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播放器的真相
“終於拿到值班記錄了。你這次要怎麽感謝我啊?我可是花了半個小時的時間與那個老巫婆軟磨硬泡,磨破了嘴皮子,外加賠上兩個肯德基漢堡的,真是損失慘重啊!”顧美手裏拿著藍色的值班記錄本叫苦不迭。她總是這個樣子,幹點兒事情就怨聲載道的,目的是為了從餘桐那裏得到一點點口頭的安慰。
“好吧,下次雙倍奉還,外加西餐一次、比薩餅兩個,好嗎?”餘桐嘴上這麽說,心裏打的算盤卻是,說是說,什麽時候兌現就不一定了。
“這還差不多,你把我養得胖胖的,好有力氣和你一起破案。”顧美把本子遞給了餘桐。
餘桐翻開本子,找到了羅亦然出事那天的夜班記錄,夜班裏的老師一共有四個人:倪風、楊成清、常天、陸鳴。
“原來那天值班的有四個人,還有常天和陸鳴?我們怎麽把他們兩個人給忽視了?”餘桐驚訝地盯著本子。
“我想現在這裏應該可以排除倪風和常天了。出事那天,是倪風的腿摔傷的第三天,還打著石膏,根本就沒有作案和與人搏鬥的可能。常天也可以被排除。因為他是高度近視,並患有夜盲症,到了夜裏和瞎子沒有多大差別。還有,常天的身高也不符。從沈兵的日記可以看出,那個人的身高與沈兵差不多,在174~176厘米。而據我所知,常天比你還要矮,大概在170厘米以下吧!”
“比我還要矮,可是平時怎麽沒有看出來,每次我和他走在一起,都是差不多的。怎麽會?”餘桐不相信顧美的話。
“喲喲!!這就是你的大意了不是,男生就是不如女生細心。告訴你吧,我們寢室裏有一個女生是常天的學生,她家是賣鞋的,因此,她特別喜歡留意別人腳上穿的鞋。一次在學校網絡教室上課,需要換鞋,全班所有人的鞋都放在教室門口的地方。下課時,這個女生留意到有一雙非常奇特的鞋,鞋的後跟兒非常高,就像女人穿的高跟兒鞋一樣。不同的是,這雙鞋是男式的——這就是所謂的內高跟兒皮鞋。她很疑惑,猜想這雙鞋到底是誰的呢?於是,她就站在走廊裏沒有離開,像盯著一大捆鈔票一樣死盯著那雙鞋。最後,你猜怎麽著,穿上那雙鞋的人居然是常天,差點兒沒把那個女生笑死!”
“你們這些女生真是無聊,拿人家這種事情開玩笑。畢竟是人家老師的隱私,怎麽可以當成笑料呢?”餘桐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放開楊老師不說,說說陸鳴,他是體育老師,身材十分強壯,總是一副笑嘻嘻的樣子,特別是和女生在一起的時候。大家都很討厭他,認為這個人不大地道。我想他的嫌疑也很大。”
“美美,怎麽啦,一副凶巴巴的樣子,難道你要把全校老師說得一無是處不成?我對陸老師的印象還是很不錯的,我們在一起打過幾次網球。”餘桐愛憐地拍拍顧美的小腦袋,發現她的情緒有點兒不對,“你說他不大地道是什麽意思啊?”
“這個嘛?所有女生都知道的,隻是大家沒有公開議論而已。陸鳴上體育課的時候,總是有意無意地摸女生的頭發。你知道我們班原來的體育委員小魚嗎?”
“知道啊,就是那個喜歡玩籃球、走路愛哼歌的高個子女生?”
“就是她。剛開始的時候,她總是悶悶不樂的。我們問她為什麽,她也不說。每次體育課她不是遲到就是曠課。後來,她才告訴我們,陸鳴總喜歡摸她的頭發。班裏其他的女生也都有這樣的遭遇,特別是頭發漂亮的女生,被摸的次數最多。隻是大多數人都沒有在意。幸好,我沒有被他摸過頭發。現在想來心裏總是怕怕的。想到他那副笑嘻嘻的樣子,我就渾身起雞皮疙瘩。”
顧美在說話的過程中,餘桐一直沉默著,他那清瘦、細長的手指反複敲著值班記錄本;他坐在窗前,在這裏可以看到西門值班室的大門,倪風坐在門口,腿上仍然纏著紗布。電子門慢慢地打開了,楊老師開著一輛小貨車進來了,剛進入院子就停下了。他伸出腦袋和倪風說話,微笑著。明亮的陽光灑在他們兩個人的身上,倪風的拐杖上的金屬閃爍著耀眼的光芒。
“你在想什麽?有在聽我的話嗎?”顧美看到心不在焉的餘桐有些氣憤。
“我在聽。我有事情想問你,就是楊老師和羅亦然的MP3事件最後是由誰解決的?”
“我想想哦……是負責學生管理的唐主任,羅亦然的班主任劉天芒的丈夫。”顧美的記憶力令餘桐佩服得五體投地,她具有高超清晰的思維,對於學校裏盤根錯節、錯綜複雜的人際關係了如指掌,對學校裏的奇聞怪事如數家珍。
顧美說完後,好奇地問:“你懷疑了唐主任?”
“美美,你想到哪兒去了。如果每個人都懷疑,那不草木皆兵了。我是想從唐主任那裏了解一些MP3事件的真實情況。”
“人家可是堂堂的主任,學校‘四大護法’之一,有名的‘鷹眼王’。那麽凶的一個人會接受你的調查?”
“他敢不接受,我可以找人說情?”
“找誰?”
“當然是他老婆劉天芒了。絕大多數在學校裏窮凶極惡、恨不得把學生一口咬死吞入腹中的老師,大都是怕老婆的。在家裏受夠了老婆的氣,在學校裏自然要拿我們這些窮學生發泄了。記住一條真理:學校裏當老虎,回家當老鼠。這麽簡單的道理都不懂?唐主任亦是如此。”餘桐自鳴得意起來,仰起臉來,看都不看顧美一眼。
“真是高見。不過,有點兒太絕對了。我們學校不是所有的男老師都像你說的那個樣子的,頂天立地的男子漢還是大有人在的。”顧美憤憤不平地說。
“好啦,不和你吵,還是快點兒去找劉天芒老師吧。”餘桐說。
兩個人很快就下了樓,這裏到劉老師的辦公室還有一段距離,所以,要找代步工具。
“這麽遠我可走不動,要不然你背我吧!”顧美眯著眼睛望著餘桐,慵懶的樣子像一隻剛睡醒的貓。
餘桐扭不過她:“好啦,我們先走,到人煙稀少的地方再背你吧!”
“這麽大的校園上哪兒找人煙稀少的地方啊!虧你還能說得出口。放心吧,我不會這麽不講理的,我早就已經為你準備好了。”顧美快跑幾步,推出了一輛漂亮的單車,“當!當!當!我已經為大偵探備車了。”
“那就走吧!”
“好啊,今天要改一改,我載你!”顧美又要逞能。
“好吧!隨你。”
顧美戴上了藍色的太陽鏡,躍上單車,兩個人直奔劉老師的辦公室而去。
劉老師得知餘桐的用意後,很快就給唐主任打了電話,唐主任非常爽快地答應了。
“鷹眼王”唐主任對餘桐和顧美的到來非常歡迎。談到MP3事件,他有點兒猶豫,但還是把真相說了出來。
“當時,羅亦然和楊老師在學校的走廊裏吵了起來,影響特別不好。其實也沒有什麽,隻不過是一個新款的播放器,摔壞了,修理一下就會好的。本來是很簡單的一件事,卻遇到了羅亦然和楊老師這麽兩個人。楊老師的妻子沒有工作,還有病,生活很困難,所以,在摔壞羅亦然播放器的時候就沒有聲張。他的這種做法是不對的,但也情有可原,在情理之中。羅亦然家境很不錯,從小嬌生慣養長大的,父親還是教育局局長,脾氣被慣得不得了,眼睛裏也容不得半點兒沙子,況且那個播放器還是羅亦然的男朋友送給她的,得知是楊老師摔壞後自然是得理不饒人,一定要楊老師說個明白。羅亦然倚靠父親是局長的權勢,當麵就指責楊老師不道德。楊老師也是一時氣盛,就和她在走廊裏吵了起來。當時正是午休時間,圍觀的學生把走廊擠得水泄不通,影響極其惡劣。”
“那後來是怎麽解決的呢?”
“羅亦然是劉天芒老師的學生,所以,劉老師希望我出麵來解決這個問題。於是,我就把楊老師和羅亦然單獨叫了出來,談了一次。當時,他們的火氣都消了很多,情緒也很穩定,我的話他們也都聽了,羅亦然可以說是一個好孩子,在我說完後,她主動承認了自己的錯誤,並向楊老師道歉了。對於她的舉動,我真的很佩服。”
“後來呢?”
“羅亦然說話的時候,楊老師的臉一會兒紅一會兒白的,支支吾吾的,顯得很慚愧。最後,他掏出了三百塊錢給了羅亦然,在我的辦公室;羅亦然沒有要那個錢,她很激動,好像都快哭出來了。她走後,楊老師又追了出去,以後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我也很快就忘掉了。沒想到,羅亦然竟然會發生意外?你們是懷疑楊老師為羅亦然剃的頭發?”唐主任很驚愕,臉色陰沉。
“主任,也不瞞您,我們也隻是猜測,楊老師的作案嫌疑很大。”
“我相信他絕不會做出那樣的事情來。他在我們學校工作十餘年了,他的工作和人品,都得到了全校上下的一致認可,大家都很信任他,他絕對不可能幹出那樣的事來!”唐主任有點兒激動。
“主任,我們隻是在調查。”
“哼!調查,你們又不是警察,不好好學習瞎調查什麽?學生就應該有學生的樣子。如果案子都被你們破了,那警察不都得集體下崗啊?”唐主任的情緒非常激動,又顯示出了“鷹眼王”的氣勢來,既義憤填膺又語重心長,畢竟他麵對的是兩個傻乎乎的學生。
餘桐被唐主任的氣勢嚇傻,瞠目結舌地聆聽教誨。顧美輕輕地拽了拽他的衣角,小聲說:“火山爆發了,還不快溜。”
餘桐這才醒過神來,簡單客套幾句,連忙和顧美倉皇逃離了唐主任的辦公室。
在他們身後,唐主任的聲音還不絕於耳:“這個劉天芒總給我添亂,看我回家怎麽收拾你!”
“聽聽!又要逞能了。當著劉老師的麵他才不會這麽說呢?”顧美小聲嘟囔著,頻頻回首望去。
“唐主任這人就是這脾氣,刀子嘴豆腐心,大家都知道的。這次我載你。”餘桐騎上了單車,“不過,從唐主任的話裏我們可以證實一個推斷了,羅亦然走出唐主任的辦公室後,由於楊老師執意要賠錢,羅亦然便接受了他的那三百元錢!在羅亦然出事的那天夜裏,她和楊老師在理發店相遇。因為她是個個性鮮明、從不欠人人情的女孩兒,所以,把楊老師給過她的那三百元錢又還給了他。楊老師的自尊心受到了重創,加上MP3事件搞得他在學校一敗塗地,於是,他就痛下決心,剃掉了羅亦然的頭發!”
“理由不夠充分!動機有點兒牽強。”顧美一針見血地推翻了餘桐的判斷,“還缺少很多有說服力的線索。”
“當然,把值班記錄本再拿來給我看一下。”餘桐說。
顧美遞給他記錄本,餘桐飛快地翻了翻,在一頁停下了,仔細地看了看:“快看這兒,在我們前往龍鎮的前後三天裏,值班的都不是楊老師,就在我們去往龍鎮的那天,楊老師請假了!這裏清楚地寫著:楊成清請假一天。”
“哦,龍鎮的大火會是他放的嗎?”
“現在還不知道,我們必須要知道楊老師那天到底去哪兒了?”
“嗯,好的。”顧美坐在車後座,把側臉靠在了餘桐的背上,輕聲地說,“我最近神經有點兒恍惚,總感覺有一雙眼睛在後麵盯著我們,我們的行動也都在他的視野裏。有一件事特別奇怪,我的學生證丟了!就在昨天,我去圖書館看書,明明記得學生證是夾在書包本子裏的,可是我到存包處取回包,回到寢室時才發現,學生證不見了!還有,我每次夜晚回寢室都感覺身後有人。那種感覺很強烈!”
“沒事的,隻是你的錯覺而已。”餘桐聽顧美的話心裏不覺一驚,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怖感覺排山倒海地向他襲來,令他毛骨悚然。
兩個人的學生證竟然都丟失了!誰會偷這種東西呢?偷了這種東西又有什麽用處呢?他的學生證丟了沒有什麽,可是,顧美的學生證怎麽也丟了呢?這僅僅是一種巧合嗎?兩個人的學生證都不翼而飛了又意味著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