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誰是臥底

寒城警方的人來了,是他們的湯局親自領著刑警隊的吳隊長還有兩個年輕警察一起來的。馮開林、肖遠山和歐陽雙傑親自下樓迎接,寒暄過後,湯局長和吳隊被請到了小會議室。

兩方的人在會議室坐下,馮開林說道:“老湯啊,你早該來了,若是你早來半個月,事情估計就不會弄成今天這個樣子了。”

湯局苦笑了一下:“馮局,這是個遺留的案子,在這之前的情況我還真的不太清楚,就連吳隊知道的也不是太多,隻知道這是當年寒城的老局長布置的一個任務,老局長前兩年就去世了。若不是上次你們的人去寒城引出了閻洲的事情,我們幾乎就把這件事情給忘記了。”

“吳隊也是後來從其他地方調來的,對閻洲和韓冰調查的那個案子同樣一無所知。”湯局的臉上有些愧疚。

肖遠山冷笑了一聲:“也就是說,你們除了能夠證明兩個人的身份之外,對他們的具體情況根本就是什麽都不知道?”

湯局點了點頭,雖然他聽出了肖遠山話語裏有嘲諷的意思,可是他卻並不生氣:“我知道我這麽說你們會覺得不可思議,可是我說的是實話,局裏唯一知情的是刑警隊原副隊長李易臣,他隻知道起因是寒城市禁毒大隊偵破的一起販毒案,說是深挖下去很可能會挖出一個龐大的製毒、販毒集團。當時老局長不知道怎麽想的,讓刑警隊和禁毒大隊都不要有任何動作,說他另有安排。沒多久閻洲和韓冰就相繼離開了警隊,說是被開除的,可是他們的檔案卻被老局長提走了。李易臣一直都很欣賞閻洲,當時閻洲又是他手下的兵,他很想不通,為什麽局裏會這樣處理閻洲,就算年輕人有點什麽問題,批評教育一下就是了。他跑去找老局長,想給閻洲求情,老局長這才把實情告訴了他,那就是讓警方想辦法打入那個製毒、販毒集團,最後將這個集團一網打盡!”

馮開林心裏很是苦澀,原本以為寒城那邊的人來了,很多問題就能得到答案,現在看來寒城那邊對很多事情都不知情。

歐陽雙傑說道:“湯局,你剛才說的那些,我可不可以這麽理解,就是在我去寒城引出閻洲的事情之前,你一直都不知道閻洲和韓冰的臥底身份?”

湯局說是的。

歐陽雙傑又問道:“按你們的說法,老局長死了以後,李易臣應該是接手這個案子的人,閻洲和韓冰的調查結果他應該清楚。因為他應該是接替老局長給兩個人下指令,並接收兩個人回饋信息的唯一的人,若說他對這個案子知道得不多,我覺得說不通。另外,我想問一下,你們又是從哪裏找出兩個人的檔案的?也是李易臣交給你們的嗎?”

湯局看了看吳隊,顯然兩個人都被歐陽雙傑的這個問題問住了。

吳隊咳了兩聲:“老李說,老局長臨死前把他找了去,說是為了保證偵破工作不受影響,讓他別主動與閻洲他們聯係,說是該收網的時候,閻洲他們會把證據交給他的,到時候他隻要帶著人把這個團夥給鏟除就行了。也就是說,從那個時候起,閻洲和韓冰的行動就已經完全失控了,老李聽從了老局長的話,隻是接手了他們的檔案。”

肖遠山抱著手,身子微微歪向一邊,說道:“湯局,吳隊,說老實話,李易臣的話你們信嗎?反正我是不太相信的。我們都是老刑警了,因為特殊原因要派出臥底,這對我們來說確實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可是讓他們徹底放羊,不管不顧,還真沒有這樣的玩法。像閻洲和韓冰這樣,放出去好幾年都沒有人管,也沒有人問,這正常嗎?”

湯局歎了口氣:“不正常,所以我們現在也在組織內部調查,想要把這件事情給查清楚。”

馮開林道:“老湯啊,我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我隻希望你們內部調查的結果能夠及時向我們通報,這對我們破案有很重要的意義。另外,我建議你們多在那個李易臣身上下功夫,如果說這其中有什麽問題,這個李易臣應該是知情者。我想他應該隱瞞了什麽,沒有和你們說實話。”

寒城局的人來得快,去得也快,臨走的時候湯局才說出了他們此行的目的,他們竟然是希望林城這邊能夠幫他們找到閻洲,並勸說閻洲歸隊,把情況說清楚。

送走了寒城的人,三個人回到了馮開林的辦公室,肖遠山大發牢騷:“真搞不懂寒城局的人在幹什麽,原本以為他們能夠給我們帶來些驚喜,現在可好,驚喜沒有,驚嚇倒是不小。”

馮開林說道:“好了老肖,坐下,我們再好好分析分析。”

馮開林先問歐陽雙傑的看法,歐陽雙傑說他覺得問題可能出在兩個人身上:一個是寒城已經故去的那個老局長,如果不是他,寒城局的人不會沒有人了解閻洲和韓冰的事情;還有一種情況,那就是那個李易臣在說謊,他偽造了兩個人的臥底身份,那兩個人也許根本就不是臥底,而是真的被警隊掃地出門的。

雖然歐陽雙傑自己也不願意承認,但是他還是大膽地說出了自己的假設。

肖遠山說道:“這次那個李易臣怎麽就沒來?我真想當麵問問他,怎麽會有這麽荒唐的事情?”

歐陽雙傑沒有再說話,而是眉頭緊鎖,馮開林望向他:“歐陽,想什麽呢?”

歐陽雙傑這才抬起頭來:“我在想,寒城那邊估計是靠不住了,他們的內部調查想要有什麽進展根本是不可能的,不然湯局也不會把希望寄托在我們身上。一定是他們在寒城也遇到了極大的阻力,所以我們隻能夠靠自己了。”

馮開林問他是不是已經有了什麽打算,歐陽雙傑歎了口氣:“解鈴還需係鈴人,臥底這件事情的關係人是閻洲和韓冰,韓冰已經死了,閻洲是唯一的知情者,我們還是得找到閻洲,聽他怎麽說。韓冰是一個很謹慎、細致的人,他會不會給我們留下了些什麽?隻是我們還沒有找到。”

肖遠山說道:“他留下的東西給了那個冷豔,但冷豔已經把東西弄丟了,想找回來並不容易。”

歐陽雙傑笑了:“給冷豔的是給冷豔的,給我們的是給我們的。如果他真是臥底,那麽他應該還有一份東西。這些年的臥底生涯,我相信他若留下了什麽,一定是一枚重磅炸彈!”

“可是他會把這東西放在什麽地方呢?”馮開林輕聲問道。

半天,歐陽雙傑才又開口道:“對那個李易臣我還有另一層想法,老局長或許根本就不是臥底的真正管理者,管理者應該是李易臣。李易臣說老局長不讓任何人插手這個案子,他說的應該是假話,否則隻能說明一個問題,那就是老局長覺得寒城局裏有人有問題,他已經不信任局裏的人了。但這也是悖論,假如他真不信任局裏的人,為什麽又隻把這事情告訴李易臣?而且他也沒有向李易臣說過‘局裏人不能相信’的話語。”

馮開林和肖遠山都聽明白了歐陽雙傑的意思,他這麽說幾乎是確定了對李易臣的懷疑。

肖遠山問道:“那你覺得李易臣為什麽要說謊呢?”

歐陽雙傑說道:“李易臣這麽說,就是想把秘密全都推給老局長,老局長死了,一些事情的真相也就隨著他的死而消失了。李易臣想隱瞞的最大的真相隻有一個,那就是兩個人的失控,老局長對這兩個派出去的臥底的失控!馮局,你讓湯局那邊好好查一下,老局長是什麽時候死的,怎麽死的!”

馮開林瞪大了眼睛:“你懷疑老局長的死?”

歐陽雙傑點了點頭。

馮開林歎息道:“看來我得好好和老湯再聊聊,不行我親自走一趟寒城,我也想會會那個李易臣,我倒想看看他會給我一個什麽樣的解釋!”

歐陽雙傑說道:“馮局,你不能去,現在最好還是讓寒城那邊內部調查。”

“你小子搞什麽鬼,你不是還讓我叫湯局查老局長的死嗎?”馮開林不解地問,歐陽雙傑說道:“可是我們得悄悄地查,湯局有他的苦衷,我估計在寒城局裏,李易臣說話可能比他這個大局長要管用得多。這就是李易臣沒來的原因,湯局說到很多事情的時候都帶著一種無奈!”

馮開林去了寒城,歐陽雙傑再次去見了段大旗。

段大旗仿佛一下子蒼老了許多,他站在深度傳媒的辦公室裏,站在那落地的玻璃窗邊往下望。隻是此刻他的心情卻已經不似從前,從前他站在這兒的時候,會覺得有一種掌控一切、君臨天下的感覺,可現在他突然覺得自己是那麽的渺小。

秘書領著歐陽雙傑進來,正想叫段大旗,歐陽雙傑輕輕攔住了,示意秘書離開。秘書走了以後歐陽雙傑又輕輕關上了門,走到了段大旗的身後:“段叔!”

段大旗沒有回頭,他淡淡地說道:“來了?坐吧。”

歐陽雙傑沒有坐,仍舊在他的身後站著。

段大旗又說話了:“知道我為什麽喜歡站在這兒嗎?”

歐陽雙傑沒有回答,他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段大旗說道:“當年我創建深度傳媒的時候,沒有場地,沒有人手,就在一個破陋的出租屋裏,凡事都是我親力親為。後來我招了兩個散工發傳單,或者去兼職業務員,我踩著自行車,到處去求爺爺告奶奶地拉活兒,是你父親和老譚幫襯了我。深度能夠有今天,與你父親和老譚的幫助是分不開的。”

“再後來我的深度傳媒成了林城廣告界的巨頭,那種功成名就的感覺我很是享受,深度有了自己的地盤,有了這座大廈,我就選擇了這最高的一層做我的辦公室。每當我看著下麵那如螞蟻般的人和車,我就有一種大地在我腳下,一切皆為螻蟻的感覺,可現在想起來多可笑啊!”

歐陽雙傑歎了口氣:“每個人的路都是自己走的,我命由我不由天,心中的善良、正義、公理不滅,我們就有與一切抗爭的信念與動力。”

段大旗望著歐陽雙傑笑了:“這一點你很像德淵,看來他對你的教育很成功。”說罷,他有些頹然地繼續說,“我對自己兒女的教育很失敗,瑩瑩從小就跟著我們吃苦,後來條件好了,她想怎麽樣就怎麽樣。我隻想著把她教成一個成功的商人,可對於她的思想,我卻根本沒有管束,最後她變得很功利,變得金錢至上。如果不是這樣的話,她也不會走上這樣的路。至於楠楠,我現在明白了,楠楠是好樣的,他想通過自己的努力獲得成功,他有著自己的操守與原則,真正寶貴的並不是他能夠賺多少錢,而是無論他賺了多少錢,他的原則與操守都不會丟掉!”

“說吧,今天來又有什麽事?”段大旗終於回到沙發上坐了下來。

歐陽雙傑一邊泡著茶,一邊輕聲說道:“段瑩的後事……”

段大旗擺了擺手:“沒有什麽後事,火化了就下葬,這事情沒有向外界提起。”

歐陽雙傑把茶遞給段大旗:“段叔,段瑩有沒有留下什麽有價值的東西?”

段大旗說道:“你們警察不是都已經去她家搜查過了嗎,我家裏你們也去了的。”

歐陽雙傑望向段大旗:“段叔,你是她的父親。你應該最了解她,我們的人畢竟對她不了解,我擔心他們會有什麽疏漏。”

段大旗皺起了眉頭:“這樣吧,我留意一下,有什麽我會和你聯係的。對了,你要不要和小鬆聊聊?我覺得你最好還是和他溝通一下吧。”

周小鬆是段瑩的丈夫,警方的人已經找他聊過,但周小鬆卻是一問搖頭三不知。歐陽雙傑心裏有些疑惑,段大旗是在暗示些什麽嗎?他“嗯”了一聲道:“好的,我去和他聊聊。”段大旗品了口茶說:“人就是這麽奇怪,同樣一杯茶,此刻品起來感覺也不一樣,或許我再也體會不到從前的那種滋味了。”歐陽雙傑明白他這話的意思,時過境遷,發生了這許多的事情,人的心境變了,所以很多感受也就跟著變了。

寒城市局的局長湯鴻沒想到馮開林這麽快就來了寒城,他把馮開林請進了自己的辦公室,又讓刑警隊長吳鑫把馮開林帶來的兩個年輕警察帶到了吳鑫的辦公室喝茶,這才關起門來和馮開林談正事。

馮開林也不客套,開門見山地把他的意思說了一遍,然後他問了下寒城市局內部調查現在的情況。

“馮局,我們的調查進展很緩慢。第一,這件事情已經是好幾年前的事了,很多原始資料或有缺失;第二,原本這件事情的知情者並不多,問了很多老同誌,包括當時和老局長要好的人都不太清楚這回事。”

馮開林微笑著說道:“這麽說來所有的關鍵都在那個李易臣的身上?換句話說,閻洲和韓冰是白是黑,就是他一句話的事情?”

湯鴻說道:“話也不能這麽說,他不是也拿出了證據嗎,兩個人的檔案記錄,還有老局長留下的情況說明。”

“老湯,我們都是老警察了,平心而論,你覺得他拿出的證據是不是絕對真實的?”

湯鴻皺眉說道:“我倒是悄悄讓省廳的人幫著做了技術鑒定,那情況說明的筆跡與老局長筆跡的相似度達到了百分之八十以上,按說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馮開林冷笑道:“很多領導的秘書模仿領導的簽名相似度也能夠達到百分之八十以上,一個筆跡鑒定說明不了問題。再說了,就算那證明材料是真的,可是我們是不是應該再多考慮一些?比如時效問題,就算老局長寫的這個證明是真的,可是他已經在幾年前去世了。這些年閻洲和韓冰幾乎是完全失控,這幾年來他們都在做些什麽,都變成了一個什麽樣子,誰能夠說得清楚?逝去的老局長的證明還能夠證明他們的現在嗎?”

湯鴻苦笑一下:“歸根結底,你還是懷疑閻洲和韓冰臥底的事實?”

馮開林語重心長地說道:“老湯,人是會變的,特別是臥底,他們所處的環境以及他們接觸的人或事都會對他們造成潛移默化的影響。最後,他們很可能就弄不清自己是誰,忘記了他們的起點是哪兒,也會忘記了他們的使命與責任,從而變成和那些人一樣的人。”

湯鴻說道:“馮局,那你的意思呢,你想怎麽做?”

馮開林說道:“既然李易臣是關鍵,那麽我想接觸一下這個李易臣,問他幾個問題,如果他心裏沒有鬼,應該是不會介意的。”

李易臣沒在警察局,湯鴻說他生病住院了。

馮開林一驚:“住院了?什麽病,哪個醫院?”

湯鴻回答說,李易臣一直就有心髒病,前陣子突然發了病,在醫院已經躺了小半個月了。

馮開林決定到醫院去看看這個寒城局分管刑偵的副局長,李易臣是個胖子,個頭不高,但塊頭不小,整個人像是橫著長的。他的頭也很大,和身子一樣,圓圓的,雖然近五十歲了,看上去卻要比他的實際年齡年輕些。而且李易臣看上去挺精神,哪裏像是生病的人?

湯鴻向他介紹馮開林的時候,他從病**跳了下來,緊緊地握住了馮開林的雙手:“馮局長好!”

“老李啊,馮局來是想問你點事,閻洲和韓冰的情況我大致也和馮局說了,但具體的細節我也不清楚,馮局想親自和你聊聊。”湯鴻的臉上露出微笑,李易臣點了點頭:“嗯,好的。”

三個人在病床裏坐下,李易臣坐在病**,湯鴻也坐到了床沿,把靠床頭的那張椅子讓給了馮開林。

“今天很是冒昧,你生病住院我還追到這兒來,還望海涵。不過這個案子太棘手了,急人哪!”

李易臣也不問,他隻是說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幫上忙。他的態度擺得很端正,馮開林的心裏卻打起了小鼓,按常理說,李易臣應該問一下到底是什麽案子與閻洲他們有什麽關係,但他卻一聲也不吭。

李易臣像是摸到了馮開林的心思,說:“馮局,你一定很是納悶兒吧,我為什麽不問問閻洲他們是怎麽卷進你們的案子的?我想問,但我知道紀律,我名義上是接手了閻洲他們的案子,可是慚愧啊,一直到現在,我對他們的事情也可以說是一無所知,唯一能夠說清的就是他們曾經是警察,老局長曾經外派了他們,讓他們打入販毒集團做臥底。至於他們到底做了些什麽,我不知道,既然現在這個案子林城已經介入了,我也希望這個案子能早日告破。如果閻洲他們沒事,我希望他們能夠早日歸隊,該恢複身份名義的就恢複。總之,我希望我手上的這個案子也能有一個結果,好也罷,壞也罷,總不能夠讓它懸而不決!”

馮開林咳了兩聲:“李局說得沒錯,作為警察,我們的想法是一致的。李局,老局長當時把臥底檔案交給你的時候就沒有什麽特別的交代嗎?另外,從閻洲他們臥底行動開始,一直到老局長死,有兩年半到三年的時間,這段時間閻洲他們的調查應該是有一些進展的,我想應該有相應的資料記錄,老局長一並交給了你嗎?”

李易臣苦笑了一下:“老局長當時確實有交代,他說臥底的事情讓我暫時別管,說是為了臥底的安全考慮,讓我別主動與臥底進行聯係,他們的一切行動都由他們自己隨機應變,一旦案子有了進展,他們會和我聯絡的。至於調查的一些相關資料,確實沒有交給我,這一點我也很是疑惑,但我想老局長這般行事,一定也有他的安排。”

馮開林淡淡地說道:“所以在你接手後的這幾年裏,你根本就沒把這件事情當一回事,真讓那兩個臥底自生自滅?”

李易臣想了想說:“其實我接手以後並不是完全沒有與他們有接觸,就在一年前,我和閻洲見過兩次麵,是他主動找的我。”

馮開林說道:“他主動找你一定是有什麽事吧?”

李易臣歎了口氣:“是的,他告訴我韓冰已經變了。按原來的部署,韓冰應該是閻洲的助手,他的職責是替閻洲搜集相關的情報,可是他卻做起了自己的情報買賣,而他所利用的資源都是局裏提供的資金。對了湯局,上次你問我為什麽每個月都有一筆隱形的支出,打入一個禁毒的專用賬號,我告訴你那是慣例,是禁毒大隊的一項專案經費,其實就是給他們臥底的用度。我告訴你這筆錢是我具體負責,其實這錢根本就沒有進入禁毒大隊的賬戶,而是從中轉入了閻洲和韓冰的私人戶頭。”

湯鴻想起了這件事情,說:“是有這麽回事,後來我還去問了賬務,說是老局長特指的禁毒專項資金,就沒有再多問什麽了。”

馮開林說道:“閻洲說韓冰變了,那他有沒有什麽想法?他找你應該就是想和你商量一下應對的辦法吧?”

李易臣點了點頭:“他的意思是讓我想法子把韓冰給召回來,然後好好和韓冰談談,替他恢複身份,重新給他安排一個崗位。我試著聯係韓冰,可是韓冰卻並不理會,一直到第三次找到他的時候,他對我好像很是抵觸,我們根本就談不攏。用韓冰的話說,是閻洲那邊出了問題,韓冰讓我給他一點時間,他正在搜集什麽證據。碰到這樣的事情我能怎麽辦?如果他們不是臥底,那麽我們可以走正規程序對他們進行相應的核查,可是他們是臥底,他們的身份原本就很敏感,組織內部調查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於是最後我隻能持觀望的態度了。”

馮開林笑了:“李局,以你個人的感覺,你覺得他們倆誰的話更加可信呢?”

李易臣說道:“我倒是更相信閻洲,那個韓冰,問他什麽都不說,生怕我會把他給賣了一般。閻洲甚至還告訴我,他已經成功打入了那個團夥的內部,隻要再給他些時間,他一定能夠摸清那夥人的底細,查出那隻幕後的黑手。”

李易臣的回答沒有出乎馮開林的意料,他說相信閻洲,對韓冰有質疑,馮開林之前就有過這樣的想法,他懷疑李易臣與閻洲之間有什麽,還有就是韓冰的死一定與閻洲有關係。韓冰用行動把他對閻洲的懷疑告訴了歐陽雙傑,他或許已經查到了閻洲的一些什麽。

馮開林說道:“後來呢?”

李易臣聳了聳肩膀:“我沒法說服他們,也沒法證明他們誰說的是真話,就隻能給時間讓他們自己證明。沒多久,韓冰就徹底失蹤了,一直到他死,我都沒能與他取得聯係。對了,閻洲的詐死我也不清楚,當時我還真以為他死了,我都準備處理他的後事、替他正名了。”

馮開林扭頭望向湯鴻:“湯局,老局長是怎麽死的?”

“猝發心髒病。”湯鴻輕聲說道。

馮開林道:“我記得吳隊說過,李局曾經對他說,老局長之所以把臥底托付給李局,是因為老局長怕自己會有什麽不測,莫非他是覺得自己會心髒病發嗎?”

馮開林這話讓湯鴻和李易臣的心裏都是一緊。

李易臣點頭說道:“老局長確實是這麽說過,他臨死前那一段時間好像總是心事重重的。我問過他,可是他卻說沒什麽事。”

湯鴻輕聲說道:“馮局,你的意思是老局長的死或許與這個案子有關?”

李易臣也明白這一點,他的額頭滲出細細的毛汗,老局長已經死了,自己是唯一的“知情人”,要是他們真對老局長的死有懷疑,那麽自己便是第一個會被懷疑的對象。他尷尬地笑了笑:“你們不會以為我跟老局長的死有什麽關係吧?”

馮開林的心裏有太多的疑問,卻都得不到合理的解釋。

湯鴻輕聲說道:“老李,你也覺得有內部調查的必要嗎?”

李易臣淡淡地說道:“有沒有必要,湯局不是已經開始了嗎?”

湯鴻的臉上微微一紅,馮開林心裏暗叫一聲糟糕,現在他總算看出來了,湯鴻與李易臣之間一定不和,兩個人此刻的話語甚至還有些針鋒相對。

李易臣繼續說道:“湯局,我並不是對你有什麽意見,我們之間的問題隻是工作理念的不同。其實我覺得吧,我們可以坐下來好好聊聊。我李易臣到了這個年紀,也知道自己幾斤幾兩,我不會再有太多的想法,隻想在有生之年好好辦幾個案子罷了。你是外來戶,讓同誌們真正從心底裏接受你是需要一個過程的,隻是希望湯局以後別把個人的情緒帶到工作中來,不然我除了裝病還真不知道該怎麽辦。我不想把我們的矛盾公開化,那樣更不便於你開展工作。”

馮開林道:“湯局,就這樣吧,你和李局好好溝通一下,其實工作上有意見、有分歧都是在所難免的。大家都是為了做好工作,有什麽不能好好商量、好好談的?我就不打擾了,先回林城去了,你們這邊有什麽進展還煩勞及時通報一下。”

馮開林說走就走了。

歐陽雙傑聽馮開林說了寒城之行的事情,他也同樣沒能理出個頭緒來。

“我想我們很可能走進了一個思維誤區,我們是不是把很多簡單的事情複雜化了?”這是歐陽雙傑沉默了好幾分鍾後說出的話。

馮開林看著他,沒有說話,他知道歐陽雙傑自己一定會把後麵的話說出來。

歐陽雙傑說道:“我們現在已經找到了問題的關鍵,整個案子最關鍵的環節在哪兒?其實就在閻洲的身上。如果李易臣沒有說謊,老局長的死也沒有問題,閻洲和韓冰的臥底身份是真的,而且他們也沒有背叛自己的職責,那麽閻洲是可信的,韓冰也是可信的。閻洲之所以沒有把一切告訴李易臣,是因為他覺得還沒到時機。我記得閻洲曾經讓我母親轉告我,他說他現在還不能暴露,他為什麽要這麽說?以我們之前的推斷,他應該已經是這個團夥裏相對核心的人物了,按理說已經到了收網的時候了,可是他並沒有向李易臣交底,也沒有把具體的事情告訴我。說明這個案子的背後,也就是他所在的那個團夥裏還有一條大魚,一條他目前還沒有找出一點兒端倪的大魚。我母親說過,閻洲曾經向段瑩提出要見大老板,估計這是閻洲最後要做的事情,那就是確定誰才是這個團夥幕後的大老板。”

但在馮開林看來,閻洲花了這麽多年的工夫,既然能夠在這個團夥中占據一席之地,成為團夥首腦之一,怎麽可能沒有見過大老板呢?

歐陽雙傑說道:“馮局,從我們接手這個案子起到現在,我們是不是總有一種感覺,就是我們好像好幾次都已經接近了事實的真相,卻永遠都跟它有一步之遙?”

馮開林不太明白歐陽雙傑的意思:“你是說有內鬼?每一次那個內鬼都會提前把我們的好事給破壞了?”

歐陽雙傑說哪兒來那麽多的內鬼,隻是對手強大一些罷了。他知道為什麽馮開林會說起內鬼,是梅雪芳的事情在馮開林的心裏留下了陰影。再想想自己懷疑閻洲,乃至於懷疑到寒城的李易臣,多多少少都是受到了梅雪芳的影響。不過歐陽雙傑堅信,警隊的主流是好的,梅雪芳那樣的事情隻是個例,再說了,梅雪芳案也有它的複雜性和特殊性。

馮開林歎了口氣:“歐陽啊,不瞞你說,幹了一輩子的警察,我經曆了太多,雪芳的事情給我不小的打擊,但也給我敲了一記警鍾,我不希望再發生那樣的事情了。”

歐陽雙傑點了點頭:“嗯,馮局,你放心吧,我也不想再有這樣的事情發生的。”

“你已經說了,問題的關鍵是在閻洲的身上,可是我們目前卻根本無法聯係上閻洲。假如你的假設成立,閻洲的身後還有一條大魚,現在他又殺了段瑩,那個大老板能不對他起疑心嗎?這樣一來,他的處境會十分危險,如果我們不能及時聯係上他,萬一他再出了什麽事,那我們就真要抓瞎了!”

馮開林的擔心也正是歐陽雙傑的擔心,不過歐陽雙傑又說道:“李易臣說閻洲與韓冰不合,我認為很可能是這兩個人之間有了什麽誤會,又或者是彼此對對方的行事手段不認同。閻洲我很了解,他為了破案很可能會使用一些非常手段,他又是臥底,還深入虎穴,為了保全自己,他或許會有一些過激行為,也許這一點是韓冰不能接受的。”

馮開林說道:“你的這種解釋也很合理,但我不明白你想表達的是一個什麽意思?”

歐陽雙傑說道:“韓冰一旦不認同閻洲,那麽他搜集到的一些重要情報很可能就不會交給閻洲了,很可能會被他藏在別處。我想隻要我們動動腦子,應該能夠找到。我和韓冰接觸過,他是一個很聰明的人,既然他主動和我建立聯係,我想他應該會給我留下一些線索。”

馮開林也希望歐陽雙傑能夠找到韓冰留下的證據,不過他還是問出了另一個疑問:“韓冰為什麽要故意逼著閻洲在你的麵前暴露呢?而且他很明確地指向閻洲,傳遞給你的信息就是閻洲有問題。”

歐陽雙傑說他也想過這一點,他說韓冰或許並不是故意要把矛頭指向閻洲,或許他是在傳遞一個信息,想讓自己知道閻洲的臥底身份,以便在必要的時候給予幫助。

馮開林又問了:“說算你說的是真的,那麽韓冰為什麽不和李易臣聯係,而選擇了你?”

歐陽雙傑聳了聳肩膀:“這個隻有他自己知道了。”

馮開林道:“我曾經把自己擺在老局長的位置上思考過這件事情,我得出的是兩種可能,其一,不讓李易臣對他們進行管控,是因為他們的處境,特別是閻洲的處境,閻洲要想在他們組織內部取得信任,獲得一定的地位,那麽他一定不能露出半點兒破綻。其二是出於對臥底人員的信任,信任他們的個體素質、應變能力,以及其他的方方麵麵,兩個優秀的臥底協同作戰,他很放心。”

何政一家都失蹤了。

鄰居說昨天一大清早就看到他們一家人坐著何政的車子離開了,他們還往車子上塞了兩個大旅行箱。警方是在今天早上發現何政的車的,車子就停在出林城十二公裏的省道上。現場沒有搏鬥的痕跡,隻是車上沒有一個人,也沒有找到鄰居說的旅行箱。王小虎親自去現場看過,他對歐陽雙傑說很可能是何政他們半道上換了車,此刻不知道跑到哪兒去了。

歐陽雙傑已經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他問王小虎:“何政為什麽要跑?”

“我一直就覺得何政不是什麽好東西,我們的目光一直放在段大旗身上,卻把何政給忽略了。”

歐陽雙傑走到了他的白板前,寫下了何政的名字,然後又在何政的名字後麵打了一個問號。他把白板筆放下,然後輕聲說道:“何政早不跑晚不跑,偏偏這個時候跑,還帶著一家人一起跑,他這樣做頗有些畏罪潛逃的意思。一直到現在我們都沒有把他列入重點懷疑的對象,更沒有做過什麽刺激他的事情。”

王小虎說道:“假設何政就是那個幕後主腦,我們能不能這麽想,他已經把一切都安排妥帖了,覺得已經沒有必要繼續待在林城了,所以趁我們還沒回過神來,神不知鬼不覺地溜掉?”

歐陽雙傑擺了擺手:“一家人同時離開,這也太顯眼了。如果他真是幕後主腦,是那個大老板的話,他應該會想出更為妥善的撤離計劃。在這之前他就會事先讓家人神不知鬼不覺地離開林城,不會帶著這一大家子人一起離開的。”

歐陽雙傑說到這兒,王小虎像是明白了什麽:“你是說他們是故意讓人看到的?”

歐陽雙傑苦笑了一下:“是的,隻有兩個旅行箱,而且隻開一輛車,一家五口擠一輛車根本就很是受罪。你也看過了,他們的車庫裏明明還有兩輛車,這說明什麽?說明他們走得很倉促,兩個行李箱也說明了他們根本就沒有充足的時間收拾東西。別忘記了,他們一家五口裏有兩個女人,估計就那兩個女人的衣物雜物什麽的都不會隻有兩個行李箱。”

王小虎摸了摸頭:“你這麽一說還真有些道理,可是又是誰逼他們走的呢?”

“大老板!”

王小虎說道:“這麽一來何政一家的安全就成了問題,他們或許根本就不是換了車,而是被那個大老板給綁架了。”

歐陽雙傑說自從開通了高速,省道就很少有車子經過了,除了一些到山區拉煤的貨車。而發現何政車子的地方是個岔路口,三條路,一條往山區,另一條是往雲都市方向,還有一條是通往高速公路的入口。可以肯定的是,載著何政的車子不會往高速去,因為上了高速一路都有監控,很容易暴露行蹤,所以他判斷何政一家不是被帶進了山區就是去了雲都市。

“我馬上和雲都方麵聯係,請他們幫助追查何政一家的行蹤,另外再派人去山區,讓林業派出所協助搜山。”王小虎馬上拿出了行動方案。

歐陽雙傑卻說道:“不用,我估計這兩條路他們也不會走的,他們不會去雲都,更不會進山。”

王小虎愣住了:“啊?”

歐陽雙傑歎了口氣:“你別忘記了,他們還有第四條路!”

“第四條路?”王小虎瞪大了眼睛。

歐陽雙傑點了點頭:“退路!其實這是一道我們曾經做過的習題,還記得杜俊的失蹤嗎?”

王小虎這下算是回過神來了:“你是說他們會回林城?”

“他們用了同樣的伎倆,唯一不同的是這次他們留下了何政的車,製造了一個何政換車的假象。既然我們已經推斷出何政不可能是那個幕後大老板,那麽他的出逃根本就不成立,他是被逼離開的。他在對手的眼裏就是一枚棋子,哪怕他是一枚棄子,也要棄到該棄的地方,就這樣放他離開不是對方的風格,所以他們一定又把何政一家給弄回來了,至於怎麽用,不好說,但我想他們一時半會兒還死不了。”

就在這時,一個電話打了過來,歐陽雙傑看到這個號碼,兩眼放光,他等這個電話已經等了很久了。

“喂,你在哪兒?”歐陽雙傑一開口就問道。

電話裏傳來閻洲的聲音:“給你郵了個包裹,望查收!”

歐陽雙傑又問了一句他在哪兒,誰知道閻洲卻反問道:“段大旗知道我嗎?”

歐陽雙傑一愣,他不知道閻洲這話是什麽意思,不過他反應也很快:“他知道是你殺了他女兒。”

“他知道了我的身份對嗎?”閻洲的聲音有些焦急。

歐陽雙傑說應該沒有,他並沒有把閻洲是臥底的事情告訴段大旗,隻是告訴段大旗閻洲是自己的好友,正因為這樣,閻洲才會起心解救了自己的父親。

閻洲沒有再說什麽就掛斷了電話,歐陽雙傑的心卻提了起來。閻洲問自己段大旗的事情不可能是無的放矢,莫非他懷疑段大旗就是那幕後的黑手嗎?

“怎麽會在你們的手上?”冷豔瞪大了眼睛,用詢問的眼神望著歐陽雙傑。

歐陽雙傑淡淡地說道:“是有人用快遞郵來的,冷豔,這東西一直都在你的手裏嗎?”冷豔點了點頭:“在丟失之前確實一直都在我的手上。”

歐陽雙傑說道:“我們試過了,要打開它需要密鑰。”

冷豔算是明白了,歐陽雙傑是想問自己要密鑰,她苦笑了一下:“我也沒有密鑰,否則我早就打開來看看了。”

歐陽雙傑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望著冷豔,冷豔讓他看得心裏發毛:“我說的是實話,我真沒有什麽密鑰,原本我以為陸新留下的那個U盤裏會有密鑰,可是我仔細地研究了很多遍都沒有任何發現。之前我在想,以陸新的精明,既然要留下那個U盤,不可能沒有一點兒意義,可是我試了很多次,那個U盤上除了那四個字,根本就沒有其他東西。”

沒能夠在冷豔這兒找到密鑰,歐陽雙傑隱隱有些失望,他讓冷豔回去了,然後把自己一個人關在了房間裏,他一定要找到密鑰!

技術部門的人說了,如果沒有密鑰,用其他的方法強行打開的話,很可能會損壞硬盤裏的文件,歐陽雙傑不敢賭,也不能賭,這可是韓冰與閻洲付出了很大的犧牲才拿到的。他心裏更清楚,為什麽閻洲會在這個時候把這個硬盤交到自己的手裏,這是閻洲對自己的信任,他一定是相信自己能夠打開它,而不是毀掉它。閻洲現在的處境很危險,一旦他也出了意外,那麽這個硬盤將是唯一有利的證據了。

歐陽雙傑深吸了口氣,坐在沙發上,點了支煙。

密鑰會是什麽呢?陸新為什麽要突兀地留下那樣一個U盤呢?那U盤裏隻有一個寫著“致命**”四個字的WORD文檔,他明顯是想把那U盤留給冷豔的,莫非那個U盤裏真有密鑰?

密鑰是韓冰編製的,他應該是按著他自己的習慣來編製的,他的習慣是什麽呢?他決定再去一趟寒城,去一趟韓冰的那家“偵探社”,他相信韓冰一定會留下些什麽提示。

歐陽雙傑傍晚的時候就到了寒城,湯鴻安排了吳隊負責歐陽雙傑的接待。再次來到韓冰的偵探社,歐陽雙傑感慨萬千。他已經不是第一次來了,每一次偵探社的主人都沒在,特別是這一次,就更不會在了。

歐陽雙傑推開了門,吳隊輕聲說道:“如果不需要我幫什麽忙,那麽我在外麵等你。”

歐陽雙傑也不勉強他,一個人走了進去,吳隊幫他帶上了門,獨自一個人站在外麵點了支煙。

歐陽雙傑想,韓冰留下的那個微硬盤裏到底有著什麽樣的秘密?這些年來他與閻洲到底都做了些什麽樣的工作?

歐陽雙傑的心裏是有些激動的,因為隻要能在這兒找到打開那硬盤的密鑰,一切的疑團就都有可能解開了。他又有些緊張,怕自己找不到那把開啟寶庫大門的鑰匙。所以他找得很細心,不希望自己有任何疏漏。這讓他自己都覺得有些可笑,怎麽就會有這種患得患失的感覺呢?

他清楚地知道,這個案子已經接近了尾聲,隻要打開那個硬盤,那層籠罩了整個案子的神秘麵紗就徹底地揭開了。

一個小時過去了,又一個小時過去了,歐陽雙傑卻沒有一點兒收獲,幾個房間他都仔仔細細地搜查了好幾遍,卻沒能夠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第三個小時過去的時候,歐陽雙傑終於放棄了,他走出來,吳隊迎上來問道:“找到了嗎?”

歐陽雙傑搖了搖頭,一臉的沮喪。

吳隊說道:“他的東西我們什麽都沒有動過,連位置也沒有挪動,我想如果你確定真有這件東西,那麽它一定是在的。”

歐陽雙傑苦笑了一下,其實他自己都不確定韓冰是不是真把密鑰放在了這兒。他望向了那個寫著“韓冰私人事務工作室”的小招牌,突然,他的瞳孔收縮了。吳隊疑惑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那招牌,他實在想不出歐陽雙傑為什麽會有那樣的表情。

但歐陽雙傑卻知道,他發現了一個“秘密”,他暗暗有些欣喜,因為他發現的這個“秘密”很有趣。“韓冰私人事務工作室”那幾個字的下麵有一排字母,看上去像是縮寫,但這縮寫無論是從漢語拚音的角度來看還是從英語的角度來看,都很不規範。

那幾個字母是:S HBYPJS。首個字母S與後麵的那串字母還有著空隙。

“老吳,你不覺得這串英文字母有問題嗎?”

吳隊認真地看了看說:“HB應該是韓冰吧,YPJS我就不知道了,我記得‘私人事務’的英文應該是private affair,對吧?”

歐陽雙傑點了點頭,吳隊繼續說道:“私人事務他用個P沒問題,可前麵又有個Y,另外JS又是什麽呢?工作室要麽S打頭,要麽W打頭,他用了S,但前麵又多出一個J。要說是漢語拚音,那就更不通了。還有,最前麵的那個S又像是單獨存在的。”

歐陽雙傑很認真地把這串字母全都抄了下來,他覺得這可能是韓冰故意留下的一個線索,而這串字母很可能就是解開那硬盤的密鑰。雖然他對這些字母也沒有一個合理的解釋,但這可能是他此行唯一能夠找到的線索了。

掛了電話,歐陽雙傑原本激動的情緒一下子就平靜了下來,莫非自己真的搞錯了,那串字母並不是什麽密鑰?

不可能,韓冰是個聰明人,做事情也很有條理,他怎麽可能做沒有意義的事情?可是這串字母到底意味著什麽?應該怎麽從中破解出密鑰來呢?

歐陽雙傑帶著這個疑惑回到了刑警隊時,已經是淩晨一點多了。

肖遠山說道:“我已經安排下去了,讓他們多試試,你知道這七個字母有多少個排列組合嗎?”

歐陽雙傑的心裏也很是苦澀:“我知道,首位不為零的情況下,應該是九百萬種吧!”

肖遠山不說話了,九百萬種排列組合,一個個試不知道要試多長的時間,根本就是在蒙。

歐陽雙傑全無睡意,他滿腦子都是那串字母,腦袋都要炸開了,那些字母就在他腦海裏舞蹈著。他索性回了自己的辦公室,把白板擦得幹幹淨淨,然後開始了他的推算。

S HBYPJS,這到底是什麽意思?S的後邊為什麽要有個空格?

歐陽雙傑把S圈了起來,然後點了支煙,靜靜地望著,那個圈就像個怪圈,不隻是圈住了這個S,還把他也圈了進去。突然,歐陽雙傑的腦子裏靈光一閃,S,會不會是指“secret key”?韓冰隻用了打頭的S,忽略掉了那個K!如果真是這樣,那麽可不可以這麽想,S是個提示,是告訴你密鑰就在這兒,後邊之所以有個空格,是因為空格後麵的才是真正的有效密碼。歐陽雙傑試了一下,不過還是沒能夠成功。

歐陽雙傑的心裏充滿了失望,難道自己真的錯了?不可能!

HB是韓冰,這一點歐陽雙傑沒有異議,那YPJS呢?他決定把兩個字節視為一個詞組,那麽YP代表什麽?他在屋裏踱了幾步,目光落在了那個微硬盤上,YP會不會就是硬盤?如果是,JS呢?他絮絮叨叨了半天,最後他在白板上寫下了六個漢字:韓冰硬盤解鎖。

難道密鑰就是這六個漢字嗎?歐陽雙傑又嚐試了一次,然後他又體會了一遍失敗的感覺。不過這一次他是有收獲的,他很肯定自己翻譯出的這六個字沒有錯,包括那個單獨的S也沒有錯,密鑰就是“韓冰硬盤解鎖”。

可是為什麽不管怎麽試都不成功呢?這讓他的心情很是複雜。一定是有什麽被自己忽略了,究竟忽略了什麽?他確信自己的思路一定沒有錯,隻是遺漏了什麽重要的東西。他回憶著韓冰偵探社的那個小招牌,想看看還有什麽東西是他漏掉了的。

歐陽雙傑無力地坐到了沙發上,魔怔一般地望著白板,大約過了半個小時,他從沙發上跳了起來,走到了白板前又寫下了一行字——韓冰硬盤解鎖密鑰:韓冰私人事務工作室!

如果秘密真在那塊招牌上,那麽這將是歐陽雙傑對它的最後解析了。

歐陽雙傑重新坐到電腦前,他調整了輸入法,很小心、很謹慎地把“韓冰私人事務工作室”這九個字輸入進去,然後輕輕地敲了下回車鍵。

“當——”的一聲,那提示框不見了,硬盤打開了!

歐陽雙傑本以為自己一定會欣喜若狂的,可連他自己都沒想到,此刻他竟然出奇地平靜。就像是做了一件很簡單的事情,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

他抓起了桌子上的電話給肖遠山打了過去,肖遠山聽到這個消息大喜:“真的解開了?你等等,我馬上過來。”

肖遠山很快就來到了歐陽雙傑的辦公室,他也很好奇,韓冰留下的硬盤裏會有著什麽樣的驚天秘密?

硬盤打開了,但這個硬盤裏並不像冷豔說的那樣有很多韓冰這些年來辦的一些大案子的相關資料。硬盤沒有分區,隻有兩個文件夾,一個文件夾的名稱是“遺失的簽名”,另一個文件夾的名稱是“致命**”。

歐陽雙傑和肖遠山對望了一眼,兩個人的心都不爭氣地跳得厲害,歐陽雙傑輕聲問道:“先打開哪一個?”

肖遠山猶豫了一下,指著“致命**”說道:“先看它吧,這個我們既熟悉又陌生的詞。”

歐陽雙傑把鼠標移到文件夾上輕輕點了兩下,裏麵同樣是兩個文件夾,其中一個寫著“資料”,另一個寫著“圖片”。

歐陽雙傑先點開了“資料”,裏麵先是項目可行性報告,接著就是一些數據報告,歐陽雙傑和肖遠山都驚呆了。這些數據都是那個“藥材基地”產銷賬目,從這些賬目來看,如果這不是假的,那這還真是一個相當大的毒品製販記錄。其中一個WORD文檔還把這個基地的所在地詳細地標注了出來,隻要順著這個地址,就能夠把它端掉了。

肖遠山的眼睛發出了狼眼一樣的光芒:“媽呀,大案啊!”

隻是讓他們都沒想到的是,這個基地竟然是在地下,采取溫室的種植手法,麵積竟然達到了五十多畝!大手筆啊!再看那些圖片,都是那個基地的實景圖片,也不知道韓冰是怎麽搞到這些資料的。

“這個韓冰真是鬼才啊!”歐陽雙傑輕歎道,肖遠山點了點頭:“可惜啊,他已經死了。”

歐陽雙傑退回到了硬盤的第一級文件夾,點開了另一個名為“遺失的簽名”的文件夾。這個文件夾裏的文件竟然是何政他們曾經提到的那份合作協議,上麵還有參與者的簽名。從協議的掃描件上可以看出,這份協議並不像何政他們說的那樣,隻有他們四個人的簽名,簽名一共是六個,譚叢波、段大旗、杜俊、何政和蘇姍娜,還有一個名字,但被處理掉了,已經看不清楚到底是誰了。

歐陽雙傑說:“是誰把這個簽名處理掉的?是韓冰拿到這東西的時候就已經被做了手腳呢,還是他拿到以後才做的手腳?”

肖遠山想了想:“這我還真不知道,不過我覺得不該是韓冰,或許他拿到的時候就已經是這樣的。”

歐陽雙傑沒有再說話,肖遠山說道:“我得馬上把這事情和馮局說一聲,必須馬上把這個基地給掃了,不然不知道還會害死多少人。這些挨千刀的,竟然敢在我們眼皮底下做出這樣傷天害理的事情!”

歐陽雙傑說道:“如果說這些人都有問題,他們犯得著自相殘殺嗎?這麽多年他們都相安無事,怎麽突然就窩裏反了?要不是陸新、杜俊的事,我們不知道還要多久才會發現這個製販毒的團夥與基地呢。”

肖遠山打了電話給馮開林,此時歐陽雙傑最想知道的是,那個遺失的簽名到底是誰的名字!遺失的簽名意味著還有一個神秘的人,這個神秘的人應該就是幕後的那隻黑手,就是嚴格意義上的大老板。

閻洲最後和自己通話的時候提到了段大旗,聽他那口氣好像懷疑段大旗就是那個大老板,可是從這份協議上看不是這樣的,因為段大旗也簽了名的,他如果真是大老板,不可能在這樣一份協議裏簽名。

歐陽雙傑在房間裏踱了兩步,肖遠山問道:“直接去問還活著的人不行嗎?”

歐陽雙傑點了點頭,這是最好的辦法,但他卻擔心這幾個人很可能不會給他一個滿意的答案。就連段瑩死了,段大旗都沒有向自己吐露實情,說明他們不會輕易把這件事情說出來的。就算自己拿著這份協議去找段大旗,段大旗也不一定會認賬,或許他手裏還有著另一份一模一樣的協議,而那份協議上自然是沒有塗抹的痕跡的。

既然他們不想把這個人給說出來,那麽他們應該早就已經想好了應對辦法了。不過歐陽雙傑還是決定去見一下段大旗,肖遠山決定和歐陽雙傑一道去,他也對這被抹去的簽名的神秘人充滿了好奇。

段大旗明顯地衰老了許多,歐陽雙傑知道段瑩的死給了他很大的打擊。

“段叔,不好意思,又來打擾你了。”歐陽雙傑輕聲說道。

段大旗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肖遠山,歐陽雙傑從包裏取出了打印出來的那份協議:“段叔,這份協議上的簽名是你自己簽的吧?”

段大旗戴上老花鏡仔細地看了看,然後道:“是我簽的,不過……”

肖遠山忙問道:“不過什麽?”

“不過你們這一份是偽造的。”段大旗說罷咳了兩聲。

歐陽雙傑早就有了心理準備,段大旗這樣的回答符合他之前的猜測。

段大旗走到了辦公桌旁的保險箱邊,蹲了下來,顫巍巍地打開了保險箱說:“我這兒有原件,你們可以看看。”

段大旗真把原件給拿了出來,歐陽雙傑和肖遠山仔細對照了一下,所有的地方都一模一樣,就連簽名都是一樣的,唯一不同的是他們手中的這份多了一個被抹掉的簽名,而在段大旗的那份“原件”裏,那個簽名的位置是空著的,而且這份“原件”上並沒有譚叢波的名字。

“這便是當年我們幾個被逼著簽的那份合作協議,當時何政還為此挨了一槍呢,唉!”段大旗說罷歎了口氣,“這才幾年的光景,就發生了這麽多的事情,杜俊不在了,何政也出了事,估計接下來就是我和蘇姍娜了。”

肖遠山有些不死心:“段總,譚叢波到底有沒有參與這份協議的簽署?”

“絕對沒有!”段大旗斬釘截鐵地回答道。

歐陽雙傑和肖遠山都很是鬱悶,無論是段大旗還是蘇姍娜,說法都是一致的,他們都說歐陽雙傑手裏拿的這份協議是假的,真正的協議隻有段大旗和蘇姍娜他們四個人的簽名,他們是被逼簽字的,被那個打傷何政的黑衣人逼著簽字的。歐陽雙傑沒有把那個種植基地的事情向他們透露,在警方沒把那個基地徹底搗毀之前,這件事情是要絕對保密的。

“歐陽,看來這樣不是個辦法啊!”肖遠山點了支煙。

歐陽雙傑點了點頭:“可是段大旗他們為什麽要說謊呢?如果說之前他們有顧忌,擔心他們的家人出什麽事,可是現在呢?莫非那種威脅還在?不應該啊!從我對段大旗的觀察來看,在他不知道段瑩卷入這個案子的時候,他確實為家裏人著急,可現在他很淡然,有一種哀莫大於心死的感覺,還有蘇姍娜,她也像是放鬆了許多,為什麽?”

肖遠山愣住了,他不明白歐陽雙傑想表達什麽意思。

歐陽雙傑淡淡地說道:“我懷疑他們已經處理掉了潛在的威脅,也就是段大旗他們很可能已經把那個被抹掉簽名的神秘人除掉了。否則就算是段大旗因為段瑩的死而麻木,蘇姍娜也不該和他一樣,我記得之前和他們接觸的時候,他們就如同驚弓之鳥!”

肖遠山沒想到歐陽雙傑會提出這樣的一個假設,就說:“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何政一家的失蹤又是怎麽回事?另外從我們目前所掌握的線索來看,那個幕後大老板是存在的啊!”

歐陽雙傑歎了口氣,這是他最不願意說出的另一個假設,這個假設還是閻洲給他的提示。

“此大老板非彼大老板,如果說之前他們四個人是被逼的,那麽現在他們很可能已經翻身做主人了。六七年的時間,聯合四個人的力量,不,應該說是五個人的力量,他們已經有足夠的能力反抗了,而陸新案和杜俊案的發生,或許就是他們這一場反擊戰開始的號角。”

肖遠山微微點了點頭,他確實聽明白了,可是他覺得太不可思議了。

歐陽雙傑苦澀地說道:“假如真如我所想,那麽在他們的這場反擊戰中,我們很可能成了被他們利用的棋子,就算沒有,他們多多少少還是借了我們的勢。而閻洲和韓冰或許就真正成了兩枚被徹頭徹尾利用的棋子,而且他們是過河卒,一旦過了河就停不下來了。他們隻能勇往直前,一直到戰死。”

說到這兒,歐陽雙傑抬起了頭:“也正是因為韓冰發現了這其中的秘密,所以他死了。他其實早就發現了什麽,隻是他卻沒想到自己會落到這樣的結局。他是個聰明人,如果不是局麵一下子變得撲朔迷離,連他都看不懂了,他也不會這樣莫名其妙送了性命。”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歐陽雙傑開著他的小“POLO”遠遠地跟著前麵的一輛黑色轎車。車子在一間茶館門口停了下來,一個老頭下了車,四下裏看了看,然後走進了茶館。

歐陽雙傑並沒有跟進去,隻是在馬路對麵靜靜地盯著。不一會兒,另一輛車也在茶館的門口停了下來,下車的是段大旗,和那老頭一樣,警惕地四處看了一遍才走了進去。

歐陽雙傑輕歎了口氣,點了支煙,嘴裏喃喃道:“他應該會來吧?”

就在這個時候,歐陽雙傑從後視鏡裏看到一輛摩托車駛了過來,在距離自己三十多米的地方減速了,他知道這輛摩托車是衝著自己來的。

果然,摩托車在他的車旁停了下來,那個戴著頭盔的家夥敲了敲他的車頂,歐陽雙傑搖下了車窗。那人就把摩托推到了人行道上停好,鑽進了車裏。

歐陽雙傑等他取下頭盔才說道:“我還以為你不會來了。”

閻洲扭頭望著他:“你這車太顯眼了,就不怕他們發現嗎?”

歐陽雙傑聳了聳肩膀:“總比直接開著警車來要好得多吧。你應該來很久了吧?如果我沒記錯,剛才你就已經開著這摩托在這兒繞了一圈了。”

閻洲沒有回答,隻是問:“你怎麽會盯上華勝的?”

歐陽雙傑笑了笑:“因為我想到了一個細節,那就是華勝展現給我的形象太正麵、太健康、太超脫了,儼然一個出世的高人,怎麽說呢,說他像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家也不為過。可他不隻是個醫生,還是個商人!下午我去過他的‘妙手堂’,發現他那兒的藥材價格可是不菲,他若真是不食人間煙火,又何必把利潤看得那麽重呢?”

閻洲冷笑道:“你還是那麽火眼金睛。”

歐陽雙傑道:“他應該就是那份協議上被抹掉的那個人吧?另外,也是他帶著這幾個人打掉了那隻幕後黑手,他利用警方對這個案子的調查,借勢把那隻手給砍了,而協議上的那些人卻扮演著無辜者的角色。他想打時間差,吞掉那一大筆非法所得。最後警方契了案,他們得到了自由,更得到了實惠,大家皆大歡喜!隻是我還是有個疑問,之前的那隻幕後黑手是誰?是杜俊、陸新抑或唐軍?”

歐陽雙傑說道:“其實我覺得應該隻有兩個嫌疑人,唐軍和陸新。”

閻洲愣了一下:“為什麽?”

歐陽雙傑說道:“如果杜俊是幕後黑手,那有些說不過去,從頭到尾,整個案子裏最悲劇的人物估計就是他了。杜俊是一個很驕傲的人,他在出事前一直致力於礦山改造項目,他想吃掉整個礦山,他的精力很旺盛。另外,段大旗和蘇姍娜他們好像對杜俊的遭遇很同情。段大旗最初的時候和我說過,他和杜俊之間的關係並不怎麽樣,隻不過都投資了譚叢波的‘苗醫堂’才在公司的股東會上見過兩次。可是後來隨著我們調查的深入,發現杜俊還和他們一起被逼著簽訂了那個所謂的合作協議,也就是說,他們被逼著坐到了一條船上,這要再說他們之間的關係很淡,那就說不通了。”

閻洲說道:“嗯,你說得有些道理。”

“所以我覺得幕後的黑手應該就是唐軍。”

“而你認定這個黑手就是唐軍。”閻洲的眼睛望著茶館的大門,淡然地說道。

歐陽雙傑說道:“你是在考我?相信很多問題你心裏已經有了答案,對吧?隻是我很奇怪,你們為什麽不把自己的調查結果向寒城局匯報呢?如果你們及時請求支援,也不會落到今天這步田地。”

閻洲沉下了臉:“當你孤軍奮戰了很長時間,天天處在提心吊膽的境地裏時,你就會對所有的人和事都產生懷疑了。之前是老局長給我們布置的任務,我們偶爾也和老局長有聯係,隻是你也知道,剛開始我們想要打開一個缺口很難,花了近三年的時間才見到一點點曙光,可是我們剛把那一丁點兒可憐的進展向老局長匯報完,老局長就死了,這讓我和韓冰不得不長了個心眼,會不會是寒城那邊發生了什麽狀況?所以我們就沒有再與寒城那邊接觸。我和韓冰說起來是在寒城,可是我們更多的時間都是待在林城的,隻是定時在寒城露個麵,不讓人疑心。”

“所以當李易臣找上你們的時候,你們就虛晃了一槍,讓他感覺你們彼此懷疑,他不知道該相信誰,隻能夠讓你們自己去設法證明你們的清白,你們需要的就是他給你們的時間!”歐陽雙傑說道。

閻洲“嗯”了一聲:“是的,而且我們還向他透露了一個重要信息,那就是這個案子已經到了關鍵的時候,所以他也不敢輕易把我們召回。這個案子的重要程度他是知道的,一旦因為召回我們而前功盡棄,事情傳出來,他是擔不起這個責任的。”

“韓冰是個很優秀的偵察員。”歐陽雙傑輕聲說道。

閻洲用力地點了點頭:“是的,他很優秀,我常常向他提起你。”

閻洲止住了他的話:“如果不是你把他們逼到了牆角,我們還真沒辦法查出幕後的黑手。隻是更讓我們想不到的是,這個案子竟還會有如此戲劇的一幕,特別是他們的計劃也非常周密。七年的時間,他們用了七年的時間讓那個幕後黑手賺了個滿盆滿缽,最後卻是替他們做了嫁衣。”

歐陽雙傑說道:“這麽說,差不多可以收網了?”

閻洲笑了笑:“再等等,再給我一天的時間,我還有些問題沒弄清楚。”

歐陽雙傑問到了韓冰他們的那個“出賣”情報的小團夥,閻洲歎了口氣:“我們缺錢啊,局裏的經費遠遠不足以承擔我們辦案的開銷,所以韓冰才利用他的偵探社弄了一些商業情報,倒賣出去以賺取經費。不過這事兒我們心裏也有愧疚,把陸新和冷豔拖下了水。”

“韓冰留下的硬盤密鑰你是真不知道還是故意考我?”歐陽雙傑想到閻洲寄來的微硬盤,忍不住問道。

閻洲搖了搖頭:“我真不知道,我隻負責搜集情報,把那些內幕資料交給他。至於他怎麽保存資料,不用告訴我,這樣也是出於對安全的考慮。我要是知道,早就把密鑰給你了,哪兒用得著你再跑一趟寒城?不過看你現在的樣子,硬盤已經打開了吧?”

“打開了,觸目驚心啊!”

閻洲點頭表示欣賞。

“我們是不是應該收網了?”歐陽雙傑問閻洲。

閻洲歎了口氣:“是該收網了,若是半年前就收網,事情也不至於變成今天這樣。是我無能啊!”

歐陽雙傑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們已經做得很好了,其實就算半年前你查清了一切,也同樣是現在這個結果,因為他們早在被逼著簽訂那份協議時就已經製訂好了這個計劃,他們一直在等待一個機會,一個能夠讓他們成功反擊的機會。而我們也是他們這個計劃中的一部分,警方一介入,他們就能夠趁機製造混亂,他們借著警方的力量成功地實現了反撲!”

說到這兒,歐陽雙傑望著閻洲問:“一定要殺段瑩嗎?”

閻洲苦笑了一下:“如果不殺她,我能救得出伯父嗎?”

“為什麽要拉上我媽?”歐陽雙傑終於問出了他最想問的一個問題。

閻洲望著那茶館大門嚴肅地說道:“不是我要拉上伯母,是他們懷疑我了,他們知道我們的關係一直都很要好,就讓我去把伯母給請來,我隻能照辦。我知道段大旗和伯父伯母的關係匪淺,段瑩或許會念著父輩的情誼不敢亂來。還有,我知道我若堅持讓你父母見上一麵的話,她是會同意的,我需要伯父伯母的相見,這是我出手的唯一機會。其實如果不是我一直攔住他們,他們早就對伯父下手了。再給我一天的時間,我還有兩個問題沒弄明白,等我把最後的疑惑解開了,你們就可以收網了。”

閻洲咬了咬牙:“我想知道到底是誰殺了韓冰,我一定要替韓冰報仇。還有就是那筆錢他們應該還沒有分賬,一定要把它劫住。知道他們為什麽還沒有跑嗎?就是在等著這錢呢,我估計華勝還沒有真正拿到那筆錢!”

歐陽雙傑微微點了點頭:“好,我再給你一天時間,不過你要注意安全。”

閻洲“嗯”了一聲:“段大旗懷疑我和段瑩的死有關,所以我才會問你,我的事情你們有沒有和段大旗提過?華勝那邊倒是很相信我,之前也是他讓我以朋友的身份勸你別再管這事兒,說會給你一個皆大歡喜的結果,可惜他打錯了算盤。”

說罷他就準備下車,歐陽雙傑拉住了他:“你不能再殺人了,讓殺死韓冰的人走程序,好嗎?雖然說殺段瑩那是逼不得已,可是你終歸還是違反了紀律,也犯了法紀。”

閻洲看了他一眼:“我想好了,這個案子結束以後我就辭職,我會接手韓冰的偵探社。”

歐陽雙傑還想說什麽,可是看到閻洲這個樣子,他說不出話來。

閻洲關上車門,騎上自己的摩托離開了。

歐陽雙傑的車子也走了,既然閻洲已經露麵了,他就不用再盯著這些人,而且到了現在,案子幾乎已經真相大白了,剩下的一些細枝末節可以慢慢地捋清。

此刻的歐陽雙傑心情有些激動,案子終於已經到了尾聲。不過他也隱隱有些難過,韓冰的死以及閻洲的變化都讓他有些痛心。他已經感覺到了,閻洲身上有著很濃的殺意,他是鐵了心要為韓冰報仇了。雖然自己提醒閻洲要注意他那警察的身份,可是閻洲卻準備脫掉這身警服了。

歐陽雙傑有些糾結,他該怎麽辦,阻止閻洲嗎?他太清楚閻洲的個性了,隻要他下了決心,除非把他給扣起來,不然他一定會不顧一切地達到目的。韓冰和閻洲一起與這些人戰鬥了六七年,誰也不知道這六七年他們是怎麽熬過來的,身處那樣的逆境,他們之間的這份情感是無法磨滅的。

歐陽雙傑回到了局裏,把案情向馮開林和肖遠山說了一遍。聽完歐陽雙傑的敘述,馮開林皺起了眉頭。他沒想到這個案子竟然這樣複雜,原來的幾個受害者竟然絕地反擊成了勝利者,整個案子的始作俑者居然成了可悲的犧牲品,替他們做了嫁衣,這也太戲劇化了。

更讓他們想不到的是,案子雖然發生在林城,可是最初卻是起於寒城的一樁販毒案。一個販毒與詐騙的慣犯設了這樣的一個局,這個慣犯便是唐軍。唐軍起家的地方就是寒城,隻是他還有一個身份,就是林城杜俊的妻弟,這個身份給他塗上了一層保護色,也不知道當唐荃知道自己這個弟弟連杜俊都沒有放過的時候,她會作何感想?

直到完全平靜下來,歐陽雙傑才想明白了一個問題,閻洲應該早就已經查到了是誰殺害了韓冰。他讓自己再給他一天的時間,假如他還沒查出誰是殺害韓冰的人,那麽一天時間對他來說也太緊了。所以他要這一天的時間不是想查出凶手,而是要報仇。

歐陽雙傑苦笑了一下,他沒想到在最後的時刻,閻洲還會和自己玩兒這樣的腦筋。

歐陽雙傑緊急召開了專案組的工作會議,這次的會議與以往不同,這次的會議是收網前的行動部署。專案組的成員知道了案情的始末後都很是震驚,他們沒想到這個案子竟然是這樣錯綜複雜,更想不到這個案子中間還有一個如此戲劇性的轉折。如果不是閻洲和韓冰一直在跟著這個案子,專案組還真不可能那麽快就把它查個水落石出。不過轉念一想,這個案子要是真那麽簡單,也不會讓閻洲和韓冰耗費了六七年的時間了。

行動部署結束後,歐陽雙傑接到了段大旗的電話,段大旗說想見他。

這次的行動部署裏,華勝、段大旗、蘇姍娜都已經被列為監控的對象,還有那個失蹤的何政。照閻洲的說法,何政所謂的“失蹤”是他們一夥人自導自演用來混淆警方視聽的一場鬧劇,他已經讓人去查何政的下落了,一有消息他就會通知歐陽雙傑。這個時候段大旗突然想要見自己,歐陽雙傑感覺有些意外,莫非段大旗已經嗅到了什麽不對?

歐陽雙傑還是決定去見段大旗,聽聽他到底想要說什麽。這次他沒有帶任何人去,這是段大旗的要求,想要和他單獨談談。

歐陽雙傑來到深度傳媒,段大旗就坐在他辦公室裏的沙發上,靜靜地泡著他的功夫茶,而此刻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多鍾了。

“大晚上的把你叫來,沒耽誤你的工作吧?”

歐陽雙傑笑了笑:“段叔說的哪裏的話,就算再忙,段叔找我,我也得來的。”

段大旗歎了口氣:“歐陽啊,知道我為什麽要叫你來嗎?”歐陽雙傑不說話,隻是靜靜地聽著,此刻他該是一個好聽眾。

“八年前,你譚叔創建‘苗醫堂’的事情你是知道的,為了幫扶他,我投入了一筆資金,說是幫扶,其實我也是看到了‘苗醫藥’的潛在市場。同時為‘苗醫堂’注資的還有威騰礦業的老板杜俊,杜俊是個很不錯的人,至少他是一個很上進的商人。可是早在我們投資之前,你譚叔就已經找到了一個合夥人,所以,‘苗醫堂’的股東是四個人,而不是三個,你知道你譚叔的另一個合夥人是誰嗎?”

歐陽雙傑苦笑了一下:“我原本是不知道的,可是現在卻知道了。”

“你說得沒錯,確實就是華勝。”段大旗沒有否認。

歐陽雙傑說道:“這就說得通了,我原本很是納悶兒,譚叔其實並不懂什麽醫藥的,更何況是苗醫,怎麽會突然想到創建一個這樣的企業?而你和杜俊都是精明的商人,就算是看好苗族醫藥的前景,也不至於盲目支持譚叔,畢竟每人好幾百萬可不是個小數目。原來這後麵有一個醫國聖手在掌舵,有華勝參與,你們就不會再有什麽顧忌了。隻是華勝自己就有著醫所藥鋪,為什麽他會和譚叔合作?這個項目這麽有前景,他為什麽不自己做?”

段大旗淡淡地說道:“叢波有著廣泛的人脈,他在報社這麽多年,各個階層的人他都很熟悉,就跟你父親一樣。如果沒有叢波做這個項目,你覺得華勝可能拉到我和杜俊的投資嗎?可無論是我還是叢波,甚至杜俊自己都不知道,自‘苗醫堂’成立的那天起,我們就落入了別人的算計之中,而那個算計者不是別人,正是杜俊的妻弟,唐軍!”

“你一點兒都沒感到驚奇,因為你已經知道了,對吧?”段大旗的目光如炬,緊緊地盯著歐陽雙傑。

歐陽雙傑笑了:“我在聽!”

段大旗也笑了:“你和你爸一樣,是個智者。”

“‘苗醫堂’成立沒多久,叢波就被人敲詐了。有人用一個假藥方敲詐了他,那個方子的事情你也知道,就是那個所謂的‘百歲方’,那一次就敲詐了他兩百萬。之所以說是敲詐,是因為叢波早就知道那方子是假的。知道老譚為什麽會甘心被他敲詐嗎?因為當時他們抓住了晶晶,兩百萬救自己的女兒,老譚當然是眉頭都不會皺的。”

歐陽雙傑問道:“是唐軍讓人幹的?”

段大旗點了點頭:“唐軍很狡猾,在我們麵前他一直都表現得很是謙恭,對他的姐夫也是無條件地順從。在我們看來,唐軍就是一個靠著姐姐的關係躋身林城商界名流之列,卻胸無點墨的蠢材。可是我們都看走眼了,就連與他朝夕相處的杜俊也看走眼了。唐軍早年就混跡江湖,是個老油條,而老譚被敲詐隻是我們噩夢的開始。唐軍在通過這件事情摸我們的態度,尋找我們的底線,隨即他便有了下一步的打算。”

段大旗說就在譚叢波被敲詐後不久,另一張“奢香方”又出現了,按說這一次他們都不會再受騙了才對。可他們沒想到的是,那方子出現後沒多久,他們就同時收到了一封恐嚇信,內容就是如果他們不按對方的意思做,那麽對方就會對他們或他們的家人不利。起先他們以為對方隻是想嚇嚇他們,不敢動真格的,就沒把這恐嚇當一回事,杜俊的意思是報警,段大旗也同意杜俊的想法。可就在他們坐在一起商議這件事情的時候,對方的電話就打過來了,他們聽到了自己子女的聲音,原來對方把他們的子女都綁去了。如此一來,他們都熄了報警的念頭,於是譚叢波、段大旗、杜俊和華勝為了自己的親人,隻得屈服了。

譚叢波要編纂出一本苗醫題材的書,書裏必須要提及“奢香方”,還要為“奢香方”提供有力的佐證。而杜俊必須再找些投資者,因為這筆大生意需要投入很多的資金,用對方的話說,需要好幾個億。至於段大旗和華勝,對方並沒有給他們安排具體的任務,隻讓他們等著。接回了自己的兒女,幾個人坐到一起商量怎麽辦。段大旗還是想報警,可是卻沒有人響應他。華勝卻說,就算報警,警察就一定能夠抓住那些人嗎?華勝還說那些人一看就是有組織的團夥,行事都十分謹慎,警察抓不住他們怎麽辦?大家都很是沮喪,華勝卻說不妨就聽對方的,對方怎麽說他們就怎麽做,然後再徐徐圖之。

“華勝是個老江湖了,從走方行醫到開醫館藥鋪,他經曆了許多。很多事情他都看得很透,也很有辦法。不過我們最初還真沒有對他抱太大的希望,他安慰我們,不管我們被詐出去多少錢,他遲早都會讓那些人給吐出來的,我們隻當他是在用阿Q的精神勝利法。之後杜俊還真把何政和蘇姍娜給拉進來了,其實我們並不想坑害他們,可是沒有辦法,如果不照他們說的做,我們的家人就會有危險。於是這之後就出現了那份協議,簽訂協議的情況你知道的幾乎都是實情,何政確實挨了一槍,那時候他和蘇姍娜可是把我們恨死了,不過華勝卻給了他們希望。”

“華勝也去簽了這份協議,而他就是那個被抹掉了名字的人,對吧?”歐陽雙傑問道。

段大旗點了點頭。

“你們把華勝的名字從那份協議上抹掉是為什麽?”歐陽雙傑又問。

段大旗輕聲說道:“你不是早就猜到了嗎?”

歐陽雙傑點上支煙:“華勝應該是從簽訂協議的那一天起就有了想法吧?他想翻盤。如果唐軍隻是拿到錢就跑,你們就當是花錢買了平安,他華勝也隻能幹瞪眼了。可偏偏唐軍利欲熏心,要搞一個種植毒品與製毒的基地,這樣一來就給了你們反擊的機會,你們需要的隻是時間和周密的計劃!”

段大旗笑了:“其實你們的偵破過程我們大抵都知道,對於你們的辦案的進度我們也了如指掌。華勝的名字被抹掉,就是不希望警方猜出些什麽,而我們繼續扮演無辜者的角色。”

歐陽雙傑並不覺得奇怪,也不會因此而懷疑自己的隊伍裏有內鬼。因為他們的偵破工作幾乎就是圍繞著段大旗幾個人展開的。段大旗站的角度也特殊,既能夠知道自己這方麵的情況,也能夠從警方對他們的接觸中判斷出警方對整個案子到底了解到了什麽程度。

歐陽雙傑想不明白,段大旗叫自己來說了這許多到底是為什麽?

段大旗還在自顧自地說著:“不得不說閻洲是個奇才,他竟然能夠查出這一切是唐軍在搗鬼,隻是這讓他花了不少的時間。也是唐軍太狡猾,一年前才被逼著浮出水麵。不過我們不敢把這一切告訴杜俊,我們甚至連杜俊都懷疑了,畢竟杜俊和唐軍有著那麽一層關係。假如我們能夠早一點把一切都告訴杜俊的話,或許他就不會死得這麽慘了。唐軍就是一條瘋狗,麵對我們的還擊,他也瘋狂地反撲,我一度懷疑自己這樣做到底值不值。你是不知道,瑩瑩向來就是不服輸的性格,這也是我最擔心的,在華勝的計劃中原本沒有她什麽事的,但她還是衝在了最前麵。”

段大旗長長地歎了口氣:“我後悔,不該把我們的計劃告訴她。可她是公司的高管,有些事情就算是我想瞞也瞞不住,最後隻能聽之任之了。當她第一次把從黑市弄來的槍拿到我麵前擺弄的時候,我就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她遲早會出事,遲早有一天,她會被警察抓住,她的手也會因為這把槍而沾上鮮血。”

歐陽雙傑冷冷地說道:“人一旦起了殺心,就算手裏沒有槍也一樣可以沾上鮮血,殺人是不一定要用槍的。”

段大旗點了點頭,他不懷疑歐陽雙傑說的這話。

“隻是我沒想到她會這樣死去,殺死她的壓根兒不可能是警察,一定是閻洲。瑩瑩行事一貫小心謹慎,警察想要逮住她不容易。而且她曾經說過,如果真的麵對警察,她不會反抗,會放下武器束手就擒,因為她知道,隻要活著,一切就都還有希望,這也是我不相信她會帶著人和警方交火的原因。”

“我知道,閻洲原本也是個警察,所以我就在想,這個閻洲會不會是警方派出的臥底?可是我又有些吃不準,因為他做的很多事情已經突破了一個警察的底線。小傑,如果我說是他一步步地把我們帶到了現如今的境地,你信嗎?”

歐陽雙傑沒有說話,他不知道應該怎樣去評判閻洲這個人。他和韓冰的行事確實有些過了,一個臥底,還是警察,有的線他們是不應該踩過去的。

“所以說,現在的這個結果,閻洲沒有責任嗎?如果沒有他,或許我們就知難而退了,就和唐軍他們這麽相安無事地過下去。但閻洲一出現,就讓我們迅速地鎖定了目標,我們的反擊才能夠展開,這場角逐與較量最終的結果就是死亡。所以說如果閻洲真是個警察,那我們死得就太冤枉了。”

段大旗抬眼望著歐陽雙傑:“帶走?去哪兒?去你們警察局?那鬼地方我是不會去的,今天叫你來就是想和你說說話,很多事情一直都壓在心裏,我感覺很累,很難受。”

歐陽雙傑說道:“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你們所謂的反擊無非是重新奪回曾經屬於你們的一切。因為這投資經過這麽多年,早已經翻了好幾番了,況且你也知道這筆投資做的是毒品!你想過它吞噬了多少無辜的生命嗎?還有,在這個所謂的反擊的過程中,你們的程序合法嗎?你們為了自己的利益而讓雙手沾上鮮血。另外,我很想知道,譚叔為什麽要自殺?是誰逼著他死的?是誰逼著譚晶晶和她母親遠走國外的?”

段大旗咬著嘴唇:“是我們,老譚什麽都好,就是膽小。其實我知道他並不是膽小,他和你父親一樣,永遠都在堅持著他們那所謂的原則與良心。在被唐軍一夥欺侮的時候,他選擇了逆來順受,但當我們開始反擊的時候,他又百般阻止。他成不了大事,我們都不希望他壞了我們的事,所以華勝讓人綁架了他的妻女,逼著他自殺了。晶晶並不知道我們的事情,但我感覺得到,她是隱約猜到了什麽。在老譚的靈堂,她看我的眼神就帶著仇恨與憤怒!”

“綁架我的父親呢,又是為什麽?”

“綁架你父親也是我的意思。你是德淵的兒子,你死咬著這個案子不放,甚至連一點兒時間都不給我們,我們沒有辦法,隻能綁架了德淵,希望德淵的安危能夠把你逼退。”

歐陽雙傑想了想:“知道韓冰這個人嗎?”

段大旗說不知道,歐陽雙傑也不再多說什麽。

過了一會兒,歐陽雙傑終於忍不住問了出來:“段叔,你和我說這些,到底想怎麽樣?”

段大旗望著他:“我知道是我害了瑩瑩,可是段楠卻什麽都不知道,而且這一切都與深度無關。我不希望因為我影響了我的家人,我也不希望我辛辛苦苦打拚出來的基業毀於一旦。我想把深度留給段楠,這樣他們母子下半輩子的生活也有了倚仗。”

“段叔,你和我一起到局裏去,我想你的問題並不嚴重,或許你還有和家人團聚的機會。”歐陽雙傑勸他自首。

“我不能出賣他們,畢竟……”

歐陽雙傑輕聲說道:“段叔,你這不是出賣他們,我還希望你能夠幫助我們說服他們懸崖勒馬。我知道現在你們還沒有拿到那筆錢,一旦你們拿了那筆錢,那結果就不一樣了。”

段大旗沒有說話,歐陽雙傑靜靜地抽著煙,也不再說什麽,他知道段大旗需要時間考慮一下。

“你先走吧,我想明白了會給你打電話的。”段大旗揮了揮手,歐陽雙傑的嘴動了動,還是站了起來:“那好吧,段叔,你再好好想想,錯一步不要緊,但千萬不能步步都錯!”

段大旗想了想,給蘇姍娜打電話。

“段總,這大半夜的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段大旗歎息道:“我見過老華了,他否認何政的事情是他幹的。”

蘇姍娜說道:“會不會是你太敏感了,老華應該不是這樣的人。”

段大旗咳了兩聲:“還記得老華說的嗎?經過唐軍這些年的苦心經營,那筆錢少說也有二十幾個億,跟當初相比是番了近十倍了。二十幾個億,我們剩下的四個人分,每人應該有六七個億,但要是少一個人,就可以多分好幾個億。這麽巨大的一個**,以老華的脾性,還真說不準他會做出什麽樣的事來,如果他真向何政下手了,那麽下一個……”段大旗隻說了半截話,但蘇姍娜卻已經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

蘇姍娜的心裏也打起了小鼓,段大旗說得很有道理,而且經過這麽多年的接觸,她對華勝的性格也多少有些了解,但她還是慎重地問道:“段總,那你是什麽意思?”

“我剛剛見過歐陽雙傑。”段大旗沒有直說,蘇姍娜聽話聽音:“歐陽隊長?你不會是想自首吧?”

段大旗告訴她有,自己確實有這個意思。

“我知道你和歐陽家的關係,可是你想過沒有,當初我們可是起過誓的。再說了,以華勝的脾氣,你覺得他會放過你嗎?”

段大旗說道:“蘇總,你是惦記著那筆錢吧?”

蘇姍娜沒有說話,心裏卻暗道,那可不是一筆小數目,當年投入幾千萬,現在能夠分回六七個億,那是個什麽概念?

“段總,你最好還是三思而後行。明天我們找個時間碰個麵,我們好好商量一下,你覺得怎麽樣?”蘇姍娜想用話穩住段大旗。

段大旗答應了,但他並不知道,他和蘇姍娜通完電話以後,蘇姍娜就把這件事情告訴華勝了。段大旗沒有意識到,新的危險又開始慢慢地向他逼近了。

歐陽雙傑回到家中,歐陽德淵和李萍已經睡了。

這個夜晚很長,歐陽雙傑躺在**翻來覆去地睡不著,他的心裏想得最多的是閻洲的事情。閻洲要替韓冰報仇,那麽他應該已經有目標了。可是他的目標是誰呢?歐陽雙傑很想找到閻洲,再次好好勸說他,他畢竟是個警察,不能以這樣的方式解決問題。這時,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現在回想這件事情有些奇怪,很多地方都說不過去,那就是當初馮子帆綁架段楠的事。馮子帆一定是受雇於人的,那是誰讓他綁架段楠的?又是誰救走馮子帆的?馮子帆到底藏到哪兒去了?如果說主雇是唐軍那一夥人,那麽他們的目的是什麽?給段大旗一點顏色?可他們卻提出要贖金,擺明了一副綁架勒索的樣子。

歐陽雙傑一下子從**坐了起來,他腦子裏回想著歐陽德淵與李萍說起的閻洲在救他們時與段瑩交手的情形。閻洲還有幾個得力的手下,而且這些人還暗藏在段瑩的身邊,也正是他們的存在才讓閻洲能夠順利得手,這說明閻洲在這個團體裏有著自己的一股力量。看來閻洲真的變了,他已經不再是當年的那個小警察了。他培養自己的力量隻是因為臥底身份的需要呢,還是有著其他的目的?

歐陽雙傑拍了拍自己的腦袋,為什麽一涉及閻洲自己就會變得不冷靜呢?他索性從**起來,走到了陽台上,他要讓自己清醒清醒。華勝應該沒有對段大旗說謊,他沒必要說謊!可如果不是華勝搗鬼,那麽劫走何政一家的又會是誰呢?

歐陽雙傑的腦子裏閃過了閻洲的樣子,莫非是閻洲?段瑩能夠變成那樣,何政又為什麽不能呢?段瑩綁架了自己的父親,何政也有可能殺害了韓冰,他們都被共同的利益驅使了,就是那筆巨款。

自己最初就設想過,何政的失蹤很可能是他們為擾亂警方的視線而做的局,因為這個設想在段大旗那兒也已經得到證實了。這事情段大旗他們知道,閻洲一定也知道,說不定還是閻洲出的主意,人也是他接走的。他接走何政,目的就是給韓冰報仇,他要對何政下手,不會留給何政任何機會。他一定知道自己會去找段大旗,說服他們自首,一旦何政自首,那麽就算韓冰的死確實跟他有關係,也很可能會從輕發落他的,這不是閻洲想要的結果!

歐陽雙傑在家裏待不住了,此刻他迫切地想要找到閻洲,找到何政和他的家人。他已經斷定是閻洲把何政一家人給劫走了,唐軍的人已經是驚弓之鳥,他們現在應該是忙著帶財產出逃,而華勝是絕對不會讓他們得逞的。華勝一定會拿到那筆錢,然後把這個販毒集團和製毒基地交給警方換一個皆大歡喜,那樣警方既不會懷疑到他們的身上,他們也能在神鬼不覺的情況下完成絕地反擊,坐收漁翁之利。華勝的這個算盤打得太好了!

歐陽雙傑想明白了這一點,可要上哪兒去找何政呢?他在屋裏踱來踱去,此刻已經是淩晨兩點多鍾了。

電話響了,是王小虎打來的:“歐陽,發現了馮子帆的屍體。”

歐陽雙傑皺起了眉頭,馮子帆死了?他輕聲問道:“在什麽地方?”

“浣紗路南段,浣紗橋附近。”王小虎說馮子帆是讓人用鈍物敲擊頭部致死,而且應該是麵對麵近距離地敲擊。

歐陽雙傑“嗯”了一聲,卻有些走神。

歐陽雙傑卻突然說道:“浣紗橋往南三公裏就是貨場!小虎,你立刻帶人去貨場,我馬上從這兒趕過去。”

王小虎愣住了:“去貨場?為什麽?”

歐陽雙傑說道:“我懷疑何政一家人就被關在貨場,此刻他們有危險!記住了,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許開槍!”掛了電話,歐陽雙傑感覺到自己的手有些發抖,如果他的猜測沒錯的話,這一次他會直麵閻洲。

上次馮子帆綁架段楠就是在貨場的貨倉裏,結果讓他給逃了,而此刻在距離貨場不遠的地方發現了馮子帆的屍體。歐陽雙傑擔心閻洲的報複對象不僅是何政一個人,極有可能是他的全家。他希望閻洲還沒到這樣喪心病狂的地步,他更希望自己的判斷是錯的。

歐陽雙傑感覺自己的頭皮有些發麻,身體也有些發冷。此刻他也很糾結,對於閻洲,他該怎麽辦?他希望閻洲還沒有對何政一家動手,還沒有鑄成大錯。他一定要把閻洲給拉回來,就算閻洲真的做錯了什麽,也該勇敢地擔當,勇敢地麵對。

車子在公路上向著貨場方向疾馳而去,當他趕到貨場門口的時候,王小虎他們的車子已經停在了那兒。

“歐陽,你讓我們來到底是想做什麽?”王小虎不解地問。

歐陽雙傑把王小虎拉到一邊,把事情說了一遍。王小虎望著歐陽雙傑,他隱約能夠體會到歐陽雙傑內心的痛苦,換作是自己,也很難做出抉擇。現在已經可以說是這個案子黎明前最後的黑暗了,隻要過了明天,一切就水落石出、真相大白了。其實現在整個案子也差不多清晰、明朗了,而這個時候歐陽雙傑卻要對上閻洲了。

“歐陽,你真的已經決定了嗎?”

歐陽雙傑苦澀地笑了笑:“小虎,你覺得我有選擇嗎?我這不僅僅是為了我自己,也是為了他好。他要是真的邁出這一步,就真的萬劫不複了。”

王小虎沒有再說什麽,微微點了點頭:“好吧,可是這兒這麽大,我們上哪兒去找?”

歐陽雙傑說道:“他一定在上次關押段楠的那個貨倉裏,上次救走馮子帆的人也是他,也是他讓馮子帆綁架的段楠。”

王小虎一驚:“啊?他為什麽要那麽做?”

歐陽雙傑說道:“閻洲是個很有能力的人,腦子也好使,就是做事有些不擇手段,隻要能夠把案子查明白了,什麽樣的方法他都會用的。綁架段楠,用意也很簡單,那就是想試探一下段大旗以及段瑩的反應。”

歐陽雙傑說完就一揮手:“行動吧!”幾個人很快就摸到了上次馮子帆領著毒鼠強綁架段楠藏身的那個貨倉門口。果然,倉庫裏亮著燈。

歐陽雙傑收起了槍,走到了那倉庫的門口,他發現那扇門是虛掩著的,就推開門走了進去。走了五六步,繞過了一堆箱子,他看到了閻洲,而閻洲麵前的柱子上綁著一個人,正是何政!左側不遠的箱子旁,地上幾個被綁得嚴實的人正是何政的家人,和何政一樣,嘴裏也被堵上了毛巾。

兩個黑衣年輕人看著,手裏拿著槍。

“我知道你一定會來的。”閻洲輕聲說道。

歐陽雙傑扭過頭來望著閻洲:“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嗎?”

閻洲冷笑一聲,眼裏充滿了仇恨:“如果你是想來說服我的話,就算你說出花來,我還是會殺了他的。是他讓人殺了韓冰,當時韓冰隻不過是想救出你父親,韓冰是為了你的父親而死的!”

歐陽雙傑咬了咬嘴唇,閻洲這麽說讓他的心裏多少有了些愧疚。

何政的嘴裏塞著毛巾,隻能“唔唔”地哼著。閻洲的那兩個手下警惕地望著歐陽雙傑,仿佛隻要歐陽雙傑敢對閻洲不利,他們就會向歐陽雙傑下手。

“閻洲,你是警察,你應該知道,你無權判決一個人有罪或是無罪,更無權決定他的生死。現在罷手,你還能夠回到從前的生活軌道上來,聽我一句勸,好嗎?”

閻洲搖了搖頭:“別跟我提什麽警察,這些年我是怎麽過來的你知道嗎?這些年隻有韓冰和我一起走過,我們經曆了太多的辛酸苦辣!回到從前?我已經不想了,我累了,這個案子結束以後,我就辭職,我想過普通人的生活。”

歐陽雙傑走到了閻洲的跟前:“你和我說過,你會接手韓冰的偵探社,那樣你也一樣會麵對罪案,一樣會讓自己置身於無限的險境,和做警察有什麽分別?從你內心來說,你還是以前的那個閻洲,你的心裏充滿了正氣。我相信你一定不會忘記畢業時我們立下的誓言,一定不會舍得放棄這份光榮且神聖的職業。”

閻洲的麵部肌肉微微抽搐了兩下,他冷冷地望著歐陽雙傑:“你的人呢?”

歐陽雙傑也不騙他:“在外麵。”

“看來你是鐵了心想要阻止我了?”閻洲輕聲問道。

“我不希望你鑄下大錯,還有他們!”歐陽雙傑的目光移向那兩個年輕人,“他們都還是孩子,我不知道你是怎麽讓他們死心踏地地跟著你的,但你忍心看著他們因為你而去蹲大牢,甚至……”

歐陽雙傑還沒說完,一個年輕人衝上前來,一腳踢在歐陽雙傑的小腿肚上:“你他媽的給老子閉嘴,再胡說八道我崩了你!”

閻洲沉下了臉:“小五,我們說話沒你插嘴的份兒!”

歐陽雙傑冷笑一聲:“你很享受這樣的感覺是嗎?享受這種有人願意為了你賣命的感覺,是嗎?”

“我說過,給我一天的時間,我要報仇!隻要我把殺害韓冰的凶手解決了,我會讓這個案子有一個好的結果,你為什麽要逼我?為什麽!”閻洲的情緒一下子激動起來,他的槍指住了歐陽雙傑。

歐陽雙傑沒想到閻洲的槍口會對著自己,但他沒有動,也沒有驚慌,一臉的淡然。

閻洲的手卻在發抖,過了半天,他終於放下了槍:“我堅持到今天容易嗎?眼看著案子要破了,韓冰卻沒了,你是我的兄弟,他也是。”

閻洲的眼裏隱隱有淚光,歐陽雙傑輕聲說道:“你殺了他,韓冰就能夠活過來嗎?他做過些什麽壞事,自然有法律製裁,你親自抓住他就已經是替韓冰報仇了,我想就是韓冰也不願意看著你為了這麽一個人而葬送了你自己吧?”

閻洲的眼淚終於不爭氣地流了下來,歐陽雙傑上前輕輕地拍著他的肩膀:“你是個優秀的警察,你和韓冰都是真正的勇士,這一點,我遠遠不如你們。相信我,一切都會慢慢好起來的。閻洲,你的使命已經完成了,到這兒就已經圓滿地完成了。剩下的事情交給我,好嗎?”

閻洲點了點頭,此刻的他如釋重負,整個人一下子就鬆懈了下來。他望著那兩個黑衣人,卻是對著歐陽雙傑說話:“他們倆跟了我很長時間,幾次危難的時候都是他們跟我一起渡過的,包括救伯父的時候也虧得有他們援手,所以,我希望你不要為難他們。”

歐陽雙傑點了點頭:“他們協助你一起破了這起特大製毒販毒案,是功臣。”

閻洲這才對二人說道:“小五、鐵頭,放下槍吧。”

綁在柱子上的何政也長長地鬆了口氣,看來自己的命總算是保住了。歐陽雙傑這才叫了一聲,王小虎就帶著人衝了進來。王小虎和閻洲見了麵,他的臉上露出了微笑,閻洲也衝他點了點頭。

歐陽雙傑讓王小虎把何政一家帶走的時候,閻洲叫住了歐陽雙傑。

“那筆錢在何政的身上,何政之前就和唐軍有勾結,他確實挨過一槍,可那是他們的苦肉計。何政在唐軍的那邊有一個代號,叫‘財神’,因為他掌握著所有的錢財,唐軍最初開始販毒時,就是何政提供的資金。所以在何政的身上你們要多下功夫,我使過各種手段,可是都沒有用。另外,還有最後一步,華勝一直也在找何政,因為華勝已經查到了何政的真實身份,他想拿到那筆錢。華勝這邊我和韓冰雖然收集到了一些證據,卻不足以定他的罪,他把段瑩推到前台做了替死鬼。”

聽閻洲提及這件事情,他好奇地問道:“華勝為什麽非得讓那幾個工人死?”

“因為陸新。其實那天我一直暗中跟著陸新,用喇叭把廣三他們引出來的也是我。陸新從唐軍手裏逃出來之後,又被華勝的人追殺,最後恰好是死在了何書玉的工地。陸新留下了一隻皮箱,華勝以為皮箱裏有他想要的東西,不曾想這事竟然讓工地那幾個人給攪和了,那幾個人把陸新帶著的錢給瓜分了。華勝的人隨後才找到陸新,但在他身上卻沒有找到他們想要的東西。華勝就堅信是他們偷走了那東西,他必須要把那東西給找出來,實在找不出來也要把這幾個人給殺了!因為那東西關乎華勝自己的安危。”

歐陽雙傑很好奇:“照你這麽說,既然這東西關乎華勝的安危,應該就不是唐軍那邊的東西,而是華勝的犯罪記錄了。”

閻洲笑了:“那是韓冰冒著生命危險拿到的華勝與境外走私團夥買賣槍支的罪證,我讓韓冰把東西交給陸新。韓冰和陸新搞了一個做情報買賣的小團夥,這東西一旦落到了唐軍的手裏,唐軍就會明白華勝想幹什麽了。針對唐軍的組織那段時間發生的那些事情,唐軍一定會和華勝掐起來,這樣一來他們兩邊才會露出破綻。”

“等等,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想不明白,唐軍做這麽大的買賣,為什麽會和韓冰搞了這樣一個不倫不類的合作?情報販賣那點兒小錢,他這樣的一個大毒梟會看上眼嗎?”

“那筆錢他大多都是讓韓冰和陸新拿了,他看重的不是錢,是情報,方方麵麵的情報!隻有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他才能夠覺得踏實、安心!也正是拿住了他的這個心思,我們才設計讓韓冰故意出現在他的視線裏,讓他主動找上韓冰進行合作。同時韓冰也利用他的這個心理,讓他出了大筆的調查費用,當然,偶爾也會透露一些有用的情報給他。”

歐陽雙傑這下也明白了,為什麽在杜俊死後,唐軍偏偏要從寒城請來韓冰這個並不是很有名氣的偵探來調查所謂資金流失案?其實就是找了個借口把韓冰弄到身邊來,讓他來應對林城出現的亂局,替自己收集相應的情報。

段大旗自首了,他之所以下決心自首,是因為華勝竟然想要派人除掉他,不過那個倒黴的殺手被王小虎事先安排好的警察給逮住了。

原本韓冰是收集了華勝向走私集團購買槍支的罪證的,可是因為陸新死了,那證據也不知道弄到哪兒去了,所以閻洲才讓歐陽雙傑想辦法利用何政把華勝給引出來。現在好了,不用這麽麻煩了,要逮華勝已經有了由頭,隻要把他抓住,其他的事情也就好辦了,有的是辦法讓他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