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難道是他

羅素聽說歐陽雙傑要去雲都,就給他打電話,說是想蹭他的車子一道去雲都。

“你去雲都做什麽?”歐陽雙傑在電話裏問道。

羅素笑了:“你們有你們的紀律,我們也有我們的規矩。我去做什麽暫時還不能告訴你。”

歐陽雙傑也不再問了,他讓羅素明天早上八點到他家住的小區門口等著,準時出發,過時不候。

“歐陽,晚上有時間嗎?一起吃個飯。”羅素開口問道。

歐陽雙傑此刻也想找個人說說話。

六點差十分,歐陽雙傑就到了約定的龍門漁港。羅素已經等在了門口,站在他身邊的是一個三十出頭的女人。女人穿著看似樸實,可是歐陽雙傑相信她的那一身衣服的價值一定不菲。女人長得不算漂亮,但氣質卻很高貴典雅。雙手交叉握在腹部,直直地站立著,臉上帶著明豔的笑容。

羅素兩步迎上前來:“就知道你會提前到。”

歐陽雙傑隻是淡淡地笑了笑,羅素說:“我給你介紹個朋友。”他把歐陽雙傑拉到了那女人的跟前,女人微笑著向歐陽雙傑點了點頭:“歐陽先生,你好,我叫沐雨淳。”

歐陽雙傑也禮貌地微笑著和她握了握手:“你好!”

歐陽雙傑的記憶裏並沒有這一號人物,但聽女人的口音又是地道的林城人。

“沐總是我們林城人,不過早年就離開了林城,一直在南方發展。”羅素介紹道,歐陽雙傑斜了他一眼,羅素尷尬地笑了笑:“今天是沐總請客,說是早就聽聞林城有一神探,想要認識一下。”

“果真是聞名不如見麵,歐陽先生真是年輕有為啊!”沐雨淳說著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三人上了樓,進了包廂。

“歐陽先生,聽說你還是一個心理專家?”服務員倒了茶後,沐雨淳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後輕聲問道。

“專家談不上,不過我倒是心理學專業畢業的。”

沐雨淳點了點頭:“下午林城市局通報了趙代紅的案情,真沒想到,還真有這樣恐怖的人格分裂。”

“趙代紅的案子是個很特殊的個案。一般來說,因為人格分裂型精神障礙所裂變出如此多的人格並不常見,百分之一的概率都不到。”

“我聽說到目前為止,都還沒能夠確定趙代紅到底是不是凶手,這萬一弄錯了,他該怎麽麵對以後的生活。”

“你和趙代紅是什麽關係?”歐陽雙傑察覺出她臉上的表情,加上這又是一場鴻門宴,他肯定沐雨淳一定和趙代紅有千絲萬縷的關係。

沐雨淳的臉色陰晴不定,羅素說道:“沐總是趙代紅的表姐,之前趙代紅一家沒少得她家的接濟,否則趙代紅也不會有今天。趙代紅整個大學的花銷大多是沐總支持的。”

沐雨淳說道:“我原本並不姓沐,也不叫沐雨淳,這是後來改的名字。我想你們警方應該對趙代紅的社會關係做過調查,那你應該知道趙代紅的母親姓什麽吧?”

歐陽雙傑還真記得王小虎曾經說過,他的母親姓蘇,得了精神病,他父親出獄之後一直在家裏照顧著。歐陽雙傑在腦子裏搜尋著她的信息,很快他就猜到了沐雨淳的真實身份:“你是蘇小雨,趙代紅二舅的女兒,十年前嫁到了粵東,就沒有再回過林城。”

沐雨淳笑了:“看來你們警方的調查還蠻細致的。我就是蘇小雨。嫁到粵東就從了夫姓,改了名字。”

“剛才羅素說趙家一直得到了沐總的資助,特別是趙代紅大學期間你幾乎承擔了他的全部費用。可我怎麽聽說,趙代紅父親平反以後,通過國家賠償,得到了一大筆賠償金,完全足夠他們一家人的生活。他上大學的時候應該已經不會那麽困窘了吧?”

沐雨淳一下子站了起來:“可是他父親何嚐在他的身上花過一分錢?他父親把我姑姑從精神病院接回去以後,根本就沒有好好照顧。在代紅上大學的那一年,他就借口說我姑姑犯病,重新把她送進了精神病院,自己到處玩樂。表麵上倒是一個有情有義的人,背後卻是個偽君子!”

“可是我們在調查的過程中,那些街坊、鄰居還有學校的老師對你姑父的評價確實很不錯,口碑很好。”

“你去問代紅,問問他對他那個父親到底有多憎恨!”沐雨淳說完才發現自己的情緒有些激動,慢慢坐了下來。

歐陽雙傑歎了口氣,趙代紅一直處於這樣的一種家庭環境裏,他的心理出現這樣或那樣的問題就太正常了。

“早在之前我們就曾經懷疑過趙代紅,而且我們也早就知道他有著人格分裂型的精神障礙,可是我們卻一直沒有把這件事情向外透露,因為我們也不想這樣一個優秀的人才被我們毀了,直到這次,他出了這樣的事情我們才不得不這麽做。況且,警方雖然在現場抓住了他,可是並沒有因此認定他真是凶手,我們之所以把他的病情公布,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假如不這樣,沐總想想,後果會是什麽?憑著他手握的刀,一身的血跡,我們有理由認為他真的殺了人,更重要的是他自己也是恍惚的,他自己都不能確定他有沒有做過。”

聽歐陽雙傑這麽一說,沐雨淳沉默了。她是個精明人,自然不會不明白歐陽雙傑說的這個道理。

沉默之後沐雨淳說道:“我問過律師了,他說就算真是代紅幹的,隻要能夠證明代紅作案的時候是喪失意誌的,那麽他就不會受到刑罰,對嗎?”

歐陽雙傑點了點頭。

“沐總,你這是什麽話啊,現在警方也沒確定趙代紅就是真凶啊,他們不也還在調查中嗎?”羅素問道。

歐陽雙傑說道:“你要相信我們警方,一定會把案子查個水落石出的,假如真的與趙代紅無關,警方會還他一個清白。”

沐雨淳輕輕地歎了口氣:“歐陽先生,我目睹了代紅一家的悲劇,如果警察當初在我姑父的案子上能夠認真些、細致些,又怎麽會發生這樣的悲劇呢?”

歐陽雙傑沒有說話,他的心裏充滿了疑惑,沐雨淳之前不是對趙代紅的父親很是不滿嗎?怎麽她此刻又換了口徑?

歐陽雙傑問道:“沐總,你約我來一定還有別的原因吧?”

沐雨淳點了點頭:“我想問問,如果他認罪,是不是警方把他送進精神病院就沒事了?”

歐陽雙傑還沒開口,羅素冷笑一聲:“沐總,如果他真認罪,那說明他在作案的時候根本就不可能是無意識的。這麽一來,他可就成了真正的故意殺人。”羅素說得沒錯,可是歐陽雙傑卻總覺得聽羅素說出這樣的話很是別扭。

沐雨淳愣住了,她還真沒有想過這一層,細細一想,羅素說得沒錯,這案子隻能夠讓警方慢慢地查,還真不能勸趙代紅自首,否則的話,改天換地性質就變了。

歐陽雙傑決定扯開話題,再繼續下去就有悖他的原則了。

“沐總,應該可以開飯了吧?”歐陽雙傑微笑著問道,沐雨淳這才發現一直隻顧著說話,菜都涼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真是不好意思,歐陽先生,羅記者,要不我們喝兩杯吧?”

歐陽雙傑擺了擺手:“開車呢。”

羅素說道:“大不了找個代駕唄!”

歐陽雙傑瞪了他一眼:“明天我們還得去雲都呢,酒就不喝了,容易誤事。”

沐雨淳請的這頓飯無論是她這個主人,還是歐陽雙傑這個客人,乃至羅素這個陪客都食之無味,興致索然。

歐陽雙傑吃飯的時候一句話都不說,看那樣子仿佛很專注。

沐雨淳也沒怎麽吃,隻是細細地品著紅酒,一雙眼睛時不時地望著歐陽雙傑。

羅素倒是像吃得有滋有味,不過看得出他也是有些拘謹,不自然,那滋味估計也是裝出來的。直到見歐陽雙傑放下了碗筷,沐雨淳才說道:“警方已經給代紅做了精神鑒定,證明他確實有精神方麵的疾病,那麽我是不是可以請求讓他入院治療,當然,至於該怎麽配合警方調查,我們都會積極配合。”

歐陽雙傑說道:“你可以請一個律師,走正規渠道提出相關的申請手續。沐總,謝謝你的宴請,明天我還要出差,就先告辭了。”

沐雨淳點了點頭,羅素也站了起來:“沐總,我也告辭了。”

沐雨淳微微一笑:“謝謝你了。”

羅素說道:“應該的。”然後上了歐陽雙傑的車。

“其實之前我和她並不熟,她和我們總編好像關係不錯。總編知道我們的關係,所以就讓我陪她約你,我也不好拒絕。”

“以後這樣的事情你能不能提前給我打個招呼?”

羅素笑了:“我要是事先說明了你會來嗎?”

“羅素,趙代紅的家事你知道多少?”歐陽雙傑輕聲問道。

羅素扭頭看了他一眼:“我哪知道什麽。”

歐陽雙傑冷笑道:“你之前去找衛醫生看病是假,想弄他的病人資料找八卦素材是真。你知道衛醫生的病人有很多都是林城有頭有臉的人物,而趙代紅是其中一個,你不可能沒有暗中進行過調查。”

“我去找衛揚帆看病是假,當時我也確實是懷了刺探一些名人隱私的用心。可我這點小心思卻讓衛揚帆給識破了,他根本就不給我這樣的機會,而且你應該也知道衛揚帆這個人,根本就是油鹽不進的,不管我用什麽樣的辦法,他都不願意把客戶的資料給我。”

歐陽雙傑說道:“即便是這樣,你一樣有辦法拿到他的客戶資料,是吧?”

羅素瞪大了眼睛。

“診所裏除了衛揚帆還有兩個護士和他的一個助手,衛揚帆這條路走不通,你一定會從那三個人的身上找突破口。”

“可是沒什麽用,因為客戶的資料由衛揚帆自己保管,他們是拿不到的。”

歐陽雙傑點了點頭:“他們就算拿不到病人的資料,但病人的名單他們還是可以輕易掌握的。有了名單,很多東西你可以自己去查,根本就用不著病曆資料。”

“我確實拿到了衛揚帆的病人名單,對於其中的一些人我也暗地裏進行了一些調查,原本我覺得這是一個很好的新聞素材。可是後來我還是放棄了這個想法,我知道這樣很不道德。所以最後我徹底放棄了這個題材。”

歐陽雙傑淡淡地說道:“一直以來我都覺得你的新聞報道很有深度,文筆也很犀利。可是後來當我知道你曾經找衛醫生想要刺探他人的隱私博取讀者的眼球時,我對你的看法有所改變。現在看來,你至少沒有我想的那麽不堪。”

“過去的事情我也不想解釋太多,就說趙代紅吧,我確實查過,他家裏的情況與沐雨淳說的差不多。也正是因為這樣,我才會答應替沐雨淳約你的。另外,趙代紅父親當年含冤入獄我覺得有些蹊蹺,不過我一直沒找到證據。我覺得他並不一定是被冤枉的,而後來所謂的抓住了真凶,他得已平反更像一個圈套。”

“你憑什麽這麽說?”

羅素說道:“相信警方也調查過趙代紅的家世吧,你們一定知道他父親有個同事叫駱峰。”

“據說他對趙代紅的幫助很大,趙代紅有一次想不通要投河自盡還是他給救了。”

“這些我也查到了,駱峰四年前死了。據說是病死的,如果你有興趣的話,可以查查駱峰的死,或許你能夠查到些什麽。”

“你是不是已經查到了什麽?”

羅素聳了聳肩膀:“我知道的就這麽多,剩下的就看你了。”

把羅素送回了家,歐陽雙傑一個人坐在車裏。羅素的話讓歐陽雙傑有些難以消化。按羅素說的,趙代紅父親當年不是什麽蒙冤入獄,應該是罪有應得才對,之後不知道是用了什麽手段,警方抓住了一個所謂的“真凶”。而趙代紅的父親便無罪釋放,還得到了一筆國家賠償。在趙代紅的父親入獄期間,母親瘋了,趙代紅承受不了這個打擊,想要輕生,一直關心他的駱老師救了他,然後一直鼓勵他、幫助他,還為他父親的案子奔走,尋找真相。

後來真相確實找到了,真凶也落網了,趙代紅的父親出來了,得到了賠償。趙代紅的父親把妻子接回了家,辭職專心照顧妻子。在學校老師的眼裏,在街坊鄰居的口中,趙代紅的父親儼然是一個好丈夫,一個被冤枉的“老實人”。

可偏偏沐雨淳說這一切都是假的,趙代紅的父親根本就是一個偽君子,是他一手毀了這個家。他出獄之後做的這一切都隻是做給別人看的。暗地裏卻拿著那筆錢花天酒地,連自己兒子的學業也不顧。趙代紅上大學幾乎都是沐雨淳在資助。

還有,在王小虎他們的調查中,趙代紅的父親之所以能夠平冤,那個駱老師功不可沒,是他一直在不懈地尋找真相。可羅素說駱老師四年前病死了,不過好像駱老師的死並沒有那麽簡單,其中仿佛隱藏著什麽內幕。

歐陽雙傑腦子裏一團糨糊,他覺得有必要去見見趙代紅,聽聽趙代紅怎麽說。

歐陽雙傑在羈押室見到了趙代紅。趙代紅看上去有些疲倦,應該是沒休息好的緣故,當然也不排除“那夥人”讓他沒能夠好好休息。

“知道我今晚見到誰了嗎?”

趙代紅搖了搖頭。

“沐雨淳,也就是蘇小雨,你應該不陌生吧。”

趙代紅皺起了眉頭:“她怎麽來了?這麽說我的事情她已經知道了?”

歐陽雙傑點了點頭,趙代紅歎了口氣:“已經這樣了,來了又有什麽用。”

“她很關心你,她來是想看看能不能幫上什麽忙。”

“很多事情並不是錢就能夠解決的。她是我表姐,對我很好。”

歐陽雙傑說道:“趙教授,有些事情我不太明白,想問問你。”

“問吧,不過估計以後我都不可能再當什麽教授了,你還是叫我的名字吧。”

“我想問一下你有多久沒和家裏聯係了?”歐陽雙傑輕聲問道。

趙代紅的眼睛斜向一邊,眉頭皺起:“三年多,差不多四年吧。”

“四年?”歐陽雙傑的身子微微向後靠了靠,這也太巧了吧,四年前駱老師病故,而趙代紅從那個時候起就沒有再和家裏聯係,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麽關聯啊?

“據我所知,你父親有個同事叫駱峰,對你很好,曾經給予過你很大的幫助,對吧?”歐陽雙傑的一雙眼睛緊緊地盯著趙代紅,看得他好像有些不自然,他夾著香煙的左手扶住額頭,咬著嘴唇說:“嗯,駱叔叔是個好人,他是我的恩人。”

“駱老師是得什麽病死的?”歐陽雙傑又問。

“心髒病突發猝死,駱叔叔的心髒一直都不好。”趙代紅說這話的時候目光移開了,移向了右邊。

歐陽雙傑知道他在說謊,歐陽雙傑說道:“駱老師是四年前死的,而幾乎也是從那個時候你就再也沒有和家裏麵聯係過。你不和家裏聯係與駱老師的死有些關係?”

趙代紅的臉色微微一變:“我不和家裏聯係是因為我太忙,這兩件事情根本就風馬牛不相及,怎麽會有關係呢?”

“你也別緊張,我隻是隨便問問。對了,剛才你說你表姐對你很好,具體好在什麽地方,能說說嗎?”

趙代紅的情緒這才緩和了些:“我上大學的時候,她幾乎承擔了大學期間的所有費用。”

“哦?怎麽是她承擔你的學習費用,你父親不是拿到了一筆賠償金嗎?”

趙代紅愣了一下,他像是在想該怎麽回答這個問題。

“我聽沐雨淳說,你父親根本就不管你,甚至也不管你的母親,後來他又把你的母親送回了精神病院,一個人玩得很是瀟灑,是嗎?”

趙代紅臉上的表情不停地變化,“你到底想說什麽?”

“駱老師的死你是不是知道什麽?他真是死於心髒病嗎?”

趙代紅讓他逼得急了,雙手抱著頭,用力地撓著頭發,痛苦地說道:“我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

第二天早上七點五十五分,歐陽雙傑正準備下樓,就看到了羅素。羅素正靠在他的車邊,在羅素的腳邊是個雙肩包,右肩上還背著一個相機包。

車子很快就出了小區。羅素低頭玩著手機遊戲,嘴裏卻輕聲問道:“昨晚你一定去見了趙代紅吧?”

歐陽雙傑斜了他一眼。

“昨晚那頓飯,你一下子得到了那麽多的信息,自然要去找他問個清楚。”

歐陽雙傑沉默不語。

“還沒有找到衛揚帆嗎?”

歐陽雙傑搖了搖頭,王小虎派出的人幾乎把林城翻了個遍,都沒能找到衛揚帆。

“從你的角度看,你覺得凶手會對衛揚帆下手嗎?”

“如果凶手真是個人格分裂者,那麽除非是對他的所有人格都有所了解,不然我下不了這個結論。”

“衛揚帆和劉發祥有一個共同點,他們都做過邵小雨的心理醫生。之前我寫小李的那篇報道時你曾經對我說小李在執行任務,你還說劉發祥很可能已經用什麽手段知道了邵小雨和任小娟她們的秘密,她們或許是歐燕設計陷害吳飛的幫凶。既然劉發祥能夠發現她們的秘密,衛揚帆為什麽不能?至少在我看來衛揚帆的能力要比劉發祥要強得多。”

“你是說,其實衛揚帆早就知道了邵小雨的秘密,他對我撒了謊?”歐陽雙傑有些不敢相信。

“我總感覺衛揚帆並不像我們看到的那麽簡單。我曾經買通過他的三個員工,想弄到他的客戶病曆的副件,可是他們都說那東西是衛揚帆一個人保管的。起初我以為是因為衛揚帆真如外界傳言的那樣,為客戶保守秘密。一直到我自己找上門去,才感覺並非如此!我發現竟然有人開始暗中調查我了。”

“調查你?衛揚帆?”

羅素笑道:“當時我就隻是發現那段時間好像總有雙眼睛在某處盯著我,接著我就收到消息,說有人在暗中查我的過去。老實說,做我們記者這一行的,自然少不得會得罪某些人的,所以在聽到這個消息之後我也很緊張。”

“後來呢?”

羅素說道:“用你們警察的說法就是反偵查。當我查出調查我的人竟然是衛揚帆以後,我吃了一驚。問他這是為什麽,可他矢口否認。直到我拿出了證據,他又換了個說法,說他這樣做是懷疑我到診所就診的動機不純。可是我在調查的過程中卻發現,他還對自己其他的一些病人也進行過類似的調查。”

“你有什麽證據嗎?”

羅素說道:“他與那個被雇用者接觸的照片和被雇用者的部分調查記錄算證據嗎?”

“那調查記錄你是怎麽搞到手的?”

羅素聳了聳肩膀:“花錢唄!我買到的隻是一小部分資料,大概有三四個人的調查結果吧。而這三四個人都能夠在衛揚帆的病人名錄裏找到。”

“被他雇用的人是誰?”

羅素歎了口氣:“死了!是個小混混,叫賀兵。”

“羅素?你到底還有多少事情瞞著我們?賀兵的案子你該知道也是我們在辦吧?”

“要不是衛揚帆出事,我也不知道賀兵會與這些案子有關係。之前我沒說,是怕把自己牽扯進去。”

“羅素,我是很認真地問你,希望你能夠如實地回答。”

羅素“嗯”了一聲說:“明白,不過我真的再沒有任何隱瞞了,唯一瞞著你們的隻有這件事。”

車裏的氣氛一下子就沉悶了。

歐陽雙傑回想著羅素剛才的那一番話,他給王小虎打了個電話,把賀兵的情況又大致說了一遍。王小虎沒想到賀兵竟然與衛揚帆扯上了關係,不過現在衛揚帆失蹤了,生死不明,賀兵則是被“殺手”給殺死了。

歐陽雙傑讓王小虎對賀兵是否曾受雇對衛揚帆的病人進行調查的事情進行調查,他相信隻要賀兵真的做過就一定會留下蛛絲馬跡。

掛了電話,歐陽雙傑沒有再說什麽,羅素也不說話,隻是靜靜地望著前方。

車子到了雲都,歐陽雙傑才開口問羅素:“你去哪兒?”

羅素說道:“你去哪兒我去哪兒!”

“你跟著我幹什麽?”

“跟著你就是我的工作。馮局已經告訴我了,你一直都懷疑雲都發生的那起離奇的謀殺案與你正在偵辦的案子有關,很可能凶手是同一個人,對吧?”

歐陽雙傑沒有說什麽,直接把車開到了雲都市局。

李浩強見歐陽雙傑他們到來,便伸出了手:“歐陽隊長,辛苦了!”歐陽雙傑隻是笑笑,當羅素從車上下來的時候李浩強愣了一下。

“這是省報的羅記者,羅素,正在給我們局裏做專訪,聽說我要來雲都,也就跟著來了。”

午飯安排在雲都市經濟開發區的一家火鍋店。

“小徐,說說鄧新榮的情況吧!”待李浩強點了菜,服務員退下去以後,歐陽雙傑就說道。

徐剛把情況大致說了一遍,與李浩強告訴歐陽雙傑的差不多。

歐陽雙傑輕聲說道:“這麽看來,鄧新榮有可能是瘋了。可是如果他真瘋了,那打電話讓公司給他打錢又是怎麽一回事?”

“這一點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剛子說他調看過醫院的監控記錄,公司的人在接到鄧新榮電話的同一時間,鄧新榮正在醫院的娛樂室裏看電視呢!那段監控初步鑒定過了,不該是假的。”

羅素沒有說話,聽著歐陽雙傑他們的談話。

歐陽雙傑想了想:“這麽看來那個電話並不是鄧新榮本人打的,而是有人冒充鄧新榮打了那個電話,那個人或許就是把鄧新榮逼瘋,又打電話把他送進精神病院的人。”

“公司的人堅稱那個電話是鄧新榮本人打的。”

“就算有人逼著鄧新榮打這個電話,他都不一定能夠清楚地表達,他已經瘋了,而且還帶著一定的暴力傾向,怎麽可能配合?另外你問過他們公司的人了嗎?他說話的口吻和語氣正常不正常?”

“問過了,就像平時一樣。”徐剛回答道。

羅素忍不住插話道:“其實這也不難啊!如果他們公司的人接到電話聽到的並不是鄧新榮本人說話,而是事先錄好的音呢?”

“如果是這樣就能夠說得通了。”

歐陽雙傑說道:“確實有這樣的可能,現在最關鍵的問題是要搞清楚鄧新榮是真瘋還是假瘋。假瘋的話,他本人一定有問題。顏素雲的死就算與他無關,他也一定知道些什麽。如果是真瘋,那麽他是怎麽瘋的?那個送他進精神病院的神秘人又是誰?”

徐剛說道:“假如真是殺害顏素雲的凶手,那麽他為什麽不連鄧新榮一道殺了,反正殺一個是殺,殺兩個也是殺。”

歐陽雙傑搖了搖頭,這個問題他回答不上來。

李浩強說道:“歐陽,你說的這些我們都明白,隻是具體該怎麽著手?”

“精神鑒定結果出來了嗎?”歐陽雙傑問道。

“結果出來了,鄧新榮有人格障礙,用你們的專業術語說,他患的是分裂型人格障礙。”

歐陽雙傑的心裏“咯噔”一下,他問徐剛,當初鄧新榮所在的那家精神病醫院給出的是不是也是同樣的判定,徐剛點了點頭:“是的,一模一樣!”

鄧新榮竟然患的是人格分裂症,這確實出乎歐陽雙傑的預料。望著徐剛遞給他的兩份鑒定報告,歐陽雙傑看得很仔細。歐陽雙傑算是心理學的專家,他看完了鑒定報告,報告沒有問題,鑒定的方法與手段也沒錯。

羅素說道:“能給我看看嗎?”歐陽雙傑沒有說話,直接把鑒定報告遞給了他。

歐陽雙傑抽完一支煙,才抬起頭望著徐剛:“小徐,鄧新榮帶回來以後有什麽人來看過他嗎?”

“除了負責對他進行精神鑒定的兩個專家外,沒有人接近過他。我們的人一直看著呢,不讓他與外界接觸。再說了,他也沒有什麽家人,就是公司的人提出過想見他也讓我們給推掉了。我們覺得還是盡可能避免與外界的接觸為好。”

“那你們有沒有發現他有鑒定報告上所寫的一些表現?”

徐剛說沒有發現,不過或許他們沒有留意吧,因為他們對這些症狀也不怎麽了解,就算是有也不一定能夠看得出來。

吃過飯,他們就開車前往鄧新榮所在的醫院。在李浩強和徐剛的陪伴下,歐陽雙傑和羅素一起往鄧新榮的病房走去。

鄧新榮的一雙眼睛目光呆滯,視線落在歐陽雙傑的身上。他用手輕輕撥了撥,意思是想讓歐陽雙傑讓開。歐陽雙傑側了側身,扭頭看了看自己的身後,身後就是牆壁,而牆上什麽都看不到。

羅素苦笑了一下,衝歐陽雙傑搖了搖頭。

歐陽雙傑對李浩強和徐剛說道:“我能不能單獨和他說話。”

“當然可以!”

鄧新榮坐在病**,雙手和上身緊緊地綁在了一起,一雙腿也被皮帶固定在病**。歐陽雙傑拉了把椅子坐在了床邊。點了支煙,吸了兩口,一雙眼睛緊緊地盯著鄧新榮的臉。

鄧新榮此刻的臉上露出了傻笑,嘴裏像是在嘟囔著什麽。

“顏素雲死了,你知道嗎?”歐陽雙傑輕聲說道。

鄧新榮的臉上沒有一點兒變化,可是歐陽雙傑卻發現他的眼裏流露出一絲悲哀,那種悲哀的神情雖然隻是一閃而逝,可是歐陽雙傑卻捕捉到了。

“她死得很慘,就連死了凶手也沒有放過她,把她製成了木乃伊……”接著歐陽雙傑像在自言自語一般,把經過一五一十地敘說了一遍。

終於,歐陽雙傑發現鄧新榮的臉上有了變化,鄧新榮開始感覺到難過、痛苦。

歐陽雙傑的心裏也不舒服,可是沒有辦法,他必須要讓鄧新榮開口。此刻他已經能夠確定了,鄧新榮根本沒有什麽精神病!

“你難道就不想為你的妻子報仇嗎?據我所知,你們夫妻很恩愛,她被人殘忍殺害了你就無動於衷嗎?”

鄧新榮轉過頭來望著歐陽雙傑,他臉上的傻笑已經沒有了,那渙散的目光也不再渙散,而是恨恨地望著歐陽雙傑。

歐陽雙傑歎了口氣:“我知道你根本沒有什麽精神病。我很好奇,你怎麽想到偽裝成一個人格分裂者!”

鄧新榮的臉色一變,又換成了傻笑。

歐陽雙傑搖了搖頭,他知道鄧新榮還是不願意溝通,重新將自己封閉了。可是就算他知道鄧新榮沒有精神病,卻拿他沒有一點兒辦法,就算他不小心露出什麽馬腳,他也可以臆造出一個所謂的“人格”來補救。

“咚咚!”響起了敲門的聲音,接著就看到一個護士推門進來:“該吃藥了!”

說著她看了歐陽雙傑一眼:“都跟你們說了,現在問他什麽都白搭,他的腦子有問題。”

歐陽雙傑苦笑了一下,站了起來。他這是準備離開了,臨走之前他留下了手機號碼:“如果你想找我,可以打我的電話!”

見歐陽雙傑出來,李浩強他們都迎了上來。

李浩強問道:“有什麽發現嗎?”

歐陽雙傑搖了搖頭:“沒有,看來他真是病得不輕。”

羅素沒有說話,不過他卻在觀察著歐陽雙傑,他覺得歐陽雙傑應該沒有說實話。

歐陽雙傑問羅素:“你在雲都還有什麽事嗎?”

羅素搖了搖頭,歐陽雙傑決定趕回林城。

眾人互相寒暄之後,就離開了。車子剛駛出不一會兒,羅素就說話了:“歐陽,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情瞞著我們?”

你什麽意思?”

“你和鄧新榮談話不會真的一無所獲吧,難道他當真就一句話都沒有說嗎?”羅素問道。

歐陽雙傑把所有的經過都一五一十地告訴羅素。

“這麽說你覺得他根本就沒有瘋?”羅素問道。

歐陽雙傑微微點了點頭:“這隻是我個人感覺,也不排除他確實是有人格分裂,而我們麵對的或許隻是他的另一個人格。”

羅素愣住了:“你這話可是說得有些模棱兩可啊!”

歐陽雙傑聳了聳肩膀:“我隻是實事求是,在沒有確切的證據之前,凡事都有可能!”

“你很嚴謹!”羅素笑了。

歐陽雙傑咳了兩聲:“作為一名警察,嚴謹是我應有的態度。”

羅素沒有再說什麽,而是輕輕歎了口氣。

歐陽雙傑的手機響了,是王小虎打來的。他告訴歐陽雙傑,趙代紅身上的血跡確實是衛揚帆的。是與衛揚帆的妻子送來的血液樣本進行的比對。

“衛揚帆的妻子送來的血液樣本?她哪來的血液樣本?”歐陽雙傑不得不產生疑問。

“上次衛揚帆遇襲,是你去救了他。當時他的頭上被砸了一下,流了點兒血,沾在了襯衣領子上。原本他妻子是想把衣服扔了,可是衛揚帆卻說衣服還挺新,扔了可惜,那襯衣也就留下了。當她聽說警方抓住了趙代紅,就跑來詢問情況,知道我們不能確定血跡是不是衛揚帆的時,她才想起了襯衣的事情。”

掛了電話後歐陽雙傑陷入了沉思,按理說確定了趙代紅身上、凶器上的血跡就是衛揚帆的。這對於警方來說無疑是件好事,再加上趙代紅確實是一個分裂型人格障礙的精神病患者,隻要再想辦法挖一下,找出證實趙代紅的分裂人格與前幾起案子有所關聯,那麽林城發生的這些棘手的案子也就有個了斷了。

可是歐陽雙傑卻高興不起來,因為這一切都來得太突然了。而且從頭到尾歐陽雙傑都不相信這一切是趙代紅幹的。在與之接觸的過程中,歐陽雙傑覺得他除了高傲了些,並沒有什麽問題。而且他還與趙代紅分裂出來的人格打過交道,他能看出“彪子”很能幹,有著“偵探”所應該具備的素質。他保證過,這些案子肯定不是趙代紅幹的。

見歐陽雙傑沉默不語,羅素輕咳了兩聲:“想什麽呢?”

歐陽雙傑苦笑道:“剛才的電話你也聽到了,你有什麽想法?”

“我覺得這是件好事,搜羅些證據,隻要證明趙代紅與之前幾起案子有所關聯,這一係列牽動林城所有人神經的案件就可以畫上一個句號了。警方也有了交代,皆大歡喜。但如果從我個人來看呢,我覺得這太巧了吧?你們剛查到趙代紅有分裂型人格障礙,接下來他就出事了。而且他自己對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他又是衛揚帆的病人,衛揚帆失蹤前最後接的就是他的電話,就是說,他最有可能約了衛揚帆,然後把衛揚帆殺害了。現在又有了DNA檢測的證據支撐,這案子基本就坐實了。”

“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說一些有用的。”

羅素說道:“那我就來說說這個‘巧’字,而且這個‘巧’就巧在一個人的身上。”

“衛揚帆!”

羅素點了點頭:“其實你的心裏早就有答案了。首先,是誰讓你知道趙代紅有人格分裂的病症的?是衛揚帆,接著便是衛揚帆的遇襲,他的遇襲可以說算是埋下了之後他失蹤或是遇害的伏筆;再接下來就是衛揚帆的失蹤,趙代紅被抓,這一切看似很複雜,可是角色卻隻有兩個人。現在我們回過頭來看衛揚帆妻子提供的那件襯衣,上麵的血漬是在衛揚帆遇襲的時候留下的,就算真舍不得扔,也該清洗一下。從衛揚帆遇襲到現在,該有段時間了吧?衛揚帆失蹤,趙代紅被抓也有兩天了,警方也與衛揚帆的妻子有過接觸,她不可能不知道趙代紅被抓住的時候身上滿是血跡的事情,當時她為什麽就沒有想到把襯衣拿出來作個比對?”

“或許她也是一時沒想起來呢?”歐陽雙傑問道。

“這樣的可能性不大,如果我是衛揚帆的妻子,當知道自己的丈夫失蹤前的最後一個電話是趙代紅打的,而趙代紅被抓住的時候是那麽一個樣子,我會第一時間想到衛揚帆是不是遭到了趙代紅的毒手。我會想方設法地查實趙代紅身上的血跡到底是不是衛揚帆的。在那個時候我就應該想到了那件襯衣,而不是等到兩天以後才想起。”

歐陽雙傑笑了:“羅素,你不做刑警是警隊的損失。”

回到林城,羅素在報社下了車,歐陽雙傑直接趕去了局裏。進了辦公室,他給王小虎打了個電話。

王小虎很快就來了。

“這件事情你和馮局他們說了嗎?”

王小虎點了點頭:“和你通過電話以後我就向馮局匯報了,馮局說這事情等你回來了聽聽你的意見。”

歐陽雙傑說道:“你自己是怎麽想的?”

“現在證據確鑿,衛揚帆一定已經遭到了不測,而趙代紅就是凶手。隻不過應該是他在無意識的時候。林城最近幾起案子的凶手應該也是一個精神病人,有人格分裂的傾向。趙代紅完全符合你對這幾起案子的凶手的心理畫像。我覺得接下來我們應該努力尋找證據,找出趙代紅與之前的這個案子的關聯!我已經讓他們去查了,看看作案的時間上是不是能夠有契合。”

“你好像不高興?”王小虎有些納悶兒。

歐陽雙傑淡淡地說道:“我總覺得背後有一隻手,在掌控著這個案子的節奏。你不覺得這件好事來得太蹊蹺了嗎?先是知道趙代紅有人格分裂,接著就是衛揚帆遇襲,再接著就是趙代紅給我打電話,然後我們抓住了趙代紅。他的手裏還拿著凶器,衛揚帆也在同一時間失蹤了。這個時候,趙代紅自然而然地成為了我們認定的嫌疑人。”

王小虎大口地抽著煙,沒有說話,直到歐陽雙傑說到這兒,他停止了吸煙。

“之前你也去找過衛揚帆的妻子,得知趙代紅是最後一個給衛揚帆打電話的人以及警方是在什麽情況下拿住趙代紅的。她怎麽就沒想過弄清楚趙代紅身上的血跡就是衛揚帆的,而是要等到兩天後才想起一件本應該早就洗淨的染血的襯衫呢?”歐陽雙傑的語速不快,他要留下時間給王小虎消化,“如果他真是前幾起案子的凶手,哪怕是他分裂出來的某個人格,你覺得以那些人格的智慧與膽量,會留下這麽多的把柄給我們嗎?”

“也就是說,這一切是有人一手策劃的,而趙代紅極有可能是被人冤枉的,想讓他做替罪羊!”

“是的,而且對方也一早就摸準了警方的脈,知道警方迫於外界的壓力,很想早一點兒讓這個案子有個結果!”

和王小虎談過後,歐陽雙傑和謝欣來到了衛揚帆家,溫嵐打開門請他們進去。

給他們泡好了茶,溫嵐才坐下。她看上去有些憔悴,一雙眼睛也是通紅的,像是剛剛哭過。

“老衛怎麽就攤上了這麽件事情。我當時就說做心理醫生有這樣的危險,他偏不聽我的。”

歐陽雙傑輕聲說道:“溫女士,你也別太激動。至少到目前為止我們還沒有找到衛醫生的……”停頓了一下他才繼續說道,“或許還會有奇跡吧!”

“奇跡?事實已經擺在了眼前!”溫嵐的情緒更加激動。

謝欣說道:“至少我們還不能確定衛醫生是不是真的死了,所以……”

沒等她說完,溫嵐便說道:“趙代紅渾身的血,刀上也有血,那都是老衛的血,你們覺得在這樣的情形下老衛還有可能活嗎?”

歐陽雙傑歎了口氣:“溫女士,既然你的情緒這麽激動,我想我們是不可能好好說話了,你先休息吧。”

溫嵐也不挽留,把他們送出了門。

上了車,謝欣說道:“看來他們夫妻間的感情還真深啊!”

歐陽雙傑冷笑一聲:“不見得,從我們一進門,她就故意把話題延伸到衛揚帆的死上,然後帶入了種種的情緒,她的激動你覺得正常嗎?”

“你說她是裝的?”

“她根本就不想和我們談。我們給她一個希望,可是她卻一直咬定衛揚帆死了!在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的情況下,她這樣的表情很不正常。”

“隻有兩種可能:第一,衛揚帆出事她是知情的,衛揚帆或許已經死了,而衛揚帆的死與溫嵐應該不無關係;第二,衛揚帆根本就沒有出事,而是出於某種目的躲了起來,讓溫嵐幫他製造了一場詐死。”

車子回到局裏,歐陽雙傑把自己關在了房間裏。他在想假如溫嵐是想向警方證明衛揚帆已經死亡的事實,那麽她的矛頭指向就隻有一個——趙代紅。難道他們與趙代紅之間有什麽深仇大恨?可林城發生的其他案子又作何解釋?也許發生的案子是衛揚帆做的,當知道警方查得緊了,而且又聽歐陽雙傑做了凶手的心理側寫,剛好又符合他手底下的一個病人,於是他便把趙代紅拋了出來。

歐陽雙傑用力地揉了揉自己的頭發,深深地吸了口氣。

電話響了,是羅素打來的。

“羅大記者,又怎麽了?”

“有時間嗎?”

“有事嗎?”

羅素輕聲說道:“這個消息你應該有興趣。”

“到底是什麽事?”

羅素果然給歐陽雙傑帶來了猛料:“衛揚帆有婚外情,你們知道嗎?”

歐陽雙傑愣住了,王小虎他們對衛揚帆的調查卻沒查出婚外情。

“原本我也不相信,我的同事說這是千真萬確的事。那個女人叫莫雨霏,你應該聽說過她。”

“莫雨霏?”歐陽雙傑想了想,“市歌舞劇團的副團長莫雨霏,幾年前鬧緋聞,她的丈夫朱浩殺了她的情人,被判無期徒刑的那個?”

“就是她,因為當時她目睹了情人被殺,心理上造成了很大的傷害,之後便找到了衛揚帆。後來她和衛揚帆就搞到了一起,這件事情幾乎沒有任何人知道。”

“可偏偏這件事情你就知道了!”

“我們是記者,而我的那個同事是個娛記。至於他用什麽辦法,我就不得而知了。”

“我知道了,我會調查的。”歐陽雙傑說完就準備掛斷電話。

羅素說道:“等一下,我陪你一起去吧。”

“去哪兒?”歐陽雙傑問道。

羅素說:“去會會那個莫雨霏啊!”

“你湊什麽熱鬧?”

羅素說道:“跟進你們的案子也是我工作的一部分。憑我的直覺,現在應該是這個案子關鍵的時候了,我很想親身經曆整個案子的解密過程。”

“那好吧,不過在這之前我想先了解一下莫雨霏的病情,我不想在詢問的過程中出什麽意外,惹上什麽不必要的麻煩。”

羅素興奮地說道:“我們可以先到衛揚帆的診所裏去調出她的病曆。”

歐陽雙傑會合了羅素就去了衛揚帆的診所,在衛揚帆出事以後診所就被公安局給封了。可奇怪的是診所裏的病曆資料中卻沒有莫雨霏的病曆,這讓歐陽雙傑和羅素都很鬱悶。

歐陽雙傑沒有說話,坐下來點了支煙。

“要不我們直接去找莫雨霏吧!”羅素也坐了下來。

“是衛揚帆把她的病曆藏起來了還是另有其人?”

“誰?衛揚帆出事以後警方就直接打了封條了。”

“之前溫嵐曾經來過一次診所,說是想要整理衛揚帆的遺物。當時值班的警察沒經驗,也就沒有放在心上。事後我們知道了也沒有多想,畢竟她來過了,我們再追究也沒有任何的意義。隻是我們詢問了一下她拿走了些什麽,她倒是也報備了一份清單。”

羅素聽出了歐陽雙傑的言下之意:“你懷疑她?”

“她確實值得我懷疑,你也一樣。羅素,我看不明白你。我總覺得你接近這個案子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我如果心裏有什麽鬼,能一打聽到線索就跑來告訴你嗎?我的消息是要比你們警方的靈通些,那也是職業上的一些優勢罷了!”

歐陽雙傑對羅素說出這樣的話也是一個試探,從感情上而言他是不太願意懷疑羅素的,但他說的又是事實,羅素對案子的關心,以及他總是給歐陽雙傑“驚喜”,從這兩點歐陽雙傑不得不對羅素生疑。

莫雨霏已經是四十出頭的女人了,依舊是個美人胚子,身上還有著藝術家的風度。當知道歐陽雙傑是警察的時候,莫雨霏原本帶著微笑的那張臉陰沉了下來。

“有什麽事嗎?”莫雨霏也沒招呼兩人進屋,她望著歐陽雙傑與羅素的目光有些不善。

“是這樣的,聽說你曾經是衛揚帆醫生的病人。衛醫生失蹤了,我們想了解一下衛醫生的一些情況。”歐陽雙傑說道。

莫雨霏皺起了眉頭:“我怎麽會是衛揚帆的病人呢?”

莫雨霏請他們在沙發上坐下,然後又倒了兩杯茶,然後靜靜地坐在他們的對麵,突然她對羅素說道:“你是記者,我認得你。”

“我是省報的記者,叫羅素。不過莫女士,你別誤會,我不是來找新聞爆料的,我隻是在對這個案子進行跟蹤采訪。”

“我沒興趣知道,我隻是想知道誰告訴你我是衛揚帆的病人的?”

“我們在衛醫生的診所裏看到了你就診的病曆。”

“你在說謊!”莫雨霏冷冷地說道,目光如利刃一般直直地對著歐陽雙傑,“我曾經在衛揚帆那兒看過病,不過他那兒並沒有我的病曆。你們找上我一定知道我和他之間的關係了吧?”

歐陽雙傑點了點頭。

“我和他是情人關係。或許在你們的眼裏這種關係是不道德的,但我們深愛著對方!”

“可是我們卻聽說衛揚帆與溫嵐的感情也很好,而且溫嵐一直都在默默地支持著他的事業。”

“難道我說得不對嗎?”

莫雨霏淡淡地說道:“鞋子合不合腳,隻有腳知道。”

“照你這麽說,衛揚帆和溫嵐的感情是有問題的?”

莫雨霏望向羅素反問道:“你是記者,莫非你就沒聽說過溫嵐的事情?他們名為夫妻,其實這麽些年來他們根本就沒有夫妻之實。”

羅素追問道:“什麽意思?”

“是揚帆告訴我的,我懷疑溫嵐她……”她的話隻說了一半,但歐陽雙傑和羅素都想到了一起。

歐陽雙傑說道:“你不會懷疑她的性取向有問題吧?她可是和衛揚帆有了一個孩子的。”

“你們確定那孩子是她生的嗎?”

歐陽雙傑淡淡地說道:“莫女士,你說這話可是要負責任的。”

“如果你們懷疑我說的是假話,你們可以讓溫嵐和那孩子做個親子鑒定,用科學說話。”

莫雨霏都把話說到這份兒上了,歐陽雙傑也不好再說什麽,這件事情他是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的。

“溫嵐有一個很要好的朋友,可惜前不久死了,她們的關係不尋常。”

歐陽雙傑和羅素都異口同聲地問道:“誰?”

“歐燕,想必她的名字二位應該不陌生吧?”莫雨霏微笑著說道。

“歐燕?!”歐陽雙傑在心裏不斷默念這個名字。

“我知道的都告訴你們了。我想知道揚帆是不是真的出事了?”莫雨霏的眼睛直直地望著歐陽雙傑,從她的眼神裏歐陽雙傑看出了關切。

“隻能說到目前為止我們警方還不能肯定衛醫生是不是真的出事了。”

莫雨霏說道:“聽說警方抓住了一個嫌疑犯?”

“他現在還不能算是嫌疑犯,隻是他的身上有些疑點。”

“我希望警方能夠盡快找到揚帆。”

“這是我們警方的職責所在,我們會盡力的。不過莫女士,冒昧地問一句,衛醫生出事至今已經有幾天了,你為什麽不主動與警方聯係,把你知道的事情告訴警方。”

莫雨霏沉默了一會兒,說道:“我不想再成為別人的談資。之前的事情,在揚帆的幫助下才走出了陰影,所以還希望你們能夠理解。”

從莫雨霏家離開,他們就開車回警察局了。

王衝興衝衝地跑進王小虎的辦公室:“王隊!找到了!”

王小虎正在看著手裏的卷宗,抬頭道:“找到什麽了?”

“趙良,我們找到那個趙良了。還真有這個人。”

王小虎的眼睛一亮,趙良就是那個頂了毛秋實的名,替他送快遞的人。找到了趙良,那麽就很有可能找到那個“毛秋實”了!

“人呢?帶回來了嗎?”

“人已經帶回來了,在羈押室呢。”

王小虎和王衝進了羈押室,趙良正坐在中間的那把椅子上,一臉茫然。見王小虎他們進來,他站了起來:“警官,我什麽都沒有做!”

“姓名?年齡?職業?”王衝冷冷地問道。

“趙良,二十五歲,無業。”

“家庭住址?”

趙良回答道:“息風縣大呂鎮槐花巷16號。”

“知道為什麽把你帶到這兒來嗎?”王衝問道。

趙良搖了搖頭:“不知道,警官,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你認識一個叫毛秋實的人嗎?”

趙良說他並不認識什麽毛秋實,王衝的虎目一瞪:“你撒謊!”因為王衝的聲音突然大了些,趙良嚇了一跳,他苦著臉:“我真不認識。”

王衝手裏拿著快遞公司的單子走到了趙良的麵前:“你剛才說你無業,那麽這個怎麽解釋?上麵可是你簽的字。”

趙良愣了一下,不過馬上他便說:“曾經替別人送過快遞,隻是後來那人就不讓我送了。”

“讓你送快遞的人你總該認識吧?他是怎麽找上你的?你又是怎麽答應替他送快遞的?”王小虎站了起來,給趙良倒了杯水。

“我也不認識他,記得應該是七八個月前吧,我接到一個電話,是一個陌生人打來的……”趙良此刻平靜了許多。

他說大約在七八個月前,接到一個陌生人的電話,讓他幫著送快遞。剛開始他還以為是有人惡作劇,接到這個電話的時候他就沒有放在心上。可是對方卻說知道他初到林城,正急著找事做。

趙良當時確實很需要一份工作,因為他身上帶的錢幾乎快用完了。他有些動心了,就按照對方指示到了一個地點,說是在那兒停了一輛福通快遞的摩托車。隻要他按著單子把車上的貨送完,再把車子開到那兒停下,每送一件貨他能夠拿到五元錢的勞務費。每天上午一趟,下午一趟,逢周日他還可以休息。對方的要求是他送完貨以後必須把車子停回到指定的位置。對方還有一個要求就是每次完成上午的活把車停到指定位置之後,必須給對方發一條短信,然後離開那兒,一小時以後再來取車。這一小時內,他不能接近那地方,否則雙方的約定就作廢。

趙良也不笨,他從對方的要求裏聽得出來,對方是不想和自己照了麵。可勞務費比其他快遞公司給的要高出許多。抱著半信半疑的態度,趙良開始了與對方的第一次合作。早上他送出了三十多件貨,下午他再拿車的時候真看到了袋子裏的一百多塊勞務費,這也讓他看到了對方的誠意。那天下午他又跑了一趟,還是三十多件。第二天一大早,同樣拿到了一百多塊錢。

“你就沒有好奇心,就不想看看對方到底是什麽人?”王衝問道。

趙良說道:“我當然也很好奇,可是對方一再在電話裏說,一旦我起了心思,那麽我們之間的協議就自動終止。要知道我一個月可以拿到六七千塊錢呢,誰會和錢過不去?”

“我沒想過,不過我想這並不違法吧,警官,你們能不能告訴我,到底出了什麽事?我還得在這裏待多久?”

趙良提供的那個電話號碼王衝很快就查到了,是個地攤號,根本就不可能從這個號碼找出那個神秘人。而那個號碼在莊大柱和杜仲平的案子發生之後就徹底地停用了。號碼停用之後,趙良便“失業”了。

王小虎讓王衝把趙良給放了,他覺得一切都是那個神秘雇主弄出來的。

此時歐陽雙傑又和謝欣趕到了溫嵐家裏,溫嵐端上了茶水:“歐陽警官,你們今天來是不是老衛的案子有眉目了?”

歐陽雙傑搖了搖頭:“溫女士,我們今天來就是想告訴你,衛醫生的案子很複雜,我們可能需要些時間。”

溫嵐的臉色一變:“歐陽警官,趙代紅的身上可是沾滿了我們家老衛的鮮血,還有他手裏那把刀已經很能夠說明問題了。我知道,一直以來你就對趙代紅多有袒護,我家老衛和我提及過,你們很看重趙代紅。可是你們考慮過我的感受嗎?”

“溫女士,到目前為止,我們也在努力地想從他的身上找到突破,可是對於發生過什麽,他確實一無所知。如果我們就這樣定他的罪就太草率了。”

“那你告訴我,還需要我等多久?作為一個受害者的家屬,我迫切需要知道事實的真相。”

謝欣冷冷地說道:“溫女士,你就這麽堅信衛醫生已經死了?”

“照你這麽說,老衛應該還活著,那你告訴我,他的人在哪兒?!”

溫嵐幾近歇斯底裏,歐陽雙傑歎了口氣,然後輕聲問道:“溫女士,你認識莫雨霏嗎?”

溫嵐“啊”了一聲,眼裏閃過一絲驚恐,不過馬上就消失了。

“莫雨霏?我聽說過這個女人,應該是幾年前勾引男人,她老公一氣之下殺了她的情夫的那個吧?”溫嵐說完又補上一句,“不過我隻是聽說過她的事情,至於她本人我不認識。”

歐陽雙傑輕咳了兩聲:“我聽說莫雨霏曾經也是衛醫生的病人,這個情況你知道嗎?”

“我確實不清楚,老衛的工作我是不會過問的,他在家裏很少提起工作上的事情。”溫嵐仿佛是猜到了什麽,“你問我這些,不會是想告訴我她和老衛之間有什麽吧?”

歐陽雙傑淡淡地說道:“我聽說溫女士與衛醫生之間的感情好像並不像外界傳聞得那麽好?”

溫嵐瞪大了眼睛:“胡說,我和老衛的感情怎麽會不好呢?歐陽警官,你與老衛沒少接觸,你聽到他說過半句我的壞話嗎?”

謝欣岔開了話題:“溫女士,你和歐燕的關係如何?”

“歐燕?我不認識。”

見溫嵐否認,謝欣又說道:“你再好好想想,‘飛宇文化傳播有限公司’的董事長歐燕女士。”溫嵐還是搖頭說自己不認識歐燕。

“說吧。”

歐陽雙傑說道:“我們希望能夠采集一下你的血液樣本。”

溫嵐很警惕:“為什麽?”

“你別誤會,我們是出於你的安全考慮。另外,你提供的那件帶著衛醫生血漬的襯衫作為重要的證物,我們也要例行與你的血液進行比對,以保障證物的真實性。這隻是我們的例行手續,還希望你能夠諒解。”

溫嵐有些懷疑,她說道:“是不是隻要證明那血漬不是我偽造的就能夠定趙代紅的罪了?”

歐陽雙傑敷衍地“嗯”了一聲。

“那好吧,什麽時候采樣?”溫嵐問道。

歐陽雙傑說最好她能夠跟著他們去局裏一趟,他會安排法醫直接采集的。溫嵐跟著歐陽雙傑他們去了局裏,很快就在法醫科留下了血液樣本。

送走了溫嵐,歐陽雙傑對謝欣說道:“你馬上與學校聯係一下吧,趕緊拿到他們兒子的血液樣本,做一個DNA比對。我想知道莫雨霏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如果真如莫雨霏說的那樣,那麽我們就能夠從他們的兒子身上找到突破,相信到時候溫嵐一定會說點兒什麽的。”

雲都市警察局。

李浩強的手機響了。

“什麽?鄧新榮想見歐陽雙傑?我這就聯係。”李浩強的臉上露出一絲喜色。

歐陽雙傑正等待著溫嵐母子的親子鑒定結果,卻接到了雲都市警察局刑警隊長李浩強打來的電話。

“好的,我遲一些就過來。”歐陽雙傑的語氣很平淡,他之所以沒有馬上就趕往雲都,是因為謝欣已經去拿溫嵐母子的親子鑒定結果了。至於說鄧新榮想見自己確實是歐陽雙傑意料之中的事情。那次見到鄧新榮的時候歐陽雙傑就有懷疑。且不說鄧新榮是不是真的人格分裂,至少在與自己相見的時候鄧新榮應該是正常的,可他還在裝,這其中一定有什麽原因。這也是為什麽臨走的時候他會告訴鄧新榮自己的電話號碼的緣故。

正思考著,謝欣便敲門進來了。他抬頭望向謝欣:“結果出來了?”

謝欣點了點頭:“嗯,溫嵐和那孩子之間並不是真正的母子關係,不過我們又把孩子的DNA與在趙代紅身上留下的血跡,也就是我們初步認定的可能屬於衛揚帆的血跡進行了比對,衛揚帆與那孩子確實是父子關係。”

歐陽雙傑沒有說話,這個結果讓他有些吃不透了,看來這其中的情況很複雜,謝欣輕聲問道:“要不要再去會會溫嵐?”

歐陽雙傑點了點頭,現在溫嵐應該說實話了吧?

歐陽雙傑和謝欣再一次來到了衛家,溫嵐像以往一樣,並不熱情地把他們請進屋。

“溫女士,我們今天來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想和你核實一下,希望你能夠如實地回答。”歐陽雙傑的表情很嚴肅。

“溫女士,衛斯理是你和衛醫生的親生子嗎?”

溫嵐的身子一震:“你什麽意思?”

“溫女士,現在你隻需要回答是或者不是。”

溫嵐的嘴唇微微顫抖:“是的。”她的聲音很小,明顯底氣有些不足。

歐陽雙傑把鑒定報告遞了過去:“你看看吧。”

溫嵐拿起了報告,隻看了一眼瞬間就明白是怎麽回事了,她一下子從沙發上彈了起來:“你們憑什麽這麽做?誰給你們的這個權力?你們這樣做是侵犯公民的隱私!這件事情我一定會追究!”

“溫女士,請控製一下你的情緒。”謝欣沉著臉說道。

溫嵐冷哼一聲,坐了下來。

歐陽雙傑說道:“這件事情我們是請示過市局領導的,因為衛醫生的案子,我們不得不這麽做。”

溫嵐很生氣,一句話都不說,目光移向別處。

“溫女士,我們的出發點也是為了查清衛醫生遇害的真相。我想你也希望早日抓到殺害衛醫生的凶手吧?”

溫嵐臉上的表情變幻不定,終於長長地出了口氣:“好吧,既然這件事情捅破了,我也就沒有什麽隱瞞的了。不過我有個條件。我希望這件事情別讓衛斯理知道,孩子是無辜的。這麽多年來,他一直對我也很尊重。而我是把他當成自己的親生兒子看待的。”

“放心吧,我們一定會替你們保密的,不會因為這件事情影響到你們今後的生活。”

溫嵐歎了口氣,才慢慢地把衛斯理的身世緩緩地道出,她告訴歐陽雙傑,她是個苦命的女人,天生就有生育的缺陷。和衛揚帆在一起以後,兩人很相愛,但正因為自己的生育缺陷,她一度拒絕了衛揚帆的求婚。當她把理由告訴衛揚帆的時候,衛揚帆當場表示不管怎麽樣,都要娶溫嵐為妻。衛揚帆說他不在乎溫嵐是不是能夠生育。

衛揚帆有海外留學的背景,算得上是“海歸”,他說國外現在有很多夫妻都隻結婚不要孩子,在國外這樣的“丁克”一族還不少呢。正是衛揚帆這樣的態度打動了溫嵐,最終衛揚帆和溫嵐便走到了一起。

可是現實與理想根本就不是那麽一回事。在老一輩人的思想裏,娶妻生子,傳宗接代可是根深蒂固的。衛揚帆不介意溫嵐不會生育,並不等於衛家的人也不介意。結婚兩年後,衛揚帆的父母見媳婦兒的肚子沒有一點兒的起色,於是就用盡手段逼著衛揚帆和溫嵐要孩子。他們並不知道溫嵐的情況。

最後實在躲不過了,衛揚帆隻能把這件事情向父母和盤托出,他希望能夠取得老人的諒解,別再逼著自己和溫嵐生孩子了。因為溫嵐根本就不可能懷上孩子的。當知道了實情,衛家的人就不樂意了,衛家可是一脈單傳。

那個時候衛揚帆確實承受了不小的壓力,可是就算是那樣,衛揚帆並沒有打算拋棄自己。“就在我們結婚的第三個年頭,老衛的父母又給他施加了很大的壓力,說是無論如何衛家也不能斷了香火絕了後。不過這一次他們也做出了讓步,我和老衛可以不離婚,但老衛得想辦法生個孩子,必須是兒子!其實我也明白了老人的意思,我不會生育,那麽他們不介意老衛在外麵找一個女人替衛家傳宗接代。”

作為一個女人來說,溫嵐不可能不介意自己的男人在外麵和其他的女人有這樣的關係,可偏偏她卻不能提出一點兒異議,誰讓自己不能生孩子呢?她最後隻得接受了衛家人的建議,沒想到的是衛揚帆卻極力反對,為此衛揚帆沒少和自己的家人爭執,甚至吵得不可開交。

後來婆婆悄悄地來找了溫嵐,讓溫嵐好好做衛揚帆的思想工作,溫嵐哪裏肯答應,婆婆於是便苦口婆心地勸了很久,差點兒就給溫嵐跪下了。這一來溫嵐就心軟了。不得不說,這對於溫嵐來說確實是一件虐心的事,勸自己的丈夫去和別的女人發生關係,還要讓那個女人給自己的丈夫生孩子,無論是從道義還是從感情來說,對溫嵐都是一種折磨。可她怎麽勸衛揚帆都不答應,還說如果衛家再這樣逼她,那麽衛揚帆一定會和衛家斷絕關係,帶上她遠走高飛。

最後衛揚帆的婆婆想出了一個辦法,讓溫嵐往衛揚帆的食物裏下藥,讓衛揚帆失去意識,並且那藥還有著催情的成分,然後再讓他們早就物色好的一個女人代替溫嵐,等生米煮成了熟飯,到時候就算是衛揚帆知道了也說不出什麽來。

那個女人衛家自然不會虧待她,衛家人早就和她談攏了,如果能夠替衛家生下一男半女,衛家就給她二十萬。至於撫養的事情就不勞那女人費心了。

“我也知道這樣對不起揚帆,可是沒有辦法。我想如果真能夠有一個屬於我們的孩子也是件好事,你們想一想,有哪個女人不想成為母親呢?”

就這樣,在溫嵐的配合下,一家人對衛揚帆做了幾次手腳之後,那女人果然就懷上了。就在那個女人懷孕的同時,溫嵐也在婆婆的“教導”下裝出了懷孕的樣子,甚至婆婆還假裝領著媳婦兒去醫院檢查,弄了一份醫院的假的檢查報告迷惑衛揚帆。

這讓衛揚帆欣喜若狂,一場家庭風波之後,溫嵐竟然懷上了自己的孩子。衛揚帆很在意這個孩子。但假的就是假的,溫嵐假懷孕的事情時間一長鐵定就會穿幫,趁著還沒顯懷,婆婆就提出把溫嵐接到老家,說老家的鄉下是天然氧吧,讓孕婦接受大自然。

衛揚帆真要回去一趟光是在家裏待的時間就得一周多,見妻子這麽說,再加上診所的生意漸漸有了起色,最後他還是放棄了。甚至在妻子“分娩”的時候他也沒能夠在跟前,一直到兒子滿月了,溫嵐才在婆婆的陪同下帶著孩子回到林城,回到衛揚帆的身旁。

這一切做得天衣無縫,除了衛家的人還有那個代孕女人,誰都不知道這個秘密。但有一點卻是事實,衛揚帆確實是孩子的父親。

溫嵐終於把孩子的事情交代清楚了,不過她很不解地問道:“歐陽警官,我很好奇,這件事情幾乎沒有人知道,你們又是怎麽知道的呢?”她還真把歐陽雙傑給問住了,歐陽雙傑不知道應該怎麽回答。同時他的心裏也在想,莫雨霏又是怎麽知道的呢?

從溫嵐家離開,謝欣說道:“溫嵐還真是不容易,真沒想到她在衛家吃了這麽多的苦頭。”

“你想過沒有,她說的這些都是真的嗎?”

“你懷疑她在說謊?她到底哪裏說了謊?”

歐陽雙傑說道:“衛揚帆是一個很精明的人,這麽大的事情他真的一點兒都不知情嗎?”

“這是一個天大的謊言,可是謊言就是謊言,他們或許能夠瞞住衛揚帆一時,可是絕對不可能一直讓衛揚帆蒙在鼓裏。還有就是溫嵐說她被帶到衛揚帆的老家去,衛揚帆幾次想去看她都被阻止了,甚至一直到她所謂的分娩時衛揚帆都沒有去看過她一次,這也不合情理。”

謝欣想了想,衛斯理的生日是陰曆的正月初二,正是春節!

這個時候衛揚帆應該是有足夠的時間陪在自己的妻子身邊的。妻子生產,作為深愛著妻子的丈夫怎麽可能不在妻子的身邊呢?

李浩強早早就帶著徐剛等在了雲都市局的門口。大家寒暄了一下,李浩強便把歐陽雙傑請到了自己的辦公室。

坐下後,李浩強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歐陽隊長,這次麻煩你特意跑一趟,真是過意不去。”

歐陽雙傑擺了擺手:“這次我的時間很緊。我直接去一趟醫院,見見鄧新榮。”

李浩強看了看表:“也好。”

歐陽雙傑和李浩強走進了病房,歐陽雙傑示意李浩強將病房的門關上。

鄧新榮的雙手雙腳是被緊緊地綁著的,李浩強說道:“前天他可是把主治醫生嚇壞了,他把人家緊緊地抱住,張嘴就咬。”此刻的鄧新榮靜靜地坐在病**,眼睛望著歐陽雙傑,表情很淡漠。

“歐陽隊長,我就先回避一下,你們聊。”李浩強主動提出自己回避一下,歐陽雙傑點頭答應了。

李浩強出去了,歐陽雙傑才望著鄧新榮冷冷地說道:“現在你可以說了吧,你為什麽要故意把雲都市局的警察攆走?”

鄧新榮那張木然的臉上露出了微笑,隻是那樣子很呆、很傻。

歐陽雙傑沉著臉,他的臉上帶著怒意:“鄧新榮,你如果不想談就不要浪費我的時間。”歐陽雙傑伸手輕輕地拍了拍鄧新榮的肩膀,“這兒隻有我們兩個人,你就不用再裝了,你找我到底有什麽事情。”

鄧新榮還是那個樣子,對歐陽雙傑不理不睬的,他的嘴裏卻嘟嘟地自言自語道:“女人,好多女人!”接著他的臉上出現了怪異的笑容。

再之後,無論歐陽雙傑對他說什麽,他都是這個樣子,嘴裏隻是重複著同一句話,那就是:“女人,好多女人!”歐陽雙傑悻悻地離開了病房,之前他對這次與鄧新榮的見麵抱著很大的希望,他以為鄧新榮一定是有什麽話對自己說,可是現在看來根本不是這樣。

從病房出來,李浩強就圍了上來:“歐陽隊長,他怎麽說?”

歐陽雙傑苦笑了一下:“他傻傻地說了一句,‘女人,好多女人’。”

“這又是怎麽回事?”

歐陽雙傑聳了聳肩膀。

李浩強說道:“看來鄧新榮腦子真的有問題。又害你白跑了一趟。”

“李隊,我們還有事,就不在雲都逗留了。”歐陽雙傑和李浩強打了招呼就和謝欣開著車離開了。

“女人,好多女人!”鄧新榮的話一直不停地在歐陽雙傑的耳邊縈繞。這句話到底是什麽意思,莫不是在暗示著什麽?女人!歐陽雙傑突然瞪大了眼睛,可是這樣的思路隻是一閃而過,就像眼前突然飄過什麽,自己卻無法抓住。

歐陽雙傑在自己的心裏想著梳理著所有案子中出現過的女人。他把雲都市的案子也算到了一起。因為話是從鄧新榮的口中說出來的,而雲都案的受害者顏素雲便是女人,還是鄧新榮的妻子。接下來便是林城青石小鎮的崔寡婦和柳依雲。莊大柱案裏牽扯到的被他殺害的陳樺,還有杜仲平案裏的那個坐台小姐,還有歐燕。“歐燕案”還扯出了一個陳年舊案——“吳飛案”,“吳飛案”後來證明是一例冤案,可說是冤案,其中就有一具無名女屍。從吳飛和歐燕案引申,又帶出了任小娟、邵小雨兩個女人。最後便是趙代紅和衛揚帆的案子,衛揚帆的妻子溫嵐、情人莫雨霏不也全都是女人嗎?

這麽看來,這所有的案子所牽連的女人就有十好幾個。在這之前,歐陽雙傑也曾經感覺到這些案子有些不同尋常,隻是那時候他並沒有想太多。

“好的,我去查。”謝欣說罷,又望向歐陽雙傑,“衛醫生一直沒有找到,可是從親子鑒定來看,趙代紅身上的血跡應該就是衛揚帆的,估計他已經凶多吉少了,而這樣一來,對於趙代紅來說又多了一項不利的證據。”

歐陽雙傑的目光很堅定,說道:“我不相信是趙代紅做的,他隻不過是被人利用,當了替罪羊。”

謝欣說道:“你就那麽肯定嗎?”

“這些案子看似沒有任何的關聯,但必然有著某種聯係,隻是我們還沒有找到連接它們的那條紐帶而已。”

李浩強又一次來到鄧新榮的病房。鄧新榮已經躺下了,隻是兩隻眼睛緊緊地盯著天花板。

李浩強坐到床沿,望著鄧新榮輕聲說道:“鄧新榮,顏素雲的死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鄧新榮的眼睛轉了過來,目光很冰冷,還帶著一抹殺意。李浩強嚇了一跳,不過馬上那抹殺意就消失了,鄧新榮的語氣很冰冷:“你是李隊吧,老鄧他睡著了,不過你的問題我可以替他回答,對於顏素雲的死,他確實是什麽都不知道。”

李浩強又是一驚,雖然眼前的人還是鄧新榮沒錯,可是他說話的語氣,還有聲音卻與之前大不相同。李浩強下意識地問道:“你是誰?”

“我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鄧新榮幫不了你們。至於顏素雲的死,隻能夠靠你們自己去查,所以你就算天天往這兒跑也沒用。”鄧新榮說完,就把眼睛閉上了。

李浩強突然感覺到後背發涼,他想起歐陽雙傑曾經向他提及的人格分裂症的表現。於是很快把這件事情告訴了歐陽雙傑。

當歐陽雙傑聽李浩強說了情況以後,他也有些不確定鄧新榮是否真的有人格分裂。歐陽雙傑陷入了思考,他覺得鄧新榮應該是裝的,可是他為什麽要裝到底呢?這讓歐陽雙傑百思不得其解。

對於鄧新榮的所作所為歐陽雙傑還是想不明白,顏素雲的死,鄧新榮其後的經曆,按說這些都是顏素雲案的關鍵。可偏偏鄧新榮“瘋”了,而且還拿到了精神病的鑒定。雖然歐陽雙傑知道鄧新榮的病是裝的,但卻不可否認,他裝得挺像那麽回事。

王小虎闖進了歐陽雙傑的辦公室。

“歐陽,我們找到衛揚帆的屍體了。”王小虎的神情有些激動。

歐陽雙傑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哦?”這是他沒想到的。

“你猜屍體被藏在什麽地方?”

歐陽雙傑搖了搖頭。

“市屠宰場的備用冷庫!”王小虎告訴歐陽雙傑,市屠宰場的備用冷庫一般不怎麽用。隨著市場經濟的發展,物資供應不再那麽緊張,不會再有那麽多的凍肉賣,備用冷庫就無人問津了。

當他進了冷庫之後被眼前的一幕給嚇壞了,因為他看到空****的冷庫中間掛著一塊“凍肉”,隻是這塊凍肉不是豬,而是人!他身上已經結了一層薄薄的白霜,地上的血水也已經凝固了。他在回過神兒來之後立馬打電話報了警。

“你也去了現場嗎?”歐陽雙傑輕聲問王小虎,王小虎點了點頭,他說他是在接到王衝的電話之後就立即趕過去的。

“屍體是不是衛揚帆的?”

“應該就是他!”王小虎猶豫了一下輕聲說道。

歐陽雙傑皺起了眉頭:“應該?你不是親自去了現場的嗎?莫非屍體被人動了手腳?”

“屍體的臉讓人劃得稀巴爛,五官根本就看不清了。因為覺得屍體除了五官外大致的形體與衛揚帆差不多,於是我就讓小周趕緊把屍體弄了回來,進行屍檢。從血型上分析,確實與我們掌握的衛揚帆的血型是一樣的,然後我讓小周做了進一步的DNA比對,最終的結果就是衛揚帆,與趙代紅身上以及他拿著的凶器上的血跡完全吻合。”

歐陽雙傑問他在現場還有沒有別的發現,王小虎先是搖了搖頭,接著說道:“在屍體下方已經凝結的血跡裏我們發現了一根頭發,那頭發不是死者的,我已經安排小周拿去與趙代紅的DNA進行比對,結果還沒有出來。”

歐陽雙傑輕輕“嗯”了一聲。

“歐陽,如果那頭發真是趙代紅的,那麽衛揚帆的案子就真的可以結案了。”

看來對方是出招了,一旦頭發認定是趙代紅的,那麽幾乎可以推定殺害衛揚帆,並把屍體藏到這兒來的人就是趙代紅。

“我覺得這一切並不那麽簡單,是有人故意安排好的。”歐陽雙傑淡淡地說。

就在警方發現了衛揚帆屍體的當天下午,溫嵐來到了警察局。作為衛揚帆的家屬,警方是要通知她來認屍的,很快她就確認了死者就是衛揚帆,之後便在警察局裏號哭起來,要求警方嚴懲凶手。

馮開林親自把她請到了自己的辦公室,給她倒了杯水,遞到她的手中:“喝點水吧。”

溫嵐停止了哭泣:“馮局長,我要求懲辦殺死我丈夫的凶手,我知道人你們已經抓住了的。”

“你放心,我們不會放過殺害衛醫生的凶手,一定會給你和衛醫生一個交代。不過我們警察辦案是要講證據的,有自己的一套規矩和流程,必須依照法律法規來辦,再耐心地等等吧。”

“馮局,所有人都知道趙代紅就是殺害老衛的凶手,而且他身上的血、手裏的凶器難道還不能說明問題嗎?我早聽說辦案的歐陽警官一直都在維護那個姓趙的,之前他就和老衛說過這個問題,老衛也是聽了他的話,才會送了命,對於歐陽警官對趙代紅的偏袒,我是要追究的。”

溫嵐問道:“不知道馮局長所說的時間是多久?”

馮開林沒想到溫嵐會如此咄咄逼人,竟然要自己給出一個具體的時限。

馮開林搖了搖頭:“這不好說,手續不齊備,檢察院也不會受理的。”

溫嵐冷哼一聲:“你不會是想要忽悠我吧?我希望你能夠給我一準信,到底要多久?五天,十天,還是一個月?”

馮開林咳了兩聲:“差不多要半個月吧。”

“好,馮局長,我相信你不會騙一個受害者的家屬的。我就等上半個月,如果半個月以後警方不能夠給我一個滿意的說法,我一定會請媒體曝光!”

說完溫嵐就站了起來:“那我就不打擾馮局長工作了。老衛的遺體我什麽時候可以領回去?我想讓他早一點兒入土為安。”

馮開林說到時候警方會第一時間通知她的。

溫嵐走了以後,馮開林把歐陽雙傑叫進了自己的辦公室。

劉發祥有些坐立不安了。他在辦公室裏焦急地等待著,目光不時望向辦公桌上的電話。來回地走動,想要平複自己緊張的心情。

終於,電話響了,他衝到了辦公桌前,拿起手機,摁下接聽:“你們怎麽能夠出爾反爾?!”他大聲叫喊著,但馬上又警惕地看了看那原本就緊閉著的辦公室的門,他控製了一下自己的情緒,“你們把東西還給我,我保證不會把你們的事情說出去的。”他在哀求著對方,對方不為所動,最後他憤怒地把電話扔到了地上。

劉發祥坐到了沙發上,喘著粗氣,他從包裏又掏出一個手機,找出了一個號碼,看了半天,遲遲沒有摁下撥號鍵。這是歐陽雙傑的電話號碼,是當初歐陽雙傑找他的時候給他留的,隻是他從來都沒有打過。

“唉!”劉發祥輕歎了一聲,又把電話給放下了。短暫的猶豫過後,他放棄了打給歐陽雙傑的念頭,他還想做最後的努力。就在這個時候,辦公桌上的座機響了起來,他走過去拿起了聽筒。

一個女人悅耳的聲音傳來:“你的手機怎麽關機了?”

“砸了!”劉發祥沒好氣地說道。

“看來你是真的生氣了。隻要你按著我們說的做,你的事情我們自然會替你保密。”

“我可不希望你們一直用這件事情威脅我。”

“可是你已經做了。你已經蹚進了這灘渾水中,你覺得自己還能夠置身事外嗎?再有,你私下倒賣管製藥品的事情要是讓警方知道了,你會有什麽結果?”

“說吧,你們到底要我怎麽樣?”

“我想讓你再幫我們一個忙,誘導趙代紅認罪!”

“這怎麽可能?!趙代紅現在已經被警方給抓住了。而我和他原本就沒有一點兒的交集。連見他的機會我都沒有。”

“啊?不見麵?那怎麽弄?”劉發祥有些疑惑了。

女人說道:“到時候我們的人會有機會去見他,你隻要教那個人該怎麽做才能夠讓趙代紅認罪就行了,至於其他的你就不用再管了。”

劉發祥有些猶豫,在他看來這件事情還是有風險的,一個不小心,自己就會被搭進去。

女人沒聽到劉發祥說話,她輕聲問道:“怎麽樣?考慮清楚了嗎?”

劉發祥不滿地說道:“你能夠容許我考慮嗎?”

“這件事情你必須做。事情一完,東西給你,我們就兩清了。”

“希望你們這次能夠說話算數。”

一個年輕警察領著一個二十七八的女人來到了王小虎的辦公室,他對女人說道:“楚律師,這位是我們的王隊。”

女人的名字叫楚虹,是林城市金劍律師事務所的執業律師。她的名氣在林城司法界很大,出道五六年的時間就打贏了很多官司。據說她是一個事業型的女人,雖然她的男性追求者不少,可是卻沒有一個能夠入了眼的。

王小虎忙請楚虹坐下:“楚律師到我們市局來有什麽事嗎?”

“我受司法援助中心的委托,擔任趙代紅的辯護律師,我要求見見我的當事人。”

她是林城市法律援助中心指派來的,在開始庭審之前趙代紅是有資格找律師的,如果他自己不提出來,那麽也可能根據相關規定由司法部門指派一個律師為趙代紅辯護。

王小虎讓人給楚虹出具了相關的手續,然後告訴楚虹,現在趙代紅暫時被關在林城市第二看守所,她可以憑著這些手續去見趙代紅。

送走了楚虹,王小虎想了想,覺得還是應該把這件事情告訴歐陽雙傑。

“既然是這樣,那就讓他們見見吧。或許她真能夠幫到趙代紅,不過你和看守所那邊必須打好招呼,務必要保證趙代紅的人身安全。”

“這一點兒你就放心吧,我已經和他們那邊說過了,趙代紅住的是單間,不讓他和其他的犯人有什麽接觸。”

“別弄出什麽畏罪自殺來,我們的工作就被動了。”

歐陽雙傑的擔憂並不是沒有道理的,在楚虹去見過趙代紅之後,大約不到兩個小時的時間。趙代紅就提出要求見歐陽雙傑。

歐陽雙傑和王小虎是一起去的看守所,在這兒他們看到了很憔悴的趙代紅。趙代紅在看守所裏並沒有受什麽苦,他的憔悴是他的精神緊張造成的。

歐陽雙傑望著趙代紅:“你一直沒有休息?”

趙代紅的語氣很是平淡,不帶一點兒感情:“一閉上眼睛就是一身鮮血,是你能睡得好嗎?”

“你想起來那鮮血是從哪裏來的了嗎?”

趙代紅點了點頭。

“人是我殺的。”趙代紅的眼睛望著前方不遠處的地上,眼神直勾勾的。原本沒有表情的那張臉上慢慢出現了豐富的表情。

“我當然知道,我殺了人,我殺了衛揚帆,我用刀殺了他。我捅了他好幾刀,一刀、兩刀、三刀、四刀……”

衛揚帆的屍檢結果上寫著,他的致命傷是刀傷。胸部、腹部一共捅了十一刀,趙代紅也是說到第十一刀的時候停了下來,傻笑地說道:“那血濺了我一身,還順著刀流淌。”

歐陽雙傑的心沉了下去,莫非自己之前的判斷真的全都錯了嗎?

王小虎見歐陽雙傑半天沒有說話,他咳了兩聲:“趙代紅,你知道你這麽說的後果嗎?”

“我知道,殺人償命!我該死!我殺了人。”

王小虎望向歐陽雙傑,他也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麽辦了。

歐陽雙傑扭頭對王小虎很小聲地說道:“讓監控停下來。”

王小虎先是一愣,不過他馬上就明白了歐陽雙傑的意思,他們對趙代紅的審訊過程,在另一個屋子裏是有監控攝像的。很顯然,歐陽雙傑並不想讓趙代紅認罪的事情被記錄下來,他猶豫了一下,這樣做是很冒險的,一旦事情被捅了出去,不隻是歐陽雙傑,就是自己也沒有好果子吃。

王小虎把剛才的監控記錄給抹掉了。

歐陽雙傑正抱著手,抽著煙,一雙眼睛緊緊地盯在趙代紅的臉上:“趙教授,既然你說衛揚帆是你殺的,那你告訴我們你為什麽要殺他?”

趙代紅皺起了眉頭,大概過了半分鍾,說道:“他知道我有精神病,他要毀了我的前程。”

“那你能想起你殺他的全部過程嗎?你是怎麽約他的?又是怎麽殺他的?殺了以後你把他的屍體又弄到什麽地方去了?”

趙代紅呆呆地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我隻記得我殺了他,一刀一刀地捅著他,那血濺了我一身。”

“可是你的臉上卻沒有血。”歐陽雙傑輕聲說道。

王小虎也點了下頭,他清楚地記得逮住趙代紅的時候他的臉上確實沒有血跡,血跡在他的衣服上,還有手裏拿著的那把帶血的刀。

趙代紅不說話了,靜靜地坐在那兒。歐陽雙傑叫來了警察把趙代紅帶回去。

“歐陽,你這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啊?”

“你就看不出這是人家在替我們找證據,證實衛揚帆的死就是趙代紅所為。趙代紅所謂的認罪就是在背書,對於殺人的手段和過程他卻根本表述不出來。”

“有人故意逼他這麽說的?”

“可是趙代紅被我們控製住以後,他根本就沒有機會和外界的人接觸,所以說,讓他這麽做的人應該是一個可能接近他的人。”

“那個叫楚虹的律師!是因為她見過了趙代紅,趙代紅才突然提出找我們的。”

王小虎把他們見麵的過程說了一遍。歐陽雙傑沒有說話,他也在思考著王小虎說的每一個細節。

莫雨霏開門的時候見是歐陽雙傑,反應很平靜:“我知道你一定還會來的,進來吧!”歐陽雙傑和王小虎進了屋,莫雨霏就請他們先坐,自己去換件衣服。

很快臥室門打開了,莫雨霏換了一身黑色職業套裝,頭發也是經過精心梳理的。這樣子看起來就很正式了,她沒有急著坐下,而是先給客人泡茶。

歐陽雙傑開口了:“莫女士一會兒出去?”

“溫嵐約我談談。”

莫雨霏的坦誠讓歐陽雙傑和王小虎一愣。他們知道莫雨霏是衛揚帆的情人。

她們見麵至少該在衛揚帆還活著的時候,可是現在衛揚帆都已經死了,再談還有意義嗎?

“看來你們還不知道吧,揚帆之前在我這兒存了一筆錢。他說是對我的一點兒心意,畢竟我們在一起這些年。他既不能給我什麽名分也不能常常陪我,所以他才想給我一些補償。隻是不知道這件事情怎麽就讓溫嵐知道了,她就是想把這筆錢拿回去。她已經說了,如果我不把這錢給她,她會走法律程序。”

“那你準備怎麽辦呢?”

莫雨霏冷笑道:“她想要這筆錢給她就是。我和老衛在一起並不是圖他的錢。你們也知道,我原本就是一個很有爭議的女人了,這一次我不想再成為人家的笑柄談資。”

對於莫雨霏的說法,歐陽雙傑很認同,他點了點頭,換了個話題:“莫女士,之前你告訴我們衛斯理不是衛揚帆和溫嵐所生,你能夠告訴我這件事情你是怎麽知道的嗎?”

“我和衛揚帆在一起也有些年頭了,他家裏的事情從來就沒有對我有過隱瞞。結婚之後兩人一直沒有孩子,突然就有了,在還沒顯懷的時候溫嵐便被弄到了鄉下去,說什麽鄉下的空氣好。作為丈夫的老衛,從被告知妻子懷孕到孩子生下來,他根本沒有見過妻子。老衛不是不想去見她,是他們一家人有意製造阻礙!”

“我想我算了解衛醫生這個人的,他是一個心很細的人。這些細節你能夠想到,我想他應該也是能夠想明白的。”

“不瞞你們說,我雖然猜到了這一點兒,可是我卻沒有把事實告訴他,因為我覺得這些都不重要。我知道我和他是不可能走到一起的。”

“為什麽你要把這件事情告訴警察?特別是衛醫生已經死了,你再提這些的目的又是什麽?”

莫雨霏說道:“我也是一時嘴快,當時說過以後我就後悔了。那時歐陽隊長一直在提老衛和溫嵐的感情有多深,我心裏不是個滋味,就說了出來。我隻是想告訴你們,很多事情並不像表麵上看到的那樣。”莫雨霏說到這兒看了看表,“不好意思,我看該出發了。”

歐陽雙傑和王小虎站了起來,歐陽雙傑輕聲說道:“你不會和她吵起來吧?”

歐陽雙傑和王小虎離開了莫雨霏家,就直接往局裏去。

路上王小虎問歐陽雙傑:“你覺得這個莫雨霏說的都是真的嗎?”

歐陽雙傑苦笑了一下,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