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銅鑰匙

等我衝到後院,發現停屍房的門開著,裏麵傳來幾聲響動,我衝進去一看,一個黑影正把被我紮好的那個死孩子捆在自己身上,然後一瘸一拐地向門口走來。

這家夥抬頭一看,見到我後微微一愣,停了下來,我看他的身形就知道是上次偷襲廖宇的那家夥。

而且我早就已經算定他會來偷這具屍體,所以在地上布了一個捕獸夾,看看他的腳就知道我的陷阱起作用了。

“把孩子放下,現在投降還來得及,否則你就是拒捕,罪加一等。”我抬起手指著他說。

誰知道那家夥根本不想跟我多說,衝過來就是一拳,別看他腿腳不好,可速度還挺快,我趕忙向一旁閃開,然後趁機一腳踹向他的胯骨,結果被他躲開了。

與此同時也不知道他從哪兒抽出來一根甩棍,狠狠地砸在我肩膀上,疼得我直咬牙,一個趔趄跌倒在地,趁著這個機會他衝進了院子裏,然後扒住牆頭翻了上去。

我追上去,抬起左手輕輕一拉,就聽“啪”的一聲,一支箭打了出去,正好戳在那家夥的小腿上,還是剛才受傷的那條腿,那家夥慘叫一聲從牆頭上翻了下去,我追出去一看,胡同裏很黑,根本不見那人的蹤影,看來外麵有人接應,或者他就藏在附近。

“想跑?沒那麽容易!”我冷笑了一聲說道,然後在剛才那家夥摔下去的地方用手在地上輕輕地扇了起來。

過了沒多長時間就聽“噗”的一聲。地上燃起一股非常細小的藍火,然後沿著街道開始向鎮子外麵燒去。

這股藍火非常小,幾乎細不可見,但是對於我來說,看得非常清楚,我在那死孩子身上掛了一個沙漏瓶,裏麵裝的是浸濕的燈芯粉末。

那個人帶著小孩走動的話,粉末就會一點點漏下來,由於是濕的,所以不會燃燒,等他走後沒多長時間,這些粉末就會幹,我再用手一扇粉末就會自燃,然後一路發出一股淡淡的藍光。

我跟著這股藍光出了風鈴鎮,順著一條十分偏僻的山路開始進山。

轉了老半天,我才走進一個非常狹窄的山溝,這家夥藏身的地方可夠隱蔽的,山溝越來越窄,到最後隻能一人通過,我小心翼翼地從雜草中鑽了出去,等我再往四處查看的時候,頓時被眼前的景象震驚了,我竟然來到了白天去過的那片桃樹林,仔細看的話還能看到那個蓋著不少房子的土坡。

就在我左手邊有一片墳地,大概有二三十個墳頭,原來還有這種地方。

我四處看了看,發現剛才逃過來的那個人正在地上挖坑,好半天後才挖好,然後把那個死孩子放了進去,用土填好。

等他弄好以後天已經亮了,我沒去打擾他,因為他所做的事實在太詭異了,按照他的行為來看,應該不止這一個孩子被埋在這。

這家夥為什麽會往這裏跑,他和那個黑衣老頭在祠堂裏找到的東西絕不簡單,弄不好他們圖謀的事情和這片宅子和墳頭有關係,這裏一定有事兒!我決定繼續看下去,先弄明白他的目的再說。

這家夥抬頭看看天,然後擦了擦額頭的汗,轉身走到一座不大不小的墳頭前,把墳頭前的一塊石板掀開。

這家夥鬼鬼祟祟地看了看四周,從懷裏掏出一個東西放了進去,然後又把石板蓋好,這才站起身來。

幸好剛才我沒出去抓他,如果我要動手的話,可就看不見現在的事兒了——他藏起來的東西對他一定很重要。

就在這時突然土坡那邊“啪”的一聲,隻見這人趕忙向發出聲音的方向跑去,見他走了,我這才從樹後出來,走到剛才他站的地方,看了看地上的石板。

石板並不大,我抓住一角,輕輕抬起來,隻見下麵的確是個坑,但是不深,不過裏麵的東西卻讓我大吃一驚。

昨天我分明見到過它,一塊黃布,裏麵包裹著什麽東西……

這正是昨天他和那個黑衣老頭從祠堂裏帶出來的玩意兒,這下我有些奇怪了,按說他完全不是那黑衣老頭的對手,怎麽可能會把這東西搶回來呢?想到這裏,我把它從小坑裏拿出來,然後把石板原封不動地放好,就在我要打開黃布的時候,突然前麵“唰、唰”幾聲,好像有人正朝這邊走來,我見勢不妙,趕忙跑到一旁的草叢裏趴了下來。

我剛趴好,剛走的那個人又一瘸一拐地回來了,不過他身後還跟著一個人——一身黑衣、臃腫的身體,從包著腦袋的黑布裏露出幾縷銀發。

原來是那個黑衣老頭,我見了心頭一緊,這家夥可不簡單,看來他也知道那個人沒死,所以找上門來了,剛才那邊的動靜應該就是他弄出來的,先把這個人引出去,再把這人抓住。。

一邊走,黑衣老頭狠狠地踹了那人幾腳,然後說:“你把偷我的東西藏哪了?”

那人從地上爬起來說:“就在前麵的山頭下麵,我剛把他藏好你就來了。”

那人沒辦法,隻好指著剛才他藏東西的墳頭兒說。

“快去給我拿出來!”黑衣老頭一腳踢在他後背上。那人沒辦法,隻好過去把地上的石板揭開,可等他朝裏看了看後,這家夥渾身一顫愣住了!

“東西怎麽沒了?”那人奇怪地說。

黑衣老頭聽了,走過來喊道:“你耍我是不是?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黑衣老頭一彎腰掐住那人脖子,然後狠狠地瞪著他。

“我真沒騙你,那東西我明明藏在這了,連十分鍾都沒有,你要不信的話,你現在就殺了我吧!”那人狠狠地說道。

黑衣老頭看了看他,慢慢地鬆了手,然後朝四周掃視了一眼,我不敢有絲毫動作,大氣兒都不敢出,如果現在被他們發現我的話,那我死定了,別看我手裏有手弩,但我根本不是這個黑衣老頭的對手。

“如果真按你說的那樣,我想這個人還沒走。”黑衣老頭看了看四周,開始找了起來,從樹上折下一根樹枝,用力抽打附近的草從。

“完了,這次跑不了了!”我心裏一沉,不知道怎麽辦才好,現在我隻能寄希望於手裏的手弩,如果他們找到我這裏,就先朝黑衣老頭來一下,看能不能把他戳死,如果他不死,那就是我死。

隨著他們一點點向我靠近,我越來越緊張,額頭上全是汗,左手手腕子正對著那個黑衣老頭,眼看他手裏的棍子已經砸到我的身邊,再來一下的話,肯定能砸著我的腦袋,我見沒辦法躲了,伸手就要放手弩。

就在這關鍵的時候,突然“唰”的一聲,我右前方的草叢裏猛地躥出一個人,然後向著斜坡那邊跑去。

雖然我沒看清她的臉,可從身形上已經認了出來,正是黃姑子,她肯定是跟蹤我們來的,不過沒有上來和我說話。

見我這邊有生命危險,這家夥現身想把那黑衣老頭引開,黑衣老頭的反應也很快,見有人跑了,趕忙把手裏的棍子扔掉,然後向黃姑子衝去,一開始我跟蹤來的那個人,也一瘸一拐地跑了過去,見他們走遠了,我這才從草叢裏出來,長出了口氣。

時間緊迫,弄不好他們一會兒還會回來,我趕忙順著來的路線往回走,沒多長時間出了山溝回了家。

原本我是想有機會的話把那個孩子從墳頭裏挖出來,順便再看看其他墳頭裏還有沒有死孩子,可回頭想了想,既然他們這麽看重這些孩子,肯定要用它們來做某種見不得人的事,盤算後我覺得還是不動的好,等弄明白他們的目的,然後再將他們一網打盡。

回到房間後,我才稍微放鬆點,今天真可以說是死裏逃生。我把那個黃布包裹的東西拿出來放在桌子上,把黃布揭開後發現裏麵是一把鑰匙,而且是非常古老的那種銅鑰匙,十多厘米長,上麵生有銅鏽,看起來至少有四五百年的曆史了。

我看著這玩意兒,不知道它有什麽用,但它背後隱藏的秘密肯定不簡單。

我想了想將它用黃布包好,把床下的兩塊兒磚撬出來,把鑰匙壓在了下麵。

不過我心裏總是有一件事想不明白,明明昨天這黑衣老頭剛剛得到了這件東西,為什麽眨眼間又會被偷襲廖宇的那個人給偷回來了,好像那黑衣老頭也不是粗心大意的人。

我想來想去都琢磨不通,隻好作罷,我沒把今天的事兒給小英和我媽說,讓她倆搬去派出所住,順便幫著黃靈照看那些孩子,她倆簡單收拾了一下就過去住了,反正現在搭的簡易房也夠多,足夠她們居住,有她倆和黃靈在,再加上那麽多的族人,孩子們的安全目前應該可以保證。

晚上的時候,我正要睡覺,突然院子裏“咚”的一聲,好像有人從牆頭上跳了下來,我跑出去看,結果發現一個人正躺在院子裏,臉色慘白、渾身顫抖,我一看原來是黃姑子。

“你這是怎麽了?”我上去扶住她問道。

“被打的,幸虧我跑得快,否則早就死了,我沒地方去,隻能到你這兒來了……”黃姑子有氣無力地說。

“你先別說話,我給你包紮傷口!”說完後我把她抱起來,放到我媽那個屋,然後檢查了一下她的傷勢,她左臂已經脫臼,臉上有好幾塊瘀青,看樣子是被拳頭打的,肩膀上還有一道半尺來長的傷口,我拿出紗布、酒精給她處理傷口,幸好傷得不重,否則我這樣簡單處理沒什麽用。

傷口處理好了,脫臼我搞不定,黃姑子叫我拿來一根棍子,然後用右手攥住,讓我拉住她脫臼的胳膊,讓我在她砸下去的同時往外拉,我深吸了口氣,抓住她的手腕子,黃姑子咬咬牙,狠狠地朝自己脫臼的關節砸了下去,就在棍子砸中她的一瞬間,我用力一拉她的小臂,就聽“哢嚓”一聲,胳膊又能回過去彎兒了。

黃姑子皺著眉頭,躺在**開始休息,我沒再問她什麽,從房間裏退了出來。

黃姑子呻吟了一晚上,到早上的時候才好一點,這時突然有人在外麵砸門,接著就是一陣嘈雜,我開門一看,隻見街上站滿了人,一個個橫眉冷眼地看著我,站在最前麵的是李悅和李槐。

“你們有什麽事兒,圍我家幹什麽?”我奇怪地問道。

“你說為什麽,我聽說黃姑子在你家,把她給我交出來。”李悅上來抓住我脖領子喊道。

我聽了以後心頭一顫,按說黃姑子可昨天半夜來到我家的,應該不會有人發現才對,這才沒多長時間,居然已經傳遍了整個鎮子。

見我不說話,李悅把我狠狠推到一邊,然後大聲喊道:“都跟我進去抓人。”

說完就要往屋子裏闖,我把他們攔住,可這些人不由分說跟我打起來,我明白他們的心情,已經一個來月了,這件案子讓他們提心吊膽,而且還死了四個孩子,現在八指婆和黃奇都死了,黃德公說話也不像以前那樣有威懾力了,畢竟他的孩子黃奇也參與了這件事。

“都給我住手!”就在這時,屋裏傳來了黃姑子的聲音,接著黃姑子一臉冷峻地從屋子裏走了出來,她身上的傷還沒好,滿臉瘀青,胳膊還吊著,肩膀上包著紗布。

見到黃姑子這樣,李悅他們都愣住了,黃姑子瞥了他們一眼,說道:“我是做了壞事,我也罪有應得,但是我這個人不像你們一樣不分青紅皂白、反反複複來冤枉張烔和她媽,你們自己說說這是第幾次了?對,我是在他這裏,是我昨天晚上跑來的,因為我無處可去,我身受重傷眼看就要死了,我隻能來找張烔,為什麽?因為他比你們這些人都正直,他無愧於一個警察,跟你們說實話吧,我早已下定決心來找張烔投案了,他也同意了,所以他並不是要有意隱瞞,而是還沒來得及向你們大家說清楚事情的原委,我也知道落到你們手裏不會有什麽好下場,今天我就給全鎮人一個交代!”

話音一落,黃姑子突然舉起自己的右手,而右手上正拿著一把剪刀,我見了大吃一驚,心道不好,上前想把它剪刀搶下來,可還沒等我跑到她跟前,就聽“噗”的一聲,黃姑子直接把剪刀插在了自己的脖子上,鮮血噴湧而出,濺了前麵的李悅一臉。

我二話不說脫下衣服,捂在黃姑子的脖子上,不敢把剪刀拔下來,怕出血更多,然後狠狠地瞪了一眼李悅他們,喊道:“她是本案關鍵的人物,也是唯一的嫌疑犯,在沒有定罪之前,任何人都沒有權利剝奪她的生命,你們想要報仇也不能親自動手,要等法院宣判之後由國家來執行,現在我要帶她去治療,我希望你們不要再做傻事。”

說完以後,我把黃姑子抱了起來,在場的人全都愣住了,不知所措地站在那裏,我分開眾人,抱著黃姑子,抓著來湊熱鬧的大夫回到診所,讓大夫給她包紮傷口。

大夫猶豫了一下,開始動手,幸好搶救得及時,黃姑子也沒紮到大動脈,傷口很快就包紮好了,黃姑子麵無血色地躺在病**,呼吸平穩了下來。

我總算鬆了口氣,不過心裏還是劇烈翻騰,到底是誰鼓動這些人的,這個人的居心可想而知。

我打電話讓廖宇過來看著黃姑子,一是做給鎮子上的人看;二是以防她再受到別人傷害。

雖然她以前做過很多壞事,害死過孩子、殺過人,可她畢竟救過我的命,所以在判她之前,我不能讓她的生命再受到威脅。

廖宇來後,我從診所出來去了派出所,可剛到門口,黃靈一臉興奮地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