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女人作案

金劍律師事務所。王小虎來到了前台,他的身後跟著的是隊裏的小宋。

前台的文員站了起來:“請問你們找誰?”

王小虎掏出了證件:“我們是市局刑警隊的,請問楚虹楚律師在嗎?”

那文員聽說兩人是警察,忙說道:“請稍等,我問一下。”她拿起桌上的內線電話,撥了個短號,接著便聽她說道:“楚律師,有兩個警察找你,說是市局刑警隊的。”在她聽完電話“嗯”了一聲之後,放下了電話,禮貌地對王小虎和小宋說道:“二位,請跟我來。”

楚虹正坐在辦公桌前看著一份文件,她抬頭望向門口,放下手中的文件站了起來,臉上露出了微笑:“原來是王隊。我知道你們的工作很忙,有什麽事情就請直說吧。”

王小虎問道:“楚律師今天去見過趙代紅了?”

楚虹一臉的茫然:“是啊,怎麽了?這件事情你們是知道的。還是王隊親自讓人給我辦理的相關手續。”

“嗯,這事我知道,不過不知道你們都說了些什麽。”

楚虹的臉色微微一變:“王隊,我和我的當事人說什麽用不著告訴你們吧。他是我的當事人,我所做的一切都嚴格遵守了法律法規,你們抓人是為了給他定罪,而我的工作是在法律允許的範圍內。”

王小虎啞口無言,小宋說道:“楚律師,你誤會了,我們不是那個意思,隻是……”

小宋的話還沒說完,楚虹說道:“如果你們要說的事情與我的當事人有關,那麽我覺得我們沒有什麽好談的。這不符合程序,很容易讓我們都犯錯誤。如果二位沒有別的事情的話,那我就不留二位了。”

“楚律師,有件事情你是不是知道了?”王小虎說到這兒頓了頓,眼睛望向楚虹,“趙代紅認罪了!”

楚虹瞪大了眼睛:“怎麽回事?是不是你們警方對他采取了什麽不正當的手段!”她坐不住了,一下子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我要見我的當事人,如果讓我知道是警方逼迫我的當事人的話,我一定會追究到底!”

王小虎沒想到楚虹的反應如此激烈,覺得她不像在演戲。

“楚律師,你別激動,這件事情就連我們也覺得很意外,至於你說警方對他用了什麽手段,我可以很負責任地告訴你,這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和楚虹的見麵有些不歡而散,楚虹去了看守所,王小虎和小宋則回了局裏。

王小虎來到歐陽雙傑的辦公室,把見楚虹的情況大抵說了一遍。

歐陽雙傑站在辦公室的窗邊,心裏想的是趙代紅突然認罪的事情。他堅信,趙代紅認罪一定是被人做了什麽手腳,受到了什麽人的蠱惑,而最有可能的就是楚虹。

桌子上有楚虹的資料。楚虹是一個很有能力的律師,平時為人很低調。

歐陽雙傑不由得想到了一個人,陳華的表哥陳林。陳林也是個律師,不知道他是不是熟悉這個楚虹。他找到了陳林的電話,打了過去。

陳林很快就接了電話:“喂,哪位?”

“你好,陳律師,我是歐陽雙傑,我們見過。”

陳林馬上笑道:“是歐陽隊長啊,你好,怎麽想到給我打電話啊?”

“是這樣的,不知道你認不認識楚虹?金劍律師事務所的楚律師。”

陳林回答道:“還算熟悉吧,曾經有一個案子我們合作過。她是不是出了什麽事啊?”

“那倒沒有,隻是想了解一下。”

陳林口中的楚虹與許霖所打聽到的幾乎是一致的,看得出陳林對於楚虹也很是看重。這讓歐陽雙傑隱隱有些失望。

“當聽你說你要了解楚虹的時候,我還以為你已經發現了什麽呢?”

“你指的是?”

陳林笑了笑:“你如果有興趣,可以去看看以往楚虹辦過的一些案子,我想你仔細研究一下,或許會有收獲。”

歐陽雙傑讓許霖找來了之前楚虹曾經接手過的案子,很快他便發現了端倪。

楚虹竟然是“吳飛案”以及莫雨霏丈夫殺人案的辯護律師。這個發現讓歐陽雙傑有些興奮。如果真是楚虹的緣故,那麽她的動機是什麽?她又是以什麽樣的手段達到目的的呢?

一大早,歐陽雙傑和謝欣就去了飛宇文化傳播有限公司。他覺得應該先從那兩個案子其他的涉案人著手,問一下當時楚虹在案子裏的作用,讓警方對楚虹有進一步的了解。

對於警察上門,任小娟並不覺得驚奇,因為就算警察不找她,她也三天兩頭地往警察局去電話,了解歐燕案的進展情況。

“兩位請坐!”請歐陽雙傑和謝欣坐下,任小娟讓秘書泡了茶。

任小娟先開口了:“兩位警官,我們歐總的案子有結果了嗎?”

歐陽雙傑說道:“歐總的案子警方還在調查之中。”

“我也聽說了一些傳聞,不知道兩位今天來有什麽需要我們配合的?”

“任總,當年的‘吳飛案’你也算親曆者之一了。我想對於楚虹這個人你應該有印象吧?”

任小娟在聽到楚虹的名字時愣了一下:“楚虹?當時她是吳總的辯護律師,隻是當時那個案子有太多不利的證據指向吳總,最後楚律師還是沒能夠把吳總救下來。假如吳總的案子能夠拖到歐總回來,他也不會被處以死刑了。”說到這兒任小娟抬起頭望著歐陽雙傑,“說起來這多半都是警方的責任,如果不是警方急於求成,怎麽可能出現這樣的冤案。”

歐陽雙傑說道:“任總批評得是。我們警察辦案有時候也會有些急躁,但吳飛案的卷宗我看過。以當時的證據而言,那個案子的處理並不算錯,隻是後來的情況發生了一個大轉折。”

見歐陽雙傑的態度誠懇,任小娟笑了笑:“你們看我,怎麽就發起了牢騷來,對了,你們剛才問的是楚虹吧?”

歐陽雙傑和謝欣都點了點頭。

任小娟回憶道:“那時候我是吳總的助理兼秘書。吳總出了事,還是我第一時間聯係的楚律師。我聽人說楚律師在打這方麵的官司很有經驗。我把具體的情況大致說了一遍,她很感興趣,說這個案子很有挑戰性。不過她也說了,讓我們別抱太大的希望。畢竟客觀的證據就擺在那兒,也隻能夠是死馬當活馬醫了。”

歐陽雙傑插話問:“是不是你也不相信吳飛會殺害自己的妻子歐燕?”

任小娟點了點頭:“我當然不相信,吳總雖然愛玩兒,可是他的本性還是好的,人也善良。”

謝欣眯縫著眼睛:“可是當時你給警方的口供也對吳飛不利啊!”

任小娟的臉色微微一變,不過馬上就恢複如初:“我不相信吳總會殺人,但我給警方的口供卻是客觀的,我隻是將自己看到的、聽到的說了出來而已。”

歐陽雙傑請任小娟繼續,任小娟這才又往下說:“楚虹接手吳飛的案子,確實做了不少的工作,她進行了細致地調查。當時楚虹就把案子的關鍵落在了如何能夠證明那具女屍就是歐燕這個點上。”

歐陽雙傑心裏暗暗讚許,吳飛案的關鍵確實就是那具女屍的身份,如果那屍體不是歐燕,那麽用於指控吳飛的所有證據就沒有了力度。楚虹一直把調查的重心放在查明死者的身份上,可是最終還是無果。加上所有的不利證據都指向了吳飛。沒多久,這個案子就審定終結了。吳飛直到臨刑的時候都一直說自己是冤枉的。

任小娟說到這兒歎了口氣:“顯然這樣的結果也不是楚虹願意看到的,所以在吳總的案子審結之後她打電話給我,隻說了三個字,‘對不起’。我知道她也是盡力了,她是個很有責任心的好律師。平時給人的感覺傲氣了些。吳總那件事情以後,我們就再沒有什麽聯係了。”

歐陽雙傑和謝欣又坐了一會兒就離開了,他們接著去見了莫雨霏。

莫雨霏對這個楚虹卻沒有多少的印象,她說楚虹當時是通過法律援助成為她丈夫的辯護律師的。不過那時她因為目睹了血腥的一幕,整個人已經嚇出了病來,所以後來的事情她也不是很清楚。等她病情穩定了一些,丈夫的案子也結束了。過去的一切對於她來說就是一場噩夢。從那以後她直接請了律師,解除了與丈夫的婚姻關係,一麵接受著心理治療,一麵慢慢去適應新的生活。

歐陽雙傑還去了法律援助中心,她在援助中心做的是一份義務工作。援助中心的負責人對楚虹的評價很高,說她是一個負責任、有良知的律師。

這樣一來,在歐陽雙傑掌握的情況之中,這個楚虹就成了一個幾近完美的女人,無論是她的個人生活還是她的工作,都找不出任何的問題。這看似很正常,可是歐陽雙傑卻覺得越是這樣,越說明楚虹一定是在掩飾著什麽。他一定要揭開楚虹身上的那一層神秘的麵紗。

“女人,好多女人!”坐在辦公室的沙發上,歐陽雙傑的腦海中又出現了鄧新榮的樣子,耳邊響起鄧新榮說過的這句話。

案子走到現在,歐陽雙傑也發現自己一直都在和女人打交道。原本這些女人之間看似是沒有什麽關係的,可是楚虹的出現卻把她們全都聯係到了一起。想到這兒,歐陽雙傑的眼睛一亮,他找到了聯係這些女人的紐帶,可是有一點他卻還是不明白。這些女人與鄧新榮,抑或顏素雲之間又有什麽關係呢?

鄧新榮上次把自己叫到雲都去,就說了那麽一句話。他為什麽不把他知道的事情全都告訴自己?莫非他是故意給自己一點兒提示,看看自己是不是能夠查出些什麽端倪。他是不信任警方的能力嗎?

歐陽雙傑在白板上寫下楚虹的名字,然後打了一個大大的問號。

從目前已經掌握的情況來看,作案的凶手應該是一個男人,這一點是不用質疑的。可是偏偏這些案子又與很多女人扯上了關係。

凶手真的是精神病嗎?或許真如羅素提醒的那樣,很有可能有人利用精神病的手段進行有預謀的謀殺!歐陽雙傑在內心分析著凶手殺人的動機以及他的心態。雖然之前他也對凶手進行過心理畫像,但那時候手裏掌握的情況並不多。

他還有一種被人牽著鼻子走的感覺,這樣的感覺讓他覺得很不舒服。想到了羅素,歐陽雙傑才發覺,這個羅大記者已經有三天沒有和自己聯係了。

看看已經是中午了,到了吃飯的時間,歐陽雙傑給羅素打了個電話。不知道為什麽,這個案子隻要走到死胡同的時候他就會想到羅素。他很想和羅素好好聊聊。

半小時後,歐陽雙傑驅車來到了約定的地點。羅素早就已經到了,坐在大廳裏朝著歐陽雙傑招了招手。

兩人在寒暄一會兒之後,歐陽雙傑就直奔主題:“你認識楚虹嗎?”

“楚虹?”羅素瞪了下眼睛,不過歐陽雙傑從他的神情看來,他應該是知道楚虹的。

羅素輕聲問歐陽雙傑:“你打聽楚虹幹嗎?不會是她出了什麽事了吧?”

“你和她有什麽關係?”

“沒有關係,早就沒有關係了。”羅素看似平靜地說。

“你和她不會有過那麽一段吧?”

羅素沒有說話,歐陽雙傑心裏就有底了,看來自己沒猜錯。

羅素很認真地問道:“是不是楚虹出什麽事了?”

歐陽雙傑想了想:“是這樣的,我發現這些案子多多少少好像與楚虹都有些關聯。”說到這兒,歐陽雙傑抬眼望向羅素,“其實你早就知道,對吧?”

“楚虹是個好女人,她太驕傲。和她在一起我根本就找不到做一個男人的感覺。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在一起,就希望能夠是那個女人的港灣,給予那個女人關愛與嗬護,可偏偏這些好像都不是楚虹需要的。”

歐陽雙傑微微地點了點頭。

“至於你說她與幾個案子有關係,我真不知道。我和她在一起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那時候我還是報社的實習記者。分手後,我知道她做了律師,可是我卻沒有過多地去關注她的事情。”

羅素說完,便問歐陽雙傑楚虹與這些案子之間有什麽關係,歐陽雙傑大抵和他說了一下。

羅素聽了陷入了沉思,說道:“這樣看來,這個楚虹還真是幾起案子的紐帶,不過以我對她的了解,她是一個很盡責的律師。骨子裏很正義,要說她會做違背法律的事情我不相信!”

“吳飛案與莫雨霏丈夫殺人的案子當時轟動林城。你應該知道的,可你竟然不知道這兩個案子的辯護律師?”

“你不相信我?”

歐陽雙傑淡淡地說道:“我隻是覺得這不符合人之常情。如果你是一個普通人也就算了,可你是個記者。”

羅素歎了口氣:“雖然我也是負責社會版的,可是我更多關注的是一些有深度的社會新聞。不管是吳飛案還是莫雨霏丈夫的殺人案,當時在我的眼裏都是花邊新聞。如果不是因為莫雨霏後來涉及了‘衛揚帆案’,我也不會關心她的。”

歐陽雙傑沒有再說楚虹的事情,而是一邊吃飯一邊和羅素聊了一些其他的事情。

“我聽說後來你又去了一趟雲都,說是鄧新榮主動提出的要見你,他說了些什麽?”羅素問道。

“他隻說了一句話,他說,‘女人,好多女人’。”歐陽雙傑靠到椅背上,點了支煙。

“把你大老遠地叫去就說了這麽一句不著邊際的話?”

歐陽雙傑搖了搖頭:“我想他說這些應該是有他的意義的,他給我出了一道啞謎。”

“那你解開了嗎?”羅素問道。

歐陽雙傑苦笑:“我把案子捋了捋,到目前為止,涉及這個案子的女人確實不少,之前我以為她們之間並沒有太多的聯係,可是因為楚虹的出現,我竟然把她們全都聯係到了一起。另外還有一件事情我也很懷疑,她以趙代紅辯護律師的身份去見過一次趙代紅,也就在當天,趙代紅就主動認罪了。”

羅素瞪大了眼睛:“她是辯護律師,應該是為自己的當事人開脫的。你們一定是弄錯了吧?”

歐陽雙傑白了羅素一眼:“她會承認嗎?”

羅素說他可以試著去找楚虹問問。

歐陽雙傑沒有反對,有些話,以警方的身份是不好說的,可是羅素就不一樣了。吃完飯,兩人便分開了。

從羅素的口中,他對楚虹又多了一些了解。羅素說楚虹是一個很正直的人,這一點兒歐陽雙傑相信。可是若說楚虹還能夠像入行時那樣依舊相信法律,歐陽雙傑卻很懷疑。

在吃飯的時候歐陽雙傑就已經想過。“吳飛案”的一切都是遵從了法律,從立案偵查到取證,一直到最後的定罪量刑與執行。可是事實證明,法律也有出錯的時候。現在看來,“吳飛案”根本就是一個冤案。

楚虹在“吳飛案”上輸得很冤,以她的個性,她的心裏一定充滿了自責。因為此案,歐陽雙傑相信楚虹對法律的篤信一定會發生動搖。一直堅定的信念一旦發生動搖就會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如果真是這樣,她就會失去公正,在法律上強加上自己的意誌,從而讓她自己成為一個裁決者的角色。

歐陽雙傑回到了家中便鑽進了自己的房間。他給自己泡了杯茶,拿了一遝資料坐到了陽台上的那把舊躺椅上,慢慢地翻閱著。

這個時候,手機響了,歐陽雙傑放下手上的資料,從躺椅上起來,走進房間在床頭櫃上剛拿起手機,那鈴聲就停了。是一個陌生的座機號碼。

歐陽雙傑撥打了過去,可是對方一直占線。他撥了近五分鍾,一直在占線中,隔了一個小時再打過去,還是那樣。

歐陽雙傑的心裏隱隱感覺有些不對勁,他打給了王小虎,讓他查一下這個號碼到底是哪裏的。幾分鍾後王小虎的電話打了過來,他告訴歐陽雙傑,這是從金陽新區那邊打來的,是公路邊的公用電話。他告訴了歐陽雙傑電話的具體位置。

歐陽雙傑決定親自去一趟看看,王小虎正好也沒什麽事,就說他也一起去。

“我說歐陽,你是不是緊張過度了?”

歐陽雙傑看了他一眼:“你說,這個年頭還有幾個人會用公用電話打電話?電話鈴響沒幾聲就斷了,再打過去一直是占線,估計是電話沒有掛回去。”

“我明白了,是有人故意掛斷了正在通話中的電話,然後沒把聽筒掛上,你是懷疑給你打電話的人很可能是出事了?”

歐陽雙傑這才點了點頭。

車子來到了金陽新區,他們很快就找到了那個公用電話亭。

果然如歐陽雙傑所想的那樣,電話的聽筒是垂著的,沒有掛到座子上,電話亭裏也沒有人。這條路相對來說有些偏僻,白天沒有幾個行人,晚上就更沒有什麽人了,隻是偶爾有車輛駛過。

歐陽雙傑走出電話亭,看了看四周:“那兒有道路監控,我們去一趟交警隊,把它調出來看看到底是怎麽回事。”

兩人來到了交警隊的道路監控中心,調出了那個時段的監控錄像。

因為是晚上,畫麵有些模糊。在畫麵中,先是看到一個人搖搖晃晃地從公路對麵跑過來,看樣子那人應該是受了傷。隻是因為距離太遠,也看不清那人的樣子。從他的動作來看好像很驚慌,他總是回頭看自己的身後。然後他就進了電話亭,因為電話亭已經出了攝像頭的監控區域,再接著就什麽都看不到了。到了電話亭就是監控盲區。

歐陽雙傑讓人把那段畫麵回放了好幾遍,他站在那兒一直沒說話,看得很認真,突然他冒出了一句:“是衛揚帆!”

“衛揚帆?怎麽可能?”王小虎很震驚,他也低下了頭死死地盯住了顯示器。

歐陽雙傑咬了咬嘴唇:“小李,你把他進電話亭前抬頭向上的那個畫麵定格放大一下!”

畫麵還是很模糊,可是還真能夠依稀看出那人的五官輪廓,與衛揚帆有幾分相似。

“他不是已經死了嗎?”

歐陽雙傑一直沒有說話,正在低頭沉思。

終於歐陽雙傑說話了:“小李,把這段視頻給我一個拷貝。”拿到了拷貝,歐陽雙傑和王小虎就離開了交警隊的道路監控中心。

上車後王小虎問道:“歐陽,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陰謀!這徹頭徹尾就是一個陰謀!衛揚帆沒有死,他還活著。溫嵐一定對我們隱瞞了什麽!”歐陽雙傑輕聲說道。

歐陽雙傑在心裏已經肯定了這個人就是衛揚帆,也隻有他才會想到第一時間給自己打電話:“他一定是被人控製住了。然後找了機會逃了出來,他被關的地方應該就在那一片。而且他選擇的這個有監控的地方是因為離他被困的地方最近!”

王小虎說道:“我馬上打電話聯係附近的派出所進行搜查!”

歐陽雙傑說道:“讓他們找個借口,別打草驚蛇。”

歐陽雙傑並不寄希望在金陽這邊能夠找到衛揚帆,抓走衛揚帆的人應該已經知道衛揚帆是想聯係自己了。想要找到衛揚帆,就必須從溫嵐的身上入手。她那麽著急讓趙代紅被定罪,還向自己編造了衛斯理的謊言,就充分說明了衛揚帆的事情她是知情的,還可能參與其中。

歐陽雙傑的腦子裏又浮現了另外一個女人——莫雨霏。

如果說溫嵐在說謊,那麽在衛斯理這件事情上莫雨霏也一樣說了謊,至少她從側麵證明了衛斯理就是衛揚帆的親生兒子。歐陽雙傑決定去找莫雨霏,相比之下,莫雨霏要比溫嵐好應付一些。

“小虎,去趟莫雨霏家!”歐陽雙傑對王小虎說道。

莫雨霏是在門鈴響了好幾聲才開的門,她穿著一件紅色的睡裙,一副慵懶的樣子。看到門口站著的歐陽雙傑和王小虎,她就皺起了眉頭:“這大晚上的跑到我這兒幹嗎?”

王小虎說道:“有幾個問題想要問問你,問完我們就走。”

“對不起,我困了,有什麽問題明天再說吧。”莫雨霏打了個哈欠,並沒有想要讓他們進屋的意思。

“一個小時前,我接到了衛揚帆打來的電話!”

莫雨霏的身子一震,她臉上的表情有了變化:“歐陽警官,這大晚上的,能不開這樣的玩笑嗎?”

“電話是從金陽打來的,觀湖路的一個公用電話亭。”

莫雨霏“啊”了一聲,歐陽雙傑淡淡地說道:“莫女士,你是希望在這裏和我們談呢,還是跟我們去警察局再慢慢談?”

莫雨霏聽了歐陽雙傑的話,眉毛一挑:“你什麽意思?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在說什麽。”說罷,她便關上了門。

王小虎原本想攔住她的,不過歐陽雙傑拉住了他:“我們走吧。”

王小虎愣了一下:“啊?走?就這麽走了?”

歐陽雙傑苦笑了一下:“憑我們手上這根本就看不清楚的錄像怎麽能帶走她?”

從莫雨霏剛才的表情中歐陽雙傑就已經得到了答案。在衛揚帆的事情上,溫嵐和莫雨霏乃至楚虹都有很大的嫌疑。溫嵐和莫雨霏一直在誤導著警方相信衛揚帆死了,還精心編造了一個關於衛斯理身世的謊言。利用所謂衛揚帆的親生兒子來證明趙代紅身上的血跡是衛揚帆的,而那個死者就是衛揚帆,再接著就是楚虹與趙代紅見麵後趙代紅竟然認罪了。

這是一個陰謀。

王小虎坐在歐陽雙傑的對麵,低頭抽煙。已經是淩晨兩點,派出所那邊的消息早就傳了過來,他們把觀湖路附近都篩了一遍,卻還是沒有發現任何的可疑信息。

“歐陽,接下來我們該怎麽辦?明明知道衛揚帆沒有死,我們總不能什麽都不做吧?”王小虎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

“你有沒有發覺衛揚帆的這個案子似曾相識?”

王小虎一愣:“啊?”

歐陽雙傑說道:“‘吳飛案’和‘衛揚帆案’何其相似,趙代紅就好比吳飛,莫名其妙就成了殺人凶手。‘吳飛案’中的歐燕就如同衛揚帆,兩個人其實都沒有死。可是這兩個案子裏都出現了一個死者,而很多的證據都會從旁佐證死者就是他們。這樣一來,無論是吳飛還是趙代紅,他們殺人的罪名就幾乎是成立的。”

“你是說,這兩個案子很可能是出自同一個人之手?”王小虎問道。

“隻是如果說‘吳飛案’很可能是歐燕自己設計的,可是歐燕已經死了,這一點就有些說不過去了。會不會一直以來我都走入了一個誤區,我把這所有的案子都混在了一起。以為都是那個精神病患者作的案,現在看來這個思路是有問題的。這應該是兩個案子,這兩個案子可以合並。而之前的幾起謀殺案則是另一個案子,凶手我還是覺得是個精神病人!”

王小虎想了想說道:“而且它們之間應該是有關聯的。”

“絕對有關聯,而它們之間聯係的紐帶就是衛揚帆。”

“為什麽?”王小虎有些不解。

歐陽雙傑說道:“衛揚帆知道的應該遠遠不隻他對我們說過的那些。對方這麽處心積慮地弄出“衛揚帆案”,其目的就是為了針對趙代紅。因為趙代紅符合我們對之前幾個案子凶手的假設。設計這個陰謀的人肯定知道真正的凶手是誰,他們這麽做的目的就是為了保護那個凶手。不幸的是衛揚帆成了他們的犧牲品。”

歐陽雙傑認為“吳飛案”參與者應該是與歐燕有關係的任小娟和邵小雨,而‘衛揚帆案’參與者有溫嵐和莫雨霏,與兩個案子都有著緊密關聯的便是楚虹了!

歐陽雙傑又想到一個人——劉發祥。劉發祥與邵小雨是有關係的,上次武嶽路口發生的事情也不是偶然。劉發祥雖然也交代了他的行蹤,可是歐陽雙傑並不會認為事情真的那麽簡單。

歐陽雙傑發現劉發祥見到自己的時候,眼裏有一絲驚恐。

“劉醫生,又來打擾了!”歐陽雙傑微笑著禮貌地說道。

劉發祥露出了笑容:“配合警方的調查是公民應盡的義務。”

“劉醫生,我還是為邵小雨的事情來的。”歐陽雙傑直接說明了來意。

劉發祥苦著臉道:“邵小雨的事情我已經和你們說了很多遍了,該說的已經都說了,我想我真的幫不了你們什麽。”

“你認識一個叫楚虹的律師嗎?”

劉發祥搖了搖頭,“不認識。”他的眼神裏閃過一些慌張的神色。

“當年的‘吳飛案’,楚虹就是吳飛的辯護律師,邵小雨沒有和你提起過嗎?”

“邵小雨沒有和我提過什麽‘吳飛案’,這一點前兩次你們來問我的時候,我也說得清清楚楚。”

“兩個月內,你的銀行存款有三筆進賬,兩筆五十萬,一筆一百萬。就在一周前,你提出了移民的申請,能解釋一下為什麽嗎?”

劉發祥的嘴動了動,說道:“那些錢是這兩年我給一家公司做心理輔導人家支付的報酬。至於說移民,作為一個公民,我想我應該有這樣的自由吧?”

“你所說的那家公司應該就是飛宇文化傳播公司吧。之前的老總吳飛,後來是歐燕,而現在是任小娟。我不知道他們為什麽會支付給你這兩百萬。不過我卻知道你根本就沒給這家公司做過心理輔導。”說罷,歐陽雙傑的麵色一寒,“劉發祥,這筆錢到底是怎麽回事?”

劉發祥嚇了一跳:“這個,我說歐陽警官,人家願意送錢給我警察也管不著吧?”

“看來你是不想說實話了,那就隻能請你跟我們走一趟了。”

劉發祥叫道:“我不去!你們沒有權力抓我!”

歐陽雙傑笑了笑:“你不是說配合警方調查是你應盡的義務嗎?我們不是抓你,隻是請你回去協助調查,畢竟有些話在這兒不方便說!”

王小虎帶著王衝來到了飛宇文化傳播有限公司。有了那兩百萬的由頭,歐陽雙傑覺得現在可以與任小娟進行正麵的接觸了,必要的時候也可以把她帶回來問話。

任小娟聽王小虎提起那兩百萬的事情,她先是愣了愣,馬上就露出了微笑:“這事情我也不清楚,這是歐總留下的應付款項,我們隻是按合同支付給劉醫生罷了。”劉發祥竟然與飛宇公司簽訂了一份為期兩年的心理輔導合同,為飛宇公司的簽約演員進行心理疏導。至於為什麽是兩百萬,因為飛宇旗下還是有幾名三線演員的,再加上其他的小演員與公司員工,公司也近百號人,兩年兩百萬的費用雖說貴了一點兒,卻也還合理。而這份合同的確是歐燕與劉發祥簽的。

王小虎仔細看了看這份合同,沒有問題。

“可是據我們所知劉發祥根本就沒有真正為貴公司的藝人和員工進行過什麽心理上的疏導。”王小虎把合同遞還給任小娟。

“你們是如何知道的我不清楚,但有一點兒我敢肯定,這樣的心理疏導是一定有的。要知道我們公司有很多藝人,他們有什麽心理問題需要解決,我們也會做到嚴格的保密,這是為了維護他們的正麵形象。所以這種事情就算是公司的很多高層都不是十分的清楚。”

任小娟又說道:“這件事情應該是我們歐總親自在負責的,這份合同也是在歐燕出事以後,劉醫生打電話要求我們依合同付款了我才知道有這麽一回事。在最後這兩個月,劉醫生還為我們的十幾個員工進行了心理疏導。”說著她又拿出一遝資料,就是劉發祥對公司員工的心理評估報告。

歐陽雙傑正在羈押室裏,劉發祥來到刑警隊以後還真把那兩百萬的來路給交代清楚了。他說的與任小娟那邊的說法是一致的。

“警官,不知道你們還要扣留我多久,如果可以,我希望找個律師。”

聽到劉發祥想找律師,歐陽雙傑一聲冷笑:“就算你請了律師也得按照我們的司法程序來。”

聽了歐陽雙傑的話,劉發祥說道:“警官,我沒有犯法,你們無權限製我的人身自由。”

歐陽雙傑離開羈押室。沒有多久,王小虎他們也回來了。

“沒想到會是這樣的一個結果。”王小虎坐下來就長長地歎了口氣。

“他們遠比我們想象得要狡猾得多。問題的關鍵是歐燕死了,他們把一切都推到了歐燕的身上,死無對證。”

“歐陽,你想過一個問題嗎?”

歐陽雙傑愣了一下:“什麽問題?”

“趙代紅為什麽會認罪?趙代紅一直都沒有認罪,可偏偏楚虹一出現就認罪了。你認為她真有本事說服趙代紅嗎?”

“你是說楚虹很可能是采取了其他的什麽手段?”

“楚虹會不會是運用了某些心理學的手段,而我們也已經發現了楚虹與所有的案子都有關聯,那麽她與劉發祥應該也是相識的。假如說她還沒有辦法能夠讓趙代紅認罪的話,有了劉發祥這個心理醫生的幫助,或者這就算不上什麽難事了。”歐陽雙傑沒有說話,王小虎的話讓他有了一些震動,細細想這還真是不無可能的事情。

“楚律師!”一個聲音在楚虹辦公室的門口響起,楚虹的身子一震。

來的人是羅素。

楚虹轉過身來,望著羅素:“你恐怕不是想來看我吧?”她走到沙發邊也坐了下來,“我想應該是受人之托,對嗎?”

羅素點了點頭:“我恰好因為要給市局寫一篇人物專訪,局裏就推薦了歐陽隊長。經報社領導和市局領導同意,允許我跟著了解他們是如何辦案的,又正好碰到林城接連發生了大案,所以……”

“今天你到我這兒來就是受了歐陽雙傑所托,他一定也向你了解過我吧?”

羅素沒有否認:“其實我也很好奇,我很想知道你是用什麽法子使趙代紅輕易就認罪了?”

楚虹的臉色微微一變:“羅素,你說這話要負責任,我是趙代紅的辯護律師,怎麽可能會誘導他認罪呢?”

“我聽歐陽說衛揚帆好像並沒有死,而警方已經下大力氣在找他了。”說罷羅素就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他根本就沒有再去看楚虹一眼,而楚虹的目光凝聚在了羅素的背影上,直到他徹底在自己的視線裏消失。楚虹這才歎了口氣靠到了沙發上,盡量地放鬆自己,長長地出了口氣。

羅素從楚虹那兒出來就開著車去了市局。歐陽雙傑問羅素是不是去見過楚虹了。羅素便把見楚虹的事情大致說了一遍:“我告訴她了,警方知道衛揚帆還活著。”

歐陽雙傑點了下頭:“就算你不告訴她,她也會知道。之前我就把這事情透露給了莫雨霏。如果她們真是一夥的,莫雨霏應該早就把這事情告訴她了。”

“對不起,我也沒能夠從她那兒打聽到些什麽,她對我很戒備。”羅素聳了聳肩膀。

歐陽雙傑笑道:“好了,你不必自責,我和她也有過接觸,她是一個聰明人,我們想要從她身上找突破的話不容易。”

羅素認為最好是能夠找到衛揚帆,隻要能夠找到這個案子的男主角,那麽一切都不攻自破了。

“我們已經投入了大量的人力去搜索,根本就是大海撈針。”歐陽雙傑把警方的難處說了出來,羅素想了想:“這樣吧,我也有些人脈,幫著你們打聽一下吧。”

歐陽雙傑表示了感謝。

羅素又說道:“如果我是對方的話,或許我會把衛揚帆的死給做實。留著他就是一枚定時炸彈。”歐陽雙傑愣了一下,羅素已經走了。

羅素為什麽要說出這段話?自己之前的想法是錯的?對方留下衛揚帆並不是想要利用他做什麽,而是根本就不想殺他。

歐陽雙傑搖了搖頭。難道電話和視頻都是假的?是有人故意做戲想要混淆警方的判斷?

自從趙代紅被抓以後,那個凶手就再也沒有露頭了,也沒有新的案子發生。看來對方真要讓趙代紅做替罪羊。

會議室裏已經煙霧騰騰,馮開林、肖遠山坐在首座,在他們的左右分別是歐陽雙傑和王小虎,兩個局長悶聲抽著煙。

王小虎看了歐陽雙傑一眼:“歐陽,還是你來說吧。”

歐陽雙傑點了點頭,他輕輕地敲了下桌子:“大家靜一靜!”歐陽雙傑清了清嗓子,“剛才我也聽了一些同誌希望我們早些結案,其實馮局、肖局以及我和王隊的想法也是希望案子能夠早了結。畢竟這個案子已經耗費了我們大把的時間和精力,而且我們還承受著很多的壓力,特別是社會輿論的壓力。我們抓住了趙代紅,從我們所掌握的證據來看,趙代紅確實有很大的嫌疑。如果這個時候結案,自然是站得住腳的。”

肖遠山在歐陽雙傑說完後身子微微前傾:“剛才大家也聽到了,歐陽隊長說了,這個案子還有很多的疑點,既然有疑點那我們當然不能結案。大家應該還記得幾年前的‘吳飛案’吧。在座的至少有一半以上的人對那個案子是有深刻的印象的。當時我們也是認為證據確鑿,可是最後呢……”

馮開林點了點頭:“是啊,現在看來,衛揚帆的案子和‘吳飛案’極其相似,在我看來根本就是一個翻版。今天召集大家開這個會的目的隻有一個,統一思想,統一認識。這個案子不能結,不但不能結,還必須繼續查下去,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我們要討論的並不是該不該結案的問題,而是怎麽把偵破工作有效推進的問題,請大家集思廣益。”

會後歐陽雙傑又去了一趟雲都,他準備和鄧新榮好好談談。

李浩強就等在醫院的門口,還是他和徐剛。

“他的情況怎麽樣?”下了車歐陽雙傑在和李浩強客套了幾句後就問道。李浩強搖了搖頭,表示鄧新榮還是老樣子,瘋瘋傻傻的。

歐陽雙傑推開了病房的門,走了進去,李浩強和徐剛跟在他的身後。聽到動靜,鄧新榮下意識地扭過頭來,臉上還是傻笑著。

“我想我們是時候好好談談了,鄧先生!”歐陽雙傑的臉上帶著微笑。

鄧新榮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身後的李浩強和徐剛,不過這一次他並沒有像上一次一樣,而是說道:“你找到答案了?”此刻他臉上的傻笑沒有了。這讓李浩強和徐剛的心裏都是一驚。

“我想我已經快找到答案了,不過……”歐陽雙傑沒有說完,鄧新榮又說道:“你還沒有找到答案,就不該來找我。”

“這些天外麵發生的事情你恐怕還不知道吧。”

鄧新榮搖了搖頭:“我什麽都知道,隻是我無力阻止。”

突然鄧新榮就倒在了**像是暈過去一般,歐陽雙傑的心裏一驚,站了起來,李浩強和徐剛也想要圍過來,但鄧新榮馬上又坐了起來:“他說得沒錯,他確實是阻止不了,因為一句承諾!”他的聲音變了,連那眼神也讓人感覺陌生。

李浩強一驚:“是他!歐陽隊長,上次你走了之後這樣的事情也發生過一次。”

歐陽雙傑輕輕點了點頭,他已經明白是怎麽一回事了,這種情況他曾經在趙代紅的身上看到過。雲都市對鄧新榮做出的精神鑒定並沒有錯,這個人真有人格分裂。

“你是誰?”歐陽雙傑輕輕問道。

“我是誰並不重要,你隻要知道我不是鄧新榮就對了,不過他的事情我卻很清楚,上一次也是我說服他給你提示的。”

鄧新榮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很奇怪嗎?原本我就是被他創造出來的一個聽眾,他的什麽事情都會告訴我,不會有一點兒的隱瞞。但我並不滿足做一個聽眾,相比之下,我比他更有腦子。所以我就告訴他,想要平安過這一關的話,他必須聽我的!”

“聽你這麽說,他也麵臨危險?”

鄧新榮點了點頭,然後眼睛在房間裏瞟了一圈:“假如不是因為有危險,誰願意待在這個鬼地方?”

“原來裝瘋賣傻是你的主意。”

鄧新榮笑而不語。

“你確實很聰明,我想如果不是你故意讓他露出破綻,警方也不會這麽容易找到他。”

“雖然被警方找到會真正失去自由,但卻能夠得到警方的保護!”

歐陽雙傑微微頷首。

“隨著歐燕的死,估計你們林城警方已經查到‘吳飛案’了。這就是為什麽我被關在醫院裏也猜到林城都發生了什麽事。衛揚帆是不是已經死了?而你們也抓住了殺害衛揚帆的凶手?那個凶手被抓住以後是不是林城再也沒有發生任何的案子?”

“你說的全對。”

倒是李浩強和徐剛聽得有如雲裏霧裏,鄧新榮瞟了李浩強一眼:“李隊,其實這個案子和雲都根本就沒有一點兒關係,這也是為什麽一直我都不願意和你們囉唆的原因。”

李浩強尷尬地笑了笑。

“還是先說說鄧先生遇到的麻煩吧。”歐陽雙傑輕聲說道。

鄧新榮輕輕歎了一口氣。事情還得從顏素雲到雲都之後說起。

原本鄧新榮和顏素雲都是在林城的,隻是顏素雲喜歡過一種恬靜、平淡的生活,對於林城的喧囂她不習慣。顏素雲覺得最宜居的地方就是雲都,氣候條件很好,素有天然氧吧之稱。所以顏素雲就提出到雲都居住。起初鄧新榮是有些不大讚成的,作為一個生意人而言,自然是城市越大,發展的前景就越好。可是鄧新榮是很愛顏素雲的,既然顏素雲的態度堅決,他便不再說什麽,先是在雲都置了房產,接著就讓顏素雲先去了雲都。他因為林城的生意一時半會兒還無法結束,他讓顏素雲給他一年時間,結束林城的生意就會去雲都。

直到大半年前,也就是顏素雲出事前的一個月,出現了一件怪事。

當時鄧新榮在林城忙著他的生意,突然就接到一個電話,說顏素雲在雲都做了對不起他的事情,有了新歡。那是一個匿名電話,聲音是經過變聲的。第一次鄧新榮並沒有把它放在心上,他覺得一定是誰搞的惡作劇。對於自己的妻子他還是很信任的,他們倆的感情很深,怎麽可能因為一個電話而改變。但第二天那個電話又來了,這一次鄧新榮就在電話裏罵了對方幾句,而對方也沒有說什麽就掛掉了。

這樣的情況持續了兩周,鄧新榮就覺得有些不正常了,再聯想到之前的那個匿名電話,他不得不對顏素雲產生了懷疑。一天晚上,他連夜從省城趕往雲都,他回到雲都的家裏,妻子不在。那時候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多鍾了,打電話也沒有人接。他在屋裏坐立不安,心裏很是難過,同時也充滿了憤怒。

一直到十二點一刻,他聽到了刹車的聲音。走到窗邊,透過窗戶他看到顏素雲從一輛黑色的轎車上下來,還微笑著和開車的人揮手再見,黑色轎車就離開了,隻是他沒能夠看清楚那開車的人的樣子。

當顏素雲開了燈,見到站在自己麵前的鄧新榮時,她一臉的錯愕。那一晚兩人吵得很厲害。以前兩人之間是沒有什麽秘密的,可是這一次任憑自己怎麽逼問,顏素雲都不給他任何解釋。兩人在極不理智的情況下提出了離婚,鄧新榮隻記得當晚他開著車離開了雲都。

“後來呢?”李浩強問道。

鄧新榮說道:“後來我就再也沒有跟她打過電話。原本我以為她冷靜下來會主動打電話向我道歉。畢竟這麽多年的感情不是想舍棄就能夠舍棄的。可我等了整整一個星期她都沒有打過來。”

一個星期後,鄧新榮再也忍不住了,他就把電話打了過去,不過不是顏素雲接的,而是一個陌生的女人。女人告訴鄧新榮,顏素雲出去散心了,短時間內不會回來,手機是請她代為保管的。鄧新榮問那女人顏素雲去了哪兒,女人說具體的她也不清楚。

“以後你就再沒有回雲都?”歐陽雙傑問道,因為從時間上推算,估計鄧新榮在這次通話的時候顏素雲很可能就已經遇害了。

“嗯,剛開始覺得這件事情原本就不是我的錯。之後又聽說她去散心,我回去也沒什麽意義,可是後來我才發現這件事情好像不太對勁兒,想回去看看時卻回不去了。”

“回不去了?”徐剛愣了一下。

歐陽雙傑說道:“因為他自己的麻煩來了。”

鄧新榮歎了口氣:“當時我確實沒有看清楚送她回來那人的樣子,不過卻總覺得哪裏不對。後來我想了很久才想起來哪裏不對。你到過我家,你應該知道,在別墅的門口就有一個路燈,那晚我從窗戶望去,雖然看不到那人的整張臉,卻看到了那人的嘴和下巴,而那嘴抹著很豔的口紅!”

李浩強插話道:“也就是說,送顏素雲回家的是個女人!”

鄧新榮“嗯”了一聲:“如果真是個女人的話,為什麽素雲不解釋呢?再細想那晚我們雖然吵得很凶,可是我還是能夠感受得出她是在乎我的。”

鄧新榮說他後來確實是這麽想的,又撥打了顏素雲的那個手機,卻關機了。

這個時候鄧新榮開始有些緊張了,他決心去一趟雲都。可就在他準備出發的時候,再一次接到了那個陌生的電話。那個陌生人告訴他,如果想知道妻子去了哪兒的話就馬上趕到鎮安縣,那人在鎮安縣的“石頭城”等他。

鎮安縣距離林城並不遠,那兒有著聞名世界的大瀑布。鄧新榮接到這個電話的時候並沒有多想,既然對方約自己,他是一定要去見上一麵的。

鄧新榮如約到了“石頭城”,在裏麵轉了半天也沒有找到打電話給他的那個人,他再打電話給對方,卻是關機的。他覺得自己被愚弄了,可就在他回到停車場準備離開鎮安的時候人便暈了過去,沒了知覺。

醒來的時候他被關在一間屋子裏,他大聲叫喊,卻看到了一個女人走了進來,那個女人戴著一個麵具,那麵具隻露出女人的一雙眼睛和一張嘴。鄧新榮的手腳是被縛住的,動彈不了。他大聲質問女人為什麽要把自己給綁起來,女人沒有回答他,隻是說如果他能夠答應自己的條件,就會放了他。

女人的要求很奇怪,讓他別再管顏素雲的事情,而且不許再回雲都,就當顏素雲從他的生命中徹底消失。鄧新榮自然是答應了下來,不然他也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可能活著離開,他想隻要有機會回到林城,一定可以想辦法把事情查個水落石出。

在得到了鄧新榮的保證之後,對方真把鄧新榮放了。鄧新榮回到了林城就想要打電話報警,為了保護顏素雲,他找人暗中調查。可是當他才有一點兒動靜的時候對方就打電話過來了,對方說別違背了當時的承諾,否則對方就會對他不客氣。

“我不敢激怒他們,否則他們很可能會對素雲不利。”鄧新榮一臉的無奈,“我隻能把自己的調查弄得更加隱蔽,可是無論我再怎麽隱蔽也逃不過對方的眼睛。我開始懷疑身邊的人,對誰都提防著,弄得我自己都有些神經質了。”

鄧新榮最後還是準備回一趟雲都,顏素雲是在雲都出的事情,他覺得問題一定就是出在雲都。就在他準備動身往雲都去的時候發現自己被人跟蹤了。這讓他感到不安,他意識到了危險。那是一種他從沒有過的感覺,他開始懷疑顏素雲是不是出事了。那天晚上,鄧新榮開著自己的車出了林城準備上高速,他決心一定要去雲都。

那個陌生的號碼又打來了,再一次對他進行警告,讓他別亂來。還揚言說如果他非要去的話,很可能就會在高速公路上發生車禍。這一次徹底把鄧新榮激怒了。他把車停在了高速公路入口處,把對方臭罵了一頓。

鄧新榮心裏一驚,莫非是知情人?鄧新榮想了想,還是掉轉車頭回了林城,他相信這個“知情人”一定還會聯係自己。

歐陽雙傑歎了口氣:“我隱隱猜到那個發短信的人是誰!”

鄧新榮愣了一下,然後輕聲問道:“你知道?”

“具體是誰我不好說,但我知道這個人一定就是我一直在找的那個凶手。”

鄧新榮繼續說:“我回了林城,直接就回到了我的住處,然後焦急地等待著,等待那個發短信的人再發來信息。”

一直到第二天上午十點多鍾,鄧新榮在沙發上打起了瞌睡時,短信終於來了,隻有三個字:看郵箱。

鄧新榮打過去,電話還是關機的。無奈他隻能夠跑到書房,打開電腦,進入了郵箱。郵箱裏是一封匿名郵件,郵件裏是一則舊新聞,是關於“吳飛案”的新聞。附件裏還有幾張照片,那照片竟然是顏素雲與“吳飛案”的女主角歐燕的合影,顏素雲與歐燕的樣子很是親密。

歐陽雙傑終於忍不住插話了:“顏素雲與歐燕是什麽關係?”

“她們曾經是高中的同學,關係一直都不錯。不過後來也不知道為了什麽事情,兩個人鬧翻了。素雲要求搬到雲都生活,雖然她隻是說喜歡雲都的氣候,但我想應該還是與她和歐燕之間的矛盾有些關係。素雲這個人很內向,脾氣也有些怪。她寧願一個人生悶氣也不願意把心裏的事情說出來。”

經鄧新榮這麽一說,雲都與林城的幾個案子真正的關聯起來了。

鄧新榮看了郵件,第一反應就是感覺這個案子與歐燕有關係。“吳飛案”他是知道的,他甚至也想過,“吳飛案”不可能是一個巧合,吳飛的死應該是歐燕精心設計的。他開始懷疑,莫非自己的妻子也牽進了“吳飛案”裏了嗎?

鄧新榮給歐燕打電話,把顏素雲出事的事情告訴了歐燕。歐燕一口咬定不關她的事情。她讓鄧新榮別輕舉妄動,對方既然已經說了不許亂來,不管是為顏素雲還是為自己考慮,都先把對方穩住。等她那邊暗中調查,有結果會及時知會鄧新榮的。

就這樣又過了幾天,這幾天裏鄧新榮根本就沒有心情到公司去,也不敢有任何動作,隻能待在家裏等,一邊是等歐燕那邊的消息,另一邊他也想看看那個神秘人還會不會有什麽消息傳來。

可是他什麽都沒有等到。歐燕那邊他催過,但歐燕隻是一個勁兒地安慰他,讓他再耐心地等等。而那個神秘人就像是消失了一樣。

第六天,神秘人的短信來了,還是讓他看郵箱,隻不過這一次郵箱裏的舊新聞不再是“吳飛案”了。

歐陽雙傑說道:“如果我猜得沒錯,應該是莫雨霏丈夫的殺人案吧?”

鄧新榮開始仔細研究起這兩個案子,這兩個案子的起因都是因為女人。這是鄧新榮認為兩個案子唯一有關聯的地方,除此以外他不知道這兩個案子還有什麽交集。他更想不明白,莫雨霏丈夫的案子與顏素雲到底有什麽聯係。

他打電話問了歐燕,歐燕也說根本就不認識什麽莫雨霏,但顏素雲是不是認識她就不知道了。

顏素雲的身上到底藏著些什麽樣的秘密?又過了半個月,鄧新榮實在是有些等不了了,他最後一次給歐燕去了電話,問歐燕那邊到底行不行,要是不行他會自己調查,大不了花點兒錢請人跟著自己,保護自己,他還不相信沒有王法了。

歐燕見勸不住鄧新榮也就不再管他了,隻是說有什麽需要盡管開口,她能夠幫忙是一定會幫的。不過鄧新榮哪裏還會相信歐燕,在他看來顏素雲出事九成九與這個歐燕有關,歐燕說派人去查應該也是在敷衍自己,弄不好顏素雲出事歐燕還是始作俑者。

就在鄧新榮要有所行動的時候那短信就來了,這一次短信的內容是約他到鄰省見麵,要求隻能是他一個人。鄧新榮猶豫再三,還是決定去會會這個神秘人。

神秘人把鄧新榮約到了鄰省的某個市裏,可是他自己卻遲遲未到,這讓鄧新榮的心裏很鬱悶。他在想這會不會是有人故意要騙自己離開黔州呢?可是他的心裏也很是好奇,他最終還是決定等那個人兩天。

兩天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第三天他又整整等了一個白天,他想如果今天那人再不聯係他,他就回林城。他已經打定了主意,回去以後就報警。

也就是在第三天的晚上,他躺在酒店的**輾轉反側的時候手機響了,神秘人說他已經到了,不過現在還不是兩人見麵的時機,鄧新榮在接到這個電話的時候就有了一種被愚弄的感覺。

但神秘人接下來的話讓他打消了這個念頭。因為神秘人雖然不和他相見,卻在電話裏和他說了一些事情,首先就是關於他的妻子顏素雲的事。

神秘人告訴鄧新榮,顏素雲應該已經遭遇了不測,而顏素雲出事與“吳飛案”有關係。鄧新榮很不解,他自認對顏素雲還是很了解的,顏素雲不是一個多事的人,怎麽就會和“吳飛案”扯上關係呢?神秘人說顏素雲不僅與“吳飛案”有關係,而且還有可能是主謀。

“我覺得不可能,素雲向來都很善良,怎麽可能做出這樣的事情?再說策劃一個這樣的案件,那得有多麽深的心機與城府,這些都是素雲不具備的。”

鄧新榮問神秘人到底是什麽人,為什麽會知道這些。神秘人說他隻是一個有良知的人。他還告訴鄧新榮,這個案子其實是與一個叫“花非花”的女權組織有關係。這個組織全是由女人組成的,顏素雲也是其中一員。而這個組織的宗旨便是維護組織成員的利益。無論組織中哪一個人需要幫助,其他人的幫助都是不遺餘力的。

鄧新榮點了點頭:“我們一直都沒有見過麵。但他讓我放心,一定會幫我把案子查個水落石出的。至於素雲,他說他去查過,素雲確實已經死了,而且死得很慘。”

李浩強冷笑道:“你就這麽相信他的話,你沒想過去親自核實一下嗎?”

“信不信由你,我沒有撒謊。”說著他抬眼望向了歐陽雙傑,“他說如果我一定要知道他是誰,那麽他可以告訴我,他叫小葉老師。”

李浩強“啊”了一聲:“小葉老師?”

徐剛也望向鄧新榮,歐陽雙傑知道他們為什麽有這樣的反應,小區的那兩個保安說過曾經以為這個小葉老師就是小區的業主。

歐陽雙傑向鄧新榮解釋了一下,鄧新榮一臉的狐疑:“你是說這個小葉老師經常到我的家裏去嗎?這又是怎麽一回事?”

歐陽雙傑說道:“這個問題先放在一邊,你繼續吧。再後來呢?”

鄧新榮告訴歐陽雙傑,這個小葉老師讓他就待在鄰省。至少在事情沒有搞清楚之前,否則很可能會有生命危險。因為對方好像在找什麽東西,應該是顏素雲給藏起來了,這也是為什麽那些人不讓鄧新榮去雲都的原因。

鄧新榮確實不是很相信神秘人的話,通完電話後。他就悄悄地回了黔州,可他回到黔州的第二天,就又發現了有人在跟蹤自己。於是他就報警了,當時接警的是城基路派出所,派出所的人並沒有發現有誰跟蹤鄧新榮,反倒是把鄧新榮說了一通,認為鄧新榮的腦子有問題。

鄧新榮當時有些猶豫,到底要不要把顏素雲的事情告訴警察。可是神秘人在電話裏一再交代,這件事情一旦警方介入鄧新榮就不能找到事實的真相,甚至還有可能被當成謀殺妻子的疑凶給抓起來,因為在現場留下了很多不利於鄧新榮的證據!

自稱小葉老師的神秘人建議鄧新榮藏起來,躲到精神病院去。鄧新榮有錢,這點兒小事是可以搞得定的。

從醫院出來,歐陽雙傑沒有在雲都逗留,緊接著就回了林城。他聽了鄧新榮的敘述,需要時間好好消化。但他一直都覺得趙代紅很可能是另一個突破口。

趙代紅看上去很木訥,歐陽雙傑望著他:“這些天還好嗎?”

趙代紅抬起頭來望著歐陽雙傑:“我已經認罪了,你們還想我怎麽樣?”

歐陽雙傑皺著眉頭:“我不明白你為什麽要認罪,你曾經和我說過,你不會殺人的。”

趙代紅站了起來:“人是我殺的,我親手殺了衛揚帆。因為他知道了我的秘密,他想毀了我。”

“就算你想殺他滅口,辦法多的是。作為一個法學專家,你不會愚蠢到用這樣的手段。還有一件事情或許應該讓你知道,衛揚帆沒死!”

歐陽雙傑點了點頭:“死的人不是衛揚帆。你真看到死的人就是衛揚帆嗎?”

“我不知道!”趙代紅用力地搖了搖頭,然後雙手插到頭發裏,一臉的痛苦樣子。

“是不是有人逼你這麽做的?”歐陽雙傑的眼睛緊緊盯在趙代紅的臉上。趙代紅聽了歐陽雙傑的問話,他茫然地抬起頭來:“沒有人逼我,我隻是覺得我應該認罪。”

歐陽雙傑也看不明白了,趙代紅為什麽會變成這個樣子,難道真是有人偷偷對他用了什麽藥物嗎?又或者是楚虹見趙代紅的時候對他說了什麽,把他刺激到了?

趙代紅坐回到自己的**,整個人蜷靠到了牆角,雙手抱住膝蓋,半張臉也埋了進去,隻露出一雙眼睛看著歐陽雙傑:“衛揚帆真的沒有死?”

歐陽雙傑“嗯”了一聲,他隱隱感覺到衛揚帆死或沒有死,是解開趙代紅心結的症結所在。

趙代紅的臉色很難看:“他沒有死,那死的是誰?我記得我親手捅死他的,那張臉就是他!”

歐陽雙傑沒有說話,就站在那兒靜靜地望著眼前這個可憐的男人。歐陽雙傑多麽希望趙代紅的那些人格能夠冒出來,告訴自己一些什麽。可是他等了很久卻還是失望地離開了。他已經打定了主意,等明天天一亮他就安排對趙代紅進行一次檢查,他想看看趙代紅是不是真用過什麽抵製神經係統的藥物。

楚虹剛走到停車場,就看到自己的車邊站了一個人,正一臉微笑地望著她。

楚虹沉下了臉:“你來做什麽?”

羅素從身後拿出一束玫瑰:“來看看你,有時間一起吃個午飯?”

“對不起,我還有事。”

羅素咳了兩聲:“去看守所見趙代紅?”

楚虹皺了下眉頭,斜了羅素一眼:“是歐陽雙傑讓你來監視我的?”

“你現在是趙代紅的辯護律師,對於趙代紅的認罪你是怎麽看的?”

楚虹淡淡地說道:“你不是也懷疑趙代紅的認罪是我搗的鬼吧?”

“天地良心,我可不是警方的臥底。趙代紅一直都沒有承認自己殺了人,偏偏你一出現他就認罪了,換作是誰都會覺得蹊蹺不是?”

“其實就連我也覺得納悶兒,原本他不認罪這官司還有得玩兒。可是他突然就認罪,搞得我也很被動。我還認為是警方對他進行逼供或是誘供了。”

羅素看了看楚虹,楚虹的樣子倒也不像說謊。

“知道他認罪了你不馬上去問個明白?”羅素這話就帶著一些質問的成分。

楚虹說道:“他都已經認罪了,早去和晚去有區別嗎?警方現在還沒有足夠的證據證明趙代紅就是殺害衛揚帆的凶手,所以我相信暫時還不會定他的罪。”

“可是就目前警方掌握的情況來看,對趙代紅很不利。”

“什麽?”羅素的驚訝並不是裝出來的,他確實不知道這件事情。這兩天他一直沒有和歐陽雙傑聯係過。

“你不知道的事情啊?”

“你聽誰說的?”

楚虹說道:“這個你就不用管了。”

“停車!”羅素叫道,楚虹靠邊把車停了下來,羅素下了車。羅素攔了輛出租車就離開了。大概等了近半個小時,羅素坐著出租車就找到歐陽雙傑。歐陽雙傑和謝欣準備去青石鎮調查崔寡婦的事。羅素把自己去見楚虹的事情說了一遍。

“你是說楚虹中午去看守所了?”歐陽雙傑輕聲問道。

羅素點了點頭:“聽她說衛揚帆還沒死,我就趕緊跑來找你了。這麽重要的事情你為什麽不告訴我啊?”

歐陽雙傑苦笑了一下:“不是不告訴你,是還沒來得及聯係你。”

“現在到你說了吧,衛揚帆沒死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歐陽雙傑也不瞞他,把大晚上接到電話一直到在監控裏看到衛揚帆的事情大致說了一遍,他還把去雲都見鄧新榮的事情也說了出來。

“衛揚帆如果真的沒有死的話,那麽這件事情就太有意思了。”半天羅素才冒出這麽一句話。

歐陽雙傑“哦”了一聲:“怎麽說?”

“假如衛揚帆沒事,那‘趙代紅案’就會成為‘吳飛案’的翻版。究竟是誰想置趙代紅於死地呢?衛揚帆的妻子算一個,另外還有楚虹。不過我不明白楚虹為什麽要這麽做?我還是不太相信楚虹會誘使趙代紅認罪。還有衛揚帆到底有沒有參與對趙代紅的陷害?他是真的被人控製住了還是根本合夥演戲。衛揚帆他們為什麽一心要置趙代紅於死地,甚至還模仿了‘吳飛’案。”

“照你這麽說,衛揚帆很可能就是那個凶手?”歐陽雙傑輕聲問道。

羅素聳了聳肩膀:“我可沒有這麽說,凶手或許是衛揚帆,又或許是與他們利益相關的其他人。當然,首先你還是要拿出讓人信服的證據,證明衛揚帆真的活著。不過……”

“不過什麽?”歐陽雙傑問道。

羅素說他很擔心,如果衛揚帆與他們不是一夥的,那麽經過那晚的事情衛揚帆的處境就會很危險,說不定那些人會為了做實趙代紅的罪名,真把衛揚帆給殺了。

歐陽雙傑說道:“這一點你不用太擔心,如果他們真想殺衛揚帆,又何必費氣費力地搞這麽多事,找個替身呢?”

“這麽看來衛揚帆的嫌疑還真是不小啊!”羅素苦笑著說道。

“可惜我們找不到衛揚帆,目前我們警方被這幾個案子給整得精疲力竭。這次趙代紅認罪,很多人都在說,這是一個大好的機會,剛好能夠把手上的這些案子了結了。”

“什麽?結案?”羅素叫了一聲,“可你明明知道趙代紅是被冤枉的!”

“我明白,因為我們不是瘋子。所以我們根本不知道瘋子想的到底是什麽。”

看守所裏,楚虹正坐在趙代紅的對麵,她陰沉著臉,望著趙代紅:“你就不想給我一個解釋嗎?你為什麽要認罪?我是你的辯護律師,可是現在連我都被警察懷疑,他們認為是我誘導你認的罪,你這是在害我!”

趙代紅歎了口氣,嘴裏竟然冒出了一句:“對不起!”

楚虹愣住了,沒想到趙代紅會說出“對不起”這三個字。

楚虹坐直了身子:“你說什麽?”

趙代紅抬起了頭:“對不起!”

楚虹幽幽地歎了口氣:“你不是對不起我,你是對不起你自己。你是法學博士,就算能夠證明你有精神病,你應該很清楚,你患的是分裂型人格障礙。從理論上說,你是處於意識清醒的狀態,你一樣是要承擔相應的法律責任的。我再次慎重地問你一句,人真是你殺的嗎?”

趙代紅沒有說話,他的眼睛盯著自己的一雙手,兩隻手在輕輕揉搓著。

楚虹有些著急了:“你倒是說話啊!”

趙代紅慢慢抬起頭來,還是那三個字:“對不起。”

楚虹咳了一聲:“有件事情我該要告訴你,衛揚帆沒有死,他還活著!就算你認罪了,隻要警察能夠及時找到衛揚帆,你又無法解釋死的那個人是誰,怎麽死的,你的謀殺罪名一樣不會成立。我不知道你為什麽要認罪,我也不知道你是不是想要維護什麽人,但有一點兒我知道,你的如意算盤很可能會因為衛揚帆還活著而落空。”

楚虹說完就站了起來,準備結束這次的談話。

“等等!”趙代紅叫住了她,楚虹停下了腳步,轉身望向趙代紅:“你想明白了,有話要告訴我對吧?”

趙代紅輕聲說道:“衛揚帆真的還活著?”

“歐陽雙傑說的。”

“我想請你幫個忙。”

“你說吧。”

“想辦法讓我和溫嵐見一麵,行嗎?”

楚虹的心裏一驚,她想不到趙代紅會想要見衛揚帆的妻子:“能告訴我你為什麽要見她嗎?”

趙代紅咬了咬嘴唇:“你如果幫我把她找來,你可以在一旁聽我們說話。”

“我盡量試試,要知道你現在的處境很糟糕,就算警方同意讓你們見麵那也還得看溫嵐是不是願意見你。”

趙代紅冷笑道:“她是肯定會見我的。”

從看守所出來,楚虹就給羅素打了個電話。

“沒別的事,就是想和你吃頓晚飯。”楚虹淡淡地說道。

“不過我還想請你幫我約一個人。”

“你是想讓我幫你約歐陽雙傑?”楚虹沒有否認,“以你和他的關係,我想由你約他應該沒有什麽難度吧?”

“當然沒有什麽難度,怎麽現在想到約他了?是為了趙代紅的事吧?”

楚虹說是重要的事,就掛了電話。

聽到楚虹要請自己吃飯,歐陽雙傑感到驚訝,羅素說和楚虹今天去見趙代紅有關係。歐陽雙傑自然不會拒絕,他也想趁著這個機會和楚虹好好聊聊。一直以來歐陽雙傑都覺得楚虹的身上有太多的秘密。

晚上六點半鍾,在勝利路的“龍大哥辣子雞”,歐陽雙傑見到了早就已經在那兒的羅素和楚虹。和歐陽雙傑一道的是邢娜,因為想著楚虹是女人,女人與女人有些話題聊起來也要方便些。

寒暄過後,眾人便坐了下來。

楚虹先說道:“歐陽隊長,今天請你來確實是有事相求。”

“哦?什麽事?”

“趙代紅想見到溫嵐。”

歐陽雙傑點了點頭:“我可以答應你,不過我希望知道他們談話的全部內容。”

“你是想讓我把他們的談話錄下來……”

歐陽雙傑笑道:“如果你能夠答應,那麽這件事情我們警方也沒有什麽問題。”

“你們應該有你們自己的手段,犯得著借我的手來做這件事嗎?”

歐陽雙傑正色道:“我們是警察,一些技術手段雖然可以用,但也是有限製的。”

“好,我答應你,到時候我會幫你們錄下他們的談話。”

歐陽雙傑微笑著點了下頭:“那好,你去找溫嵐談談吧,把時間定下來以後你就給我打電話,我來安排。”

之後大家各自離開了。

楚虹當晚就去見了溫嵐,她向溫嵐說了趙代紅想見她的事。正如趙代紅說的那樣,溫嵐隻是遲疑了一下便答應了。溫嵐甚至都不問趙代紅為什麽想要見自己。

楚虹在溫嵐這兒得到了準信,她便把消息告訴了歐陽雙傑,具體的安排是歐陽雙傑的事情。所有的人都在期待趙代紅與溫嵐的相見,或許他們的這次見麵能夠解開很多的謎團。

但誰都不曾想到,就在當天晚上,趙代紅從看守所逃跑了!歐陽雙傑是半夜一點多接到王小虎打來的電話才知道的,此時距離趙代紅逃出看守所已經過去大半個小時了。

看守所對他的看管很嚴,竟然還是讓他給逃了。王小虎說肖遠山已經到了看守所,正在大發雷霆。看守所負責值班的人都說根本就不知道趙代紅是怎麽逃脫的,今晚看守所的監控係統臨時出了故障,就在維修人員緊急維護的時候,趙代紅就不見了。

歐陽雙傑趕到看守所的時候已經快三點了,王小虎告訴他,看守所的幾個值班人員帶著負責值守的一個武警小隊已經在附近展開了搜查,局裏也加派了人手,協助抓捕。

歐陽雙傑點了點頭,一定要把看守所的內鬼給揪出來,隻是歐陽雙傑卻覺得趙代紅應該不是自己心甘情願地離開的。趙代紅讓楚虹聯係溫嵐,想和溫嵐談談,而溫嵐也答應了他,這個時候趙代紅沒有理由要從看守所逃走,況且他根本不具備越獄的能力。

當然,如果是他的副人格幹出這樣的事就不好說了。歐陽雙傑倒是不敢肯定趙代紅的副人格裏會不會有這樣一個具備越獄實力的角色。假如真是那樣,這個“人”還真是能夠添亂。

還有,王小虎也說了,趙代紅的逃跑一定是有人接應的。這個人對看守所很熟悉,這不得不讓歐陽雙傑又想到了關於趙代紅認罪的事兒,當時他就猜測過有沒有可能是看守所的人做的手腳,隻是後來王小虎說他都調查過了,應該不存在這樣的可能性,也正是如此,後來歐陽雙傑才把目光完全放在了楚虹的身上。

“頭,馬所長來了。”王衝來到了休息室的門口輕輕敲了下門。

王小虎向著王衝點了下頭:“請他進來吧。”

王小虎告訴歐陽雙傑,一出事馬所長就趕了過來,先是安排人去搜捕趙代紅,接著又說親自去查一下今晚的監控。

馬所長是個高高瘦瘦的中年男子,戴著一副銀絲邊眼鏡,那身警服並不合身。

肖遠山就坐在歐陽雙傑的身旁,趙代紅的“越獄”讓警方很被動。肖遠山比歐陽雙傑先到看守所,為了這事他發了一通脾氣。

昨晚負責這個監區的值班管教一共是三個人。在趙代紅逃跑的時候,其中一個在協助維修人員修複監控,另外兩人起先是在宿舍裏睡覺,直到鬧鍾響了。兩人中的一個才起來去巡監,另一個繼續在這間休息室裏睡覺。一直到巡監的那個氣喘籲籲地在對講機裏呼叫,那人才驚醒,知道趙代紅“越獄”了。

這三個幹警都有嫌疑,包括那個協助維修的人,他在期間去上過幾次廁所,而且時間都不短。他解釋說自己有便秘,每次上廁所都會蹲得久一些。這樣一來,這三人就成了看守所裏最有嫌疑的人了。

馬所長走進來,臉上雖然帶著微笑,但更多的是忐忑與無奈。

馬所長輕聲打了招呼,就在床沿坐了下來。他把搜捕趙代紅的事情以及他做出的內部調查的結果詳細地說了一遍。而他覺得最有嫌疑的就是去巡視監區的那個警察,因為有看守說那個警察在發現趙代紅逃跑前的二十分鍾曾經去看過趙代紅,還找個借口把看守給支走了。

“人我已經控製起來了,肖局,你看是不是交給你們審審?”馬所長小聲地問道。

馬所長愣了一下,接著他搖了搖頭:“沒有。”

“你就那麽肯定是他幹的?要我看,當班的幾個人都有嫌疑,甚至包括那幾個看守。內部調查是必要的,例行問話也是必要的。你要注意你的措辭,千萬別激起了同誌們的負麵情緒。”

馬所長忙說道:“我明白!”

肖遠山這才望向歐陽雙傑:“怎麽樣,你親自參與一下嗎?”歐陽雙傑搖了搖頭:“我就不參與了,我還有其他的事情。”

一大早楚虹就來到了歐陽雙傑的辦公室裏,她的臉色很難看,看著很嚇人。

“怎麽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楚虹的脾氣很大,她一雙眼睛緊緊地盯住歐陽雙傑,“是不是你搞的鬼?”

歐陽雙傑苦笑了一下:“我們為什麽要這麽做?這麽做對於我們來說又有什麽好處。”

“為什麽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趙代紅準備說什麽的時候出事了。”楚虹問道。

“我們已經在全力尋找趙代紅的下落。”

“趙代紅的越獄與看守所的人脫不了幹係。”

歐陽雙傑說道:“看守所那邊我們已經在著手進行內部調查,相信很快就會有結果的。”

楚虹在歐陽雙傑的辦公室裏沒有待多久就走了。她離開警察局沒多久,溫嵐就來了。她直接去了馮開林的辦公室,兩個年輕警察都沒把她攔住,她怒氣衝衝,大有興師問罪的架勢。

歐陽雙傑是接到了馮開林的電話趕到馮開林辦公室去的,還在門口他就聽到了溫嵐的聲音。溫嵐指責馮開林,說是警方故意放走了趙代紅,她一直要求警方嚴懲殺害衛揚帆的凶手,警方卻一推再推,現在連人都不見了。

“溫嵐同誌,說話是要負責任的。趙代紅的事情是個意外,我們警方已經出動了大量警力在全市範圍進行搜捕!至於說他是不是真的有罪,不是我們警察說了算,我們在收集到足夠的證據之後,會將案子移交公訴機關。他是不是有罪,該受到什麽樣的懲罰那是需要法院裁定的,你和我都不是法官!”

歐陽雙傑走到溫嵐的麵前微笑著說道:“溫老師,消消氣。”

溫嵐歎了口氣:“歐陽,你和老衛也算是朋友吧。老衛發生這樣的事情,你該抓住凶手法辦,為老衛報仇啊!”

“溫老師,我能夠理解你的心情,你這樣鬧也不是個辦法,況且我們也不希望發生這樣的事情。昨天楚律師也和您說過了,趙代紅想見您。這件事情我們也答應了的,剛才楚律師才從我這兒離開,她說趙代紅的事情會不會與他想見你有關係?”

歐陽雙傑這話就有些耐人尋味了,他是在試探溫嵐。溫嵐聽了歐陽雙傑這話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望著歐陽雙傑輕聲問道:“歐陽警官,你的意思是趙代紅的事情是我幹的?昨晚我一直都沒有離開過住處,我那兒是有監控的。”

馮開林沒有說話,一直在一旁抽著煙。在歐陽雙傑的勸說下,溫嵐終於離開了,不過她扔下了一句話,如果警方不能給她一個滿意的交代的話,這件事情就沒完。

許霖來到了歐陽雙傑的辦公室。

“怎麽樣?讓你查的事情你查清楚了?”

許霖點了點頭:“查到了,三個看守裏還真有人與衛揚帆有關係。就是那個叫費由治的,他的妻子曾經是衛揚帆的病人。大概五年前,他的妻子也不知道患的是什麽病,總是幻視,幻聽。在衛揚帆那兒治了近一年的時間,最後她還是自殺了。”

歐陽雙傑接過了許霖遞過來的資料,一麵看著,一麵繼續聽許霖說。

“費由治的妻子自殺了,不過他卻和衛揚帆成了朋友。”

“這個費由治就是那個在趙代紅出事時去巡視監區的那個?”

許霖“嗯”了一聲:“是的,所以他的嫌疑最大,不過他與趙代紅卻並沒有什麽交集。”

“你繼續查,查費由治的妻子到底得的是什麽病,是為什麽自殺的?”

許霖愣了一下:“啊?”

“費由治和他的妻子感情怎麽樣?為什麽治療了一年沒見好,反而自殺了?這些你都給我弄清楚,記住,這個情況很重要!”

許霖終於聽明白了歐陽雙傑的意思:“你是懷疑這和費由治妻子的死有關聯,很可能是費由治搗的鬼,而衛揚帆也參與了這件事情?”

“就算他沒有參與也應該是知情的。如果我的猜測沒有錯的話,趙代紅的所謂‘越獄’是費由治所為。衛揚帆或許真的沒死。他們不希望趙代紅說什麽不利於他們的話。”

電話響了,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歐陽雙傑接起電話,電話裏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歐陽警官,我們能見個麵聊聊嗎?”

歐陽雙傑像是觸電一樣,一下子從沙發上彈了起來:“彪子?你在哪兒?”電話裏便是趙代紅副人格中最活躍的一個——“大偵探”彪子。

“怎麽,你想帶人來抓我嗎?”

歐陽雙傑說道:“趙代紅越獄是不是你幹的?”

“確實是我的意思,要救小哥隻能先讓我獲得自由,這樣才有可能做我該做的事情。”

歐陽雙傑勸說道:“可你想過沒有,你這樣會把他給害慘了!”

“我就眼睜睜看著他坐以待斃嗎?就是唯一的機會,我當然不會錯過。你到底是見還是不見?”

歐陽雙傑還能說什麽?自然答應見他了。趙代紅的“越獄”其實並不是趙代紅的本意,促成這一切的是彪子,是彪子主導了趙代紅的意誌。

歐陽雙傑在樓梯口碰到了謝欣,就順便帶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