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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會有人覺得我們是騙子。”韋伯局長沉著地說道,“他們會覺得有人殺害自己的妻子,然後打電話聯係我說:‘喂,警長,我這裏發生了件凶殺案,而且我手裏麵還有500美元,打發不出去,家裏也亂糟糟的。’我說道:‘好,我立刻帶著毯子過去,所有的東西都不要亂動。’”
“哪有這麽糟糕。”
“今晚你去泰利家幹什麽?”
“弗洛倫斯·奧爾默的父母雇他調查死亡原因,有些內情他也知道,但他從來沒把結果告訴給他們。”
韋伯局長諷刺地問道:“你覺得他會跟你說嗎?”
“我總要嚐試一下。”
“你是想要報複嗎?因為你被徳加默為難了。”
“這個原因可能隻占了其中的小部分。”
“泰利,這個鬼鬼祟祟的勒索者,最好想辦法把他甩掉,因為這不是第一次了。”韋伯局長蔑視地說道,“我告訴你他有什麽,從弗洛倫斯·奧爾默腳上偷來的一隻鞋。”
“一隻鞋?”
“是一隻鞋。那是一隻輕便的綠色天鵝絨舞蹈鞋,在鞋跟處,還鑲嵌著幾顆小石頭,後來被發現藏在了他的房子裏。這鞋是定做的,是好萊塢專門定做舞鞋的人做的。”他微微笑了笑,說道,“你怎麽不問我,那舞鞋何以如此重要?”
“局長,那舞鞋何以如此重要呢?”
“她同時定做了兩雙一模一樣的。可能是怕磨壞了,或者是怕哪頭牛喝醉了酒,踩到了女人的腳,因此另外備了一雙,這好像並沒什麽不正常的。”他停頓了一下,笑了笑接著說道,“但好像其中的一雙從來沒有穿過。”
我說道:“我整理出一些眉目了。”
他往後靠了靠,邊在椅子扶手上拍打著,邊等著。
“從房子側門通往車庫的那條水泥路非常粗糙。如果她是被抱過去的,沒有走在那條路上,而抱她的人給她穿上了鞋子,就是那雙沒有被穿過的。”
“然後呢?”
“如果泰利注意到了這點兒,把它當成弗洛倫斯·奧爾默被殺害的證據,所以在克裏斯跑去給醫生打電話的時候,他把那隻沒有穿過的鞋拿走了。”
“這說明他是個無賴,假如他沒有拿走它,那麽它就是證據,警察也會發現,然而他卻把它拿走了。” 韋伯局長點了點頭,說道。
“有沒有給弗洛倫斯·奧爾默做過血液裏一氧化碳的檢測?”
“做過。”
他看著自己的雙手,將它們平放在桌子上,接著說道:
“血液裏麵確實有一氧化碳,調查這個案件的警察對此沒有什麽不同的意見。沒有暴力的痕跡,他們覺得奧爾默沒有殺害他的妻子,但很有可能他們判斷錯誤。我還是覺得那次調查沒有做得很仔細。”
“是誰負責的?”我詢問道。
“你應該知道。”
“警察到達現場的時候,就沒有發現有一隻鞋不見了嗎?”
“警察來的時候,鞋沒有消失。奧爾默在接到克裏斯打來的電話,回到家後警察才來的,你應該不會忘記。關於那隻失蹤鞋子的事情,我們也是從泰利那裏得知的。那隻沒有穿過的鞋子,很可能是他從房間裏拿到的,女用人當時在睡覺,側門也沒有鎖。但問題是,他不可能知道有一隻沒穿過的鞋可以拿走,何況我也沒有足夠的證據來證實我所懷疑的事。但他是個很狡詐的壞蛋,所以我不會因為這個理由將他排除在外。”
我們坐在那裏思考著,雙眼看著彼此。
“除非我們能夠假設奧爾默的護士和泰利對奧爾默進行勒索。我們完全有理由相信他們會這麽做,但我們更有理由相信,他們不會這麽做。你有什麽理由認為淹死在山上的女人就是那個護士呢?”
“有兩點。單獨來看的話,它們並不能說明什麽問題,但把它們連在一起,就能說明一些問題了。在幾個禮拜以前,有個蠻橫的漢子上山去了,無論他的相貌,還是言行舉止跟徳加默都很像,當時他拿著哈維蘭德的照片,照片裏的人看上去跟穆裏爾·切斯很像,即使頭發、眉毛不太一樣,但還是很像。不過並沒有人幫助他。他說他叫德·索托,是名警察,來自洛杉磯,但是洛杉磯沒有警察名叫德·索托。還有就是穆裏爾·切斯一聽是他,當時就嚇壞了。假如他就是徳加默,那麽這所有的一切就能解釋清了。另外,還有一點,有一條腳鏈藏在了切斯木屋裏的糖粉盒裏,上麵還掛著一顆心。在那顆心的背麵刻著:1938年6月28日,送給米爾特裏德。一心一意愛著你的奧爾。它是在穆裏爾·切斯死後,她的丈夫被抓的時候發現的。”
“奧爾和哈維蘭德,也有可能是其他人。”
“局長,你不會真的這麽想吧?”
他在空中用手指點了一下,往前麵靠了靠,說道:
“你究竟想要說什麽?”
“我得出的結論是,克裏斯的死跟奧爾默的生意有關,就連哈維蘭德也可能跟奧爾默有關係。克裏斯不是金斯利的妻子殺害的,金斯利的妻子可能知道實情,又可能不知道,但她還是因為某些事情嚇壞了,所以她失蹤了。假如我能夠證明她沒有殺人,那麽我會有500美元到手,這值得一試。”
“的確。隻要讓我知道你的動機,我會對你提供幫助的。”他點了點頭說道,“時間已經所剩不多了,我們還沒有找到那個女人,可我又沒辦法讓我的手下去幫助你。”
“你管徳加默叫奧爾的時候,我聽到了,但是我想的卻是奧爾默醫生,他的名字叫奧爾波特。”
“可是徳加默跟那個女人結過婚,奧爾默卻沒結過。”韋伯局長看著他的大拇指說道,“我跟你說,他身上有很多壞習慣,都是從那個女人身上得來的,他被那個女人**得很聽話。”
我一動不動地在那裏坐著,過了好半天,才開口說道:
“原本我不知道的東西,現在已經開始清晰起來了。她這個女人如何?”
“她對付男人很有手段,甚至能讓他們跪在她腳下。雖然她很聰慧、很溫柔,但並不是一個好女人。即便她跟徳加默離婚了,但對男方來講,那並不代表著結束。假如你說她的壞話,徳加默那個大笨蛋會立刻擰下你的腦袋。”
“他知道她已經死了嗎?”
韋伯局長安靜地坐了一會兒,然後開口說道:“假如那是同一個人,他又怎麽可能不會知道?但從談話上來看,他並不知道。”
我站了起來,靠著桌子,說道:“據我們所知,他在山上沒有找到她。喂,你沒有跟我開玩笑吧,局長?”
“沒有,肯定沒有。如果你以為徳加默是因為要她好看,才上山去找她,那你就錯了。有些女人就是有能力把男人變成那樣,有些男人就是如此。”
“我沒這麽想。謀殺女人的凶手,應該對那裏很熟悉。”我說道,“假如徳加默對山上很熟悉的話,那倒是很有可能。”
“這件事希望你可以保守秘密,我們倆知道就可以了。”
我沒有保證,隻是點了點頭,說道:“晚安。”然後就走了。
他看著我走出了房間,神色有些悲傷。
我的克萊斯勒停在警察局的停車場,就在大樓的旁邊。庫尼沒有真的威脅,擋泥板沒有絲毫破損,車鑰匙也在裏麵插著。我開著車回到了好萊塢,臨近午夜時分,才走進公寓的大樓。
綠白相間的走廊上非常空曠,這時,一個房間裏的電話響了起來。我越靠近我的房門,電話的鈴聲就越大,而且非常固執地一直在響。我把門打開,是我的電話。
黑暗中,我穿過房間,朝牆邊的一張橡木書桌走了過去。當我抓起電話的時候,它最起碼已經響了10下。
我拿起話筒,原來是金斯利打過來的。
“天啊,我都找你好幾個小時了,你究竟去哪兒了?”他焦急又緊張地說道。
“嗯,有什麽事情嗎?我已經回來了。”
“關於她的消息,我已經有了。”
我深吸了一口氣,緊緊握著話筒,然後慢悠悠地吐氣,說道:
“接著說。”
“你準備開始行動吧,我離你很近,到你那兒隻需要五六分鍾。”
說完,他就把電話掛斷了。
我手中的話筒依然在耳朵和電話機之間放著,然後才緩慢地放下。我站在那裏,看著剛剛拿著話筒的手,它好像仍然握著那個話筒似的,半張半蜷曲著,僵硬在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