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案

激烈槍戰

天堂和地獄都在我們每個人自己身上。——王爾德

引子

夜深人靜,市局大廳牆壁上的時針悄然指向11點15分。警局停車場忽然傳出一聲聲巨響,五輛車被炸得著起火來。火勢很快蔓延,停車場頓時火光衝天,警局明亮得像是晝夜瞬間交替了。

特案組衝出辦公室,前往案發現場。路過大廳時,聽見電視上報道了一則清武裏市多處停車場爆炸的新聞,更令人震驚的是記者的那張麵孔,很像曾經見過的左藝。他自稱“鐵玫瑰”,揚言要薑雲凡前往青花河與他進行一場真正的比賽,若薑雲凡不去,這種一係列的爆炸案就會繼續上演。

亡命逃亡

6月酷熱難當,陽光太過熾熱。人們一出空調房,就悶熱得無法呼吸。“鐵玫瑰”在這樣的天氣裏消停了幾天。6月20日晚上10點50分,薑雲凡躺在公寓的沙發上,手握一串小紫檀珠,閉著眼睛回憶“鐵玫瑰”留下的線索,包括那些針對他的莫明其妙的話。

忽然,靜謐的屋內發出“嗚嗚”的兩聲。他從自己的背下摸出手機,看了一眼屏幕上的陌生號碼,不屑地按下拒絕,把手機放在紅木桌上,繼續閉眼思索。可是過了十幾秒,手機又響了,屏幕上依舊是那個陌生號碼。薑雲凡不耐煩地坐起來,接通電話之後,咒罵道:“我警告你,你最好不是打來騷擾我的。否則,我抓你丟進青花河裏喂魚!”

電話那頭的人沒有被他威脅的話語嚇著,反而笑了:“薑兄,初次聯係,別來無恙啊!”

“你是誰?”薑雲凡頓時警惕起來,拿起另一部手機打算發短信。

忽然,他聽見對方無法忍受地大喊:“拜托!你就別裝傻了,你不是一直想見我嗎?”

薑雲凡迅速發出“‘鐵玫瑰’在與我通話”的短信給唐寒雨,仿佛能看到“鐵玫瑰”方才齜牙咧嘴的麵容似的,他整個人瞬間興奮起來:“是你,你終於不裝孫子了,敢出來見我了。”

“鐵玫瑰”仰頭大笑兩聲,隨後冷冷地說:“別得意,看你們為了上個案子頭疼的樣子,我心裏真的很爽啊!”忽然,他又用很低沉的聲音說,“薑兄,馬上就要有個大禮物震驚你們了,敬請期待!”

話音剛落,電話就被掛斷了。薑雲凡再打過去時,傳入耳膜的卻是人工服務的聲音。他立刻穿上運動鞋往公寓外走,15分鍾之後抵達市局,一下車就迫不及待地跑向辦公室,腳一踏入門內便問:“怎麽樣?有沒有追蹤到他的位置?”

“很遺憾……”唐寒雨的話還沒說完,就聽到一聲巨響。

兩人同時四目相對,渾然不知發生了什麽事。

陸明飛猛地推開門,焦急地喊道:“組長,局裏的停車場發生了爆炸案,你們快去看看吧!”

事情來得太突然,眾人愣了一會兒,才跑向辦公樓的後麵。遠遠就望見火光衝天的停車場,其上空卷起了一大團灰黑色的蘑菇雲,附近停著一輛輛消防車,眾多同事和消防人員舉著水管和消防器聯合滅火。

花了整整半個小時,大火終於滅了。消防人員衝進停車場,確認沒有人受到傷害,隻是有一半以上的警車被燒得支離破碎,完全不能再使用了。

特案組三人倒吸一口涼氣,回辦公室的時候,他們路過了辦公樓的大廳。薑雲凡忽然停下腳步,向他們交代了自己與“鐵玫瑰”的對話,認為此次局裏停車場爆炸案就是“鐵玫瑰”作的案。

“‘鐵玫瑰’的作風陰險狡詐,事情恐怕沒有這麽簡單。”唐寒雨說道。

“的確如此,他用了‘震驚’二字,說明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可能會讓我們措手不及。”

薑雲凡的話音剛落,整個大廳就回**著電視屏幕上新聞報道的聲音。他們三人紛紛抬頭望向電視,不禁大吃一驚,那個拿著話筒充當記者的人……怎麽如此像左藝?就是那個曾經在“饕餮廚師”一案中酒店的工作人員,亦是被斷定為“鐵玫瑰”的人。

記者戴著半張舞會麵具,那張圓而緊致的臉上洋溢著笑容,留著一圈絡腮胡須,微卷的頭發有點兒淩亂。他的背後播放著清武裏市五起發生在停車場的爆炸視頻,其中一起爆炸案就在市局的停車場。

“Hello,every……baby,沒錯,你們都是我玩弄於掌心的小寶貝,我是記者‘鐵玫瑰’。”他對著攝像頭揮揮手,語調上升下降,顯得他這個人很活潑,但他下一秒忽然兩眼瞪大,手指著攝像頭,“薑兄,這個禮物讓你們震驚嗎?明晚11點30分,來青花河見我,咱們是時候見麵玩一場真正的比賽了。如果你敢不來,那麽,接下來還會有更悲慘的事情發生哦!”

電視台很快插播了另一則新聞。陸明飛指著電視,發出一連串的疑問:“他怎麽會在電視台工作?不過,我沒有聽錯吧?他自稱‘鐵玫瑰’?”

“你沒聽錯,我也聽到了。我們回辦公室談吧,先打電話通知於風吟,讓她隨時準備工作。”唐寒雨說著,就往辦公室走。

這一夜,特案組的人依然沒有睡著。夏季的日出非常美,蔚藍色的天空逐漸出現了瑰麗色的彩霞。接著,太陽發出橘黃色的光芒,包圍了整個公安廳,透過窗戶灑在他們三人的臉上。上午10點45分,特案組收到了一份快遞,是一個長20厘米寬10厘米的紙箱,沒有什麽重量。

薑雲凡把紙箱放在桌麵上,轉動箱子的四麵,仔細瞧了很久。他拿出一把小刀來,打算拆開被封得嚴實的紙箱。可是,謹慎的陸明飛阻止了他:“這裏麵不會是炸彈吧?”

“這麽輕,應該不是。”

薑雲凡一刀劃開紙箱,拆開之後,看見還有一個長方體的紅木盒子。正當他準備打開盒子的時候,手機響了,又是那個陌生的電話。這一次,他很快接通電話。

那道熟悉的聲音傳出來:“哥們兒,你怎麽還沒打開盒子?被文藝的我嚇傻了?”

薑雲凡站起身望向窗外:“你怎麽知道?你在監視我們!”

“不,我可沒有閑情監視你們。盒子裏沒有炸彈,放心地打開吧。畢竟,我可不舍得讓你輕易地死去!”話音一落,“鐵玫瑰”就掛斷了電話,真是個自大又傲慢的家夥。

紅木盒子被打開了,他們看了一眼裏麵的東西,頓時大跌眼鏡,盒子裏躺著的竟是一封書信。信紙是民國時期的牛皮紙,黃黃的信紙上寫著一列列的正楷字,內容大概意思是,要求特案組所有成員前往青花河下遊進行一個快艇比賽。倘若薑雲凡有本事贏了“鐵玫瑰”,並能抓住他,對方就此作罷,不再繼續搞破壞。但如果特案組輸了,就會受到慘重的懲罰。

“組長,你有何看法?”薑雲凡把信紙放在桌麵上。

“我從他的字裏行間看懂了,這是一場生死較量。我們贏了,他就妥協。但是如果他贏了,我們一個都逃不走。”唐寒雨分析道。

“但是,這個機會對我們來說很難得。不如,我們聽聽沈老的建議吧?”陸明飛問道。

唐寒雨親自打電話給沈鐵生,過了很久,電話才接通。她把事情的來龍去脈一一匯報,聽見沈鐵生沉默了一會兒才說:“寒雨分析得沒錯,這次的行動的確很危險,我們不能低估對方的人力和火力。首先,你們要熟悉青花河的地理環境。其次,我會派出一支黑鷹隊在緊急情況下支援你們。最後,雲凡要保證比賽能夠成功,一結束比賽,明飛就帶領刑警隊逮捕‘鐵玫瑰’,讓他交出所有罪犯的名單!”

“明白!”特案組三人齊聲答道。

掛斷電話之後,特案組將行動計劃通知刑警隊和信息調查科,大家一致同意這個計劃。傍晚時分,於風吟接到薑雲凡的電話,立刻停下手頭的事情,來到了市局的辦公室。特案組圍繞著茶幾而坐,桌上有一張青花河的詳細地圖。

“不對勁,不對勁!按照以前‘鐵玫瑰’的習慣,他隻是在幕後操控一切,而今為何大張旗鼓地向我們宣戰?是想引起我們的注意?”薑雲凡捧著腦袋徘徊。

唐寒雨分析道:“或許是。像他這種高智商的罪犯,其實就是想為自己找點樂子和特殊存在感。這次驚動了媒體,他就更備受關注了。令我比較擔心的是這次的快艇比賽。”

陸明飛較為心直口快:“依我看,隻要咱們布下天羅地網等待‘鐵玫瑰’出現,就立馬逮捕他,根本不需要什麽鬼比賽!”

於風吟丟個白眼給他:“陸隊,你是單細胞生物吧?”

“大家專心點好嗎?”唐寒雨指著地圖,“依我初步的了解來看,青花河下遊流域水流湍急,小村莊較多,附近的地形也複雜,不僅高山起伏,眾多河流還圍繞著高山開出蜿蜒之路。敵人敢約在這個地方,就證明他們熟悉當地環境,也可能有當地人幫忙。就算我們早有準備,他們也很容易逃進大山深處。所以,我們千萬不能掉以輕心。”

大家點點頭,根據地圖和青花河的所有資料,製訂了一份比較周全的作戰計劃。

夜幕降臨,10點的鍾聲響起時,沈老打電話過來,說已經和地方政府協調好了,會在青花河下遊的比賽區域周圍布置大量便衣刑警。為了確保抓捕行動能夠順利進行,他已經安排蛙人在河中進行了魚雷排查。15分鍾之後,他安排的直升機會來接應特案組前往青花河。

掛了電話之後,特案組四人紛紛對沈老的巨大力量發出了感慨,能安排得如此縝密,並且還取得當地政府的同意,太不容易了。他們來到辦公大樓的天台,薑雲凡坐在天台邊上,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15分鍾之後,夜空中出現了一架直升機。隨著螺旋槳的噪聲,飛機引起的氣流吹亂了他們四人的發絲。

特案組一一上了飛機。在安靜的機艙裏,唐寒雨望向窗外,看著夜空中的群星拚命地閃爍,頓時聯想到了自己的隊友。他們一直都在那麽努力地破案,隻為還死者一個清白,給死者的家屬一個交代。今夜他們前往青花河,即將與最可怕的“鐵玫瑰”戰鬥,結果很難推算出來。

唐寒雨輕輕地歎了口氣:“我們認識這麽久,破了不少重刑犯的案子。但是,我們四人聚餐的機會不多,一直沒有什麽留作紀念的東西,不如現在拍張合影吧?”

“好啊!”於風吟立刻掏出手機來,遞給對麵接應他們的同事,根本不給其他人拒絕的機會,“來,大家都看攝像頭啊!”

同事蹲在狹窄的中間過道上,“哢嚓”一聲,四人的表情被留在手機中。於風吟接過手機道謝,陸明飛也湊過來看了一眼,忽然大笑道:“於大美女,比剪刀手的姿勢真的很土。”

於風吟瞪著他,反擊道:“你也好不到哪去,笑的比哭的還難看,我們三人欠了你幾百萬嗎?真想把你P掉!”

薑雲凡和唐寒雨坐在他們對麵,被逗得“撲哧”笑出聲,機艙裏的氛圍頓時輕鬆了不少。薑雲凡看向身旁的人,低聲問:“組長,這應該不是我們最後的合影照片吧?”

直升機越來越靠近青花河,從窗外望下去,隻是一片漆黑,沒有了大都市那種明亮的燈火。在皎潔的月光的照耀下,依稀看得到密集的叢林和連綿起伏的群山。

唐寒雨回過頭來,微笑著點頭:“但願不是。”

激烈槍戰

6月21日晚上11點整,直升機降落於青花河的一座山上。特案組下了飛機之後,開著早已備好的越野車,行駛在蜿蜒盤旋的山路上。車窗外漆黑無比,一路上看不見半點燈火和建築物,兩側隻有無窮無盡的樹林。靠近河岸時,才看見一片茶園,幾戶亮著燈的人家,還有一些在聚餐的留著長發和胡須的男子。

陸明飛開著車,沒有多看。特案組都知道,那些男子其實是偽裝成當地男人的便衣警察。再往前開300米便是約會地點,小碼頭的陸地麵積寬闊,可以停三輛越野車。

抵達碼頭的時候,越野車上顯示的時間正好是11點30分。陸明飛開著車前大燈,看見岸邊停著兩艘白色快艇,但卻沒有看見“鐵玫瑰”。忽然,從河上遊方向傳出一陣興奮的歡呼聲,三艘白色快艇出現在視線中,上麵的六個人全是戴著麵具的黑衣人。就在這時,薑雲凡的手機響了。

“薑兄,你們很準時啊,現在我們準備比賽吧。首先,你要戰勝他們六個人,從下遊開往上遊,在分岔路口的第一座大山處返回。你可以帶領一個人,但必須贏了他們六人,否則沒有資格與我對決。”

“不,不行,你不出來和我對決,這樣的遊戲規則我不接受。”薑雲凡說著,就往越野車裏鑽。他心中很是生氣,恨不得撕碎愛捉弄人的“鐵玫瑰”。但他知道對方一定來了,必須引蛇出洞才行。

“我告訴你,你沒得選擇!”話音剛落,無數顆紅點落在他們四人身上,那是暗中的狙擊手發出的,“鐵玫瑰”繼續說,“如果這個遊戲你們沒有贏,那你們四個人也不用活在世上了!”

薑雲凡跳下越野車,路過唐寒雨時被她攔住。他卻甩開她的手,徑直走向快艇。

那三艘白色快艇上的六人穿著少數民族服裝,掌管船舵的三個人頭發長到肩膀,看起來像是當地二十多歲的青年。他們從船上抱下一個八歲大的男孩,小男孩手中握著紅旗到岸邊,看著薑雲凡和陸明飛踏上快艇。就在這時,特案組成員身上的紅點都不見了。

小男孩揮著紅旗,大聲地倒數:“三,二,一,GO!”

刹那,四艘白色快艇像火箭一樣衝了出去,激起的白色浪花如影隨形。靜默的山穀頓時響起快艇躁動的聲響,薑雲凡掌舵的白色快艇暫時領先,後麵三艘快艇紛紛追上來想包抄他,並且坐在後座的敵人開始對他們發起了攻擊。一時之間,山間蟲聲絕跡,槍聲如雷貫耳,揪著唐寒雨和於風吟的心!

山穀非常黑暗,陸明飛趴在船上,將突擊步槍對準敵人發射子彈,在無法看清對方的情況下一連發出五顆子彈。然後聽到有人吃痛地大叫,“噗通”一聲掉進了河中。

但是,這一叫引起了其他敵人的怒火,他們紛紛追上薑雲凡,並且對他展開攻擊,一顆顆子彈打在他背後的鐵板上,發出一粒粒的火花,還有的子彈打歪,打在了快艇身上。

“他娘的,今晚我忘記帶夜視鏡來了。”陸明飛在換子彈之際,拍了下自己的腦門兒,語氣中有點兒懊悔。

“陸隊,接著!”薑雲凡拋給他一副紅外夜視鏡。

陸明飛成功接住並迅速戴上,視線瞬間清晰無比,敵人所處的位置一覽無餘。這時,四隻快艇都靠近了岔路口的第一座大山。在轉彎之際,陸明飛興奮地舉起槍,眼睛瞄準目標之後,子彈迅速地射了出去,而且一射一個準!五分鍾之內,有三個黑衣人先後倒下,其中兩艘白色快艇無人駕駛,自行開向了岔路口的另一個方向,隻剩最後一艘快艇緊緊追隨著薑雲凡。

“小突,快點兒殺了他們,否則老板會殺了我們的!”開快艇的黑衣人衝身後的男子吼道。

“你追上去,到他們旁邊!”小突的話音一落,黑衣人立馬加快速度,衝到薑雲凡的左邊,離他們倆大約三米距離。

薑雲凡和陸明飛聽到了黑衣人的對話,更加確定這就是一場你死我活的戰役。雙方再次激烈地開槍,薑雲凡不慎被子彈打中手臂,快艇頓時往右邊開去,眼看就要撞上大山了。在這千鈞一發之際,薑雲凡用一隻手快速轉動方向盤,將快艇開向這條河流的中央。而陸明飛依舊在對抗敵人。忽然,身後“撲通”一聲,那個叫小突的男子被打中腹部,掉入河中。

距離岸邊不過一刻鍾左右的路程,身後的快艇追上來了。敵人將方向定好,任由快艇自動行駛,而他微微站起身,舉起扛肩火箭筒,對準薑雲凡的快艇開炮彈。陸明飛一時瞪大了眼,抓著薑雲凡撲倒在船艙上,腦海中憶起他以前看過的一個視頻,是淩峰被人追殺時的場景,與方才的畫麵簡直一模一樣!

薑雲凡看見快艇尾部著火冒煙,又看了一眼前方不遠處的岸邊,腦海中忽然冒出一種非常強烈的意識,他必須成功!於是,他迅速站起身,握緊方向盤加速向岸邊駛去。

眼看著敵人加速衝向快艇尾部,有意要撞上來與他們同歸於盡,陸明飛頓時怒火中燒,便站起來對準敵人的腦門兒連續發射了多顆子彈,驟雨般的子彈飛速射去。很快,身後的敵人被消滅了!

不一會兒,薑雲凡把快艇停在岸邊,左手臂上的衣服被染紅了。早早守候在這裏的於風吟立刻扯掉一塊布,上前替他處理傷口。陸明飛摘下夜視鏡,輕輕地揉著太陽穴,暗自在心中責怪這副緊緊夾著他腦殼的夜視鏡,卻不願承認其實是他的腦袋有點兒寬。

“怎麽樣?這個結果你滿意嗎?現在我贏了,你人在哪裏?我警告你,你要是再騙我,我和你沒完!”薑雲凡看著於風吟把子彈取出來,額頭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卻忍住手臂上的疼痛一聲不吭。但他接到“鐵玫瑰”的電話時非常生氣,忍不住衝對方怒吼。

“別急,你看前方的車燈。”

“鐵玫瑰”的話音剛落,特案組的人就被前方的強光刺得睜不開眼,他們下意識地用手擋住強光。過了一會兒,燈光逐漸減弱,隻見五輛防彈衝鋒越野車從四麵八方衝出來,車上的暴徒站在車上,從天窗探出身子。他們全都戴著黑色的頭罩,肩膀上扛著火箭炮,對準那些偽裝成普通人的警察。隨著轟的一聲聲巨響,三名刑警渾身一顫,血液洶湧奪出,整個人倒在草叢中,再也醒不過來。

特案組四人側身打了幾個滾,藏在一棵棵高大的古樹後,掏出手槍和衝鋒槍對準車上的暴徒開槍。接著,後麵又來了五輛銀色皮卡車。十幾名暴徒從車後跳下來,扛著火箭炮穿梭於叢林之中,與便衣警察在林子裏展開槍戰。一時之間,槍聲不絕於耳,警察們奮力與暴徒戰鬥。

陸明飛對薑雲凡打了個手勢,由他作為誘餌,掩護薑雲凡衝上警車,再載上他們三人,與暴徒展開車戰!誰知暴徒眼神銳利,對付陸明飛的同時,另一輛車上的暴徒看見了正靠近黑色越野車的薑雲凡,舉起火箭炮就要對準他發射。

在這緊張時刻,砰的一聲響,暴徒被於風吟打中腹部,血液瞬間噴出來,倒在車裏。這時,薑雲凡坐上了車,迅速載上了於風吟和唐寒雨。兩人對準防彈車上的司機暴徒不斷地射擊,終於將對方擊斃。

“陸隊,你在哪裏?我們去接你了。”唐寒雨對著對講機喊道。

“往茶園的方向直走300米有一戶人家,我在這戶木屋的九點鍾方向,暫時還在林子裏!”陸明飛的話音剛落,那邊又響起了槍聲。

薑雲凡打轉方向盤,朝九點鍾的方向行駛了一段路,卻遭到兩輛防彈越野衝鋒車的夾擊。好在於風吟的槍法很準,瞄準司機暴徒,一顆子彈就讓對方斃命。

忽然,唐寒雨嘶叫一聲,左手臂的衣裳被子彈劃破。於風吟撲到她那邊,幫她打中敵人車子兩側的近光燈,燈罩的碎玻璃彈出來。接著,她又一槍打中車前窗,子彈從車前窗穿過。暴徒及時低下頭,子彈嵌入座椅上。暴徒一時看不清前方的路,車子也開始不聽話地急速旋轉。隨後,聽見車子連人伴隨著一陣尖叫聲滾下了山坡。

陸明飛從一片林子裏跑出來,剛坐上副駕駛的位置,就從後視鏡中看見後麵追上來三輛越野防彈衝鋒車。其中一輛追上來後,用力地撞擊特案組的越野車尾部。與此同時,敵人的第二輛車在薑雲凡的左邊,再次撞擊特案組的車子。薑雲凡用力一踩油門,車子倏地一下衝了出去,同時於風吟在對後麵的車子開槍。陸明飛對窮追不舍的敵人甚是憤怒,從腰間掏出一顆手榴彈往後丟出去,終於有一輛越野防彈衝鋒車被炸毀了。陸明飛還想再扔一顆,可他掏了掏口袋,暗罵一聲,已經沒有了!

“沈老,情況緊急,我們請求黑鷹隊支援!”唐寒雨對著警用對講機那頭的領導求助。

隨後,她聽到沈老命令道:“黑鷹隊,開始行動!”

追擊“鐵玫瑰”

三輛越野車開到了一個廢棄的停車場,薑雲凡的車子拐彎之際,陸明飛看見對方每輛車上都有兩個人,他一連打中敵人的車門好幾槍,於風吟則開槍打死了一個司機,後排車座的敵人下意識地躲了躲。隨後,最後一輛車追上來。敵人再也沒有了耐心,打開天窗,扛著一個火箭炮,對準特案組的車射擊。

薑雲凡來不及躲閃,車子不幸被射中,頓時整個車子受到一股巨大的力量般騰空而起,並往右側的廢車裏倒去,特案組的人也都在騰空後往右倒。時間仿佛停止了,車子落地的那一刻,車窗玻璃被震碎,於風吟和唐寒雨的背部被玻璃刺傷,陸明飛的頭部被撞得流血,每個人都渾身疼得不行,卻還是逃出越野車去英勇地作戰。

“陸隊,你沒事吧?”薑雲凡與他相互幫助著爬出車子。

“黑鷹隊來了沒有?”陸明飛揉了揉太陽穴,表示自己沒事。

“他們很快就到。”唐寒雨在於風吟的攙扶下走出車子,兩人背部的衣裳皆被血液染紅。

話音未落,敵人的子彈又射向他們的車子。四人彎著腰迅速藏在附近的廢車後,一邊開槍一邊等黑鷹隊支援。就在這時,空中響起了螺旋槳的聲音,熟悉的軍事直升機抵達附近的陸地。蒙麵的聶隊長率先跳下來,打手勢指揮身後穿著統一迷彩服的隊友靠近停車場,從四麵八方包抄而去。

“昆哥,我們該怎麽辦?”開車的暴徒神色慌張地凝望四周。

“你他娘的咋那麽多廢話?要麽打死他們,要麽給自己一槍!”後排車座那個被稱為昆哥的男子扛著火箭炮,全然一副不怕死的樣子,繼續對準特案組的方向發射炮彈。

唐寒雨忙衝其他三人大聲喊:“撲倒!”

轟的一聲巨響,特案組四人跳著往前撲倒,身後一輛廢車著起火來。黑鷹隊聽到聲響,迅速潛伏在廢車後邊,對準敵人的車連連射擊。司機的頭部瞬間被打中,另外兩人被射中手臂,無法再舉槍。黑鷹隊的聶隊長帶人跑過去,將受傷的兩個暴徒從車裏扯出來,並用手銬鎖住他們的手。

“你們沒事吧?”聶隊長走到特案組四人的麵前問道。

“沒什麽大礙,隻是雲凡腦袋受傷了,但看樣子還沒傻。”唐寒雨微微一笑。

“我覺得你們可以押著暴徒先回市裏複命了,‘鐵玫瑰’這個縮頭烏龜這會兒應該是不會出現了。”薑雲凡的額頭右部被包紮好之後,走到聶隊的麵前,與對方握了個手。

“行,你們自己小心。”聶隊長轉身跟在大部隊後麵。

忽然,一顆子彈從聶隊長的眼前掠過,直接射中暴徒昆哥的脖子,此人當場死亡。

特案組四人聞聲趕去,看見暴徒的血液流淌了一地。他們和黑鷹隊迅速藏在廢車後,警惕地舉起槍。薑雲凡進行了彈道分析後鎖定射出子彈的位置在12點鍾方向,示意大家分頭行動,慢慢靠近目標。

果然,到了近處,被低矮的喬木遮住的地方,竟有一輛越野防彈衝鋒車,從天窗探出身的人正是電視上的那個記者。他依然是那副打扮,手上並沒有武器。

“Surprise!我總是這麽出其不意地出現,你們高興嗎?”

黑鷹隊和特案組都持槍對準他的胸口和腦袋,他卻絲毫不感到緊張,反而用食指抵在嘴唇邊,笑道:“不過薑兄,我不喜歡你稱呼我為‘縮頭烏龜’。說實話,在遇到你之前,我對這個無聊的世界失望透頂。如果你現在殺了我,你一定會後悔。”

根據聲音,薑雲凡確認對方就是“鐵玫瑰”。但他還未從對方的話中反應過來,隻見對方的目光落在黑鷹隊和特案組眾人的身上。他順勢望去,隻見無數顆紅點再次落在隊友身上。但他依然持槍對準“鐵玫瑰”,說道:“放他們走。我知道,你隻想殺了我,擊垮我!”

“不行,我要留下來,陸隊帶他們走。”唐寒雨皺眉喊道。

“你們倆休想自己居功,我和於風吟是不會走的!”陸明飛衝於風吟使了個眼色。

“夠了!我煩透了你們警察,這他媽都什麽時候了,還給我上演團結友愛的一幕?”“鐵玫瑰”瞪大雙眼,齜牙咧嘴地怒罵,“既然你們想死,那我就成全你們!”

一時之間,數顆子彈從遠方隱蔽處發射而來,槍聲不絕於耳,黑鷹隊加上那個暴徒一共五人紛紛被暗中的狙擊手開槍打死。突如其來的一幕讓特案組錯愕不及,他們瘋了般跑到黑鷹隊的身旁,扶著口吐鮮血的聶隊長和其他隊員,忍不住流下了淚水。

“聶隊,你不會有事的,你給我撐住,我們還要一起回去複命啊!”陸明飛向來是流血不流淚的男子漢,可現在他卻淚流滿麵。

“陸隊……你們一定要抓住他……”聶隊長用最後一口氣說完這句話,就合上了雙眼。

忽然,一陣譏諷的笑聲灌入特案組的耳膜,“鐵玫瑰”看著他們傷心的模樣,心中興奮不已,他發動越野防彈衝鋒車的引擎,隻丟下一張地圖和一句話就開車往前衝:

“薑雲凡,我們的遊戲開始了。接下來,你和我當司機,誰的車先抵達這棟廢棄的大樓內,誰就算贏!”

陸明飛滿腔怒火,率先坐上司機的車位要追上去,卻被拿著地圖的薑雲凡推向了副駕駛的位置,他兩眼看著陸明飛說道:“相信我,一定能追到他,到時候抓人就靠你了。”

四人坐上車往山下追,薑雲凡的記性很好,清楚地圖上每條通往終點的路線。清冷的月光在淩晨4點這一刻從雲層傾瀉而出,兩輛越野車瞬間像獵豹一樣衝下山,行駛在起霧的山野中。

“鐵玫瑰”暫時領先,下山坡的時候完全不要命地衝,整個人還像隻自由的小鳥一般興奮地歡呼雀躍,並不忘刺激對手:“薑兄,你的膽子太弱了!這樣比下去,前方隻有死亡在等著你們!”

薑雲凡自然不甘示弱,冷哼一聲,加快速度追上去。陸明飛頓時有點兒恐懼,下意識地握緊前座中央的扶手。這可是兩個瘋子之間的比賽,他有點兒後悔了,似乎自己不該逞強上來陪他們殉葬。

車子開了一段路,眼看著薑雲凡要追上來,“鐵玫瑰”臨時起意,將車子開向滿是森森高木的林子。薑雲凡頓時踩了個急刹車,換個方向緊跟其後。這一次,他的目的不是贏,而是不能讓“鐵玫瑰”逃走,從而再次錯失抓他的大好機會。

但是,林子裏的霧越來越濃,他們繞著繞著就看不見敵人的車輛了。正在猶豫不決的時候,於風吟指著前方的越野防彈衝鋒車,大喊一聲:“在那裏!快追!”

薑雲凡連忙開車追了上去。沒過多久,他們來到了當地人居住生活的地帶,隻是深夜人們都休息了,要不然他們現在所處的位置就是個菜市場。根據腦海中的記憶,薑雲凡仿佛看見了整條最快捷的路線——往前直走300米有個岔路口,再右轉看見一個小巷,衝出小巷的盡頭,左拐兩百米就是終點。他腳踩油門,一刻鍾後終於抵達這棟廢棄的大樓。但令他驚訝的是,“鐵玫瑰”居然比他還快!

特案組四人跳下車來,環視周圍,沒看見一個人影。這棟五層高的大樓想必是經曆了風風雨雨,牆壁早已斑駁,掉落了不少牆皮,而且每一層樓都沒有門窗。最奇特的是它的樓梯多到眼花,而且全都完全相同。

“大家好,歡迎你們冒死前來。別緊張,別緊張,我雖然在天台,但是我不會坐直升機飛走。薑兄,成敗在此一舉,快來抓我吧!”

“鐵玫瑰”囂張的聲音從頭頂傳來,特案組四人紛紛抬頭仰望,隻見天台邊緣有個黑影,他張開手臂像是要擁抱什麽東西。夜風吹起他的黑衣裳,整個人顯得有點兒飄,像是下一秒就會掉下來似的。

“我的天,他不會是要跳樓自殺吧?”陸明飛一臉詫異。

“他可不會做這麽低智商的事情!”於風吟立刻反駁。

“很明顯,他是想把我們引上去,但這棟廢棄的大樓可能不太安全,不知內部的架構是什麽樣的。”唐寒雨隱約覺得不安。

“的確如此,我們都要小心一點兒。”薑雲凡說著,就走進大樓裏。

夜色很黑,薑雲凡戴著夜視鏡,其他三人用手機燈光照著前麵的路。一路上,大家都很小心。直到走上第三層樓,他們發現自己被一扇鐵門攔住了,無奈返回二樓。

忽然,薑雲凡蹲下身,透過夜視鏡看到了什麽東西,攔住唐寒雨他們,說道:“等下,這裏有隱形的鋼絲,可能有埋伏,我們走右邊。”

他們從右邊的樓梯走上去,直到上了第五樓,也沒再發生什麽奇怪的事情。推開天台的門一看,“鐵玫瑰”正坐在台階上,垂著腦袋,手中隻有一個黃色喇叭擴音器,沒有任何武器。唐寒雨剛想邁出步子踏進天台裏,沒想到對方立刻阻止:“唐警官,你不能進來,隻有薑雲凡可以。”

唐寒雨不理會他,執意要進。下一秒,身旁的那扇鐵門砰的一聲,子彈把鐵門都砸出了個凹點。唐寒雨停下腳步,兩眼含著冰冷之光,恨恨地看著對方,雙手已經攥緊拳頭,卻還是強忍著心中的那股殺氣退了回去。

薑雲凡走進去,應對方的要求把鐵門關上。兩人齊肩而坐,四目相視的瞬間,兩人都笑了。但“鐵玫瑰”笑得很狡猾,眼睛滴溜溜地轉動,眉毛微微皺起。

薑雲凡笑得也很不正常,隻是嘴角微微上揚,眼睛沒有眯起,兩頰也沒有隆起。他淡淡地說:“正義使者應該是你最引以為傲的徒弟吧,讓他把我們耍得團團轉,讓媒體給予我們壓力,我們一連好幾天都沒有頭緒,這樣的情況應該會讓你覺得很有趣。”

“鐵玫瑰”點點頭,舞會麵具後的眼睛發著興奮的光芒:“知我者,非你莫屬。”隨後,他把黃色喇叭放在地上,雙手插進褲子口袋掏出一包煙和打火機。點煙之際,看見薑雲凡舉起槍對準自己,他挑眉笑道:“我說了,我不會逃。”

天台的風忽然變得很猛,煙霧全都衝薑雲凡撲麵而去。他微微睜開眼,看見一架直升機從兩點鍾方向呼嘯而來,很快降落在他們身旁。但“鐵玫瑰”依然站在他身旁抽煙,根本沒打算逃跑。

特案組其他三人推門而入,親眼看著鐵玫瑰乖乖地被銬上手銬。臨上飛機之前,他衝著特案組四人笑得意味深長。當然,沒有人知道,其實他多看了一眼正在低頭發短信的於風吟。

離奇暴斃

天色大亮,市局門口蹲著一群媒體人員,大家得知特案組前往青花河抓捕一直以來都備受關注的“鐵玫瑰”,從淩晨3點就開始在此等候。特案組三人隻好偽裝成當地市民,從後門進入。

在辦公室裏,三人看著彼此的裝扮,憋了三秒之後,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我們秘密行動的事情,媒體記者怎麽會知道?”唐寒雨摘下鮮豔的花布做成的頭巾,再脫下長長的民族圖案裙,露出灰白色的西裝。

“小道消息傳播迅速。”陸明飛撕下絡腮胡須和草帽,偷偷地到窗邊看了一眼樓下的人,“不過,這次的陣勢有點兒可怕,單是扛攝像設備的人就有十幾個,記者至少也有十個,我覺得明天咱們就會上報紙的頭條了。”

唐寒雨點點頭,與他們三人一同來到監控室,觀察審訊室裏的“鐵玫瑰”。此時的“鐵玫瑰”已經摘下舞會麵具和撕掉絡腮胡須,五官湊在一起還算好看,單眼皮的左眼角處有顆痣,身上穿著一件黑色玫瑰刺繡的襯衫。如果他不是作惡多端的犯人,走在路上可能隻會被人認為是個三十歲的有為青年,安靜的時候身上有一股雅痞又成熟的氣質。

開啟電聲學儀器和一台計算機之後,他們三人便走進了審訊室。門一被打開,“鐵玫瑰”坐在他們對麵,飽滿的嘴唇微微上揚,像是與老友見麵一般,就差再來三杯茶飲了。

唐寒雨可沒笑,她一看到對方就不太高興,臉總是微微瞥向牆壁,隔很久才看對方一眼,明顯很厭惡他。

“鐵玫瑰”奇怪地盯著他們三人,扭了扭脖子:“我隻想和薑雲凡一人聊,你們能不能走開?”

陸明飛立刻拒絕了,斬釘截鐵地說:“不行,你們不能單獨對談,這是規矩。”

話音一落,兩人四目相交的瞬間,眼眸充滿了寒氣。過了一會兒,“鐵玫瑰”恢複平日淡然的神態,隻是看著被無端卷入兩個男人的戰爭中卻無動於衷的薑雲凡,頓時恍然大悟:“我知道了,你一定有很多想問的問題吧,小雲凡?”

“‘鐵玫瑰’,雖然我現在還不知你準確的身份,但是不得不說,你計劃的每個案子還不夠完美,你教出來的傀儡也不夠聰明。”

薑雲凡故意刺激對麵的犯人,但是對方根本不打算接這個話題,隻是緊緊閉著雙唇。

“說實話,我已經玩膩了你設下的圈套——在現場留下假線索來暗示,使警方在破案中走入歧途。但是,很可惜,被我識破了。正義使者倒是讓我有點兒驚喜,但我沒有閑工夫來陪你慢慢玩。”

薑雲凡試圖用案子來刺激犯人,可是這一次對方依然無動於衷,分明是在回避這個話題。薑雲凡似乎發現了什麽不對勁兒的地方,轉念一想,說道:“既然你不想聽這個,那我們來聊點別的,你到底想怎麽擊垮我?”

終於,犯人抬頭定定地盯著他,冷笑道:“其實,擊垮你們並非難事。”

“但你再也沒有機會了!”

薑雲凡的話音一落,“鐵玫瑰”瞬間眉毛緊皺,眉頭下拉,呼吸變得急促。唐寒雨察覺到犯人產生了憤怒的情緒,本想阻止犯人進攻,但她來不及了。犯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站起身,撲到桌麵上,揪著薑雲凡的襯衣領口,怒吼道:“你會後悔的!”

守在門口的兩名警察立刻衝進來,與陸明飛一起將“鐵玫瑰”控製住。薑雲凡猛地咳嗽兩聲,脖子被勒得通紅。然後他自信滿滿地走到監控室,檢驗計算機上的聲紋圖譜。技術人員告訴特案組三人,每個人的聲帶長短、鬆緊各不同,聲道形狀也互相有所差異,無法偽造和模仿。而人最難假裝的情緒是憤怒,所以犯人剛才憤怒時吼出的聲音就是他原本的聲音。但是,與之前薑雲凡與“鐵玫瑰”打電話時錄下的聲紋匹配之後,鑒定結果為不相同。

“問題就在這裏,隻能說‘鐵玫瑰’太狡猾了。現在審訊室裏的那位老兄可能是冒牌貨,所以他不願意和我談案子,怕我識破他的身份。”

“但是,光憑案情假設不足以證明你的推斷結果,我覺得應該抽他的血去做個DNA鑒定,通過DNA數據庫來找到他真正的身份才行。”說完,唐寒雨立刻打電話給於風吟。

20分鍾後,於風吟背著法醫工具箱出現了。她推開審訊室鐵門的那一刻,冒牌“鐵玫瑰”凝視她好一會兒。見她打開工具箱,從箱子裏取出細長的針和管子時,他瞬間明白了對方的意圖,眼裏寫滿了恐懼之色。

“我警告你最好是輕點,少抽點我的血。”

冒牌“鐵玫瑰”凶巴巴地威脅,試圖掩飾自己發顫的雙手。他垂著腦袋,不讓任何人看見自己眼中流露出的恐懼。於風吟聽後,心中不快,骨子裏的叛逆瞬間噴發而出。采血針的針頭刺進肘正中靜脈時,他吃痛地皺起眉,眼睜睜地看著5毫升的血液輸入真空采血管裏。於風吟這才拿了根棉簽,狠狠地按住他的傷口。

臨走之前,於風吟瞪了一眼冒牌“鐵玫瑰”,似乎在說:你不讓我做,我就偏要做。你都自身難保了,還敢威脅我!

在定罪之前,冒牌“鐵玫瑰”依然被拘留在審訊室。而特案組三人回辦公室的時候,唐寒雨的手機響了,沈老的聲音傳出來:“寒雨,你馬上同陸隊和薑雲凡來會議室開會。”

三人互相望著彼此,完全沒想到沈老會親自來一趟。會議室一般是有重大案件,需要策劃作戰計劃時,才會使用的地方。果然,他們推開門的那一刻,看到的不隻是白發蒼蒼的沈老寬厚的背影,還有三名警官。開完會之後,沈老秘密離開了市局。

辦公室裏的氣氛非常沉悶,沙發上三個人的臉色並不好看。通過這次臨時召開的會議,他們得知,這次行動損失了六名刑警,其中還有一隻在山林裏追尋“鐵玫瑰”同夥的警犬,所有的屍體都已被埋葬在墓園。原本對於這次的計劃,大家都胸有成竹,沒想到最終還是以失敗告終。

忽然,陸明飛兩手拍向大腿,起身欲走:“不行,我覺得現在要去再審一審冒牌‘鐵玫瑰’。”

唐寒雨叫了一聲他的名字,勸道:“明天再審吧,他現在可能有所察覺,比較警惕了。”

他們沒有想到,世事總是無常,這一刻不去做的事情,以後可能再也沒機會去做了。

次日清晨6點,陸明飛從未醒過這麽早。他一踏進市局的大門,就匆匆趕去看守所。可是,室內的場景把他愣住了。過了一會兒,他大聲喊來所有在附近值守的警察,問道:“怎麽回事?他怎麽會死了?”

於風吟戴好鞋套走進室內,看見血液集中在死者的下半身,便戴上醫用手套,掏出放大鏡檢查死者的手臂,發現他手腕上有一道很深的口子,血泊中露出了一枚小刀片,而且死者的左手緊緊攥住一枚小企鵝吊墜,似乎這個東西對他很重要。

接著,她繼續檢查頭部和麵部,仔細地摸了摸死者的臉。忽然,她眉頭微皺,從耳後根的位置開始撕下一張人皮麵具。死者真正的麵容彰顯了出來,但他的腦部沒受過任何創傷。最後,她舉起警用相機,替死者拍了張照片。

陸明飛在門外,指著那張陌生的臉,說話哆嗦起來:“他不是真的‘鐵玫瑰’啊!”見唐寒雨點頭,他喃喃自語,“難怪聲紋鑒定結果顯示他和‘鐵玫瑰’的聲音不同!但是,明明我們親手抓住了‘鐵玫瑰’,現在為什麽又是冒牌‘鐵玫瑰’死了呢?”

“小樹林!一定是我和‘鐵玫瑰’比賽的時候,在他進入樹林的五分鍾內,他們倆換了個人。隻是當時我們一心要抓住他,忽略了這個細節!”薑雲凡懊惱地扶著額頭,毫無疑問,他們又被“鐵玫瑰”耍了。

於風吟把小企鵝吊墜遞給唐寒雨,說道:“根據他身上的傷口推斷,是死於割腕自殺。”

唐寒雨仔細打量這完全密閉的空間,她也實在想不明白為什麽會發生這種情況。但她觸摸那枚小企鵝吊墜時,腦海裏忽然閃過一絲片段:死者跪在地上,雙手合十開始乞求,最後還流出了眼淚。

短短十幾秒之後,片段消失不見。她轉身對薑雲凡說:“有一點可以肯定,死者自己肯定不想死,但他又不能不死。我覺得,他可能隻是一顆被‘鐵玫瑰’隨意擺弄的棋子。像他這樣的人如果沒有利用價值了,那麽等待他的最終下場就隻有死亡。”

這句話讓在場的人的內心為之一震,不是因為罪犯的心腸有多歹毒,而是因為即使是在當下,這種情況仍舊數不勝數,甚至可以說人性的醜陋總是隨處可見。

薑雲凡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坐在看守所的椅子上,漸漸合上雙眼,開始將自己當成罪犯思索案件的過程。時間一分一秒地度過,三更半夜,值守的警察打著瞌睡,看守所裏的人卻無心睡眠。他裝作自己睡著了趴在桌上,忍受著無盡的煎熬和壓力。

他不知道自己還能活多久,親人是否平安?但他深知自己無論如何都難逃一死,而且若他把“鐵玫瑰”的蹤跡告訴警察,那他的親人就會遭殃。

薑雲凡旁若無人地慢慢地跪在地上,眼淚悄無聲息地流出來。他雙手合十,邊懺悔邊替在乎的人禱告,最後選擇了自殺。他站起身擦幹眼淚,恢複平時淡然的神態,發現門口的值守警察一臉匪夷所思地盯著他看,他隻微微一笑,將自己剛才推測的場景告訴大家。

薑雲凡總結說:“這家夥應該是一顆死棋,讓人抓住了把柄,不得不當替罪的羔羊。”

案子到這裏還未結束。當天夜裏,於風吟將DNA鑒定匹配出的結果——冒牌“鐵玫瑰”的部分資料上報信息調查科的同事。很快,特案組得知了死者的身份,加上對其家屬的訪問,他們才知道了死者背後的故事:金五,30歲的青年,以前隻是個武術訓練中心的教練,有妻有兒(小企鵝吊墜就是兒子贈予他的禮物),卻因被熟人騙去投資,結果合夥人卷款逃走,公司的員工找到他家。為了解除燃眉之急,他接受了“鐵玫瑰”的資助。後來的事,便如薑雲凡所述,他的妻兒受到生命威脅,他不得不執行“鐵玫瑰”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