?不過,現在,我想通了。感情的事,不能強求,桑夏是個好女孩,如果你喜歡,就去挽回吧!”

薑潮沒有接過戒指,苦澀地笑著說:“桑夏喜歡的人從來不是我。”

他將戒指埋在了沙灘裏,抱了抱自己的身體,說道:“有點冷,我們回去吧,別凍著了。”

他起身,迎著風,往回走。

蘇蓉煙看著他落寞的身影,心裏不由地生了愧疚。

曾經肆無忌憚的無理要求薑潮在分開之後依舊隻能對她一個人好,無助時還像抓住一根救命草一樣對著他號啕大哭。

明知道不可能再回頭,還是像要抓住年少的尾巴一樣生怕他從自己的指縫中溜走。

很多聽起來很荒唐的事情,蘇蓉煙都對薑潮做了。

她想,如果自己早一點放手,那麽,他與桑夏是不是會很幸福地生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