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往事重現

到了局裏,段大旗開始回憶往事。

八年前,譚叢波要搞一個苗藥廠,當時隻是想先建個廠子,可資金卻差了很多。他之前隻是搗鼓一些小禮品生意,那點積蓄對於建一個製藥廠來說可謂是杯水車薪。於是譚叢波就去找了幾個交情不錯的朋友,但最後隻有兩個人願意幫他一把,一個是段大旗,另外一個便是杜俊。

譚叢波以前是在省報混的,“知交”算是不少了,可是他找了十幾個平日裏的“鐵哥們”,最後卻隻有兩個平時看起來關係不怎麽樣、隻是他曾經幫過的人對他施以援手。他對段大旗和杜俊說,他一定不會辜負兩個人對他的信任,這筆投資一定能夠產生巨大收益的。

段大旗和杜俊也是這個時候才真正認識了,雖然之前在一些場合下他們都見過麵,但關係也隻限於點點頭,給一個公式化的微笑而已。

“我是商人,不是慈善家,老譚以前幫過我,但那也不能讓我眉頭都不皺就把錢扔進去。其實在我第一次看到他拿來的那些資料的時候,我就認定了苗族醫藥會有它的市場了,因為苗藥對一些疑難雜症有自己的一套簡單而又有效的治療辦法。可以說我的投資是毫不猶豫的,既能夠還了老譚的一個人情,又能夠從中獲得相應的利益,何樂而不為?”

肖遠山、歐陽雙傑和王小虎都靜靜地聽著,沒有人說話。

“杜俊也是個有心人,就在譚叢波開業的那天,我們坐在一起喝酒,我私下裏和杜俊開玩笑,這麽一個新興產業,一下子就投進去八百萬,就不怕這錢打了水漂嗎?杜俊說他看好這個項目,他的習慣是不把所有的雞蛋都放在一個籃子裏。”

譚叢波的公司在第二年就有了起色,正如段大旗說的那樣,他確實是個經營的人才。雖然那投資還沒見到效益,但投入的成本在慢慢地回籠。

三個人合夥第二年的中秋節,譚叢波請兩個人到風雨樓去喝酒、賞月。那晚譚叢波很興奮,他說目前研發部門正在進行一項偉大的研究,他們拿到了一個絕密的配方,一旦那藥能研製成功,他們想不發財都難了。

無論是段大旗還是杜俊,聽到這樣的話都會忍不住問一句。譚叢波說,他弄到了“奢香方”。傳聞這是很久以前苗家有名的“奢香夫人”配製的一個秘方,有延年益壽、駐顏抗衰老的功效,最神奇的地方是男女皆宜,沒有任何副作用。早在清末的時候,慈禧老佛爺就曾幾次派人深入苗疆,就是為了尋找這秘方。據說當年康熙爺曾經得到過苗人進貢的幾枚“百益丹”,他覺得苗人的玩意兒兒不可能有那麽奇妙的功效,但為了給苗王麵子,便收下了,隨手就賞賜給了定妃,之後也就沒把這事放在心上。但後來才發現定妃竟然難見衰老,五十多歲的人看上去卻如三十歲一般。康熙爺很是好奇,問清原委,竟然是那“百益丹”的功勞。康熙爺自然也希望能夠長命百歲,於是問定妃這丹藥是否還有,可惜,六枚都讓定妃按著服法給吃完了。

康熙爺就想到了遠在西南的苗人,於是派人深入苗疆,想要再尋幾枚“百益丹”,但問遍整個苗疆,都無人知曉這“百益丹”是什麽。其實這就是用“奢香方”秘製的一種丹藥,當時為了討一個好彩頭才給它安了這麽一個名字。康熙爺最終還是沒能夠找到“百益丹”,六十二歲那年就駕鶴西去了,而定妃卻活到了九十七歲,無疾而終。

如果單是這樣也就罷了,慈禧也不會動歪心思。可偏偏在乾隆年間,新的苗王又進獻了一種丹藥,叫“百草丸”,乾隆爺沒有再送人,留給了自己,最後活到了八十九歲,成了清史上最長壽的帝王。這兩件事情給慈禧的衝擊很大,她堅信那“百草丸”和“百益丹”是同一種藥,這苗方能夠讓人長壽!要知道在那個時候醫學並不發達,人到七十古來稀,更別說能活百歲了。慈禧於是就把這藥方稱為“百歲方”,並秘密派人到苗疆尋方,為此還屠了好幾座苗寨,弄得怨聲載道。她苦苦找尋了近二十年,但一直到死都沒有找到。

譚叢波是怎麽弄到這“奢香方”或者說“百歲方”的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接下來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如果我們不是與老譚相熟,我們還真會以為他是在誆我們,想騙我們的錢。在他說完之後,我和杜俊的第一反應就是這家夥可能是想讓我們追加投資。可是我又有些納悶兒,想讓我們追加投資那就明說嘛,用得著這樣拐彎抹角嗎?還編出這樣一個聽起來一點都不靠譜的故事。我們黔州原本就是苗人聚居的地方,從小到大我都沒有聽說過什麽‘奢香方’。”

以後的很長時間裏,譚叢波都沒有再提這件事。這就讓段大旗和杜俊無法理解了,假如當時不是兩個人都在場,他們甚至會懷疑譚叢波到底有沒有說過那樣的話。

終於,杜俊忍不住約了段大旗,問段大旗有沒有這樣的可能,就是譚叢波自己悄悄地把這個項目拿到外麵做了,想吃獨食。段大旗沒有回答,他覺得既然大家都是合作的夥伴,還是應該彼此相信,最好還是親自問一下譚叢波,反正這事情是譚叢波先說出來的,作為股東,他們是有權力過問的。

兩個人於是就一起去了“苗醫堂”,當聽兩個人提起“百歲方”的時候,譚叢波卻是一臉的苦澀,告訴倆人說他自己也被騙了,花了大價錢卻弄了個假方子回來,研發部門最後才發現所謂的“百歲方”根本就是普通的保健藥,根本就沒有那些神奇的功效。正因為這樣,譚叢波才不好意思再和他們提這事兒,還說買方子的錢他會一個人出,不會讓他們兩個人有什麽損失。

如果之前兩個人還隻是懷疑這方子是否真的存在,那現在他們心裏就都已經確定了,這方子應該是真的。隻是這方子帶來的利益是不可限量的,所以譚叢波起了歪心,不想讓他們分享利益。但令他們沒想到的是,調查的結果還真如譚叢波說的那樣,他是真的被騙了,花了兩百多萬卻買回了一頁廢紙,根本就是吃了啞巴虧。

這讓段大旗和杜俊的心裏好受了許多,也說明他們沒有看錯人。段大旗主動找上了譚叢波,表明他們也是公司的股東,有了風險不能讓譚叢波一個人頂著,再說了,兩百萬並不是什麽大數目。按他和杜俊的意思,這筆錢就按公司的財務製度走,不是譚叢波一個人的事情。

又過了小半年,有一天,已經是夜裏十一點多了,杜俊突然給段大旗打了電話,問他有沒有時間,說有急事想和他談談。杜俊的語氣好像很著急,最後約段大旗在賓館見麵,段大旗見到杜俊的時候,發現他的情緒有些激動,就像是撿到了寶一樣。段大旗進屋以後,杜俊神秘兮兮地看了看門外,好像在確定沒有人跟著,隨後才小心地關上了門。

“他第一句話就是問我還記不記得‘百歲方’的事情,我點了點頭,當然記得了,為了這事兒我們還錯怪了譚叢波。不過我很納悶兒,他怎麽又提起了這事兒,不是都已經過去了嗎?原來杜俊在找人調查那件事情的時候竟然發現了一個秘密,‘百歲方’真是存在的,隻是譚叢波運氣不好遇到了騙子。我當時就尋思,杜俊這小子是不是也魔怔了?杜俊生怕我不相信他的話,從口袋裏掏出一張信紙,上麵寫的就是一個藥方。他讓我看看這方子,我哪裏看得懂?我隻認識那些字,對藥理上的東西根本一無所知。”

杜俊告訴段大旗,這才是真正的“百歲方”,與譚叢波弄到的那個方子很像,隻是譚叢波的那個方子裏少了幾味猛藥,例如大麻、罌粟等。段大旗又仔細看了看,這方子還真是有些怪異,好幾味藥都是違禁藥。杜俊得意地說,為什麽譚叢波會被騙?因為人家把其中的精華部分給剔掉了,沒有這些東西,這方子就是廢紙一張!

段大旗問杜俊到底是什麽意思,杜俊神秘地說,他這是給段大旗一個發大財的機會。段大旗這才明白,杜俊這是想讓自己出資,和他一塊兒來弄這藥!他問杜俊,這方子上的很多藥都是國家明令禁止的,真要按這方子生產的話,原材料打哪兒來?杜俊則說,他們可以自己種植、生產。這話一出,頓時把段大旗給嚇了一大跳!

段大旗問杜俊這方子是從什麽地方得到的,杜俊沒有告訴他,隻說他自然有自己的辦法,隻問段大旗是不是有興趣投資。段大旗心裏打著小鼓,他很明白,要是按杜俊說的那樣種植、生產違禁藥物,那就是犯法的。特別是罌粟和大麻,那可是毒品,真要那麽做就會落個製毒、藏毒的罪名。段大旗當然不敢冒這個險,他略想了想就準備拒絕杜俊。但杜俊卻又勸了他一番,原話是這麽說的:“其實你也不用擔心,我也是個正當的商人,自然是做正當的生意,種植的事情我負責去辦理相應的許可證。你放心,這事一定能辦得妥妥帖帖的,你需要做的隻是投資,然後就坐在家裏等著數錢就是了。你想想,我們生產的是什麽藥?是能夠改善人的身體機能、增強免疫力,使人們能夠健康長壽的藥。這藥一旦投入市場將會產生多大的反響?隻要手續齊備,那我們的經營就是合法的,你還怕什麽?”

段大旗也很是疑惑,對於藥業他知道得也不多,聽杜俊這麽說,如果真能夠辦得到合法的手續,那這買賣還真就做得,商人嘛,有利益在前,誰願意退縮?

隻是段大旗也留了心眼,既然這是一本萬利的事情,為什麽杜俊不自己做,非得把他也拉進去呢?杜俊解釋說,要建立這樣一條產業鏈,投資是非常大的,並不是他一個人能夠吃得下的。

後來,杜俊給段大旗做了份科研報告,報告很詳細,投入、產出、銷售、收益,所有環節都分析得頭頭是道。看了這份報告之後,段大旗有些心動了,其實他早就知道這個項目確實很來錢,延年益壽自古以來就是無數人的夢想。他最不放心的就是它的合法性,杜俊說他能夠拿到合法的手續,如果他沒有在誇海口,這生意當然是能做的。

歐陽雙傑說道:“後來呢?杜俊真把手續給辦來了嗎?”

段大旗苦笑:“後來我才知道,杜俊也和我一樣,是被別人給慫恿的,也是人家對他許下的承諾,說是能夠辦到合法的手續,他信了。大概又過了一個星期吧,那天下午我正在公司裏喝茶呢,杜俊就打來了電話,告訴我所有的手續都辦齊了。”

歐陽雙傑說道:“之後他把那些所謂的手續都出示給你看了對吧?”段大旗點了點頭:“是的,我說過,隻要他能夠把手續都拿來我就投資,所以第二天在律師告訴我他提供的資料應該沒問題之後,我就和他簽訂了合作協議。我投資了六千萬,得在一周內打到他指定的賬戶上。那個時候我才知道,除了我還有兩名投資者,投資金額也是六七千萬,而杜俊自己投的要多一點,大概有……”

他還沒說完,歐陽雙傑就接過話去:“九千萬,對吧?”

段大旗苦笑了一下:“沒想到你竟然連這個都摸清楚了。”

王小虎說道:“你是什麽時候發現杜俊也被騙了?”

段大旗想了想,說大約是所有人的資金都到位之後的兩個多星期吧。段大旗和另外兩個投資人提出到山裏看看,因為杜俊說藥材種植基地就在山裏。杜俊一口就答應下來了,還說他也去看過了,那裏有好大一片地呢。到山裏一看,地確實是很大的一片,隻是根本就是荒廢著的。

當時杜俊的臉色就變了,他說他明明來看過的,已經準備著建苗圃了,還搭建了工人用的活動板房,怎麽一下子就什麽都沒有了?這時候幾個投資者也都愣住了,杜俊忙說或許是出了什麽紕漏,先領他們去看看藥廠,藥廠應該是在建設中的。

“我們到了那個所謂的建設中的藥廠,看那架勢確實是在建設中,可我們一問,卻得知這工地隻開了兩天工就停了,好像還欠著一些材料商的錢呢!”

“這麽說來當時你們就已經知道自己受騙了,加上杜俊,你們是四個投資者,一共被騙去了兩億八千萬!”

段大旗點了點頭,當時大家都很憤怒,蘇姍娜說要報警,但被杜俊攔住了。他讓他們給他一點時間,他一定會把事情弄明白,如果真的是出了什麽事,他就是砸鍋賣鐵也會把他們的錢還上的。

“那個姓何的是?”肖遠山問道。

段大旗說是五月花餐飲的何政。

當時最氣憤的人就是何政,他的投資金額僅次於杜俊,段大旗和蘇姍娜投入的都是六千萬,何政是七千萬。是蘇姍娜拉住了他,說還是給杜俊一點時間的好,別著急撕破臉,大家都是生意人,再說杜俊有個威騰礦業擺在那兒,也不怕他賴了賬。何政也就不好再說什麽了,答應給杜俊半個月的時間,如果半個月內不能夠給大家一個交代,到時候可就怨不得他們了。

又過了一周,段大旗、蘇姍娜和何政都接到了杜俊的電話,邀請他們到郊外的一個農家樂去,說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訴他們。幾個人心想應該就是那筆錢的事情,所以都放下了手邊的工作開車趕了過去,杜俊在電話裏說事關機密,讓他們不要帶任何人,所以三個人都是自己前往的。他們並不怕杜俊會搞什麽鬼,他們也不相信杜俊有那謀財害命的膽量。

“到了那地方,我就隱隱感覺有些不踏實。不知道為什麽,總是覺得有雙眼睛在暗處盯著我。當我們走進堂屋之後,我看到杜俊正坐在裏麵,屋裏正中的椅子上坐著一個穿著一身黑衣的人,奇怪的是他是背對著我們的。屋子裏還有兩個人,穿著黑色襯衫和黑色褲子,還戴了墨鏡。”

段大旗當時就有些害怕了,何政和蘇姍娜見了這架勢也有些膽怯。段大旗質問杜俊這是什麽意思,杜俊沒有說話,隻是低著頭。倒是那個背對著他們坐著的男人說話了,男人讓他們少安毋躁,先坐下來。三個人於是就坐了下來,和杜俊正好圍了一桌。

那男人的聲音很奇怪,聽上去好像是感冒了一般,他說今天請他們來是想聊聊投資的事情,其實他才是最大的股東。男人的語速很慢,好像生怕他們聽不清楚似的。

男人說那筆投資還是在的,隻是動作的方式出現了一些變化,他還坦然地告訴他們,那些所謂的手續都是假的,因為國家是不可能讓一個企業做這種事情的。可這個項目的利益是巨大的,他們又缺少一些資金,所以才會采取這樣的辦法來集資。

“他反複強調了這是集資,還說種植基地已經建成了,在邊境的某個山區裏。至於那個製藥廠,他們也準備把它開設到境外去。他承諾一旦有了收益,每年都會給我們適當的分紅,十年以後我們就可以撤回投資。何政先站了起來,說這個項目再好他也不願意幹,現在就要撤回投資。他說這話的時候杜俊好像挺緊張的,趕緊拉住了他。但何政根本就沒給杜俊什麽好臉色,破口大罵杜俊夥同外人來騙我們的錢。”

就在這個時候,那個一直背對著他們的男人咳了兩聲後站起身轉了過來。他的一張臉很是恐怖,像是被火燒傷的,他走到了何政的麵前,掏出一把手槍抵住了何政的頭。何政也是個倔驢,不相信那男人敢開槍,就對男人說有種就開槍打死他。男人笑了,對著何政的胳膊就開了一槍,然後用那冰冷的聲音對何政說了幾句話,大意就是何政的一切他都了如指掌。生意場上的一些把柄就不說了,何政的家在哪兒,家裏有什麽人,都在做什麽,就連他在外麵的女人和私生子都被調查得一清二楚。男人說如果何政再不懂事的話,他不在乎讓何氏一門滅絕,接著又把段大旗和蘇姍娜的家人也一一數了一遍。此刻他們都已經明白了,對方根本就不是人,而是窮凶極惡的魔鬼。

“我當然也氣極了,望了望杜俊,杜俊也是一臉的怯然。那男人又把話題扯到了投資上,他讓我們簽訂了一份新的合同,那合同竟然說是我們四個人委托他們進行罌粟和大麻的種植以及毒品加工的,說白了就是我們才是主謀,而他們隻是打工的。這根本就不是合作,而是拿了我們的錢還要我們做替死鬼!那個時候我們才恍然大悟,哪裏有什麽‘奢香方’、‘百歲方’,這一切根本就是一個圈套!他告訴我們,他們是來自境外的,隻要我們敢報警,他們隨時都能撤得幹幹淨淨,還會把那合同給抖出來。他還說,我們就是死也不能說出這個秘密,否則我們的家人將一個不留!”

歐陽雙傑說道:“怪不得杜俊會視死如歸,還有你也是明知道會有危險卻不願意與警方合作。你知道‘致命**’是什麽嗎?”

段大旗淡淡地說道:“就是我們所簽的那份合同中項目的名稱。”

王小虎送走了段大旗,歐陽雙傑交代王小虎,這些天一定要保證段大旗及其家人的安全,段大旗也把收到那個倒計時日曆的事情說出來了,歐陽雙傑讓他跟家人溝通一下,讓大家這些天都待在屋裏,還說服了段大旗讓王衝和小周暫時先住進段家,這樣也便於保護他們。

段大旗離開後,肖遠山說道:“接下來蘇姍娜和何政那邊也要落實好,這樣吧,我們分頭行動,我去找何政,你去找蘇姍娜,一定要想辦法讓他們答應接受警方的保護。”

歐陽雙傑點了點頭,這案子現在已經能夠看出些端倪了,無論從哪一方麵看,這個案子都是一等一的大案。首先是四大富商及其家人的生命受到威脅,其次是兩億八千萬的金錢詐騙,第三就是投毒、販毒案。

已經是淩晨一點了,歐陽雙傑按響了何政家的門鈴。大約兩分鍾後,一個婦人小跑著到了別墅門口,朝著院門外張望道:“誰啊?”

小伍說道:“警察,找何政的,麻煩開一下門!”小伍一身警服,那婦人走上前來看了看,也不著急開門,而是警惕地望著小伍和歐陽雙傑。小伍掏出證件遞了過去,婦人看得很仔細,最後把證件遞給小伍:“你們等一下,我先和先生說一聲。”又過了幾分鍾,婦人才來把院門打開:“二位請進。”

婦人把他們領到了何政的書房,何政穿著一件睡袍,手裏拿著一個煙鬥,正在那裏埋頭放著煙絲。

何政點上了煙,噴出一口煙霧:“兩位警官,你們應該知道現在是什麽時間了吧?”何政的語氣有些不悅,歐陽雙傑淡淡地笑了笑:“我知道這個點不適合登門拜訪,不過何總好像也並不驚訝,想必何總應該知道我們的來意了吧?”何政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我想我一向奉公守法,應該不會有什麽事情要讓你們警察費心吧?”

“昨天傍晚六點四十分左右,深度傳媒的段大旗段總的公子段楠被綁架了,還好,最後警方成功地解救了他。”歐陽雙傑平靜地說。

何政臉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不過他很快就恢複了鎮定:“哦?看來果然是樹大招風啊,綁匪一定是為了錢吧?”

歐陽雙傑笑了:“對,提出要兩千萬的贖金,綁架者是幾個小混混。”

何政這才鬆了口氣。

歐陽雙傑輕咳了兩聲:“何總手上的槍傷沒有大礙了吧?”他的目光望向了何政的左臂。

何政的身子微微顫抖了一下:“你,你怎麽知道的?是段大旗,一定是他說的對吧?”

歐陽雙傑冷冷地說道:“如果他們把手伸向了你的親人,你還會這麽想嗎?”

“你不是說綁架案是幾個小混混幹的嗎?”

歐陽雙傑歎了口氣:“那幾個小混混隻是替死鬼,是有人指使他們這麽幹的,另外還有一件事情我想問問何總,你有沒有收到幾頁日曆?”

何政的心沉了下去,他顫聲問道:“他也收到了?是不是今天!”

歐陽雙傑皺起了眉頭:“看來何總你也收到了,你就真願意丟了性命嗎 ?”

何政忙“噓”了一聲:“求你小聲一點,我不想讓家人擔心,更不想把他們卷進去。”

“何總,這件事情已經包不住了,你覺得那些人會罷休嗎?就算你死了,他們也不一定會放過你的親人的,自‘致命**’的事情被捅出以來,你們幾個和你們的家人就都已經陷入了危險之中!”

何政很是沮喪:“連‘致使**’你們都知道了,其實這件事情我們都是被逼的,我們……”

何政還沒說完,歐陽雙傑說道:“何總,我們來的目的隻有一個,那就是希望你能夠和警方配合,警方會給你和你的家人提供保護!”

何政咬著嘴唇,歐陽雙傑又說道:“何總,事情到了這個份兒上,你覺得你還有選擇的餘地嗎?”

何政苦笑了一下:“看來也隻好這樣了,另外……”他湊近了歐陽雙傑,歐陽雙傑抬起手:“何總,你不用說了,你外麵那個家的人我們會做相應安排的。”歐陽雙傑說這話的時候語氣有些不屑,何政尷尬地笑了笑:“那就有勞你們費心了!”

回到局裏已經是淩晨兩點多鍾了,歐陽雙傑直接去了肖遠山的辦公室,沒想到馮開林和王小虎也在。

馮開林道:“這次我們必須盡快扭轉局麵。”

“現在看來一切都是這方子惹出來的。”歐陽雙傑說著,三個人都不約而同地點了點頭。

馮開林說道:“那夥人到底是些什麽人?”他指的是騙了杜俊他們錢財的人。

歐陽雙傑說道:“那夥人自稱是境外來的,那個臉被燒爛的男人說他們的投資還在的,到時候會給他們分紅,而且那男人能夠準確地說出這些人及家人的詳細資料,對於他們的日常活動也很是清楚!

“這是七年前的事了,為什麽七年之後這事情又出現了呢?”歐陽雙傑話鋒一轉。

王小虎苦著臉說:“是啊,這麽多年他們都沒有再折騰,兩億八千萬打了水漂也沒吭氣,為什麽一下子就鬧出這麽大的動靜呢?陸新留下的那個U盤竟然也提到了‘致命**’,難道他和那幫人是一夥的?可想想又不像啊,他開那個酒吧也很奇怪,這又是怎麽一回事呢?”

肖遠山說道:“還有張琳,張琳到底是因為發現了陸新的秘密遭到滅口的呢,還是另有隱情?”

王小虎又說道:“杜俊死前去過那酒吧,連著去了三天,第四天他就出了事。緊接著就是陸胖子遇害,有人向羅蘭索要U盤,他們拿到羅蘭的那個U盤之後,又盯上了冷豔,說明陸胖子留下的U盤並不是他們想要的,這又是怎麽一回事?還有,陸小雅為什麽要陷害唐軍,對方又為什麽急著把陸小雅給殺了?”馮開林不說話,一直靜靜地聽著。

歐陽雙傑補充道:“還有一個重要的人物,這個人的出現讓案情更加戲劇化了,那就是被唐軍從寒城請來的私家偵探韓冰!”

韓冰現在在哪兒,他到底查到了些什麽?歐陽雙傑現在最擔心的是韓冰的安全,已經好幾天沒有韓冰的消息了。

馮開林歎了口氣:“歐陽啊,這個案子走到現在,你覺得我們應該把重心放在哪兒?”

歐陽雙傑想了想:“我想應該放在以下三個方麵:第一是段大旗他們四個人,要保證他們的安全,弄清楚事情的真相,比如譚叢波和何政在這件事情上到底扮演了什麽樣的角色。第二就是要仔細地查我們掌握的線索,不要被各種假設誤導。第三,我看看能不能想辦法聯係上韓冰。”

肖遠山淡淡地說道:“你就不怕這個韓冰是對方拋出來的煙霧彈?”

歐陽雙傑搖了搖頭:“不,我相信自己的直覺,韓冰查到的那個關鍵人物很可能是我認識的,甚至還和我有些什麽關係。他之所以不說,就是怕我會不相信他的話!”

馮開林苦笑了一下,問歐陽雙傑是不是又擔心隊伍裏出了問題,歐陽雙傑說這倒不是。

第二天,邢娜來到歐陽雙傑的辦公室。

“肖局親自出馬了,他說再去見見蘇姍娜,聽聽她怎麽說,還說你要是醒了最好親自去一趟‘苗醫堂’!”邢娜說完就望著歐陽雙傑,歐陽雙傑問她冷豔在哪兒,她說有謝欣和一個女警陪著,不會有什麽事的。

歐陽雙傑就著水管抹了把臉,又漱了下口,邢娜遞給他一盒口香糖:“我看哪,以後你得在辦公室裏備上洗漱用品了,還真把單位當家啊?”歐陽雙傑笑了:“這提議不錯,一會兒出去我就買上。”

譚叢波沒有在“苗醫堂”,他在家裏。

歐陽雙傑說道:“譚叔,我想向你打聽一件事情,關於那個‘奢香方’的事,你還有印象嗎?”

譚叢波苦笑了一下:“是老段和你說的這事吧?我花了兩百多萬就買了那麽一張破紙兒,那是我從商以來最丟臉的一件事情。”

歐陽雙傑問他能不能具體說說當時的情況,譚叢波歎了口氣:“那是我創辦‘苗醫堂’的第二個年頭了,我們對苗藥秘方的需求量向來很大,當時收藥方這事兒我交給晶晶負責了。突然有一天,晶晶打來一個電話,讓我請人查查史書裏是不是有關於清代苗人進獻丹藥給康熙和乾隆的事兒。我當時就覺得有些奇怪,在我的追問下,她才說尋到一個方子,可是對方要價很高。”

譚叢波聽說一個方子竟然喊出五百萬的價格時也蒙了,這可是獅子大開口,他們收的藥方從來沒有超過十萬的。

譚叢波告訴譚晶晶,那方子就不要考慮了。譚晶晶卻還是希望他查一下,還把這方子的大致情況說了一遍。他真請人去查了資料,苗人獻丹給康熙和乾隆的事情是有記載的,不過後來那丹到底是誰吃的卻沒有記錄,但定妃與乾隆的長壽卻是載入了史冊。

譚叢波說道:“晶晶說拿出方子的是一個老苗醫,在當地可是德高望重,他的兒子也是當地有名的草醫。是他兒子聽說我們成立了‘苗醫堂’,才說服了他父親拿出方子來的。”

“譚叔,能請晶晶回來一趟嗎?”

“你們是不是抓到騙我們的那個家夥了?”

歐陽雙傑苦笑了一下:“譚叔,那方子確實又出現了,而且杜俊的死也與那個方子有關。”

譚叢波驚訝地“啊”了一聲:“我馬上讓晶晶回來一趟。”

譚晶晶一米七八的個頭,身材苗條,人長得也漂亮,天生的模特坯子。雖然已經三十多歲了,看上去仍舊很迷人。

一陣寒暄過後。歐陽雙傑道:“我這次來主要是為了公務,是這樣的,我想打聽一下關於‘奢香方’的事情。”

譚晶晶的臉色微微一變:“我譚晶晶長這麽大還真沒吃過這樣的啞巴虧呢,當時我也讓我爸去查過史料,證明確實有這事情,而且那老頭還拿出了一份像回執一樣的東西,證明他祖上給乾隆爺獻過藥。我爸讓人看過,那玩意兒兒也是真的,既然這樣我還有什麽好懷疑的?”

歐陽雙傑輕聲問道:“還記得那史料叫什麽嗎?”

譚叢波想了想:“好像叫什麽《苗醫史鑒》吧,這麽多年了,我也記不太清楚了。”

譚晶晶說道:“兩百萬呢,就這麽打了水漂,你不知道當時我這心裏是多麽窩火。後來我又去找那個老家夥,你猜怎麽著?跑了!和他兒子、媳婦一道跑了!”

歐陽雙傑又坐了很長時間才離開,他的目的是證明確有此事,並且隨後他還真在圖書館找到了一本叫《苗藥史鑒》的書,不過與譚叢波說的有一字之差。

“歐陽,想什麽呢?”肖遠山問道。

歐陽雙傑搖了搖頭:“我準備去一趟西譚叢波當時是在那兒收購的藥方,雖然那個老苗醫已經搬走了,但我還是想去看看能不能有什麽發現。”

肖遠山愣了一下:“這個時候你離開恐怕不太好吧?”

歐陽雙傑說道:“沒什麽不好的,隻要把那幾個人保護好就行,該查的線索繼續查著,我也就是離開兩天的時間。”

見歐陽雙傑執意要去西譚,肖遠山也不再說什麽。

西譚縣是一個苗族人聚居的地方,七年前譚晶晶就是在這兒淘到的那張方子。譚晶晶說具體地址在縣城北的一個苗族草醫的小鋪子,那個老草醫叫田貴。歐陽雙傑找到了這家小藥鋪,就三四平方米的樣子,鋪子裏擺著很多小簸箕,簸箕裏麵都是草藥。

鋪子是找到了,隻是這鋪子已經易了主,田貴已經離開了好幾年了,估計是在拿到譚晶晶的兩百萬之後就領著他的一家老小遠走高飛了。守著鋪子的是一個老婦人,穿著苗族的服裝,臉上布滿了皺紋。

“老人家,你好啊!”歐陽雙傑微笑著和婦人打招呼,婦人看了他一眼,露出了笑容:“好,你要點什麽?”

歐陽雙傑想了想說道:“最近覺得氣不順,痰也多。”

“咳不?”婦人問。

歐陽雙傑點了點頭:“偶爾咳。”

婦人問:“抽煙不?”

歐陽雙傑說抽,婦人就說他這情況不用抓什麽藥,她配點茶,讓歐陽雙傑泡著喝就好了,平日裏可以多喝些。婦人給歐陽雙傑配的茶有羅漢果花、胖大海、**、山楂,還加了些她自己炒的雲霧茶。

“就當茶喝,如果不怕上火可以加一片西洋參,那東西我這兒沒有,我這兒隻有山參,但補氣的效果要差些,而且也造火。”婦人很熟練地給歐陽雙傑包了一大包,說:“這能喝上兩個月,有效果再來拿上一點。”

歐陽雙傑遞過去一百元錢,婦人收下了。

“老人家,我向你打聽個人。”歐陽雙傑在一張小板凳上坐了下來。

婦人說道:“打聽田貴的吧?”

歐陽雙傑愣了一下:“你怎麽知道?”

婦人笑道:“這兩天裏,你已經是第三個來打聽田貴的人了。我看你要麵善些,另外兩個,一個凶神惡煞,另一個不陰不陽的。”

歐陽雙傑心裏一驚,還有兩個人來打聽田貴,會是什麽人?歐陽雙傑問她是兩個什麽樣的人,老婦人說兩個都是男人,一個是昨天早上來的,另一個是兩個小時前來的,不過她都以不知道把他們打發走了。她向歐陽雙傑描述了一下兩個人的樣子,不過她的描述還真沒能讓歐陽雙傑想象出那兩個人的樣子,隻知道一個長得惡,一個長得陰。

“小夥子,看你模樣周正,你是做什麽的啊?”婦人對歐陽雙傑倒是很投眼緣。

歐陽雙傑說道:“實不相瞞,我是警察。”

婦人好像並不吃驚:“嗯,我早就覺著你應該是吃公家飯的。”

歐陽雙傑笑了笑,婦人又說:“田貴算是我們這兒比較有名的藥醫,是祖傳的醫術,據說他的祖上曾經是苗王的醫官,這鋪子是他家的祖業。原本這鋪子還要大些,隻是到了田貴兒子的手裏就敗得差不多了。田貴年紀大了,鋪子就交給了他兒子田福,可那田福不喜歡行醫,喜歡耍錢,所以鋪子是越來越小,家也越來越窮。”

歐陽雙傑沒想到這婦人不等自己再問,就慢慢地把田貴的事情說了出來。

“應該是七年前,田福把這鋪子頂給了我,起初我還以為是他把家業折騰完了,誰知道沒兩天田家人就搬走了,據說是賺了一大筆錢。田家走得悄無聲息,有人說是搬到省城去了,可是我聽人說曾經在黔北見過田福。”

黔北?

歐陽雙傑問道:“黔北的什麽地方?”婦人說道:“回沙縣!”

歐陽雙傑記下了,他又問了一句:“老人家,你聽說過‘奢香方’嗎?”婦人搖了搖頭:“沒聽說過。”歐陽雙傑又說了史書上的那幾段典故,婦人笑了:“書上的東西能信嗎?那都是無聊人寫來騙人的,真要有那樣的方子就好嘍。”

歐陽雙傑把從譚晶晶那兒得到的藥方複印件掏了出來,婦人說她不識字,歐陽雙傑就念了一遍,婦人皺起了眉頭:“這方子很普通啊,就是安神補氣的,帶一點保肝健脾的功效。”

歐陽雙傑還沒放棄:“如果往裏加一點兒大麻和罌粟呢?”

“麻黃和罌粟?”婦人一愣,想了半天才又說道,“那不行,隻加一味還能有些鎮定止痛的作用,兩味一起加的話,除了能讓人上癮就沒有其他功效了。”

歐陽雙傑謝了婦人便離開了,他沒有急著回林城,他要看看來打聽田貴的到底是什麽人。他給婦人留下了電話,說隻要再有人來打聽田貴,就趕緊給他打電話。

在縣招待所裏住下,歐陽雙傑給肖遠山打了個電話,雖然婦人說的不一定就是真的,可是哪怕隻有一點兒可能性,他也不能放過。他讓肖遠山馬上派人去一趟黔北的回沙縣,看看能不能找到田福。

關於婦人說的加進那些違禁藥會毀掉方子這一點,也在譚家那兒得到證實了。歐陽雙傑躺在**想,按理說,杜俊應該是找專業的人看過這方子的。那就隻有一種可能,他被那個專家給忽悠了!專家為什麽要騙他?如果專家和那些人不是一夥的,那就是被買通了。

他皺了下眉頭,還是把房門打開進了房間,但他並沒有把門關嚴了,也沒開燈,就這樣坐到了小沙發上。

“吱”的一聲,門被推開了,隨後“啪”的一聲,燈也亮了,門同時也關上了。

“你早就發現我了?”出現在歐陽雙傑麵前的是一個二十七八歲的年輕男子,這張臉孔歐陽雙傑並不陌生,在照片上他看過了不止一次了。

“我很奇怪,你怎麽也到西譚來了?”歐陽雙傑輕聲問道。

年輕男子笑了笑:“你能來,我當然也能來了!”

“你去過那間藥鋪?”歐陽雙傑點了支煙。

年輕男子點了點頭:“去過,不過見你先到了一步我就沒有再過去了。”

“韓冰,我對你可是神交已久了,隻是沒想到我們會在這樣的地方相見。”歐陽雙傑指了下身邊的那個小沙發,韓冰走過來卻並沒有坐下:“我勸你趕緊離開這兒,這兒很危險。”

歐陽雙傑皺起了眉頭:“我還以為我們可以坐下來好好聊聊呢!”

韓冰淡淡地說道:“我們之間遲早會聊,但不是現在。歐陽警官,聽我一句勸,我不想你在這兒出事。我該走了,不然連我也走不了了,院裏停著一輛切諾基,這是鑰匙,油箱是滿的,你最好現在就走!”他把鑰匙扔在了桌子上就轉身離開了房間。

歐陽雙傑想叫住他,可還是忍住了,韓冰這麽鄭重其事,看來現在還真的不是時候。他抓起了車鑰匙,提起了包,開著車離開了西譚。其實他看得出來,韓冰一定也有他自己的計劃,所以他選擇相信韓冰,離開了西譚,隻是他想不明白對韓冰的信任是從哪兒來的。

歐陽雙傑連夜趕回了林城,他沒有回家,直接去了隊裏,肖遠山也讓他一個電話給叫回了隊裏。

肖遠山聽歐陽雙傑說了與韓冰見麵的事情後瞪大了眼睛說:“我要是你,就把這小子給帶回來,這小子知道的事情鐵定不少!”

“韓冰一定有他自己的計劃,我想他的手裏應該也沒有證據,假如他正在努力地查找證據,那我們的輕舉妄動很可能就會讓他前功盡棄!你想想,如果他真有什麽企圖,為什麽非得蹦出來與我接觸?他完全可以躲在暗處,更不會在意我是不是會有危險。”

肖遠山拍了拍歐陽雙傑的肩膀:“不管怎麽說,我覺得這次你錯過了韓冰是不明智的,就算你不把他弄回來,你也應該讓他說點什麽的。”

歐陽雙傑心裏也隱隱有些懊悔,可是當時韓冰確實沒有給他溝通的機會。

“對了,查田福的事情你安排了嗎?”歐陽雙傑問道。

“我讓他們暗中查,別驚動了田福,一旦有了消息他們會直接通知我們的。”

歐陽雙傑這才點了點頭。

肖遠山問道:“既然去藥鋪打聽的那兩個人裏沒有韓冰,他們又是什麽人呢?”

“我也不清楚,老婦人隻是說一個長得有些惡,一個陰森森的。不過我想應該不是那些人,當初田家離開西譚就是那些人逼的,他們早就知道田家的人不可能再留在西譚了,所以沒必要多此一舉。”

肖遠山說也是,不過如果真是這樣的話,事實就複雜了。踩著這個點到西譚,和歐陽雙傑打聽的是同一個人、同一件事,而且還是兩撥人,這兩撥人又是什麽套路?還有韓冰說歐陽雙傑繼續留在西譚很可能會有危險,又是什麽人想對他下毒手?

“對了老肖,段大旗說杜俊之所以認為他拿到的方子是真的,是因為它多了幾味藥,也就是罌粟、大麻這些違禁藥。可是我在譚叢波那兒問過技術人員,真要摻入了這幾味藥的話,那方子原先的保健效用就都沒有了,就會變成純粹的毒品。杜俊是一個生意人,拿到這個方子難道都不找行家給看看的嗎?”

肖遠山這下明白了:“他肯定得找專家鑒定,而且這個專家還必須是他自己信得過的。當然,他並不熟悉醫藥領域,所以他找的專家就應該是在社會上有一定影響力的,對吧?行,這事情交給我去辦。”說著他站了起來,但歐陽雙傑拉住了他:“這得暗中調查,在沒有確定是誰之前,千萬別打草驚蛇。照我的分析,杜俊找的這個專家應該是有真材實料的,他昧著良心給了杜俊這樣的一個答案,很可能是被逼的,也很可能是被買通了。”

肖遠山點了點頭。

肖遠山走的時候已經是淩晨一點多鍾了,歐陽雙傑躺在長沙發上,手裏卻一直拿著手機,他在等一個電話。差不多兩點,手機終於響了,才響了一聲,歐陽雙傑就接聽了電話:“喂!”

電話裏傳來了韓冰的聲音:“喲,接電話夠快的啊,看來你是早就等著這個電話了。”

歐陽雙傑淡淡地說道:“你讓我大晚上的離開西譚,我們匆匆見了一麵卻沒有什麽溝通,你總得給我一個交代吧?”

韓冰笑了:“歐陽警官,你比我想象中的要厲害得多。我打電話來是想請你幫個忙,能不能替我跑一趟寒城?我那辦公室你應該是去過的,左邊的牆上掛著一個業務範圍的玻璃框子,你把它取下來會看到牆壁上有個暗格,裏麵有樣東西,我想你應該會很感興趣的。”

韓冰說完,又不等歐陽雙傑說話就把電話給掛了,接著又發過來一條信息:我知道你在寒城有朋友,不過你最好還是自己悄悄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