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韓複榘:荒唐將軍人膽寒

20世紀上半葉的中國,內憂外患,人民深陷水深火熱之中。在這場明爭暗鬥中,有一位頗具“盛名”的“飛腿”將軍韓複榘,統治了山東省達七年之久,期間軼事百出,笑料不斷。山東人民戲稱其為“韓青天”。這位“韓青天”於1938年1月24日晚在蔣介石國民政府的“軍法執行總監部”被槍殺。

韓複榘所犯何罪,要被蔣國民政府槍決?“韓青天”一詞何來?這位“飛腿”將軍又是如何驍勇善戰?

韓複榘原是大軍閥馮玉祥手下的幹將。他非常有趣,雖然大字不識一籮筐,但也有過人之處。他最初是在北洋政府時期入伍,投入到馮玉祥門下,因為膽識過人、縱橫馳騁,很快成為馮玉祥的一員得力幹將。

隨著馮玉祥勢力不斷強大,韓複榘的職位也不斷上升。到了1920年,韓複榘已當上了旅長。到蔣介石與馮玉祥合作北伐時,韓複榘已成為馮玉祥轄下的第二集團軍第三方麵軍總指揮,與此同時,還被任命為馮玉祥勢力範圍中的河南省省主席。

可是,在後來馮玉祥與蔣介石的衝突中,握有重兵的韓複榘被老謀深算的蔣介石拉攏,導致馮玉祥不戰而敗。

馮玉祥與蔣介石的衝突因何而起?韓複榘又為何叛馮投蔣?

馮玉祥原是直係軍閥吳佩孚的部下。1920年7月,直皖戰爭爆發,直係與奉係結盟,未及半月,皖係就敗下陣來,直係的曹錕、吳佩孚成了北京政府的新主人。馮玉祥在第一次直奉戰爭中曾為直係立過很大功勞,但自古以來功高蓋主都是賓主相處的大忌,馮玉祥也沒能躲過吳佩孚的防範。戰後,馮玉祥就受到了吳佩孚的排擠,馮管轄豫地區不到半年,就被調任為徒有虛名的陸軍檢閱使,率第十一師移駐北京南苑。這時候,馮玉祥已有反吳之心。

另外,馮玉祥也確實是一位愛國將領。直係脫下“愛國”、“進步”的偽裝,鎮壓工人運動,製造“二七”慘案,打著“恢複法統”的旗號,恢複國會,逼徐世昌下台,迎黎元洪複任大總統,繼之又對黎元洪“逼宮奪印”,高價收買國會議員,通過賄選讓曹錕當上了大總統,種種令舉國嘩然、民心動搖的行為讓他對吳佩孚失去了信心。

與此同時,孫中山又對馮玉祥進行了爭取工作。孫中山先生曾數次致書於馮,並贈所著《三民主義》、《建國大綱》等書,使馮玉祥深受教益,逐漸成為孫中山先生的忠實信徒。馮駐兵西北時,也有感於國內戰禍頻起,荼毒民眾,其間他曾取道蒙古赴蘇聯考察,並於赴蘇途中加入中國國民黨。

因此,馮玉祥的軍隊已經是屬於國民革命軍,而非軍閥軍。蔣介石向來不容手下擁兵自重,況且馮玉祥也不是蔣介石的嫡係將領。因而,馮玉祥與蔣介石因軍隊編遣問題而起衝突,矛盾愈演愈烈,達到不可調和的地步。馮玉祥在這個時候集中兵力,令部下通電討蔣。此時,蔣介石獲悉馮玉祥麾下的韓複榘、石友三兩人對馮玉祥心存不滿,意識到這是拉攏二人的大好良機。

原來,馮玉祥一向治軍很嚴,據說是“親起來如父母,怒起來也如父母”,對於犯了錯誤的部下毫不留情,處罰嚴厲,像韓複榘這樣的高級將領也不例外。有一次,眾人正商討著向西運動軍隊的事情時,韓複榘表示反對,結果馮玉祥當著眾多將官的麵猛打了韓複榘一個耳光,並責令他跪著思過。韓複榘怎麽說也是方麵軍的領袖,算得上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人,而且本來就性格粗俗,麵子上掛不住,便心生恨意,對馮玉祥日漸不滿。蔣介石得知這個消息後,便乘機派人收買韓複榘、石友三二人,送給他們二人軍費各100萬元,並向韓複榘許諾讓他的主席職務不變,同時在以後的每個月將給他們二人軍費60萬元。

韓複榘雖然沒怎麽受過教育,但也是個有算計的人,一切都以自己的利益為核心。蔣介石提出的建議對他來說簡直就是不戰而獲,何樂而不為?況且他對馮玉祥早已不滿,便接受了蔣介石的條件,投向蔣介石一方。一時間,原來屬於馮玉祥部下的討伐蔣介石的主力軍變成了蔣介石的生力軍。馮玉祥被逼無奈,隻好通電下野,未戰先敗。

後來,在閻錫山與馮玉祥聯合反蔣之時,蔣介石為了瓦解馮玉祥的勢力,不得已給了韓複榘山東省的地盤,但蔣介石對韓複榘一直心存芥蒂。蔣介石曾任黃埔軍校校長,講究軍人傳統風範,內心其實是瞧不起韓複榘這類人的,更不願對其委以重任,隻好靜待時機將韓複榘的勢力慢慢瓦解掉。而韓複榘也深知蔣介石老謀深算,不講“江湖道義”,終有一天會算計到自己的頭上,於是便坐擁山東,不斷擴充實力,以求伺機而動。這兩個人起衝突是遲早的事。

韓複榘雖然才疏學淺,卻愛在大庭廣眾之下顯露自己的“才華”。20世紀30年代初,他當上山東省省主席後,上任伊始便帶領著一幫同僚和各報社記者到濟南府趵突泉參觀遊覽。有人請韓“主席”吟詩助興,以作觀感。在一陣熱烈掌聲和催促下,他終於上陣了。思索了很久,他吟道“趵突泉……”,然後卻是長時間的沉默。正在著急之時,韓複榘靈機一動吐出了下句:“泉趵突……”然後他又繼續思索與沉默,一直盯著池中向上冒著的湧泉,憋了半天,終於一邊搖著頭一邊吟道:“三根管子一邊兒粗。”詩作到這裏,他實在無詞可挖,幹脆就來一句:“咕嘟!咕嘟!”。這件事一直被傳作笑料。

像這樣的“詩作”,韓複榘還作了挺多首,比如:

詠閃電

忽然天空一火燫,

可能神仙要抽煙。

如果不是要抽煙,

為何又是一火燫。

詠泰山

遠看泰山黑乎乎,

上頭細來下頭粗。

有朝一日倒過來,

下頭細來上頭粗。

大明湖

大明湖明湖大,

大明湖裏有荷花,

荷花上麵有蛤蟆,

一戳一蹦躂。

韓複榘雖然是個軍閥,但經常以孫中山先生的學生自居,還喜歡在大學演講,有許多讓人哭笑不得的演講詞至今還廣為流傳,如:

你們知道什麽三民主義!老子當年跟隨孫中山先生的時候,你們還在吃奶!現在隻有老子才懂得真正的三民主義!

為什麽叫三民主義?一民主義是不行的,隻有一個,太自私自利了,二民主義呢,你們想想,你們老爸老媽兩個人吵架能吵出高低嗎?四民主義人又太多了!

韓複榘還有一篇“著名”的大學演講奇文:

諸位、各位、在齊位:今天是什麽天氣,今天就是演講的天氣。來賓十分茂盛,敝人也實在感冒。今天來的人不少咧,看樣子大體有8/5啦,來到的不說,沒來的把手舉起來!很好,都來了!

今天兄弟召集大家來訓一訓,兄弟有說得不對的,大家應該相互原諒。你們是文化人,都是大學生、中學生、留洋生。你們這些烏合之眾是科學科出來的,化學化了出來的,都懂得七八國英文,兄弟我是大老粗,連中國的英文都不懂。你們大家都是筆杆子裏爬出來的,我是炮筒子裏鑽出來的。今天來這裏講話,真使我蓬蓽生輝,感恩戴德。其實,我沒有資格給你們講話,講起來嘛,就像對牛彈琴,也可以說是鶴立雞群了。

今天,不準備多講,先講三個綱目。蔣委員長的新生活運動,兄弟我舉雙手讚成。就一條,行人靠右走,著實不妥。大家想想,行人都靠右走,那左邊留給誰呢?還有件事,兄弟我想不通。外國人在北京東交民巷都建立了大使館,就缺我們中國的。我們中國為什麽不在那兒建個大使館呢?說來說去,中國人真是太軟弱了。第三個綱目,學生籃球賽,肯定是學校總務長貪汙了,不然學校為什麽會那麽窮酸?十來個人穿著褲衩搶一個球,像什麽樣?多不雅觀。明天到我公館領筆錢,多買幾個球,一人發一個,省得再你爭我搶的。

今天這裏沒有外人,也沒有壞人,所以我想告訴大家三個機密:第一個機密暫時不能告訴大家,第二個機密的內容跟第一個機密一個樣,第三個機密前麵兩點已經講了,今天的演講就到這裏,謝謝諸位。

韓複榘有一個鼎鼎大名的外號“韓青天”,因為他經常坐在省政府大堂上審判盜竊犯、毒犯、賭徒等各種刑事案件,還走訪山東大地,“揚善除惡”。但是,他的“德政”卻令老百姓聞風喪膽。因為他審案並不根據法律,全憑個人喜怒,任意妄為。

據說,他審案時,兩旁站立著執法隊、軍法官等,他點名讓犯人站在堂口,定睛看一兩分鍾,給犯人相麵、觀氣色,自己不多開口說話。如果他將右手向下一擄,再把手向右邊一伸擺,執法士兵就把這個犯人拉到右邊站著,用準備好的行刑汽車拉去槍斃。如果他右手向上一擄,再把手向左邊伸擺,執法隊就把這個犯人拉到左邊站著,這是被認為無罪準備釋放的。不管有多少犯人,他都這樣相麵、觀氣色、擄手示意完事。

他還常常出外巡視各地,美其名曰“視察民間疾苦”,其實幾乎算是到處濫殺一陣、草菅人命。有一次,“韓青天”到了臨沂縣,又照例升堂查案,那天審訊的是一件兩姓相互仇殺的案子。

有唐姓一家在1925年被王姓殺死六口之多。1930年唐姓一家複仇,把王姓一家殺掉七口人。1935年秋天,韓複榘巡視到那裏。當時聞知臨沂的這起仇殺事件時,他大為震怒,立即下令傳來王、唐兩家人審問。他隻是簡單地問了姓唐的全家現在還有多少人?唐姓有人回答說:“家有十一口人,老的已84歲,小的才12歲。”韓複榘竟毫不思索地說道:“把唐姓全家十一口人全部抓起來,一律槍斃!”當時臨沂縣長小心翼翼地提醒韓複榘:“王姓也殺了人。”可他卻說:“民國十四年我沒有來山東做主席,當時的事我不管;民國十九年我做了山東省省主席,唐姓敢於亂殺人,那不成!你不要多說話!”嚇得縣長再不敢聲響了。當時顧問張聯升在旁勸說:“請主席把84歲的老頭子放了吧。”韓複榘卻表示:“留著他也會哭死的,還是一齊殺掉了好。”於是唐姓一家老小11口人,就這樣全被殺光,荒唐至極。

不過,雖說“韓青天”任性荒唐,他為官治政卻有他自己的訣竅。據說,在韓複榘統治期間,軍械庫要發裝備或軍餉的時候,必須要有韓複榘本人蓋了章的單據。韓複榘的副官見韓複榘不識字,而且每天軍械庫的出入單據眾多,有機可乘。於是,他就自己悄悄地寫了張單據,再偽造了一個與韓複榘的印章一樣的大印,蓋在單據上麵,然後將假印銷毀,再拿這張單據去軍械庫領出一批裝備,偷偷賣了中飽私囊。過後不久,韓複榘來到軍械庫檢查,他將所有的單據全部拿過來,一張一張地看過,突然,他舉起一張單據說:“這張不對,有問題,有人竟敢偽造我的印章!”

副官見韓複榘手裏拿的正是他偽造的那一張,嚇得魂飛魄散,但又故作鎮靜說道:“韓主席,這明明是你蓋了章的,是不是時間久了,你自己也想不起來了?”

“不對,”韓複榘搖頭道,“這一張是假的,我知道。”

“可是韓主席,你怎麽能夠肯定這一張是假的呢?”

“是沒有區別,”韓複榘接著說道,“可是我的印章有記號,我認得,這張上沒有記號,所以肯定是假的。”

副官心想,我刻的印和你的一模一樣啊,怎麽就沒有看到你說的記號呢?他隻好再問韓複榘這個問題。韓複榘把單據高舉起來,用手指著上麵的印章說道:“你看清楚了,在我的印章上,有一根針,所以凡是我蓋的章,紙上都有一個小洞。這張紙上的印沒有小洞,所以我就知道是假的。”副官一下子傻了眼。

如果不是有著過人之處,韓複榘也不可能在亂世中坐穩整整七年的山東省省主席。他也是一個狠角色,關於他的狠,可以從他誘殺張宗昌的事情上看出端倪。

老軍閥張宗昌算是山東土匪一類人,辛亥革命時妄學“民主共和”,後來跑到關外投靠張作霖,跟韓複榘一樣,也是大字不識幾個,就有一個真本事——槍法絕妙,據說有百步穿楊之功。張宗昌經常打勝仗,從東北打進關內,打到河北,再從河北打到山東。他打下山東時,山東各地舊土匪很高興,覺得他們的“老兄弟”又回來了,於是棄甲投奔的人不計其數。張宗昌於是收編了好幾個團,聲勢壯大。張宗昌這個人風流成性,豔聞不斷,還喜歡作詩,簡直跟韓複榘如出一轍。

比如《笑劉邦》一首:

聽說項羽力拔山,

嚇得劉邦就要竄。

不是俺家小張良,

奶奶早已回沛縣。

又如《大風歌》一首:

大炮開兮轟他娘,

威加海內兮回家鄉。

數英雄兮張宗昌,

安得巨鯨兮吞扶桑。

蔣介石北伐出兵山東的時候,張宗昌躲到北京去了。韓複榘就是在張宗昌居住在北京的時候,聽到有人說張宗昌想奪取他的山東霸主之位,又驚又恨,計劃擺平張宗昌的。當下,韓複榘便想出好計策,派人去北平請張宗昌來濟南,美其名曰“共商大計”。

張宗昌聽聞韓複榘要請他回山東主持大局,頗有老驥伏櫪之誌,豪爽應邀。下了火車,張宗昌沒有見到昔日兄弟前來迎接,倒是看見韓複榘帶大批人馬笑臉相迎。韓複榘身邊有下屬急欲動手,被韓複榘阻止。

其實韓複榘知道自己在山東立足未穩,擔心如果明目張膽除掉張宗昌,張宗昌的舊屬有可能會和山東境內的土匪裏應外合,發生戰禍,所以隻好耐心尋找時機下手。

張宗昌在山東盡興了兩天後,韓複榘送他回北平。但是,韓複榘口托事忙,沒有遠送,在半路就折道回府了。張宗昌自行到了濟南火車站,因為多年廝殺戰場,經驗豐富,他一進火車站就覺得氣氛不對。隻一瞬間,黑暗中躍出一個影子,舉槍射來。槍林彈雨中,張宗昌狂奔過去,雖然躲過不少子彈,終究無力回天,被槍殺於火車站內。

事後韓複榘為了掩飾自己的罪行,想破了腦子,最後終於想出了老百姓愛看豔聞的點子,給張宗昌的死扣了一頂風流情殺的帽子,不了了之。

韓複榘的狠還表現在“抗日”上。他任山東省政府主席後,日本人想在膠濟鐵路邊上開采礦產,日本駐濟領事館的花穀便給韓複榘一道請柬,請韓複榘赴宴,“共商大事”。大家都勸他不要去。韓複榘小眼一瞪說:“不行,那不叫小日本看扁了?”

就這樣,韓複榘大大咧咧地去了領事館。宴會上,幾個花枝招展的日本娘兒們左一杯、右一杯地勸酒,韓複榘來者不拒,左擁右抱、喝酒調笑毫不在乎,一會兒就醉眼蒙矓。花穀見時機成熟,趕忙拿出采礦合同要他簽字。韓複榘正拿著合同假意敷衍,韓複榘的副官猛然跑進來,氣喘籲籲地說:“報告主席,南京急電,讓您趕快回去。”說完便架著韓複榘跑回了主席府。花穀氣得頓足大罵。而主席府裏呢,韓複榘笑嘻嘻地喝著茶,惡狠狠地說:“姥姥的,對小日本不能軟!”

這件事過後,日本吞並山東的念頭並沒有就此消除,過了幾天,他們又給韓複榘一道請柬。大家仍然是齊聲勸阻,可韓複榘大嘴一咧說道:“沒事,這回照舊吃定他。”韓複榘帶著荷槍實彈的衛隊,全副武裝去了領事館。花穀看到韓複榘如此陣勢,勃然大怒,又不能不強壓住心中的火氣,曲意奉承,照舊好酒好菜款待。不一會兒,韓複榘又酩酊大醉了。花穀馬上附著韓複榘的耳朵說:“韓主席是文韜武略的當世豪傑,又何必依附在蔣介石的手下呢?我看不如搞個山東自治,我們華北自治政府就要成立了,到時候請您擔任政府首腦,您看如何?”韓複榘騰地一下站起來,把酒杯“砰”地一摔,喊到:“什麽自治?姥姥的,讓老子當漢奸?沒門兒!”花穀一聲冷笑:“韓主席,這回恐怕由不得你了,哼哼!”然後一揮手,領事館警衛隊立即持槍擋住韓複榘的去路。韓複榘拍著胸脯,哈哈大笑道:“這是老子的地盤,不是華北,不是東北,更不是你們小日本。姥姥的,誰惹老子上火,別怪我不客氣!”花穀臉色鐵青,正要發作,日本門衛忽然跑進來,驚慌失措地說:“報……報告,不……不好了,中國炮隊包圍了領事館……”花穀大吃一驚,跑到樓上向外一看,領事館外馬路上排了一溜大炮,黑洞洞的炮口正對著領事館。尖嘯的哨子聲、裝炮彈聲讓人心顫膽寒,他趕忙跌跌撞撞地跑下樓求饒:“不要,韓……韓主席不要,我……小人……喝多了,求您千萬不要讓人開炮……”韓複榘大手一揮說道:“告訴你,我姓韓的不吃你那一套,姥姥的。”然後便拂袖而去,大有英雄架勢。

然而,當日本軍隊進攻山東、越過黃河時,韓複榘就變成了“飛腿”將軍——以最飛快的速度撤退,不再抗日了,致使山東失守,國土淪陷,這正是蔣介石得以將韓複榘除之而後快的借口。

蔣介石和韓複榘的矛盾由來已久,兩人之間根本沒有信任可言。早年蔣介石派將領劉珍年駐紮煙台,目的是要尋找機會分化瓦解韓複榘的部屬。韓複榘獲悉此事後怒不可遏,調部下五萬人向劉珍年發動進攻,先後攻下平度、掖縣等地。蔣介石聞訊大驚,立即電令黃傑等軍隊於徐州集中,準備幫助劉珍年攻打韓複榘。韓複榘毫不退讓,又集中兵力十餘萬,發誓抵抗到底。一場大戰一觸即發。後來,先是祖籍山東的國民黨元老丁淮汾接到家鄉紛至遝來的電訊,驚恐不安地致電蔣介石,提議和平解決事端;再是上海青幫巨頭張仁奎從中調解,大戰才得以平息。

還有一次,因為山東省黨務整理委員會主任張葦村經常收集韓複榘各方麵的情報向蔣介石匯報,被韓複榘得知。韓複榘派人將張葦村暗殺於濟南進德會遊樂場,並嫁禍給省黨部副書記,將其投入死牢。蔣介石得知實情以後,屢次電催韓得榘將該書記提解到南京審問,被韓複榘一味地借故拖延,使該案不了了之。

最使蔣介石齒冷心寒的事是,西安事變時,韓複榘興高采烈地希望蔣介石就地伏法。1937年12月21日,韓複榘發出“馬電”,第一個提倡各省自治,這對當時的蔣介石來說不啻於五雷轟頂的打擊。蔣介石回南京後,表麵上對“馬電”置之不理,其實已經下定除掉韓複榘的決心。

日軍在上海發動“八一三”事變後,韓複榘被委任為第五戰區副司令長官兼第三集團軍總司令,負責山東地區的對日作戰,並肩負防守黃河的重任。韓複榘原本就因蔣介石僅將自己任命為副司令長官而氣憤,所幸第五戰區正司令長李宗仁與韓複榘的關係還不錯。

10月份,日軍侵入山東。蔣介石命令韓複榘調撥兩個師歸第六戰區司令長官馮玉祥指揮。起初,馮玉祥因為韓複榘軍隊的支持,戰況頗為得手。但是,當韓複榘的部下展玉堂率領第八十一師在馮玉祥的指揮下,自禹城反擊日軍,連克德州、桑園等地,正要乘勝追擊時,卻接到韓複榘的電令,要求他們停止進攻,在十小時內撤回禹城。韓複榘的命令使所有的官兵都莫名其妙。

原來,韓複榘在接受了守黃河的任務後,要求第五戰區司令長官李宗仁配發三十門重炮給他,安置在黃河南岸以抵擋日軍。李宗仁滿口答應,然而蔣介石得知後竟將已經到位的重炮旅調走了。這重炮旅是韓複榘以阻擋日軍越渡黃河為理由,好不容易才爭來的,卻偏偏在日軍獲得大批增援,正要越渡黃河之時,被蔣介石調走。

李宗仁知道蔣介石這一舉動必將惹惱韓複榘,隻好委婉地對韓得榘解釋:“向方(韓複榘的字)兄,我正打算向你通報,委座急令暫調該旅以解蚌埠燃眉之急,不日當仍歸向方兄指揮。”韓複榘不理這一套,大吼道:“你告訴老蔣,沒有大炮,我擋不住日軍渡河!”

其實蔣介石這麽做自然是想消耗韓複榘的兵力,讓韓軍與日軍兩敗俱傷。對於這一點,韓複榘也心知肚明。可韓複榘一直信守的規則就是:兵在,他在;兵不在,他也就得任人宰割了。於是,為了保全自己的實力,韓複榘在民族危難的當口,不顧老百姓的死活,急退去了。

1937年12月20日夜,日軍在門台子強渡黃河,韓複榘部下穀良民的22師師長急忙通電報告韓複榘:“日軍千餘人已渡過黃河,我守軍正與日軍激戰。”韓複榘立即下令:“日軍過了黃河,我們沒有大炮是擋不住的,你先撤退到周村好了。”

韓複榘一麵命令所屬各軍向泰安、兗州方向相繼撤退,一麵趕到蔣介石派駐濟南的總參議蔣伯誠住處,通報道:“日軍已過了黃河,我軍沒有重炮,難以固守。我已決定放棄濟南,待中央增援,再行反攻。”蔣伯誠大驚失色,連連發問:“這怎麽可以?這怎麽可以?沒有委座的命令,你怎麽可以擅自撤兵?”韓複榘不耐煩地說道:“我已將命令下達各部,你不走,我先走了。濟南已命令孫桐萱率部留守。”

韓複榘離開後,蔣伯誠立即打電報告訴蔣介石。蔣介石以十萬火急的電報通令韓複榘不得無令撤退,並令韓複榘死守濟南,可此時韓複榘已經退到了泰安。蔣介石於是又命令他必須固守泰安,可韓複榘卻對蔣介石的緊急軍令置若罔聞,繼續撤退,退到了兗州,繼而退到濟寧,最後退到曹縣,才停了下來,成為一個不折不扣的“飛腿將軍”。隨著韓複榘的逃跑,日軍沒有遇到什麽抵抗就把山東侵占了。

蔣介石聞訊後大為震怒,但他也為終於找到可以除掉韓複榘的借口而暗自欣喜。

接下來,蔣介石便布置了天羅地網,要將韓複榘生擒。蔣介石設計先讓韓複榘去徐州參加由戰區司令李宗仁召開的軍事會議,再設法把韓複榘引到河南來。韓複榘的確不是蔣介石的對手。韓複榘千防萬算,還是逃不過蔣介石的算計。

1938年1月7日,李宗仁通知韓複榘赴徐州參加軍事會議。韓複榘心想自己是戰區副司令,參加軍事會議理所當然,況且自己素日與李宗仁關係不錯,就毫無顧慮地去了。他哪裏料得到,這是蔣介石設計捕殺他的第一步。

徐州軍事會議在8日進行。會議期間,李宗仁忽然接到蔣介石電令,令包括李宗仁、韓複榘等在內的45名將領到河南開封參加高級將領機密軍事會議。韓複榘滿腹狐疑,問李宗仁道:“徐州會議不是委座欽定的嗎?怎麽屁股還沒坐熱,又要移到開封去?”此時李宗仁也不明白蔣介石的真正用意,苦笑道:“想必是日軍渡過黃河,委座欲製定對日作戰的最新部署吧。”

韓複榘聽罷,心中疑雲未散。他擔心蔣介石出爾反爾,算計自己。可是他仔細想想,像這種重大的軍事會議,還沒有開過捕殺高級將領的先例;況且有他的心腹愛將和一營手槍隊保護自己,蔣介石也不容易得手;加之他擔心,如果不去的話,他人會恥笑自己膽小如鼠。於是,思索再三,他便決定次日同李宗仁、孫桐萱等一同前往開封。殊不知,此時的他,已經將一隻腳邁進了蔣介石為他設置的死亡圈套裏。

1月11日,高級將領機密軍事會議在河南省政府會議大廳舉行,會議安排在夜晚舉行。之所以安排在夜晚開會,預先通知的理由說是為了避免日本飛機的騷擾。到了開會的時候,韓複榘與孫桐萱同車而往,韓複榘的一營衛隊留在城外的裝甲車上。到了河南省政府門口,他們就看見在一盞雪亮的電燈下貼著一張通知,上麵寫著:參加會議的將領請在此下車。

門前十分忙碌,有軍警憲兵在指揮車輛,把各色軍車、轎車引到旁邊的空地上。

韓複榘當時坐在車內,心中疑慮大增,但看到將領們紛紛下車,便和孫桐萱一起下了車向裏邊走。看著其他將領說說笑笑,他不免在心中嘲笑自己:“真他娘的邪了門兒了,我韓某人什麽時候這麽膽小如鼠了!”

到了第二道門口,左旁屋門上貼著“隨員接待處”,韓複榘帶去的三個衛士、孫桐萱帶去的一個衛兵都被留在接待處。不遠處又是“副官處”,門側貼有一張通知,上麵寫著:

奉委座諭:今晚高級軍事會議,為慎重起見,所有到會將領,不可攜帶武器進入會議廳,應將隨身自衛武器,暫交副官長保管,給予臨時的收據,待會議完畢後憑收據取回。

韓複榘又一陣起疑,心裏暗想:“娘的,這又是玩什麽花樣兒。”他掏出香煙,趁吸煙之際暗暗觀察他人。幾位熟悉的同僚三三兩兩地走過來,邊與他打招呼,邊掏出手槍交與副官處。韓複榘觀察了一會兒,或者是不疑有他,或者是沒有退路,隻得走上前去,將佩戴在腰部右側的手槍掏出來放到桌上,等著拿回收據。可是左等右等,桌後的副官隻是衝著他笑,沒有要開出收據的意思。韓複榘惱了,雙眼瞪道:“笑什麽,我臉上有花啊!收據呢?”副官並不惱,笑吟吟地看著他,說:“韓主席,通知您可看清楚了,那可是委座的手諭呀。”韓複榘掃視了一眼通知,惡狠狠地盯著副官的臉,壓著惱意說:“不看得清楚,我會把手槍交給你龜兒子?”副官雖然挨了罵,卻顯得頗有涵養,小心翼翼地提示道:“韓主席,您一直隨身佩帶兩支手槍,這已經不是秘密了。您看……”韓複榘氣得臉色鐵青,隻好把腰間左側的另一支手槍掏出,狠狠拍在桌上,引得其他幾位將領探頭觀望,竊竊私語。火冒三丈的韓複榘連收據都不要了,一邊大步跨出屋門一邊吼道:“這兩支手槍可是我的寶貝疙瘩,出了差錯可別怪我翻臉不認人!”

韓複榘正大步流星地走著,有個人在他身側輕拍了一下,他扭頭一看,原來是河南省省主席劉峙。劉峙笑問:“韓主席,你這一身威風,是去開會,還是去戰場?”韓複榘怒火未消,粗魯地說:“他娘的,這個鬼年月,人走背運,喝口涼水都塞牙,放個響屁都打晃兒,連一個小小的副官,都敢跟我叫板!”劉峙笑著勸道:“算啦算啦,跟一個小副官較什麽真兒?”兩人就一路說著走進會議廳。

與會高級將領們正交頭接耳、嘰嘰喳喳地說著閑話,蔣介石一身戎裝出現在大廳門口,大廳內立即寂然無聲。蔣介石臉色陰沉,掃視了眾將領一眼,挺直上身,不失威嚴地在上首坐下,便開始抑揚頓挫道:“我們抗日是全國一致的,這個重大的責任應該說是我們每個將領義不容辭的責任。可是,竟有一個高級將領放棄山東黃河天險陣地,違抗命令,連續失陷數大城市,使日寇順利地進入山東,影響巨大。”——他故意作了一個停頓,將領們都將疑慮、責備的目光投向韓複榘——“繼而放棄濟南、泰安,使後方動搖,這個責任,應當有人負擔!”

韓複榘料不到蔣介石沒有任何開場白,直接將矛頭指向自己。他心裏直發麻,但他沒有流露絲毫。因為他不允許自己在其他同僚麵前顯示出一絲懦弱。韓複榘倒吸一口氣,板著麵孔,瞪著雙眼,迎上蔣介石投來的陰冷的目光。兩人無語地對視了片刻,蔣介石的語氣突然變得淩厲逼人,逼問道:“請問韓主席,你不發一槍,從山東黃河北岸,一再向後方撤退,繼而放棄濟南、泰安,使後方動搖,這個責任,應當由誰負?”

這一駭人心魄的當頭喝問,又讓韓複榘心頭一驚。韓複榘本來想,自己放棄山東,蔣介石怎麽暴跳如雷地拍桌子咒罵都是情理之中的,但蔣介石應該會私自對他進行斥問,這樣一來,不管是不是會遇到軍法相逼,他都還有回旋的餘地。豈料蔣介石竟當著眾多高級將領的麵怒斥自己,讓他下不來台。韓複榘稱霸山東一方已經很久了,儼然已是山東的土皇帝,以傲慢名聞四方,哪裏受得了這種欺辱。當下,他的暴戾脾性大發,“唰”地站起來,嚷道:“如果說山東的丟失是我韓某人的責任,那南京的責任該由誰來負?”

蔣介石料不到韓複榘居然敢當麵頂撞,立刻臉色鐵青,兩腮青筋暴起,厲聲喝道:“現在我問的是山東,不是南京。南京丟失,自有人負責!”

韓複榘破罐子破摔,大聲叫道:“不錯,黃河天險應該由我固守。可是,在我22師正同日軍於門台子黃河渡口激戰之時,有人竟不顧我軍官兵死活,不念黃河天險安危,將五戰區調歸我用的一旅重炮撤走。這筆賬我找誰算?日軍火力極猛,沒有大炮,我靠什麽固守?”

蔣介石惱怒至極,猛一拍桌子,將桌麵上的一杯熱茶濺到桌上,厲聲怒喝:“本次會議,討論全國抗戰的大局問題,不要亂扯什麽大炮!”韓複榘正想反駁,坐在旁邊的劉峙拉住他的手小聲勸道:“向方兄,委座正在氣頭上,你先到我辦公室裏休息一下吧!”邊說邊拉著韓複榘從會議廳邊門走了出去。

院子裏一片寂靜,韓複榘餘怒未消,呼哧呼哧喘著大氣,罵罵咧咧地說:“他娘的,把一國之都交給日本人不追究什麽責任,卻拿我韓某人開刀,這不是借抗日之由剪除異己的小人之計又是什麽?”劉峙沒有說話,隻是親切地握著韓複榘的手,走到一輛小車旁,隨手拉開車門,說:“坐上吧,這是我的車子。”

韓複榘躬身坐進小車,正等著劉峙坐進來,劉峙卻說:“我還要參加會議去,恕不奉陪。”“啪”的一聲,劉峙關上了車門,轉身往會議室走去。韓複榘見小車裏坐著兩個人,以為是劉峙的隨從副官,便掏出煙,悶悶地吸起來。忽然有兩人一左一右緊緊地鉗製住了自己。韓複榘大為震驚,問道:“什麽人?你們想幹什麽?”左側的人開口說:“對不起韓主席,我們是奉命行事。”右側的人按亮手電筒,照著一張紙說:“這是逮捕令。”韓複榘看罷,右側人將手電關掉,車內頓時一片黑暗。“開車。”左側的人說。車子疾馳而出,韓複榘這才如夢初醒。

韓複榘看到街道兩旁布滿了哨兵,又看看身邊緊緊挾持自己的軍統特務,心中已明白了八九分。

小車飛快地駛往開封火車站,車到達後,那兩名軍統特務把韓複榘夾在中間,韓複榘被送上一列鳴笛待發的列車,安置在車廂一角。外麵傳來嘈雜的談話聲音,聲音慢慢靠近。韓複榘看到是軍統局局長戴笠和軍統人事處處長龔仙舫,雙雙走近自己。“韓主席,實在對不起,雨農(戴笠的字)實在不願擔當這樣的苦差,還望多包涵。”戴笠堆笑道。韓複榘沒心思也沒興致搭話,閉上眼睛,臉朝窗外,沉思著。戴笠向後走開幾步,使了個眼色,一群軍統特務立刻將韓複榘圍住,將韓複榘隔在車廂一角。

火車隆隆行駛,沿途各站都不停,直奔漢口火車站。到了漢口站,站台早備有載滿憲兵和特務的小汽車,自然是為“護送”韓複榘而準備的。韓被直送江邊碼頭,再被送上停靠在江邊的輪船,渡江到武昌,最後被移交給武昌“軍法執行總監部”,被關押於軍事委員會辦公廳旁邊的一座二層樓上。輾轉了一整天,已是1月12日深夜。

韓複榘被關押期間,既無人探視,也無人審問。韓複榘無聊至極,就找牢獄士兵閑扯。他問柵欄外的士兵:“你知道我是哪一個?”士兵立正道:“知道,您是第五戰區副司令長官,第三集團軍總司令,山東省韓主席。”韓複榘苦笑:“你知道的還真不少,不過還不夠全麵。我再告訴你,我還是二級上將呢。”韓複榘又沮喪下來,“隻不過,他娘的這些官銜隻好留著下輩子再用嘍。”他忽然急切地問士兵:“你給我算一算,我能活到哪一天?”士兵不知如何搭話,直挺挺地站著,略帶同情地看著這位主席。

韓複榘忽然叫道:“你算不出來,我也算不出來。隻有一個人知道這個日子。你知道他是誰嗎?你知道是哪個設下圈套,誘我開會,把我關到這裏來的嗎?”士兵嚇得發顫,小心翼翼地環顧四周,小聲回答韓複榘:“這個,這個我說不上來。”韓複榘破口大罵起來:“他娘的,不是蔣光頭,哪個敢對我韓某人玩這種把戲?”士兵這下嚇破了膽,小聲地哀求道:“韓主席,韓主席,您別再嚷嚷了,讓人聽見,我也要跟著倒黴!”韓複榘仰頭苦笑。

韓複榘被關押了6天,到1月19日,高等軍事法院才組織會審,由何應欽擔任審判長,鹿鍾麟、何成任審判長官,賈煥臣任軍法官。1月21日正式開始審訊。法官列出了韓複榘所犯的罪狀:不遵命令,擅自撤退,在山東強索民捐,侵吞公款,搜繳民槍,強迫山東人民購買鴉片等。最後法官問韓複榘:“以上罪狀,你有何申辯?”韓複榘早就不抱希望,況且在逮捕令上,已經注明了韓複榘的罪狀和革除他二級上將及本兼一切軍政職務的事實。這個審問其實就等於宣判,隻是走一個過場。韓複榘是個明白人,心如死灰,法庭上隻是昂著頭微笑,一句也不答複,也不請求寬恕。法官再問,他還是一言不發。眾審判官也十分清楚不必多費口舌,便下令將韓複榘押下了。

一代梟雄韓複榘,就這樣歪著身子躺倒在樓梯半腰,身中七槍而死。

蔣介石得知韓複榘已死的消息,又詳細詢問了所有細節,還假意責怪戴笠道:“你的手下人做事就是不懂規矩,我不是已經囑咐不要打頭部嗎?他是二級上將,又是一省主席,怎麽可以如此越矩辦事?”戴笠表麵上連聲稱是,心裏則很佩服他們這位蔣委員長對韓複榘的擒拿之計。

幾日後,《中央軍報》稱,日軍渡過黃河後,韓複榘違抗軍令,擅自撤退,並攜大量金銀倉促逃跑,被中央軍追捕並截獲雲雲。為了掩蓋蔣介石設計捕殺韓複榘的陰謀,韓複榘被槍殺的真相一直未被披露。

韓複榘算得上是一介草莽梟雄,他的一生,真算頗具傳奇色彩了。這樣的人物,這樣無法無天的脾性,已經注定了他必將提前踏上死亡路程的事實,更何況他身處在明爭暗鬥、殺機四伏、內憂外患的20世紀上半葉的中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