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撥開迷霧

林城市白雲區小梗鎮相對來說比較偏僻,因為不是在交通幹道上,所以在整個白雲區也顯得比較落後。

歐陽雙傑的車子到了小梗鎮,打聽了一下便找到了鎮衛生院。在鎮衛生院的一間病房裏,歐陽雙傑和謝欣看到了化名為“馬彪”的趙代紅。

兩人剛進病房,彪子便衝著歐陽雙傑笑了笑:“你來得倒是很快。”彪子看上去很輕鬆,一點兒都不緊張。

“說吧,到底是怎麽回事?”歐陽雙傑冷冷地望著“彪子”問道。

“彪子”的臉上還是帶著微笑:“歐陽警官,其實你的心裏也清楚,小哥是被冤枉的。我之所以這麽做是不想讓小哥坐以待斃,成了別人的替罪羊。”

“趙代紅剛提出要和溫嵐見麵就出了這樣的事情,你讓我怎麽相信你的話?”歐陽雙傑沉聲問道。

“彪子”的神情有些尷尬:“你認為我這麽做是想要阻止他見溫嵐嗎?之前我還真不知道他要見溫嵐,實不相瞞,最近我們哥幾個都斷片了很久。大家就像是睡著了一樣,明明知道小哥現在的處境很危險,可是我們想幫他卻沒有機會露頭,所以好容易碰對了時機,我不得不把它抓住!”

“你說的意思是這段時間你們都沒有出現過?你個人這樣還是你們全部都是這樣?”歐陽雙傑說的個人和全部人指的是“彪子”和趙代紅衍生出來的其他人格。

“彪子”回答道:“所有的人。我們覺得這很不正常。‘老孟’和‘潘老四’覺得小哥一定是被人做了什麽手腳。我們一合計,隻要逮到機會,我就設法要幫小哥脫離對方的控製。其實給你打這個電話也是迫不得已的,除了你,我還真沒有值得相信的人。”

“你約我來不會隻是想解釋一下為什麽從看守所逃出來的吧?”

“彪子”這才問道:“知道我是怎麽出來的嗎?”

歐陽雙傑輕哼一聲:“有人把你送出來的,那個叫費由治的獄警。”

“就是他,隻可惜當時他並不知道他麵對的已經不是小哥。你是不知道,要不是我機警,我或許就再也見不到你了。你以為他是好心要救我嗎?他是故意給我製造逃跑的機會,如果不是我警惕,先把他給控製住了,那麽很有可能我就會因為越獄而被亂槍打死。他就是想借機殺了小哥。”

“那個費由治就真有把握能夠說服趙代紅逃跑嗎?”

“彪子”點了點頭:“你說得沒錯,別看他人很聰明,可是很多時候都不會變通。他既然投案認罪了,姓費的想誆他逃跑就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不過他們能哄著小哥認罪,再哄他越獄應該不是什麽難事吧?”

謝欣問道:“你說你從看守所逃出來是因為你製住了費由治?”

“這一點你們可以找他核實,還是他教我如何躲避看守所裏的那些監控探頭,沒有他我也不會走得這麽輕鬆。”“彪子”笑道。

歐陽雙傑問道:“他告訴你是誰讓他這麽做的嗎?”

“沒有,我問了他,甚至還拿他的槍抵住了他的腦袋,可是他什麽都沒有說。”

謝欣說道:“槍?這麽說你是奪了他的槍,逼著他幫你離開的?那槍呢?”

“我脫離了險境以後就把姓費的給打暈了,槍我放回了他的身上,我可不會傻到拿走那玩意兒。一旦我手裏有槍,那我就成悍匪了。”

“趙代紅為什麽想要見溫嵐?”歐陽雙傑問。

“彪子”神色一正:“我想小哥一定是想起了什麽,最大的可能就是他被衛揚帆和溫嵐夫婦算計了。所以他才會提出來要見溫嵐,想當麵對質一下!”

謝欣淡淡地說道:“那以後呢?你又有什麽打算?現在的趙代紅可是犯罪嫌疑人。你想過沒有,你這樣做已經讓趙代紅陷入了絕境。”

“彪子”聽了也麵露慚愧之色:“我知道自己這麽做有些不妥,可是我也沒有辦法。我是這樣想的,你們給我一點兒時間,我會盡力查出點什麽來。”

歐陽雙傑擺了擺手:“你必須跟我們走,我會把你安置在一個妥當的地方。盡可能不讓更多的人知道你在我們的手中。”

“彪子”皺起了眉頭,他在想著歐陽雙傑的提議。

“說老實話,我真想自己來查清楚這個案子。”“彪子”有些不甘心,這個自詡的大偵探還沒有發揮他的用武之地呢。

歐陽雙傑搖了搖頭:“你已經沒有選擇了,照我說的這樣是最好的辦法。你一直都在配合警方的辦案!”

“彪子”隻得歎息道:“你不會又把我給扔進看守所吧?”

“放心吧,不會再把你們送到看守所。站在我的立場,我是不可能放任你走的。”

“好吧,其實給你打了這個電話我就知道會有這樣的結果。隻是比我想象的要差些。如果不是為了小哥的安全考慮,我是不會這麽快和你聯係的。”

歐陽雙傑說道:“等等,我先打個電話,安排一下。”

大約十分鍾以後歐陽雙傑重新來到房間裏:“走吧,已經安排好了。”

上了車,“彪子”問道:“能不能透個底,你把我安排在什麽地方啊?”

歐陽雙傑說道:“安全屋,我們會有人二十四小時保護你的。”

“你會去見那個費由冶吧?”歐陽雙傑沒有回答,“彪子”又說道,“說實話,我真想和你一起去,給他兩個耳光!”

歐陽雙傑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一切都會水落石出的。”

接著歐陽雙傑又交代了王衝幾句就和謝欣回到了警局。

“費由治的前妻死於自殺,自殺前就有嚴重的精神病,曾是衛揚帆的病人。前妻自殺後,費由治不但沒有怪罪衛揚帆,反而和衛揚帆成了朋友。兩年前他再婚,現在的妻子是曾經的情人。他的前妻也是在知道他有情人以後才性情大變的。”

許霖說了自己調查的結果。

肖遠山冷笑道:“也就是說他前妻的死很可能不是自殺。”

歐陽雙傑用力地點了點頭:“甚至還有一種可能,他的妻子根本就是‘被’精神病!”

肖遠山拍了一下桌子:“畜生,敗類!馬上把他給抓起來。”

“不可,現在還不能動他。”歐陽雙傑攔住了肖遠山,“到目前為止,我們手裏的證據隻能證明他前妻死於自殺,至於趙代紅化身出來的那個‘彪子’對他的指控也隻是在猜測。”

“那你說怎麽辦?”

“我能不能和他好好單獨談談。”

費由治他們三個接受內部調查的人被分別控製在三個辦公室。

很快,歐陽雙傑就在一間辦公室裏見到了費由治,費由治四十五六歲的樣子,已經謝了頂,眼睛很有神兒,帶著狡黠。

“費警官,你好,我是市局刑警隊的歐陽雙傑。”歐陽雙傑微笑著在費由治的麵前坐下。

費由治冷笑一聲:“市局刑警隊的?什麽時候我們看守所的事情輪到你們市局刑警隊做主了?”

“費警官,我來見你是經過局領導和你們所長同意的,而且我對你的詢問也屬於內部調查的一部分,所以你最好還是配合一下。”

“你問吧,我不能保證每一個問題我都能夠回答得上來。”

歐陽雙傑點了下頭:“我們先說說你的前妻吧。”

費由治的臉色微微一變:“我前妻?我前妻和這件事情有什麽關係嗎?”

“有沒有關係先別急著說,就當是拉家常吧。”

費由治有些賭氣地說道:“那你想說什麽?”

“據我所知,你的前妻沒有精神病的家族史,她真正受到刺激是因為你在外麵有了情人,也就是你現在的妻子。為了這件事情,你們吵鬧了很長一段時間,接著她就得了精神病。你把她送到了衛揚帆的診所接受治療。”

歐陽雙傑一麵說,一麵望著費由治,費由治的神情有些緊張,但他還是強作鎮定:“你前妻的病曆資料上說,她最主要的病因是幻視、幻聽,有被害妄想。以你前妻的經曆應該不會導致這樣的一個結果,也就是說她不該一下子就病得那麽嚴重的,除非……”

費由治隨口問道:“除非什麽?”

歐陽雙傑淡淡地說道:“除非是她錯服了一些精神類的藥物,致使她的神經係統發生了紊亂,才可能有幻視和幻聽。”

“歐陽隊長,你不會是想說我害死了我的前妻吧?說話要有根據,別信口開河!”

費由治說這話也很沒有底氣,至少他的語氣裏缺少了一種發自內心的憤怒。

歐陽雙傑的心裏已經有了數,他冷冷地說道:“好吧,你就當我是信口開河,你也可以把我說的當個故事聽。”歐陽雙傑說道,“衛揚帆是一個很厲害的心理醫生,他不會看不出你前妻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以他的本事就算不能讓你妻子的病情痊愈也能夠有辦法讓她有所好轉,可為什麽你妻子卻自殺了?我想這與衛揚帆有莫大的關係。由他來誘導你前妻自殺效果就更好了,你還能夠置身事外!”

費由治的臉色有些蒼白,歐陽雙傑繼續說道:“你前妻的死,就把你和衛揚帆綁到了一起,你們就到了一條船上。他教你用特殊的手段讓趙代紅認罪,誘使趙代紅越獄,然後名正言順地除掉趙代紅。至此,林城這些案子就有了一個了結,這便是你要為衛揚帆做的事情。

“當初衛揚帆選擇趙代紅做替死鬼,是衝著趙代紅有人格分裂這一點。也正是這一點,趙代紅卻來了一個華麗的轉身,他的副人格突然出現進行自救。你非但沒有控製住局麵,還讓趙代紅給控製住了,趙代紅的成功逃脫使得你們的計劃落空了。”

費由治沒有辯解,隻是木然地望著歐陽雙傑。

歐陽雙傑歎了口氣:“你一定在想,這一切都隻是我的推測,我根本就沒有任何的證據證實這一切。所以,隻要你不承認,我就不可能拿你們怎麽著!”

聽歐陽雙傑說到這兒,費由治的臉色也有所緩和,他直了身子:“確實是一個很精彩的故事。歐陽隊長,你還有什麽要說的嗎?”

歐陽雙傑搖了搖頭:“沒有了,該說的我都已經說完了。你也是警察,希望你能夠想明白一個道理——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在你們看守所很多地方都有著這樣一句話,我想你應該比那些關進來的人更能夠體會這句話的含義。”

詢問結束後歐陽雙傑來到肖遠山臨時所在的辦公室,肖遠山和謝欣都很是好奇,謝欣問道:“怎麽樣,他說了些什麽?”歐陽雙傑搖了搖頭:“什麽都沒說。”

“你們想過沒有,如果衛揚帆是最終的BOSS,那麽死的那個人是誰。還有,若衛揚帆是那個凶手,他原本已經詐死躲了起來,沒必要給我打那個電話,假裝自己被人綁架或是追殺,這樣一來,他妻子溫嵐所做的一切不就白費了嗎?這個案子裏還有一個關鍵的人物,雲都案裏顏素雲的丈夫鄧新榮曾經提及一個人——叫小林老師的年輕男子。這個男子在暗中也幫了鄧新榮很大的忙。這個小林老師思維縝密,對整個案子也很了解,而且還沒有惡意。他卷入其中又有什麽樣的目的?”

“現在看來找到那個小林老師是當務之急。你說這個小林老師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人?他既然自詡是正義的化身,為什麽他會去接觸鄧新榮卻不幫助我們警方呢?”

謝欣的話讓歐陽雙傑若有所思,不一會兒,歐陽雙傑才回過神兒來:“還記得我曾經假設過凶手可能是個精神病患者,他可能從事的某種職業?”

“你曾經提起過,凶手應該是一個與社會有著廣泛接觸、信息來源渠道也很多的人。”

歐陽雙傑微笑著點了點頭:“我想我應該知道小林老師是誰了。”

肖遠山和謝欣同時都驚詫地問道:“誰啊?”

“現在還不能說,我得先想辦法證實一下。”

歐陽雙傑說走就走。

歐陽雙傑的車開得很快,大約一個小時之後他就到了省報的門口。車停在路邊,他給羅素打了個電話。

“怎麽想到打電話給我啊?”

歐陽雙傑淡淡地說道:“你在報社嗎?”

“嗯,怎麽了?”

歐陽雙傑說道:“我就在報社門口,車停在路邊的。”

十分鍾後,他就看到羅素從報社走出來,徑直來到他的車邊。拉開車門坐到了副駕駛的位置上。

歐陽雙傑開門見山:“羅大記者,我想你應該還有另外一個身份吧。我是不是也可以叫你小林老師呢?”

羅素臉上的笑容沒有消失,不過他的眼睛裏卻射出一道光芒:“你是怎麽知道的?”

“果真是你!”歐陽雙傑深吸了一口氣。

羅素說道:“我知道遲早你都會猜到的,你現在心裏一定在懷疑我和這些案子有什麽關係吧?”

歐陽雙傑說道:“你要是我會怎麽想?”

“因為我的一個疏忽,我也被陷在其中。在我沒有辦法把自己洗清之前,我隻能先瞞著你,不過我一直都在盡力,希望能夠幫到你們。”羅素的態度很是誠懇。

“現在你可以說說你的故事了吧?”歐陽雙傑問道。

“你是怎麽猜到是我的?”

歐陽雙傑歎了口氣:“之前我去雲都你也跟著去。按說你不該對雲都的案子這麽熱心的。隻是當時我沒有多想,直到後來我又去雲都,鄧新榮提到了一個神秘人物,就是那個小林老師的時候我就隱隱覺得不對勁。不久前,我同事的一句話提醒了我。她說這個小林老師為什麽會對這些案子這麽清楚。他既然自詡是正義的化身,為什麽他會去接觸鄧新榮卻不幫助我們警方呢?”

“你準備把我給逮進去嗎?”

“如果你真的犯了事兒,我會的,雖然我也不想這樣。”

“我今年二十八歲,我是四年前進報社的。我的家在農村,在偏遠的山區,以我的家庭條件是沒有機會讀書上大學的。不過我的運氣好,遇到了好心人。從我初中開始一直在默默地捐助我,直到後來我畢業。”

歐陽雙傑輕聲問道:“那個捐助你的人是鄧新榮?”

羅素搖頭否認:“是他的妻子顏素雲。這件事情鄧新榮並不知道。顏大姐做好事沒有留名,我還是後來才查到的。當我想報恩的時候她卻出事了。我以前不叫羅素,叫羅進財。名字很土,進了報社我才把那名字給改了,不過你可以去查,我絕對沒有說謊。”

“顏素雲到底是怎麽死的?是誰把她的屍體弄成那樣的?”歐陽雙傑問得很直接。

羅素說道:“顏大姐的死與歐燕有關係。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殺她的人應該就是衛揚帆,而把她的屍體保存下來的人是鄧新榮。他對顏大姐的感情確實很深。要不是這樣我也不會幫他,讓他別承認回過雲都也是我的主意。因為我也沒有把握是否真的能夠抓住殺害顏姐的凶手,所以我必須要保護好鄧新榮。”

“衛揚帆為什麽要殺顏素雲?你是說林城的那些案子也都是衛揚帆做的?”

“我確實是這麽認為的。你應該還記得吧,我曾經去找過衛揚帆,冒充了幾天他的病人。”

“你到衛揚帆那兒不是為了打探一些名人隱私的嗎?”

“你看看我以往的那些文章,有哪一篇是寫八卦的。這話一定是衛揚帆說的吧?”

歐陽雙傑沒說話,算是默認了。羅素之所以去衛揚帆的診所看病,其實就是想接觸一下衛揚帆,因為他一直懷疑衛揚帆就是凶手。而衛揚帆雖然是個心理醫生,但他自己卻保不準有精神問題。“所謂醫不自醫,一個心理醫生如果有精神問題,那後果是很可怕的。”

羅素的話歐陽雙傑算是聽明白了,他沒有馬上開口,而是陷入了沉思,他在回憶著與衛揚帆接觸的點點滴滴。

“歐陽,假如衛揚帆也有人格分裂障礙呢?而這個秘密又不小心讓在他那兒就診的趙代紅知道了,衛揚帆為了保住自己,就隻能對趙代紅下手。趙代紅自然不是衛揚帆的對手。”

羅素說到這兒就閉上了嘴,不再說一個字。

“證據,我需要的是證據!”

“我要有證據早就交給你了。在這一點上我很佩服衛揚帆,能夠把很多事情做得滴水不漏,不留下一點兒蛛絲馬跡,也難為他了。”

歐陽雙傑冷笑道:“你化身那個小林老師不會也是人格分裂吧?”

“天地良心,我可沒有人格分裂,我隻是偽造了一個身份而已。我經常去雲都顏大姐家,也是受了鄧新榮的托付,保存好顏大姐的屍體。等有了合適的時機再行安葬。那車也是他讓我開的,因為那車保安認識。”

“為什麽你要阻止鄧新榮報警?”歐陽雙傑又拋出一個問題。

羅素說道:“如果他報警,你們警察能夠保證他的安全嗎?”

見歐陽雙傑臉上有些尷尬,羅素又說道:“你們不可能二十四小時陪著鄧新榮。他也不敢報警,至少在沒有抓住真正的凶手之前,鄧新榮對顏大姐的屍體進行了特殊的處理。偏偏我們無法拿出證據證明顏大姐的死與我們無關。”羅素歎了口氣。

“他為什麽非得對顏素雲的屍體進行處理?”

羅素說道:“一來是他們夫妻的感情太深,他舍不得將顏大姐下葬;二來他有心結,他說一定要讓顏大姐親眼看到凶手被繩之以法。他的手段說是從電視裏學來的。不過……”

羅素說到這兒抬起頭望向歐陽雙傑,歐陽雙傑問道:“不過什麽?”

羅素沉默了一下說道:“不過我卻發現,鄧新榮好像也有人格分裂的傾向,而處理木乃伊的這個技術我覺得應該是他的某個人格的絕活。”

羅素說到這兒,歐陽雙傑確實想起了某次見到鄧新榮的時候他的異常表現,還有雲都警方曾經給他做的精神鑒定。

歐陽雙傑苦笑了一下:“趙代紅、衛揚帆和鄧新榮,三個人都有人格分裂障礙!”

“這不完全是巧合,這其中有一個衛揚帆存在,你覺得是巧合嗎?在我看來,應該是你們警方驚動了他,確切地說是你歐陽隊長提醒了衛揚帆,當你找上衛揚帆,想要梳理他病人中患有分裂型人格障礙的患者,並告訴他林城案的凶手可能是一個精神病人的時候,他便開始把主意打到了這類人的身上。”

“那他的目標也隻是趙代紅。鄧新榮又怎麽說?還有,顏素雲到底是怎麽死的?鄧新榮處理了屍體,不就把現場的痕跡給破壞了嗎?”

“破壞了現場我承認,但警方會查出顏大姐的死因,這一點我還是很相信警方的能力。”

歐陽雙傑淡淡地說道:“羅素,我想你和鄧新榮應該到局裏把事情說一遍,走個程序。”

羅素臉上的笑容消失了:“這樣一來我們想不受到他們的關注都不行了。我倒是覺得,暫時維持現狀對我們大家都有好處。而我和鄧新榮依舊能夠在暗中秘密調查。你也知道,我們的調查與你們警方不一樣,而且也比你們有優勢,因為我們的調查不會受到太多條條框框的限製。”

歐陽雙傑沒有說話,他心裏也在衡量著羅素的話。

不管怎麽說,對於羅素今天表現出來的態度他還是很滿意的,至少在自己開口詢問的時候羅素就沒有隱瞞自己,可以說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歐陽雙傑點了點頭,羅素便下了車。

歐陽雙傑回到警局,把他和羅素的見麵過程給肖遠山說了一遍。

肖遠山驚呆了,他想不到羅素便是“小林先生”。

“你就這樣答應他了?”

歐陽雙傑歎息道:“我相信羅素。有時候我們不能做的事情,他能做。而且他的腦子很好用,他知道如何保護自己。”

肖遠山長長地歎了口氣:“或許你說的是對的,你得讓他知道,底線終歸是不能觸碰的,越過去就是雷區,很可能會粉身碎骨。”

歐陽雙傑點了點頭,在這件事上有肖遠山的支持就好辦得多了。

肖遠山問接下來歐陽雙傑有什麽想法,歐陽雙傑說準備再找溫嵐談談,或許該和溫嵐聊一些實質性的問題了。

“你有把握嗎?”肖遠山問道。

歐陽雙傑聳了聳肩膀:“沒有,不過試試總不會錯。”

肖遠山想了想:“視頻上真的是衛揚帆嗎?”

“雖然模糊,但我還是大致能夠確定。所以我得聽聽溫嵐怎麽說。適當的時候我會把那段視頻拿給她看。”

“如果衛揚帆真是諸多案件的真凶,那麽他在有了趙代紅這個替死鬼之後,躲起來才是最明智的。為什麽要給你打那個電話,還要在攝像頭麵前留下這麽一段呢?還有那幾個抓他的人又是什麽人?他到底是躲起來了還是被人控製起來了?”

歐陽雙傑回答道:“之前我也覺得他或許是被人控製的。但和羅素談過以後,我覺得衛揚帆應該躲了起來。”

“那電話和視頻又是怎麽一回事?”

“因為我之前忽略了一個最重要的問題。羅素提出衛揚帆很可能有人格分裂。他給我打那個電話,還有那段視頻,很可能是他的另一個人格在作祟。那些人原本就不是控製他的,而是在暗中保護他的。”

肖遠山聽完用力地點了點頭:“嗯,這麽一說就能說得通了。”

第二天,歐陽雙傑帶著謝欣去見溫嵐。溫嵐有些錯愕,她看了看表,這才早上九點,而且今天又是周末。

“進來吧。”溫嵐恢複了常態,平靜地請歐陽雙傑和謝欣進了屋。

溫嵐淡淡地說道:“你們一大早來,有什麽事嗎?”

“嗯,我們想再向你確定一下,那個死者真是衛醫生嗎?”

“難道我還會弄錯嗎?老衛那帶血的襯衫和衛斯理的DNA報告是假的嗎?”

謝欣輕聲說道:“溫老師,你別激動,我們隻是想再次核實一下。”

“核實?這都核實了多少遍了?趙代紅跑了你們不去抓。我真搞不懂你們警方到底在幹什麽!”

歐陽雙傑歎了口氣:“溫老師,我這兒有段視頻,你先看看吧。”歐陽雙傑取出自己帶來的筆記本電腦,便將那段視頻給放了出來。

溫嵐在看這段視頻的時候,歐陽雙傑的雙眼一直緊緊地盯在她的臉上。視頻不長,但在短短的時間內溫嵐的臉色幾度變化。

“溫老師,要不要再放一遍給你看?”視頻放完之後,歐陽雙傑問道。

溫嵐抬起了頭:“不用了,我知道你想說視頻裏的那個人可能是老衛。不可否認,看上去真有些像,但像並不代表就是。況且你的這段視頻很模糊。”

“確實不能說明什麽問題。原本我以為這段視頻能夠讓你感覺到一絲希望的,看來你是打心眼兒裏認定衛醫生已經死了。”

“難道那些證據都證明不了嗎?你拿出這看不清的視頻,就想推翻那些鐵證?我看你們是想替趙代紅脫罪吧。現在看來趙代紅所謂的越獄應該是你們玩兒的小把戲。”溫嵐的臉色變得很難看。

歐陽雙傑淡淡一笑:“溫老師,如果一個心理醫生他自己原本就有精神問題,你覺得這是不是一件很有諷刺意味的事情?”

溫嵐一下子站了起來:“歐陽警官,我覺得我們已經無法正常的溝通了,一會兒我還有事要出門,不送了。”

歐陽雙傑也站了起來,禮貌地向溫嵐告辭,謝欣跟著歐陽雙傑離開了溫嵐的家,溫嵐倒還是把他們送到了門口,不過她卻撂下了一句話:“關於老衛的案子,我希望你們能夠早日給個結論,否則我會向你們的上級部門投訴。”

接著歐陽雙傑和謝欣就聽到了溫嵐重重地關門的聲音。

溫嵐在窗口看著歐陽雙傑和謝欣上車離開,她拿起手機打了一個號碼。

“剛才那個歐陽來找我,他手上有一段視頻,對我們很不利,還好那段視頻看上去不清楚,你那邊可不能再出什麽亂子了……”溫嵐對著電話說了很久才掛掉。

許霖把鄧新榮接回來了,雲都“顏素雲案”也正式與林城的幾個案子並了案。歐陽雙傑第一時間趕到了市局招待所,見到了鄧新榮。

鄧新榮看上去比之前幾次見麵時要精神多了,他看到歐陽雙傑時臉上露出了笑容:“歐陽警官,謝謝你!”

歐陽雙傑隻是微微一笑,然後拉過許霖,低聲耳語了一番,許霖就走了。

“看上去你的氣色不錯。”

鄧新榮說雲都警方對他寬鬆了許多,在醫院裏給了他相當大的自由度。

歐陽雙傑突然問道:“你們在雲都的住處,那個保安曾經向警方提起小林老師是一個古董鑒定家,還親耳聽到有人打電話請他做古董鑒定。那應該是你和小林老師唱的雙簧吧?”

鄧新榮沒有否認:“嗯,羅素是個好人,如果沒有他,或許我也被他們給害死了。”

“在雲都你有一點沒有告訴我,顏素雲到底是怎麽死的?為什麽死的?”歐陽雙傑望著鄧新榮,等待著他的答案。

鄧新榮半天才說道:“素雲的死和法醫鑒定的一樣。至於凶手為什麽會殺她我也說不上來。我隻知道是與歐燕有關係,羅素說很可能素雲牽到了‘吳飛案’中。假如是這樣,為什麽她最後又和歐燕鬧翻了?”

“或許她是知道了不應該知道的,比如‘吳飛案’的真相。”

鄧新榮瞪大了眼睛:“羅素也是這麽說的。後來歐燕死了以後羅素又來找過我。一開始他竟然懷疑是我向歐燕下的手。”

一輛紅色的尼桑在大西門市西商業街的地下停車場停好。從車上下來一個女人。在女人上電梯後,許霖才從車上下來,走到了電梯口。

“老師,莫雨霏上了電梯,我要不要跟上去?”許霖問道。歐陽雙傑讓他繼續跟著,看看莫雨霏究竟去做什麽。

許霖像一個普通的顧客一樣,看似漫無目的地轉悠著。不過他的目光一直在四下裏搜尋莫雨霏。

“先生,新款夾克,剛到的貨。”在路過一間小鋪麵的時候,店員熱情地招呼著,許霖微笑著搖了搖頭:“隨便看看。”說著他加快腳步向前又走了十幾米,然後他看到了莫雨霏的背影。

莫雨霏走得並不快,那樣子像在逛商場。隻是她逛得有些心不在焉,不時地看看表,目光又在商場裏尋找,許霖覺得她更像是在找人。

終於,莫雨霏加快了步伐,許霖看到在莫雨霏前麵不遠的地方出現了一個女人。莫雨霏上前挽住了那個女人,那個女人許霖一眼就認出來了,正是衛揚帆的妻子溫嵐!

一個是妻子,一個是情人,她們竟然相處得那麽融洽。他暗自打電話把自己看到的一幕告訴了歐陽雙傑,歐陽雙傑隻是讓他繼續盯著,有什麽發現及時報告。

兩個女人會合了以後在國貿商城逛了大約四十分鍾,又把隔壁的幾個商場也逛了,這樣就又逛掉了兩個多小時。

終於兩個女人在街邊的一個咖啡吧坐了下來,許霖沒有跟著進去,而是在距離不遠的一個書報亭裏假裝翻看著書報雜誌。

大約十分鍾後,許霖看到溫嵐與莫雨霏離開了咖啡廳,上了路邊停好的SUV上。許霖馬上在街邊攔下一輛出租:“跟上前麵那輛灰色的斯柯達!”

出租車在“靈山小築”別墅區門口停了下來。那輛“斯柯達”已經開了進去,可是出租車是進不去的。許霖隻好下了車,付了車錢,走到了小區的門口。

兩個保安攔住了他,外人是不能入內的。

許霖掏出了證件:“我是警察,正在執行公務。”

兩個保安確認了之後忙小心地遞還給許霖,讓他進去了。那輛斯柯達卻不知道開到哪兒去了。

許霖問保安,小區的監控室在什麽地方,保安告訴他在小區西麵的物業管理公司的中心控製室。

許霖找到了物業公司,看到那輛車開到十號別墅前停下來的。那兩個女人進了十號別墅之後車就開走了,從監控記錄來看,那輛車是從小區後大門離開的。

“老師,我問過了,那棟別墅的業主叫歐天鵬,歐燕的堂哥。”

歐陽雙傑聽許霖這麽說,輕聲重複了一句:“歐天鵬?他是做什麽的,你查過了嗎?”

“歐天鵬是個混混,一直都是在道上瞎混。‘吳飛案’後,歐天鵬就進了吳飛的文化公司。”

兩個女人大約半個多小時後就出來了。

按說這兩個女人的關係應該是水火不容的,她們是在衛揚帆“死”之前就認識的?又或者是因為衛揚帆的“死”而把她們聯係到一起的。

歐陽雙傑已經抽了好幾支煙了,煙灰缸裏也堆了一小撮煙頭。他走到了白板麵前,在白板上的空白處寫下了歐天鵬的名字,接著他又在歐天鵬的名字後麵寫下了兩個字:別墅。

許霖說到歐天鵬的時候提到過,歐天鵬一直在道上混。這讓歐陽雙傑又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那就是那段視頻裏的那些人看上去確實有些混混的味道,莫非……

歐陽雙傑的眼睛一亮,他想到了一種可能,衛揚帆很可能就藏在歐天鵬的別墅裏,而兩個女人去歐天鵬家是去看衛揚帆!

想到這兒,歐陽雙傑又打了個電話給王小虎,很快王小虎就來到了他的辦公室。當他聽了歐陽雙傑的想法,點了點頭:“但是如果我們貿然找上門去,卻找不到衛揚帆,那麻煩就大了。”

歐陽雙傑當然明白王小虎的意思,他抱著茶杯思考著。

過了大概五分鍾,歐陽雙傑抬起頭望著王小虎:“歐天鵬現在和道上的人有染,查查他是不是沾毒品。如果有,請禁毒大隊協助我們一下。我們就可以名正言順地進歐天鵬家了。”

王小虎馬上就和禁毒大隊那邊聯係,很快就有了回饋,說這個歐天鵬有吸毒史。

歐陽雙傑提醒他,盡量把這事情做得自然些,別讓歐天鵬看出了痕跡。

“放心吧,我有分寸。”王小虎說完便離開了。

王小虎離開後,留給歐陽雙傑的就是等待,漫長的等待。

經王小虎的溝通,禁毒大隊那邊同意協助。負責這件事情的是禁毒大隊的一個中隊長,叫喬鑫。他正帶著幾個緝毒警察開著車去歐天鵬家。

喬鑫的手裏拿著幾張照片,都是衛揚帆的一張近照。他把照片分發給他的幾個下屬:“你們看清楚這個人,到了別墅就仔細搜查,一旦見到這個人就把他扣起來。”

車子在歐天鵬家門口停了下來,年輕警察上前敲了敲門。

“誰啊?”一個中年婦女的聲音傳了出來,門開了。

中年女人看到門口站著四五個身著警服的人,臉色微微一變,張著嘴不知道說些什麽,頓了半天才輕聲問道:“你們找誰?”

喬鑫掏出證件:“我們是緝毒禁毒大隊的,這是我們的證件。歐天鵬在嗎?”

中年女人點了點頭:“在,你們等一會兒。”說著便準備關門,年輕警察抵住了門:“門就不用關了,既然他在,我們自己進去,不用你去通報了。”

說著幾人便徑直走了進去,中年女人原本是想要阻攔的,伸出手去,最後卻不敢攔。

客廳裏傳來了一個男人的聲音:“張姐,請他們進來吧。”

客廳的沙發上坐著一個穿著赭紅色唐裝的微胖男子,大約四十來歲,戴著一副眼鏡,左手裏拿著一串佛珠,右手握著一把紫砂小茶壺,神情很是鎮定。

直到喬鑫幾人走到了沙發邊,那男人才站了起來,麵帶微笑:“幾位警官,剛才的話我都聽到了。我就是歐天鵬,我想其中一定有什麽誤會吧,來,請坐,上茶。”

“坐就不必了,我們接到舉報,你涉嫌藏毒吸毒。所以我們會對你的住所進行搜查,還希望你予以配合。”喬鑫陰沉著臉。

歐天鵬皺起了眉頭:“搜查?請問你們有搜查令嗎?”

喬鑫臉上的神情微微一變,他輕咳了一聲:“由於情況緊急,我們沒有立刻申請搜查令,不過如果歐總覺得有必要的話,我馬上讓我的同事辦理。”

“這倒是不必,既然是你們的工作,作為一個好公民我當然沒有理由不配合,別整得跟抄家似的,不然大家的麵子上都不好過。”

歐天鵬的淡定讓喬鑫的心裏很沒底,他感覺自己這一趟很可能就會撲空了,不過既然來都來了,總是要仔細搜一下的。

喬鑫說道:“那歐總,我們就得罪了。”喬鑫把五個人分成了兩組,自己帶了兩個人在一樓搜查,讓另外兩人一組搜查二樓和三樓。半個小時過去了,兩組人重新碰頭,但對視了一眼之後,又都搖了搖頭。

喬鑫問張姐:“你們這兒有地下室嗎?”

坐在沙發上的歐天鵬發話了:“我有一個小酒窖,存了些葡萄酒,可惜年份都不是很好。如果喬警官有興趣,我領你們去看看吧。”

喬鑫幾人跟著歐天鵬轉到了廚房後麵,那兒有一道小門。

“看吧,這些就是我的藏酒了。國外的不多,畢竟我不是什麽大富豪,喝紅酒隻是愛好。”

這個酒窖並不大,不到三十個平方米,中間是酒架子,那酒架子周圍擺了三張桌子,每張桌子還配著幾把椅子。看著倒是有幾分酒吧的意味,隻是在牆根有一壁書櫃,對開門的老式書櫃,書櫃裏裝滿了書。這些書看起來都是新嶄嶄的,有的精裝書甚至連塑料包裝紙都沒有拆開。

見喬鑫對著那書架上的書發呆的時候,歐天鵬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你們應該也知道,我沒有多少文化,我能夠有今天全是仰仗了我的堂妹歐燕。她老是讓我多看書,即便不能真正從中增長多少知識,能夠陶冶一下情操也是好的。”

整個搜查過程不到一個小時就結束了,喬鑫他們沒能夠在歐家查出什麽,這讓他有些氣餒,特別是歐天鵬送他們出門的時候那臉上的笑在喬鑫看來很嘲諷。

喬鑫回到局裏,他沒有著急回禁毒大隊,而是按著事先說好的,他去了歐陽雙傑的辦公室。

王小虎早就已經等在那兒了,接下來他便把去歐家搜查的情況細細地說了一遍。

當聽喬鑫提到地下酒窖的那個老舊書櫃的時候,歐陽雙傑沉思道:“老書櫃?一櫃子新書?”喬鑫不明白歐陽雙傑說的什麽,他隻是微微點了下頭。

“附庸風雅是為了充門麵的,既然是麵子工程他為什麽不做在明處,而是把這樣一個書櫃放在酒窖裏?以歐天鵬的身家,一個好一點兒的書櫃他並不是買不起,為什麽要擺上那樣一個舊書櫃?”

喬鑫輕聲問道:“歐陽隊長,你不會是懷疑那書櫃有什麽問題吧?我們可是仔細地翻了不止一次,如果有什麽問題我們應該能夠查出來。”

“不是你的問題。”

“小虎,你說說看,這個歐天鵬是不是早就已經有了準備才這麽有恃無恐?他今天這麽好說話、這麽配合我覺得有些不合常理。”

“書櫃的背後?你是說那書櫃後麵很可能有什麽暗道,而喬鑫他們去看到的一切都隻是浮於表麵?”

“我確實是這麽想的,隻是喬鑫他們剛搜了一遍,我們再出馬有些說不過去。如果不及時再去搜一遍的話,很可能衛揚帆就會轉移了,那樣的話到手的線索就斷掉了。”

“小虎,你馬上申請搜查令,我們必須馬上對歐天鵬的家裏進行徹底的搜查。”歐陽雙傑對王小虎說道。

王小虎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好,既然你都說到了這份兒上,我就豁出去了,我這就去弄搜查令。”

這一次來歐家的不是緝毒警察,而是刑警。領頭的便是歐陽雙傑,跟著他的幾個人有王小虎、謝欣、小宋。

小宋摁了門鈴,開門的是張姐。

歐陽雙傑這幫子人穿的是便裝,張姐問他們找誰,謝欣掏出了證件:“我們是市局刑警隊的,找歐天鵬。”

“你們是警察?”張姐有些狐疑。

王小虎開口問道:“歐天鵬在嗎?”

“張姐,這沒你什麽事了,你去忙吧。”歐天鵬從屋裏走出來。

“歐天鵬,這是我們的搜查令,還希望你能夠配合我們的搜查。”

歐天鵬笑了:“還真有搜查令啊,那你們就請便吧。”

“歐總,能帶我參觀一下你的酒窖嗎?”歐陽雙傑可沒有性子和他多說幾句。

“這邊請。”歐天鵬在前麵帶起路來。

一麵走,他一麵問道:“警官,能不能告訴我到底是出了什麽事了?一個早上就來了你們兩撥警察,一會兒是禁毒大隊的,一會兒又是刑警的。”

歐陽雙傑沒有說什麽,在他看來歐天鵬那可是揣著明白裝糊塗,歐天鵬怎麽可能不知道警察為什麽會找他。

來到了酒窖,歐陽雙傑他們一眼就看到了那個書櫃,還是安靜地站在那個牆腳處,歐陽雙傑走到了書櫃邊,伸手在書櫃上摸索著。

王小虎留心著歐天鵬,他發現歐天鵬的臉色有些難看,王小虎深吸了口氣,看來歐陽雙傑的判斷沒錯,王小虎的心裏也不由得有些激動起來,他期待著這扇暗門一打開就能夠看到衛揚帆了。

歐陽雙傑找了半天也沒有找到機關在哪兒,他甚至產生了一種直接把這書櫃給揪開的衝動,王小虎說道:“要不就直接把它抬開吧。”

“這是古董,這可是明清時期的東西,我是花了六十多萬弄來的,可別給我搞壞了。”歐天鵬忙說道。

歐陽雙傑停止了忙活,他望向歐天鵬:“歐總,幾十萬的古董就扔在這酒窖裏?”

歐天鵬說道:“這不是想喝酒的時候能夠看看書,消遣一下嗎?”

歐陽雙傑冷笑道:“歐總還真會享受,不過我還真沒有看過有誰會在酒窖裏這樣喝酒,擺上幾張桌子、一個書櫃,還真把酒窖當酒吧了?”

“我也不過是說說,歐總,你犯不著生氣。小虎,你讓人把書櫃抬開。”

歐天鵬攔住了他們:“你們到底想幹什麽?”

王小虎把歐天鵬拉到了一邊:“你就把心放在肚子裏吧,不會損壞了你的老古董的。真要壞了,我們會照價賠償的。”

歐天鵬緊緊地咬住自己的嘴唇,隻能眼看著歐陽雙傑、王小虎和小宋去移動書櫃,謝欣也在一旁幫忙,隻是那書櫃就像是生了根似的,四個人都沒能挪動它。

歐陽雙傑他們停止了動作,歐陽雙傑望著歐天鵬:“歐總,這怎麽回事啊?”

歐天鵬的臉色十分難看,聽歐陽雙傑這麽問他,他苦笑了一下:“這個書櫃是挪不開的。其實他並不是什麽書櫃,而是我藏保險箱的地方。”他走上前來,打開了書櫃下前部分的帶了兩扇對開門的櫃子。

這個書櫃分為上下兩部分,上半部分是三層擺放書籍的架子,而下半部分是對開門的櫃子。隻見歐天鵬把那些書籍都取了出來,又揪開了底部的墊板。歐天鵬在書櫃的內壁裏摸索了一下,然後摁下了一個機關,那保險箱就自己升了起來,保險箱的大小果然就與書櫃下部差不多一樣大,升上來以後就幾乎把書櫃給抵滿了。

歐天鵬咳了兩聲,尷尬地說道:“你們也知道,現在的小偷很猖獗,雖然我不是很富有,但這些年的打拚也攢下了些家業,俗話說得好,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所以我才請人給我設計了這樣一個保險箱。不過警官,我這些東西都是合法所得。”

書櫃的秘密已經揭開了,那麽歐陽雙傑的推測也就隨之被否定了。這讓歐陽雙傑的心裏有些沮喪。

歐陽雙傑望向歐天鵬:“你和溫嵐認識?”

“當然認識,她和燕子是好朋友,而我和燕子是兄妹,一起相處的時間不少,我和溫嵐認識也不足為奇吧?”

“那莫雨霏呢?”

“莫雨霏?”歐天鵬愣了一下。

“有印象,她在林城可算是名人,別看她到了這個年紀,那小模樣還是那麽的俊。偏偏這人腦子有問題。”

“那天溫嵐和莫雨霏來你家,找你有什麽事?”既然這草也打了,蛇也驚了,那還不如直接把問題挑明,歐陽雙傑倒要看看歐天鵬會說些什麽。

歐天鵬歎了口氣:“她們倆是為了衛揚帆來的。我也沒想到她們怎麽就走到一起去了?”

“為了衛揚帆?”王小虎可不想他又開始扯閑篇。

歐天鵬點了點頭:“殺害衛揚帆的那個趙代紅不是越獄了嗎?溫嵐說警方是靠不住的。她是知道我的底細的,也知道我和道上的人有些關係。所以她倆就跑來找我,希望我能夠找到這個趙代紅,然後交給警方。可是我拒絕了她們,我早就已經不混道上了,好容易轉了正行,誰願意再走回頭路啊!”

“既然想問的我們已經問清楚了就不打擾了,小虎,我們回吧。”歐陽雙傑轉身的時候撞到了一張椅子,他皺了下眉頭,繞開了。

離開的時候歐天鵬一臉笑容地把他們送出門。

回去的路上,歐陽雙傑一聲不吭,陰沉著臉。

王小虎安慰道:“勝敗乃兵家常事,歐陽,你也別太往心裏去了,或許真如歐天鵬說的那樣呢,溫嵐她們已經急了,想要早早結案必須找到趙代紅,而歐天鵬道上有關係,自然是最好的求助對象,這也說得通。”

謝欣說道:“是啊,歐陽,別沮喪,相信我們一定能夠找到衛揚帆的。”

歐陽雙傑隻是苦笑了一下,並不答話。

開著車的小宋看了一眼後視鏡:“地下酒窖裏為什麽還擺了幾張桌子,難不成他真會領著人在酒窖裏品酒?看著挺別扭的。”

小宋一句無心的話讓歐陽雙傑的眼睛一亮。

“停車!”歐陽雙傑叫了一聲,小宋忙靠邊把車停了下來,一頭霧水地望向歐陽雙傑。

王小虎問道:“怎麽了歐陽?”

歐陽雙傑打開車窗,點了一支煙,然後輕聲說道:“小宋說得沒錯,那個地下酒窖裏弄了三張桌子確實有些不倫不類,我想就連歐天鵬自己也不可能會在那兒品酒,根本就沒有什麽環境!”

“掉頭,回歐家!”這一次他的臉上露出一種自信與剛毅。

謝欣說道:“歐陽,你到底想到什麽了?”

歐陽雙傑這才說道:“書櫃、桌子、椅子,這些本都不該出現在地下酒窖裏的。要說歐天鵬是個沒有品位的人,可是他的別墅的裝飾布局也不是那麽糟糕,如果書櫃是個大保險箱,為了掩人耳目擺在酒窖倒也罷了,那些桌椅呢?”

“顯然那兒並不是招呼客人的地方,就算是歐天鵬自己有這個喜好,在酒窖裏品酒,也用不著擺三張桌子吧,酒窖原本就不大,擺上以後就顯得擁擠不堪了,所以我在打轉身的時候就碰到了椅子。”

王小虎三人聽歐陽雙傑說到這兒,王小虎說道:“你是說文章很可能在那些桌椅底下?”

“書櫃放在那兒絕對不是偶然,也不是像歐天鵬說的,把保險箱放在酒窖更為隱蔽。其實他要不根本不是隱蔽,而是故意為之。用一個破綻去遮掩其他的破綻,而我說的其他的破綻,便是那些桌椅!”

歐陽雙傑他們去而複返,讓歐天鵬的心裏一緊,特別是他看到歐陽雙傑的臉上竟然帶著自信的笑容時,他的心裏更沒有底了。

“幾位警官,你們怎麽又回來了?”

歐陽雙傑淡淡地說道:“看你這樣子好像不太歡迎我們啊!”

歐天鵬這才發現自己失態了:“瞧我這小家子氣,請進!剛才茶也沒來得及喝上一口。”

“不行嗎?”王小虎說道。

歐天鵬苦笑道:“隻要你們想看,隨時都歡迎。”說著就領著四人再一次去了進行地下酒窖,隻是看得出來他這次的表現並不如剛才的鎮定從容,他的心裏也很清楚,歐陽雙傑他們的去而複返一定是來者不善。

歐陽雙傑分別對幾張桌椅底下的地麵進行檢查,果然在對靠近左邊牆腳的那張桌子進行檢查的小宋叫了一聲:“你們來看看吧。”

歐陽雙傑和王小虎忙走了過去,那地下是裝了瓷磚的,一米見方的瓷磚,小宋指著的角落這一塊的瓷磚,乍一看上去與別的瓷磚沒有什麽差別,但仔細一看,那磚沿的鉤縫與別的有些區別,都是水泥漿鉤縫加了防水膠的,隻是這一塊四沿的防水膠要稀薄些。小宋用手輕輕叩了叩,有回音,看來是空心的。

王小虎走到了歐天鵬身邊:“這是怎麽一回事?”

歐天鵬緊緊地咬著嘴唇,半天才說道:“這是一條秘道。”

歐陽雙傑冷冷地說道:“打開它!”歐天鵬走到了書櫃旁,打開下麵的櫃子。然後伸手摸了一下,拿出了一個像吸盤的東西,壓到了那瓷磚上,然後雙手用力一拔,那整塊磚就被提了起來,一個向下的鐵樓梯就出現了。

“下去吧!”歐陽雙傑這話是對歐天鵬說的,歐天鵬歎了口氣,便走在了前麵。

底下是一個二十多平方米的地下室,亮著燈,還能夠聽到換氣扇的聲音。地下室布置得就像酒店的房間一樣,並不潮濕,牆壁和地上都貼了瓷磚,透氣性也不錯。有一床、衣櫃、桌子、椅子、沙發、電視和飲水機。一應生活用品俱全,另外在角落上還有一個衛生間。

不過這些都不足以讓歐陽雙傑感到驚訝,真正讓他們激動的是看到正木然地站在那兒的那個人。

“衛揚帆!”王小虎瞪大了眼睛,雖然王小虎早就聽歐陽雙傑做過推斷,心理也有些準備了,可真正見到衛揚帆的時候他還是很吃驚。

歐陽雙傑慢慢地走到了衛揚帆的麵前,臉上露出勝利者的微笑:“衛醫生,我們又見麵了。隻是我沒有想到的是,竟然是在這麽深的‘地底下’相見。”

此刻的衛揚帆麵如白紙,或許是在這“地底下”待的時間長了的緣故,他臉上的表情很複雜,他沒想到自己藏在這兒竟然還是被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