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恐怖的預兆
餘桐把值班記錄本拿給校總務處徐處長看。徐處長飛快地翻到了寫著楊成清請假的那一頁，他盯著那一頁紙，眉頭緊鎖，右手五個手指反複抓著頭發，一言不發。
“楊老師和我請假時隻是說家裏有事，並沒有說去哪裏。還有一點，我很不明白，請假是不必寫到值班記錄本上的。”徐處長說。
餘桐拿過那個記錄本，也發現寫楊老師請假的那一行字很突兀，顯得不倫不類。
“您知道這是誰寫的嗎？”
“不知道，總務處人員的字體我都是認識的，這種字體我從來沒有見過！我想這字大概不是總務處的人寫上去。”徐處長的話說得很堅決，認為這字絕不會是總務處的人幹的，這是不容置疑的。
這就有點兒奇怪了！請假這種小事怎麽會寫到值班記錄本上呢？寫上了，字體又很陌生，是其他人寫的，還是有人模仿了別人的筆體？寫上這段話有什麽暗示呢？
“這個值班記錄本似乎是專門為我們準備的，還有這行字：楊成清請假一天。你不覺得嗎？好像寫字的這個人知道我們要看這個記錄本，故意寫上這段文章，告訴我們楊成清請假了！”顧美站在學校的操場上對餘桐說。
“如果這個樣子就太可怕了！也許這隻是一個無意的行為，我們多慮了。”餘桐突然想起學生證的事，“你的學生證找到了嗎？”
“沒有，我昨天又找了大半夜，把寢室翻了個底朝天，都沒有找到，真是消失得無影無蹤，有點兒邪門。”
“你知道羅亦然父母的電話嗎？”餘桐的臉上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他好像找到了新的缺口。
“你笑什麽？要人家羅亦然父母的電話做什麽？”顧美詭秘地笑著，翻出了電話本，認認真真地找了起來。
“我想證實一件事情。”
“找到電話了。”
“好的，馬上撥通，問羅亦然的學生證在不在 ？”
“沒問題。”
顧美打通了羅亦然母親的電話；她母親說根本就不知道羅亦然學生證的事，反正家裏是沒有，也許是在她原來的寢室裏，因為她的大部分東西還放在寢室裏呢！也許其中就有羅亦然的學生證。
下午，顧美又親自去了羅亦然原來的寢室，她剛一開口問學生證，寢室裏的幾個女孩兒就全圍了上來。一個女孩兒說：“羅亦然的學生證早在她出事前就丟了。”
“具體是哪一天你們知道嗎？”
“她出事的前三天。”
這樣說來，羅亦然在被剃成光頭的三天前，她的學生證就不見了。
餘桐和顧美又分頭去了被害的A、B以及在綠園被害的兩個女孩兒的班級，了解到她們的學生證也全都丟失了，還都是在出事前幾天丟的。
在校學生處，餘桐還清楚地看到了申請補辦學生證的學生姓名，其中就有A和B。
餘桐終於明白了一切，所有被剃光頭的女孩兒被害前都把學生證給丟了，丟失得無影無蹤，好像是有預謀地偷走了一樣。最後，餘桐得出一個結論：所有將被剃成光頭的人都會丟失學生證。這種丟失是蠻橫的，帶有掠奪性的，是一種恐怖的預兆。如果這個結論真的成立，那麽自己和顧美呢？兩個人都丟失了學生證，這是一種偶然還是必然呢？餘桐從心底裏希望這種丟失僅是一個小小的偶然，一個巧合而已。與此同時，他又感到一種逃避的感覺，在逃避內心的恐懼。這種恐懼正一步步地向他逼近，預示著這將是一個無法逃避的殘酷現實。
“你認為這種推斷會是真的嗎？”顧美靜靜地望著餘桐。
“不會的，這些都隻是我們自己的主觀臆斷，丟失學生證隻是一個巧合而已，世上有很多事情是無法解釋的。”
“你不要哄我了。七個人都把學生證丟了，這也是巧合嗎？”
“是不是巧合，會查清楚的。我們現在需要知道的是楊老師是否和這個巧合有關。還有，他那天請假到底是為了什麽？”餘桐轉移話題，不想使顧美感受到危險的來臨，可顧美已經察覺到了他的用意。
“我想我們現在應該正視自己的處境。因為魔鬼的下一個目標就是我們了！你想變成禿子嗎？你想成為沈兵嗎？”顧美的聲音越來越大，她的身體因恐懼而變得顫抖不已。
“美美，你冷靜一下。我會在他向我們襲擊前把他查出來的。你願意和我一起查下去嗎？也許這樣會很危險！”餘桐輕輕擦拭顧美麵頰的淚水，從書包裏掏出了一個黑色的東西遞給了她。
“我願意，你給我的是什麽？”顧美打開那個黑色的東西，原來是一把鋒利的尖刀。
“平時用來削蘋果，危險時刻還可以防身。”
餘桐和顧美走出大樓去找他們的單車，單車被放在大樓前麵的停車棚裏。餘桐過去推車的時候，發現車子很笨重，推起來很困難，他低下頭，發現車胎被人紮爆了。
他首先想到的是那個魔鬼，他是趁餘桐不在，紮爆了車胎。真是下三濫的伎倆，一點兒創意也沒有。
他和顧美走到學校西門的時候，看到楊老師急匆匆的背影在校門口消失了，透過值班室的窗口看到了倪風清瘦的臉，他正站在那裏，眼望夕陽。
“楊老師這麽急匆匆地去幹什麽？”餘桐問倪風。
“去附近的舊貨市場，這幾天他幾乎天天去！”
“他去舊貨市場幹什麽？”
“不太清楚。”
“具體地點在哪裏？”
“天橋街上的那個。”
“好的，謝謝你啊！”
餘桐和顧美出了校門，直奔舊貨市場。
天橋街的舊貨市場是本市最有名的，舊貨品種齊全，物美價廉，而且還都是規範經營，部分物品都在八成新以上，根本就算不上舊貨。黃昏時分，是舊貨市場最熱鬧的時候，整條大街人頭攢動。餘桐拉著顧美在人流中走了很久，終於看到了楊老師的背影。
楊老師在大街上走得很緩慢，他那瘦削的身影在人群中晃動著，影影綽綽，顯得很虛幻，像一縷青煙。
他不時回頭，偶爾駐足，好像在尋找著什麽。
餘桐和顧美緊緊地跟在他的後麵；為了不被他發現，兩個人分開走了，分別走在大街的兩邊。
餘桐目不轉睛地盯著楊老師，在他的眼中，楊老師已經成了那個徹頭徹尾的魔鬼，隻有把他作為魔鬼來對待，才有找到線索的可能。
楊老師在一個舊貨攤前停住了腳步，彎著腰，手不停地舞動著，卻看不清他是在做什麽？
此時，大街上的人很多，餘桐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擠了上去，終於看清了楊老師麵對的那個貨攤。餘桐被那一條條黑乎乎的東西驚呆了；他想不通，楊老師究竟來這個地方幹什麽呢？
楊老師麵對的是一個賣假發的小攤。
小攤上掛著一個個黑色假發，有長發、短發及各種顏色的假發，盡管都是舊的，卻保護得很好，非常逼真。遠處望去，那些高高掛起來的假發，就像一個個站立著的人，你隻能看到他們的背影，卻永遠看不到他們真實的臉—— 這種想法使餘桐感到非常恐怖。楊老師到假發攤來幹什麽？難道他也要買假發？
餘桐隻能看到楊老師的背影，他用手輕輕地擺弄著一個假發，卻看不到他的臉，隻能看到假發老板那仰起的肥胖的臉和一張一合的嘴，他們好像在討價還價。
不一會兒，楊老師在買走一個假發後迅速地消失了。餘桐馬上去問那個假發老板，剛才那個男人都和他說了什麽。
“沒說什麽！隻是希望能夠便宜一點兒，他說自己的一個朋友急需假發！”
“那他的手在上麵反複摸什麽？”
“他是在測量假發的大小，看是否適合他的朋友。”
他的朋友？楊老師的哪個朋友需要假發呢？他的這個假發到底是給誰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