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兩情相悅
我全速往回趕，心裏別提多別扭了，沒想到我們三個會被個傻子戲弄，盡管他是受人指使，可我們還是低估了這個人。
想起我媽叮囑我的那些話，我真想狠狠給自己幾個嘴巴子。
大概半個多小時，我才跌跌撞撞地跑回鎮子，等我來到八指婆家的時候，八指婆家一點兒動靜都沒有，也沒亮著燈。
我等了一會兒，慢慢走了過去，把耳朵貼在門上，好半天沒動靜，院子裏靜得出奇。
接著我把手輕輕放在門上，一點點用力往裏推，根本推不動，門從裏麵插好了！
“果然心思縝密，不過你這是多此一舉了，正好暴露了你的心虛！”我心裏冷笑了一聲。
見推不開，我轉身回了派出所。
看來之前的猜測全都是對的，傻三兒從家裏出來絕對不可能把門從裏麵插好，如果八指婆發現兒子不見了，更不會插上門然後關燈睡覺，最起碼也要給他留個門吧！所以說她一定在給我做戲，現在我更加肯定八指婆有問題了。
過了沒一會兒，黃衝回來了，一進門見我在喝水，跑過來問：“怎麽樣，發現了什麽沒有？”
“我回去的時候院門已經插好了，屋子裏黑著燈。”我笑著說。
“這麽說的話，這老太婆關門睡覺了，作為一個正常人來說，她有點兒太放心了。”黃衝點點頭說。
“你們那邊怎麽樣？”我問道。
“那個傻小子，把自己吃撐了，回家睡大覺去了，廖宇在他家外麵兒盯著呢，換我回來休息。”黃衝打了個哈欠說。
“恩！”我答應一聲，在沙發上躺了下來，折騰了好幾天了，我也累壞了。
黃衝去了裏屋，這家夥估計是腦袋還沒好利索，說了一晚上夢話，都是關於報一磚之仇的。
我心裏有事兒，一大早就醒了，見黃衝還沒醒，就沒打擾他，一個人從派出所出來直奔鎮子外的山上。
等我在後山找到昨天下好的合籠時，上麵果然套著一隻果子雞，還在不停地撲騰，看樣子被套住還沒多長時間。
拿著果子雞回了“紙人張”，把它交給我媽，我媽把雞毛拔下來，光禿禿的雞讓我去燉鍋肉，我就在廚房裏忙活了起來，而那些雞毛就曬在院子裏。
今天的太陽非常好，等我們吃好飯，雞毛已經曬幹了，閃著紫黑色的光，非常耀眼。
接著我媽拿出來一個小石磨，把已經曬好的雞毛細細地研磨成粉末，再把粉末倒進殺雞的時候留下的雞血裏，接著又放到太陽底下暴曬。
下午的時候，摻雜了雞血的粉末已經徹底幹涸了，我媽讓我把這些東西用白布包裹起來，攥成一個球，開始在一張白紙上輕輕砸了起來。
過了一會兒，從白布裏出來了一些細小的粉末，散落在白紙上，到最後，我從白紙上居然收集到了小半碗這種粉末，最後又被我媽摻雜了一些其他的東西，反複經過三次過濾，最後才徹底製作完成。
這些天總算是跟著我媽學到了點兒真東西，換成以前我都不敢想象紮個紙人會有這麽多講究，從切割彩紙，到紮人架子，現在還要紮紙燈籠，連裏麵的燈芯都要經過這麽多道手續來製作，可想而知要紮成一個合格的紙人要費多少心思，不過好像現在我媽教給我的東西似乎和平時殉葬用的那些不一樣。
晚上的時候我回了派出所，正好黃衝要去接廖宇的班兒，我正想了解一下八指婆那裏的動向，於是就和黃衝一起出來，到八指婆家附近去找廖宇。
可我倆到了平時盯梢的地方後，卻並沒見到廖宇。
我倆在附近找了一下，也沒見他影子，於是黃衝把手機拿出來給廖宇打了個電話。
結果很意外，廖宇的手機關機了。
“不會出什麽事兒吧！”黃衝看著我問。
“應該不會，可能八指婆出去了，廖宇不方便接電話，所以把它關了。”我想了想說。
“也對，那咱們怎麽辦？”黃衝點了點頭說。
“這樣吧，我去八指婆家探探底，你在這兒等著！”我想了想說。
黃衝點點頭，轉身藏到胡同裏去了，我去旁邊的商店裏買了點兒蛋糕，然後走到八指婆家敲門。
沒多長時間院門一開，八指婆笑著走了出來。
“原來是張烔呀，有事兒嗎？”八指婆一見是我，笑著問。
“八指婆，我是專程來看您的！這是給您買的點心！”我把手裏的蛋糕遞給八指婆。
“哎喲，你小子出息了，從外麵闖**了兩年就是不一樣，知道心疼婆婆了，來來來，快進來！”八指婆笑著把蛋糕接了過去，然後把我讓進屋裏。
坐好後，八指婆給我倒了杯水，然後笑眯眯地看著我。
我觀察了一下她的神色，真是一絲破綻都沒有，慈眉善目。
其實我心裏並不願意承認她就是幕後指使，可種種跡象表明這件事肯定跟她有關係，這可讓我有些難辦了，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
“你怎麽啦，喝水呀！”八指婆見我看著她愣神，笑著說。
“是是是！您也喝！”我端起水杯喝了兩口。
“您身體還是那麽硬朗，對了，我三哥呢？”我笑著問道。
“誰知道他跑哪兒瘋去了，唉，五十多歲的人了，還跟個小孩兒似的，瘋瘋癲癲，這些年真是操死心了！”八指婆歎了口氣說。
“哦，已經兩年沒見了，還說帶他出去吃點兒東西呢，隻能等下次了。”我點點頭說。
原來傻三兒沒在家，這麽說來廖宇很可能是跟蹤他出去了，按說不應該呀，我們現在的主要目標是八指婆，而且也已經商量好了，把注意力放在八指婆身上，怎麽他會跟著傻三兒出去了，而把八指婆放著不管。
就在這時，我的手機響了，我辭別了八指婆，八指婆見我有事兒，也就沒留我，把我送了出來。
我這才接通電話，是廖宇打來的。
“烔哥，是我，快點兒到鎮南柳樹林來，別再給我打電話，我在樹林東邊最粗的那顆柳樹後麵。”他簡單說了兩句，然後就把電話掛斷了。
看樣子一定發生了什麽事兒，我招呼了黃衝一聲，朝鎮南奔去。
一邊走，我一邊把情況給黃衝說了一下，黃衝也緊張了起來，我們兩個很快出了鎮子，來到柳樹林外麵。
進了樹林，遠遠看到東邊一棵大柳樹下趴著一個人，探頭探腦地向前麵看著，我和黃衝一看，正是廖宇。
於是我倆慢慢地走了過去，快到他身邊的時候，我們也趴了下來，蹭到他身後，黃衝輕輕拍了一下他的小腿。
廖宇回頭一看是我們，把手放在嘴邊“噓”了一聲，然後揮手讓我們過去。
也不知道這小子在搞什麽鬼，我們慢慢爬過去，學著他的樣子從樹後麵探出半個腦袋向前看去。
結果這一看，我差點兒喊出聲來，不遠處的草地上正坐著兩個人，一男一女，男的我再熟悉不過了，正是八指婆的兒子傻三兒，而另一個我可萬萬沒想到！
這人竟然是黃姑子！
這還不算什麽，最讓我詫異的是，黃姑子竟然倒在傻三兒的懷裏，傻三兒正一個勁兒地傻笑，而黃姑子居然十分享受地看著傻三兒！
“一個瘋瘋癲癲，一個傻傻乎乎，居然搞在了一起……”我看了看廖宇和黃衝，然後小聲說道。
廖宇和黃衝臉上的表情隻能用扭曲來形容了，主要是眼前的場景太辣眼，讓他倆有些接受不了。
接著廖宇用手指了指另一邊，我順著他的手指一看，原來那邊地上有個草坑，裏麵好像還有幾件破衣服和一床破被子。
看樣子他倆經常來這裏幽會，這個草坑就是他們的安樂窩，黃姑子在鎮子上不受待見，四五十歲的人了還沒成親，傻三兒這家夥腦袋雖然不靈光，可嘴巴嚴實，這倆人簡直就是天作之合！
就在這時，黃姑子從傻三兒懷裏起來，到草窩裏拿了個黑包袱出來交給傻三兒。
傻三兒把黑包袱塞進懷裏，用繩子使勁兒勒緊，他穿的衣服本來就很寬鬆，放下外衣後倒也看不出什麽來。我一眼就認出了那黑包袱，就是李悅用來包果子雞的那個，看來這果子雞應該是讓傻三兒帶回去的。
“那天晚上指使傻三兒搶孩子的肯定是黃姑子，一會兒聽我命令，黃衝去製服傻三兒，那小子有股子蠻勁兒，一定要注意安全，廖宇你和我抓黃姑子，這老東西跑得快，不能被她跑掉！”我小聲對他倆說道。
廖宇和黃衝點點頭，做好了準備。
就在這時，黃姑子拍了拍傻三兒的腦袋說：“回去吧，把包袱交給你媽！”
“我不回去，我還要跟你在一起。”傻三兒不想走，還是賴在黃姑子身上。
“行了，乖，等事情辦成了，咱們再一起玩兒，你出來的時間已經夠長了，萬一被別人看到的話就不好了，知道嗎？”
“好吧！”傻三兒嘿嘿笑了一聲，轉身朝樹林外走去。
“動手！”我大喊一聲跳了出去，直奔黃姑子。
廖宇和黃衝也從樹後衝了出來，黃衝的身手非常矯健，三兩步就衝到傻三兒麵前，傻三兒還沒反應過來就被黃衝一腳踹在肚子上。
就像我說的那樣傻三兒有股子蠻勁，別看他傻，也很瘦，身子骨特有勁兒，黃衝這一腳雖然踹得很重，結果傻三兒用力一挺肚子，竟然把黃衝給彈了回去。
“喲嗬，有點兒意思！”黃衝狠狠地瞪了瞪眼睛，晃了晃腦袋又朝傻三兒衝了過去，倆人就掐在一塊兒了。
我這邊已經衝到黃姑子身前，黃姑子被我們嚇了一跳，“哎喲”一聲轉身就跑，可還沒跑幾步，就被包抄過去的廖宇給攔住了。
我和廖宇共事多年，彼此非常默契，所以他一看我的眼神就知道我什麽意思，我倆一前一後把黃姑子給逼停了。
“你們要幹什麽？”黃姑子沒辦法跑了，狠狠地瞪著我們兩個。
“我們幹什麽？難道你不知道嗎？那天晚上在派出所你都幹了些什麽？”我冷笑了一聲說道。
“我幹什麽跟你有什麽關係，再說了，我也沒作奸犯科，就是想掙點錢，你們也不用來抓我吧。”黃姑子開始狡辯。
“你沒犯法？那你告訴我剛才那個黑包袱裏是什麽？”我聽了冷笑一聲說道。
聽了我的話，黃姑子臉色立馬變了，沒回答我的話，朝傻三兒那邊看了一眼。
傻三兒已經被黃衝掀翻在地，扭著他的胳膊壓在了地上，傻三兒沒辦法反抗，一邊哭一邊哇哇大叫。
見了傻三兒這副模樣，黃姑子咬著牙說：“跟他沒關係，把他放了。”
“沒想到你還挺關心他的，隻要你老實回答我的問題，我們絕對不會對他怎麽樣，你要知道我們都是警察，不是歹人。”我接著說道。
“你到底要我說什麽，我什麽都不知道，要殺要剮隨你們便，老娘我不吃你這套！”
讓我沒想到的是黃姑子竟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然後就不說話了，這家夥居然耍起了老娘們兒那套，開始耍無賴了。
我給廖宇使了個眼色，倆人同時上前，把黃姑子按在地上，廖宇掏出手銬銬住她的雙手，那邊黃衝也已經把傻三兒銬住了。
“烔哥，把他們帶回去吧！”廖宇見他們都被製伏了，過來問我。
我想了想說：“現在天色還早，街上人很多，咱們這樣大張旗鼓地把他們兩個帶回去恐怕影響不好，不過咱們可以利用他們一下……”我壞笑著說。
廖宇和黃衝互相看看，不明白我什麽意思，我把他倆拉到一旁，把我的想法給他們說了一下。
廖宇和黃衝聽得連連點頭，尤其是黃衝對我伸出大拇指說：“張烔，今天我才算真正佩服你了，這主意太棒了。”
我笑著搖了搖頭，和他們兩個從樹後出來，先把黃姑子銬到遠處一棵樹上，然後我們三個圍著傻三兒，笑嘻嘻地看著他。
“你們幹什麽？”傻三兒被我們看毛了，甕聲甕氣地說。
“不幹什麽，傻三兒，從小到大，我對你怎麽樣？”我拍著他肩膀問。
“你對我好啊，誰都不跟我玩兒，就你跟我玩兒，你還給我買吃的，他就不行了，我討厭他，他剛才打我，你把我放開，我要掐死他！”傻三兒笑著跟我說，又衝著黃衝開始咆哮起來。
“傻三兒，我們是為了你好，你先聽我的，一會兒我給你把手銬打開，但是你不能打他，知道嗎？你要打他我以後就不給你買好吃的了。”我接著說道。
傻三兒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黃衝，接著又想了想我剛才的話，然後使勁點頭：“行，我不打他，但是你要給我買糖吃！”
我點點頭，讓黃衝把手銬打開，傻三兒果然聽話，隻是狠狠地瞪了黃衝兩眼，然後就笑嘻嘻地對我說：“我要吃糖，去給我買糖吃。”
我說：“沒問題，想要多少給你買多少，但是你要幫我辦一件事！”
“你說吧，讓我做什麽都行！”傻三兒拍著胸脯說。
我把嘴湊到他耳朵邊，然後小聲地說了起來，傻三兒聽了後猶豫了一下，然後狠狠地點了點頭：“行，沒問題！”
“那咱們就說定了，走給你買糖去。”說完我拉著傻三兒往林子外麵走。
剛走了幾步，傻三兒突然停下了，然後轉過身來向遠處看了看，臉色突然變了，先前那種傻樣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臉鄭重，指著被我們鎖在遠處的黃姑子說：“你們把她放了，我再幫你做事。”
我沒想到這個傻子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更沒想到他對黃姑子還有點感情。
“傻三兒，現在可不能放她，你知道她是幹什麽的嗎？她是不是讓你做了很多壞事？”我笑著說。
“沒……沒有，她沒讓我做壞事兒，這些年都是她照顧我，給我買好吃的……”傻三兒聽了使勁兒搖頭說。
“那我問你，前幾天晚上我們刨墳的時候，是不是她讓你給我們搗亂，然後又讓你跑到派出所，把一些東西塞進了他的鼻子裏？”我指著黃衝對他說。
“他……我……是……不是我幹的。”傻三兒猶豫著說。
我一看就明白了，肯定是黃姑子不讓他到處亂說。
“好吧，既然你說出來了，我就答應你，隻要你幫我把事情辦成，我就放了她怎麽樣？”
“你說的是真的？”傻三兒聽了非常高興，抓住我的手喊道。
“我騙過你嗎？”我笑著拍了拍傻三兒的肩膀，傻三兒搖了搖頭，然後跟著我向鎮子走去。
廖宇和黃衝留了下來，等天黑後他們兩個再押著黃姑子回派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