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一份大禮

“你要讓我見的是你爸爸?”我們兩個一邊往裏麵走,我一邊問黃靈。

黃靈點點頭說:“我這次去風鈴鎮一是我弟弟叫我來幫忙,二是我爸爸托關係讓我去的,他從我弟弟那裏了解過風鈴鎮上的案子,臨走的時候他吩咐我,如果你紮紙人的手藝能夠達到“紙人張”的水平,就帶你回來見他。”

我聽了以後感覺有些不可思議,一個八竿子打不著的老人,就算是關心自己孩子的工作也沒這樣插手的道理,可我沒辦法再問,因為看黃靈的樣子,她似乎也不明白她爸爸為什麽要這樣做。

於是我沒再開口,跟著她來到別墅一層的客廳,黃靈讓我坐下休息一會兒,然後自己上了二樓。

沒多長時間黃靈下來叫我上去,不知道為什麽我的心裏開始咚咚跳了起來,十分緊張,我自嘲地笑了笑,深吸了兩口氣跟在黃靈身後。

到了二樓,眼前是一個很典雅的待客廳,仿古式的紅木家具,到處都古香古色的,在我正對麵的茶幾後麵,坐著一個五十多歲的中年人,正端坐在椅子上喝茶。

看樣子這就是黃靈的爸爸,我遠遠看去,他的長相非常普通,如果走在大街上,根本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略微有些花白的頭發,國字臉,牙齒很白,身上穿著很樸素的衣服,唯一有些特別的是他的眉心上有一道四五厘米長的傷疤,傷疤不像是刀傷,好像是被什麽鈍器砸的。

他正滿臉微笑地看著我。

“爸,他就是張烔——張烔,這是我爸。”黃靈給我們兩個介紹。

“叔叔您好!”我向這位中年人打招呼。

“不用客氣,我早就聽說過你的大名,我是黃靈和黃衝的爸爸,我叫黃四海。”黃靈她爸站起身來伸出手說道。

我上前跟他握了握手,然後站在一旁。

“都別客氣了,坐吧。”黃四海見了我拘束的樣子笑了笑,說道。

我點點頭,和黃靈一起坐到旁邊的椅子上。

“這次我叫你來,你是不是很意外?”黃四海打量著了我片刻,說道。

“恩。”我點點頭答道。

“你是不是在想我為什麽對你們風鈴鎮的事情這麽關心,還特意要把你叫過來,甚至說你懷疑我們跟風鈴鎮有什麽關係,對不對?”黃四海接著說道。

“我確實正是這麽想的,希望叔叔能明示。”我點點頭說。

“好,那我就不兜彎子了,黃靈你也聽好,今天我所說的事非常重要,也非常複雜,你也不要吃驚,因為你要複述給你弟弟聽!”黃四海站起身來十分鄭重地對我和黃靈說道。

我和黃靈互相看了看,不明白他是什麽意思,黃靈隻好點頭答應了一聲。

“我也是風鈴鎮的人,你現在明白我的身份了嗎?”黃四海笑著說道。

我聽了以後大吃一驚,黃姓風鈴鎮上可隻有黃德公家一支,難道說他也是黃德公的後人,那這樣的話黃衝和黃靈算得上是小英的叔叔了。

黃靈也很意外,不可思議地看著我,不過她不敢打斷父親的話,把手放在我胳膊上,用力攥著,我能感覺到她的緊張。

“由於某些原因,我已經出來二十年了,這二十年時間我沒有回過風鈴鎮,所以這次小靈回去的時候我讓她替我去了一趟祖墳,也算是我這個不肖子孫去給祖宗們賠罪了。”黃四海接著說道。

原來是這樣,我說怎麽黃靈一到風鈴鎮立馬就去祖墳轉了一圈,原來是黃四海吩咐的,不過黃靈當初也不明白他是什麽意思。

“我聽說你們已經把利用紙人來害死孩子的案子破了?”黃四海問我。

“沒錯,已經破掉了,是黃姑子、八指婆還有黃奇做的,不過現在除了黃姑子以外,其他人都已經死了。”我點點頭說。

“年輕人做事毛毛躁躁,可以理解,但是有一句話我要問問你,你說他們殺人的目的到底是什麽?”黃四海接著問道。

就這一句話,問得我啞口無言,是呀,他們真想殺那些孩子,直接把孩子騙到一個沒人的地方殺掉,然後再埋起來不就得了,何苦還要弄得那麽複雜,把這些孩子都糊在紙裏麵,要說一個人報複社會去殺人、搶東西殺人、因為某種見不得人的目的殺人,都可以找到殺人邏輯,可要說無冤無仇,吃飽了撐的好幾個人一起費這麽大的勁兒把孩子給弄死,而且弄死孩子之前,還殺那麽多成人來煉人油,讓這些孩子屍體不腐,這就有些說不過去了。

其實這些天我也一直在琢磨這些問題,因為我總感覺所有的事似乎都圍繞著我展開,就連這次來見黃靈的爸爸也是一樣,要等我學會紮紙人才帶我來見他,這就讓我有些想不通了。

見了我十分困惑的樣子,黃四海笑了笑說:“孩子,我給你出個主意,如果你想弄明白整件事的原委,就收下我給你的一件禮物。”

“什麽禮物?”我聽了有些納悶,問道。

黃四海笑了笑拿起桌子上的電話,說:“把他帶上來。”

放下電話沒多長時間,就聽見有人順著樓梯上了二樓,我和黃靈扭頭一看,隻見上來的是兩個保安,身後帶著一個人朝這邊走來,我一看這個人,頓時渾身上下的寒毛都立了起來,猛地站起來朝她衝了過去。

“黃姑子,原來你在這兒。”我大喊一聲,直接撲到黃姑子身前想抓住她,可黃姑子身手太好了,往旁邊一閃跳到一旁,三轉兩轉跑到了黃四海的身後。

黃四海笑了笑對我說:“別費勁了,你抓不住她。”

我看看黃姑子,又看看黃四海,指著他說:“原來你們是一夥的,你們到底有什麽陰謀,為什麽把我騙到這裏?”

黃靈也愣了,站起來問:“爸爸這是怎麽回事兒?為什麽你會和她走在一起?她可殺人凶手,風鈴鎮上那麽多孩子都是她殺的。”

“哈哈哈哈。”聽了我們兩個的話黃四海居然大笑了起來,把我和黃靈弄得不明就裏。

“我說了年輕人辦事就是容易衝動,你們也不想想我這麽家大業大,以我的實力想弄死幾個人,別人根本不會知道,為什麽我要摻和到這種事裏麵,再說了真要是我幹的這種事兒,掩蓋都來不及,我會主動向你們坦白?”黃四海大笑著說。

我和黃靈一愣,確實是這樣,他完全沒有必要這麽做,就算要找我尋仇,隻要找人把我悄悄弄死就完事了,為什麽還要弄到家裏。

黃四海咳嗽了幾聲,看他的樣子似乎身體有些不太好,坐下後說道:“張烔,我剛才已經跟你說了,這是我送給你的禮物——她會乖乖跟你回去,就當是投案吧。”

我沒想到黃四海居然會這麽說,這下我更不明白他的意思了。

“黃姑子,我是怎麽吩咐你的?”黃四海冷冷地看了一眼黃姑子。

黃姑子點點頭說:“跟張烔回去歸案,絕不反抗,要殺要剮隨他們便。”

“這……”我和黃靈互相看看,全都傻眼了,按說現在黃姑子想跑的話應該誰都攔不住他,為什麽她要聽黃四海的話,跟我回去送死呢?

見我有些不解,黃四海笑了笑說:“你們不用奇怪,我自然有我的辦法讓她心甘情願聽你的,不過這件事並不能按照正常的程序走,也就是說你們不能帶她回風鈴鎮上,隻要把她帶到鎮子外就可以了,接下來案子結束後,她自然會跟你回去,到時候如何判她她都不會有怨言,可如果你要把她帶回風鈴鎮立馬將她收監的話,一些事情將會被打亂,到時候誰生誰死都說不準了,而且你們永遠不會查明事情的真相。”黃四海接著說道。

“您說的這些我相信,因為我也感覺這件案子有問題,就像八指婆說的那樣,這件事遠沒有結束。”我點點頭說。

“你很聰明,我可以給你再透露一點事情,希望你聽了以後不要驚訝,那就是像現在這樣孩子被殺的事情,二十年前同樣發生過,當時一共死了八個孩子。”黃四海歎了口氣說。

“你說什麽?”這下我可著實被嚇著了,一下子站了起來:“我從小長在風鈴鎮,為什麽從來沒有聽人提起過?再說了,如果以前真的發生過,那這次為什麽沒人向我反映,好像全鎮的人,都不知道一樣?”

“那是因為,當時那八個孩子是同時死的,而且沒有人在場,最後為了隱瞞這件事,是我親手將他們埋在了一間倒塌的房屋裏,偽裝成了房子倒塌把他們砸死的,因為這件事我惹上了大麻煩,所以離開了風鈴鎮,沒想到這麽多年過去了,竟然又會發生這樣的事情,而且看凶手的樣子似乎不達目的決不罷休,所以這次你們一定要把殺人凶手挖出來,繩之以法。”黃四海接著說。

我和黃靈不可置信地跌坐在椅子上,我沒想到事情竟然會是這樣,難怪我總覺得心神不寧,感覺這件案子並不是表麵上看起來那麽簡單,原來竟然隱藏得這麽深。

“好,我答應你帶皇姑子回去。”我終於做好了決定,這件事並不是循規蹈矩就能解決的,盡管我現在恨不得把黃姑子扒了皮,可黃四海的話,讓我打消了這個念頭。

不知道為什麽,我就是特別相信黃四海,也許是因為他是黃衝和黃靈的父親,也許是因為他也是風鈴鎮的人。

“對了這東西你拿著,說不定對你有用。”就在這時,黃四海打開抽屜,從裏麵拿出來一個小冊子,也就巴掌那麽大,已經發黃了,然後甩手扔給了我。

我下意識地接在手裏,打開一看頓時大吃一驚,這上麵全是圖畫,而且畫的東西竟然和我媽上次給的那幾張紙上麵畫的東西一模一樣。

旁邊還有一些注釋,我簡單翻看了一下,比我媽給的那些要全多了,全是對紮紙人手藝的各種理解。

“您怎麽會有這個?”我奇怪地問。

“哎,這是多年前我一個老朋友托付給我的,他讓我幫他交給“紙人張”的後人,這也是我讓黃靈叫你來的另外一個原因。”

“您的朋友?”我想了想,能和黃四海做朋友的,歲數肯定跟他大小差不多,而且還是風鈴鎮的人,手上還有製作紙人的秘法,想到這兒我突然渾身一顫,呼吸都開始緊張起來,看著黃四海問:“難道這人是我父親?”

黃世海笑著點了點頭說:“到此為止,後麵的話你不用問了,我也不會告訴你,日後自會見分曉。”

我知道就算我再怎麽問他也不會再說了,隻好把那本小冊子收了起來,我從小就沒見過父親是什麽樣子,我媽也從來不給我說,鎮上的人更是隻字不提,好像從來沒有這個人似的,所以他在我的腦海裏是一個謎,一個問號,今天突然得到他的消息,不得不說對我的衝擊是很大的。

“行了,現在沒什麽事兒了,你們回去吧,出來的時間太長鎮子上可能不會那麽太平了。”黃四海無奈地歎了口氣說。

接著他又把頭轉向黃姑子,狠狠地瞪著她說:“你最好放聰明點,我對你的承諾不會食言,我也希望你不要壞我的事,否則後果你承擔不起。”

“您放心,我一定照您的吩咐辦事。”黃姑子連忙點頭說道。

她似乎非常怕黃四海,以黃四海的能力,我自然相信他有實力讓黃姑子折服。現在我已經對黃四海吩咐黃姑子的事兒產生了濃厚的興趣,為什麽非要她參與進來?

我們三個辭別了黃四海,然後坐車趕往風鈴鎮,本來我想讓黃靈在家休息的,可她不同意,黃四海竟然也沒有留她的意思,所以我隻好讓她跟著。

一路上我和黃靈都沒搭理黃姑子,她也沒和我們說話,就這樣一直坐車到了距離風鈴鎮三十裏的一個岔路口,在這裏下了車後向風鈴鎮趕去,將近天黑的時候,我們到了風鈴鎮的鎮子口。

“你走吧,記住不要再作奸犯科,否則我饒不了你,”我狠狠地瞪著黃姑子說道。

黃姑子點點頭,倒是沒有反駁,轉身鑽進了西邊的深山裏,我和黃靈往“紙人張”店鋪走去。

一到店裏,廖宇他們都問我們兩個去哪了,看來王平沒跟他們說我和黃靈的行蹤,我倆隻好找了個借口說去山上轉了轉,玩了一天才回來,弄得他們幾個都用奇怪的眼神看著我倆,我倒是沒什麽,臉皮比較厚,可黃靈卻弄了個大紅臉。

趁著現在有時間,我把廖宇、黃衝和王平叫到一旁,然後把我對這件案子的一些想法告訴了他們,不過關於黃四海和黃姑子的事,我隻字未提,不是不相信他們,而是這件事幹係太大,真要是走漏了風聲有可能就會前功盡棄。

廖宇最了解我,知道我不會隨意亂說,所以他沒有發表什麽意見,隻是點了點頭,可黃衝和王平認為我的懷疑雖然有一些道理,卻又說不通,因為整件案子從我們開始查一直到最後八指婆和黃奇死掉,這是一個完整的犯罪鏈,就算其中有些原因解釋不通,估計那也是罪犯心理上的問題,總之,凶手也有了,證據也有了,抓住黃姑子,就可以正式結案,現在可以停止調查了。

跟他們兩個說不通,我索性不再說了,日後讓黃靈做一做黃衝的工作就可以了,至於王平,他是常平鎮的警察,和我這邊工作關係不大,並不妨礙我們。

第二天一早,王平回了常平鎮,我在照顧小英之餘開始翻看那本小冊子,一通百通,學起來很快,掌握了紮紙人不少的妙用。

這天晚上我們吃了飯後黃靈叫我出來走一走,我們兩個在街上轉了轉,黃靈帶著我走到沒人的地方。

黃靈問我:“你說這幾天,黃姑子在幹啥嗎?”

我搖了搖頭說:“不知道,不過你爸爸肯定不會讓她閑著,說不定她就在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