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節 行屍走肉
“滾！”
我沒好氣地扔出一個枕頭，砸到他的光頭上。
不過我隨即就想到了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
“子龍，那你的意思是，如果我和她分開，是不是她就不會受傷害？”
趙子龍撿起枕頭，拍拍土，然後放到**，又看了我一眼。
“應該是不行的，他們既然找到你，就說明他們算過，隻有你才能解救莉莉。而且我師父也算到應該是你。不過我不會算，所以具體的問題，我還是回答不了。”
說到這裏，我興奮起來，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我自己躲到遙遠的地方去，那樣的話，大莉莉就會一直安全了。隻不過我卻會一直見不到大莉莉，唉，有什麽關係，至少她能活下去。
想到這裏，我覺得身上有了力氣，竟然顫顫巍巍站了起來。
趙子龍一邊輕輕扶住我，示意我趕緊坐下，一邊說：“先別高興太早了，雖說我不是太懂那些迷信的事情，不過我知道，如果有人想讓你倆發生聯係的話，即便是你倆不願意，他們也會有辦法的。”
這種事能勉強？
我剛開始還不信，不過仔細一想，突然覺得後背一陣發涼。
不得不佩服那幕後黑手的能力，仔細想想，我從來到這裏的時候，就和那個小莉莉認識了，然後一波三折，都在和小莉莉打交道。對小莉莉的印象也是越來越好。
到後來，大莉莉突然出現，出現的時候就是一副受苦受難的樣子，讓我同情心泛濫。開始照顧她。
再後來，經過了各種事情，我了解到大莉莉是個非常單純可愛善良的姑娘，我們兩個在一起的時間也長了，開始彼此出現了愛慕之情。
尤其是今天早晨我救她的時候，我們兩個都陷入了絕境，當時我倆感情迅速升溫，她甚至吻了我。
現在我們平安出來了，如果趙子龍沒在這裏，我估計我們兩個用不了多長時間就會發生關係。
莫非這一切，都是被人計劃好了的？
見我一直愣神，趙子龍輕輕拍拍我，長歎一口氣。
我問他為什麽歎息。他又歎了一口氣，說：“唉，兒女情長，自古以來就是英雄的絆腳石。你也逃不過這一關啊。”
我又扔過去一個枕頭，罵道：“絆腳石個屁啊！我才不是啥英雄，更沒想過要做英雄！你看完了沒？看完了趕緊給我滾！”
他一點也不生氣，撿起枕頭，又拍了拍土，輕輕放在**，嘿嘿一笑，說：“我還沒看完，繼續給我解釋吧。”
我無奈，這小子脾氣太好，我和他生不起來氣，隻好按了錄像帶的開關，繼續跟他解釋。
錄像帶的內容到了慘不忍睹的地方，我的心情也陰沉下來，趙子龍提問的次數開始增多，他甚至會關注到每一個人的表情，還有莉莉的表情。
就在這個時候，一件我們倆萬萬沒有想到的事情發生了。
我們屋子的門開了。
大莉莉站在門口，捂著腦袋，一邊說：“哎呀。我怎麽睡著了？”一邊走了進來。
她一進來，就看到了電視屏幕上支離破碎的屍體。
我和趙子龍都呆住了，趙子龍的反應速度比我快，飛起一腳，踢在了電視上，“砰”的一聲，電視碎了。
伴隨著這一聲，大莉莉轉身就跑。
我剛掙紮著起來，就聽到外屋傳來了“啪”的一聲關門聲。
趙子龍大喊:“不好，她跑了！”
她跑了？
我已經連滾帶爬出了屋子，趙子龍已經打開了防盜門，樓道裏的電梯沒有動靜，樓梯裏，咚咚咚地響著腳步聲。
很顯然，她是從樓梯跑下去的。
我衝著趙子龍大喊：“快追！”
然後我也爬了出去。
身上的疼痛已經不能彌補我的心痛，我心裏無比難受。大莉莉此時的心情我特別能理解，她並不是個傻子，一眼就能看出來，我們是故意躲著她看這個錄像的。
而至於她跑掉的原因，大概受到了刺激，不敢再去對那段曆史有一丁點的回憶吧。
等我連滾帶爬地爬到一樓後，看到趙子龍從遠處跑了回來。
“三狗啊，你打我吧。”
他一臉通紅，低著頭，像是幹了錯事的孩子。
說著，他要來扶我，我推開他，大聲喊：“我打你個屁啊！人呢？大莉莉去哪兒了？你別告訴我你沒追上啊，她就是一個小女孩，你身手那麽好，你告訴我你沒追上她，這不是逗我呢嗎？”
他的腦袋垂得更低了，特別不好意思地說：“我，我是真沒有追上她。其實她的命格克製了我，隻要一遇上她，我做啥事兒都做不好。”
我揮起手，“啪”的一聲，打在他臉上。
“命裏克你？我看是你命裏克我吧！你不是說你能讓她安安穩穩地睡覺嗎？她怎麽就醒了？啊？你告訴我，她到底是怎麽醒來的？還有，你說你追不上她？你在逗我是嗎？你的身手，可能追不上她嗎？”
我說著，惡狠狠地瞪著他看。
他長歎一聲，低著頭，張張嘴想說話，卻又沒說出來。
我徹底被他氣壞了，四處看了看，這裏距離小區的幾個門口都不近，如果莉莉要離開小區，還需要一段時間，我摸了摸身上，沒帶手機，趕緊扭過頭往樓上走，去拿手機。
剛走兩步，趙子龍就嗡嗡地說：“其實啊，你也不用太著急，我知道她去哪兒了。”
我回頭，看著趙子龍那光腦袋。
“她回43號樓了。你是不是和她在43號樓裏有個小屋啊？她去那兒了。要是想見她，可以去那兒找她。不過。”
他說著，吐吐舌頭，欲言又止。
“不過，我勸你還是別去了，剛才出現的這些事情，都是那幕後黑手安排的，目的就是讓她離開我的視野。如果你要去43號樓樓上，我是沒法陪你去，到時候。我最擔心的事兒，就會出現。”
趙子龍的這句話讓我冷靜下來。
我認真地看了看他，覺得自己需要認真審視一下這個友善的光頭。
他這個人應該是沒什麽問題的，但我已經養成了習慣性懷疑人的毛病，審視了一下後發現，他除了在大莉莉的事情上出了岔子以外，其他時候都還是不錯的。
我還是往樓上跑，拿了手機和錢包，給幾個門崗都打了電話，讓他們留意一個十六七歲的小女孩，如果發現，隨時跟我聯係。
然後我下樓，騎車往43號樓去。
剛騎上車子，趙子龍就追了出來，我一看，他胳膊上夾著睡得正香的大慶。
“三狗，我雖說不能跟你一起去，不過大慶能，讓大慶跟著一起去那兒，凡事能逢凶化吉。”
我哼了一聲，說：“嗬嗬，大慶都快讓你說成辟邪法寶了。我每次帶著他，他都嚇得跟三孫子似的，帶著他就是個累贅。”
沒想到趙子龍一本正經地說：“你再仔細想想，你每次帶著他去危險的地方，最終不還是平安歸來了？”
他這麽一說，我倒是真沒脾氣了，如果他把這幾次安全過關都說成是大慶的功勞，我也不能說不是。
見我答應了，趙子龍猛地一鬆手，大慶整個人直挺挺地摔到了地上。
“哎喲！你個死趙子龍，摔死你爺爺我了！哎喲，我的腰啊。”
大慶在地上打滾兒，哪兒有半點昏睡的跡象？
我這才明白，大慶的昏睡是裝的，他就是不想陪我去43號樓而已。
他在地上滾了兩下後，幹脆坐在地上不起來，一臉苦瓜地說：“二位爺爺，你們都是我親爺爺成嗎？千萬別讓我去那個43號樓了。我去一次，就脫一層皮啊。剛才我掐指一算，這次我去那後，非死在那兒不可。43號樓是我的克星啊。我給你們磕頭了。”
說著，他還真的朝著我們兩個磕頭。
對於這個無賴的行徑，我是見多了，本以為趙子龍這個菩薩心腸會心軟，沒想到他竟然一臉冰霜，看都不看大慶。
大慶見這招不好使，幹脆抱著肚子，哎喲喲地喊，說自己肚子疼。
趙子龍淡定地看了他一眼，說：“你肚子真疼？那沒事兒，我這兒有個蟲子，塞進你耳朵裏麵，把肚子裏麵的蟲子吃完就好了。”
說完，他就伸手解開他腰上挎著的短木棍。
一見他解開那個東西，大慶一下子就跳起來了。
“我不疼了，不疼了不疼了，算你狠，趙子龍，你這個人不得好死！”
大慶跳到我身後，指著趙子龍開罵。
趙子龍不置可否，上樓去了。
我指指旁邊停著的大慶的車子，他無奈地歎了一口氣，打開車鎖，上車跟我一起往43號樓去了。
路過那個24小時營業的超市的時候，我往裏麵看了一眼，老板娘正好和我四目相對。
每次從這裏經過的時候，我總覺得有點怪異，下次一定要讓趙子龍算算這個超市有什麽問題。
不過，要看我能不能從43號樓活著出來了。
我總有種預感，這次不會這麽輕鬆了。
到了43號樓下，我給幾個門的門衛打了電話，他們都說自己守的門口沒有大莉莉經過，又讓他們調了小區的錄像，大莉莉果然是往43號樓來了。
又讓趙子龍說對了。
大慶在門口一個勁兒地哆嗦，不過他並沒有跟我求饒，因為他知道，不管怎麽求饒，他都要跟我進去。
走進走廊的時候，我感覺到一股陰森的氣息。
咯吱一下，走廊通往外麵的門關住了。
我來這裏這麽多次，走廊通往外麵的門從來沒有關過。這是第一次。
然後，電梯門開了。
旗袍女輕輕走了出來。
她從電梯裏一出來，電梯門就關上了。
因為門關上了，走廊的燈又不亮，所以我根本無法辨別出旗袍女到底有沒有腳。隻是覺得她下麵黑洞洞的，似乎是穿著個黑鞋，又似乎沒有穿。
大慶躲在我身後，渾身哆嗦著，不敢吭聲，我沒有絲毫緊張，隻是有點詫異，這是旗袍女第一次走出電梯迎接我。
而且，我似乎有一段時間沒有見到她了。
半晌，她才開口說話：“回去吧。”
這句話一說出口，我愣住了。大慶拽著我就往外走。
我拉住大慶，冷冷地看著旗袍女說：“你什麽意思？”
旗袍女聲音比平時溫柔許多，我從沒見她對我態度如此好過。她再次溫柔地說：“回去吧。”
我搖搖頭，拽著大慶往樓梯口去。
旗袍女快速移動到樓梯口，攔住了我的去路。
她不想讓我上樓見大莉莉？
旗袍女一直是站在大莉莉的對立麵的，她似乎知道我上樓後可能會和大莉莉發生事情，所以攔著我。
和趙子龍的說法不謀而合。
大慶一個勁兒地拽我，我跺了他一腳，他才老實下來。
然後，我拽著他就衝著旗袍女走過去。
她不讓過，我就從她的身上踏過去！
這個時候，電梯門又開了。
一個紅色的人影衝出來，擋在我和旗袍女的中間。
不用看我都知道，這是旗袍女的宿敵，抱娃娃的小莉莉。
她一出現，我頓時就覺得走廊裏更冷了。
旗袍女不再說話，小莉莉也沒有說話，兩個人距離三米左右的距離，就這麽站著，互相看著彼此。
我知道這是最好的機會，拽著大慶就往樓梯處跑去。
繞過旗袍女的時候，她沒有絲毫的阻攔。
大慶全身都在哆嗦，跟著我往樓上跑去。
我一口氣往上爬了六層樓，到第七層的時候，大慶受不了了。
他的喘息和風箱一樣沉重，臉色煞白，雙手扶著腿，一個勁兒衝我搖頭：“不能再爬了，歇會兒，歇會兒，不然，不然我就掛了。”
無奈，我隻好站在一邊等著他。
就在這個時候，一陣巨響從樓下傳來。
然後，樓下就傳來了一陣高跟鞋踩在樓梯上的聲音。
很明顯，小莉莉沒有鬥過旗袍女，旗袍女追了上來。
這時，大慶也不說累了，拽著我就往上跑。
我們兩個瘋狂地跑，也沒數往上跑了幾層，而那高跟鞋的聲音一直在我們身後，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眼瞅著那聲音已經到了我們下麵的一層，馬上就要追上我們了。
大慶一邊大口喘氣一邊嘟囔著：“穿著高跟鞋跑得都這麽快，這老娘們兒是死了，如果是活著，老子非得跟你大戰三百回合！”
說話間，旗袍女已經跑到了他身後，我沒看清是怎麽回事，大慶往前一栽，摔了個狗啃屎。
我伸手拉了他一把，繼續往上跑。
“那娘們兒用腳踹我！哎喲。真疼！”
我心裏咯噔一下，用腳踹他？鬼能有腳嗎？
在我心裏，旗袍女人百分之百是鬼，因為我是親眼見過她死的照片的，從19樓掉下來，摔得慘不忍睹，這樣的人還能複活嗎？
不過我突然被自己的想法嚇到了，連大莉莉被人生吃後都能複活，這個旗袍女為什麽不能複活呢？
莫非……
他們全都是人？
我一邊跑，一邊問大慶：“你小子別瞎說，她真是用腳踹的你？”
“廢話，這點老子能瞎說嗎？那高跟鞋紮到老子屁股溝裏了，真疼啊。哎？不對。”
他也反應過來了。
當我們知道旗袍女不是鬼的時候，對她的恐懼突然間就消失了。
恐懼一消失，仇恨就湧上心頭。
這些天來，我一直受旗袍女的氣了，從第一天來到這裏，她就沒給我好臉色，還穿走了我的衣服，對於人品這麽差的人，我是不吝嗇收拾她的。
而大慶同學更是典型的欺軟怕硬，我倆對視了一眼，同時說：“這娘們兒不是鬼啊。”
然後我倆就停了下來。
我倆一停下來，旗袍女也停了下來。
不過當我回頭一看到她蒼白的臉和陰沉的雙眼，心裏還是突突地跳。這老娘們兒不管是不是鬼，都挺瘮人的。
不過大慶明顯沒有這方麵顧慮，他彎腰就脫下自己的假耐克鞋，順手就甩到旗袍女的臉上。
“啪”的一聲，臭氣滿天飛，即便是我離得挺遠，都能聞到。
看來趙子龍那小子說得對，讓大慶來，還是來對了。
旗袍女中招後往後連退好幾步，眼珠子都快氣得瞪出來了，一個跳躍，就到了大慶跟前。
我們兩個之前和旗袍女是有五六個台階的距離的，大慶的鞋甩出去以後，旗袍女又後退了三四個台階，距離已經很遠了，可她一跳，竟然跳到了大慶的跟前，這讓我們兩個都措手不及。
然後，旗袍女不知怎麽動了一下，大慶就往她的方向跌去。大慶叫道：“哎呀。”
他被旗袍女甩到了身後，咕嚕嚕地往樓下滾去。
剩下我一個人孤軍作戰了。
我沒有遲疑，一個轉身就往上跑，如果我沒算錯的話，這裏不是第十四層就是第十五層，距離十九層已經不遠了，我需要先爬到十九層，然後再做計較。
旗袍女又一跳，站在我身後，然後一腳踹到我腰眼上，我就覺得一陣超級酸痛的感覺，然後整個身子往前撲了一下，跌跌撞撞地往前倒了過去。
我心說不好，本來跑得就不如她快，如今被踹倒了，再爬起來，就慢了一下，這下要被她抓住了。
此時我已經到了一個樓層的拐彎處，就在我馬上跌倒的時候，那個樓道的門嘎吱一下，開了。
我順勢就滾了進去。
一進去，我就聽到身後的門關上了。
從地上爬起來，我已經明顯聞到了一股濃重的藥水味道。
我四處一看，驚呆了。
和上次我看到的那個屋子一樣，十幾張床或者說台子上，都躺著人。
我掐了下自己的臉，不對啊，上次來到這裏的時候，是產生了幻覺，其實是進了電梯的。
可是這次不管我怎麽掐自己，從錢包裏掏出藏著的針紮自己，都沒有用。
我看到的屍體，床，都還清晰地擺放著。
這裏不是虛幻的？
我終於放棄了紮自己，回到門口往外看。
門上的玻璃是磨砂的，根本看不到外麵的東西，也感覺不到有人在推門和敲門。
旗袍女就這麽放棄了？
看來是這個門救了我一命，或者說，這個門代表著和旗袍女相對的勢力，這個勢力救我，當然也是有目的的。
我在屋子裏麵轉了一圈，突然發現了一個很奇怪的問題。
上次來到這裏的時候，那些屍體全都是死亡時候的樣子，要麽是身子被切斷了，要麽是腦袋被砍了下來，要麽是身上撞得鮮血淋漓的。
可是這次一看，我卻驚奇地發現，這些屍體。全部都是完好無損的樣子！
就像是一個個活人躺在那裏！
我被自己的這個想法嚇到了，再聯想到大莉莉、旗袍女。
再想想第一次乘電梯的時候，我看到的那電梯裏麵滿滿當當的人。
這些已經被警方通告過，死去了三年的人，一個個，因為某種原因，活了過來？
我想到趙子龍說的那些話，不由自主地倒吸了一口涼氣。
尤其是那些人都平靜地躺著，一個個就像是睡著了一樣，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會起來。
如果他們坐起來，我該怎麽做？
想到這裏，我不由自主地往門口退了退。
可是，外麵有個旗袍女，如果我出去，也很危險。
冷靜了一下，我慢慢地朝著屋子的正前方走去。
那裏有個黑色的小門，隻有半人身高，虛掩著，不知道能不能出去。
路過那些屍體的時候，我隱約聽到了輕微的呼吸聲。
本來我的眼睛是一直朝著地上看的，聽到呼吸聲後，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往離我最近的一個**看去。
這一看，我頓時魂飛魄散！
剛才我距離屍體的距離有點遠，光線也不好，並沒有認真觀察每個**的細節，如今走近了仔細一瞅，就發現每個屍體的下麵，那些白色的東西並不是床單，而是**！
這是屍體，都是浸泡在**裏麵的！
看到這些**，再聞聞那濃重的藥水味道，我突然就想到了電梯帶我去的最下麵的房間裏，浸泡大莉莉的藥水。
味道完全一樣。
莫非是因為這些藥水，大莉莉和這些屍體才複活的？
想到這裏，我按捺住自己心裏的恐怖，快速伸出手，往距離我最近的一個**輕輕摸了一下。
手上帶出了一些藥水。
那藥水黏黏糊糊的，和糨糊一樣。上次我進到地下的時候，也帶出來了一點，不過沒有保存，這次出去，說什麽也要找個人化驗一下。
說不定趙子龍就知道這東西到底是什麽成分。
做完了這一切，我快速跑到了那個半人高的小門前，輕輕一推，門沒開。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聽到“嘎吱”一聲。
那聲音，像是有人從**坐起來，床晃動所發出的聲音！
就這麽一下，我的心髒跳得更快了。
此時的我是背對著那些屍體的，聽到聲音後沒敢轉身，又用力推了一下門。
門還是沒開，鎖得死死的。
可是門上並沒有把手，更沒有鎖。
這時，我身後嘎吱嘎吱地響了好幾聲。
像是那些躺在**的人，全部都坐起來了！
我的呼吸變得非常急促，大腦突然間停止了運轉，如果讓我遇到旗袍女，甚至是小莉莉，我都不會這麽害怕，因為見得慣了。
我在錄像帶裏親眼見過這十二具屍體的死亡。尤其是他們詭異的朝拜，甚至是他們虔誠的神態，都一一出現在我的腦海裏。
現在，這裏是個封閉的環境，如果那個拍黃紙的老太太出現在我身後，用黃紙拍到我額頭上，我的身體失去控製，然後被他們折磨死……還不如讓我現在就死掉來得更加痛快。
我的大腦不受控製地想象自己被他們殺掉的情景，甚至會想他們把我的胳膊扭斷時發出的聲音，和他們凶殘的神情。
想到這裏，我就想吐。
這時，我已經聽到身後有人走動的聲音，那是光著腳丫子在地板上走動的聲音，腳上似乎還沾著**，走在地板上發出很清脆的響聲。
腳步聲很快增加成了兩個，三個。甚至更多。他們開始慢慢朝我走來。
整個過程，我的思想都在開小差，如果我沒有看過錄像帶，我會非常快速地從恐怖情緒裏掙脫出來。可是我看過錄像帶，就完全不能控製自己了。
一具屍體走到我身後幾米處後，我終於讓自己從恐怖中掙脫出來。
我長出一口氣，猛地回頭。
看到的場景比我想象得還要恐怖。
十二具屍體，像是行屍走肉一樣，臉上毫無表情，低頭，翻著白眼，冷漠地盯著我，向我走來。
每個人都沒有穿衣服，每個人的身體上都沾著黏液。無論是走路姿勢，還是眼神，都不像是一個活人應該有的。
不過他們嘴巴裏沒有發出聲音，很安靜，表情也很平靜，走得很慢，一步一步地接近我。
我回頭的瞬間，再次深呼吸了一口氣，然後大腦迅速做出了判斷，沿著剛才來的道路，猛地衝了過去。
我的目標是剛才進來的那個門。
我寧願去麵對旗袍女，也不想去麵對這十二具行屍走肉！
最起碼，旗袍女是會說話的，可以溝通，而且我跟她接觸的次數多了，她也並沒有置我於死地。可這十二個可怕的家夥就不一樣了，他們這副半死不活的樣子，誰知道他們能做出什麽事情來。
在經過一具屍體的時候，我的大腦幾乎是空白的。因為我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如果被他一手抓住，我已經想好，先用腳踹他下陰，然後死命把他推開，往前繼續跑。
我想得很清楚，不管付出什麽樣的代價，都不能倒下。他們的人多，如果我倒下了，他們一擁而上，我就徹底完蛋了。
可是，在經過第一個人的時候，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
我很輕鬆地穿過了那個人，來到了一個老太太的身邊。
在經過老太太的時候，我突然發現，她的眼神，並不是在看我。
包括第一個人，也不是在看我。
他們還在不停地往剛才我離開的那個門的方向走去。
他們想出去？
一想到這十二個家夥出現在小區裏的場景，我就覺得不寒而栗。
不過此時我顧不上這些事情了，這些事情應該交給趙子龍這樣的人去想辦法。我還是保命要緊。
轉眼間，我穿過了七八個人，來到了人群的最後麵。
就在我馬上到達門口，心裏稍微放鬆了一點的時候，身後傳來了非常響亮的一聲。
“鐺。”
這一聲特別清脆，我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又響了一聲，然後，接二連三地響了起來。
我再也不能控製自己的好奇心，回頭一看，十來個人正圍在那個半人高的小門口，一人一腳，踹得不亦樂乎。
他們真的想出去！
我回過頭，猛地推了一下我麵前的門，門紋絲未動。
剛才我進來的時候可是非常容易的，現在怎麽這麽結實？
我動了動門把手，壞了。
這時，一個響亮的聲音響起，然後是“咣當”一聲，一個重物落地的聲音。
這次不用回頭，我都能知道，他們已經把那個小門給踢飛了。
我這邊死活打不開門，他們那邊輕鬆踢開了門，看來我們的方向是相反的，我現在比較安全。所以我回頭看了一眼。
媽的，那些屍體又轉過頭來了！
後隊變前隊，剛才最後麵的那個年輕小夥子變成了打頭的，一步一步朝著我的方向走來。
他們把那個門打開了，又要開這個門？
我太不能理解這些屍體到底要做什麽了，不過既然他們朝著我過來，我就必須要想辦法離開這裏。
於是，我又開始了百米賽跑，朝著剛才過來的方向跑了過去。
這一次，我很輕鬆就穿過了他們，來到了那個小門前。
小門外，是淡淡的光芒，一看就知道是個出口。
莫非，我能從這裏出去？
可是，這些屍體到底要幹什麽？睡得時間太久了，起來鍛煉身體？
我正不解的時候，突然發現這些屍體的行走方向開始發生了變化。
他們並不是朝著另外一個門前進的，而是各自朝著自己的床位走去！
最快的那個中年男人已經走到了屬於他的床位上，然後躺了下來。
所有人很快找到了自己的床位，都躺了下來。
房間裏瞬間靜了下來。
我整個人都驚呆了，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我不可能相信這詭異的一幕，但是現在我必須要相信，這些屍體剛才爬起來，一步一步地走到這裏，就是為了要打開這個小門！
他們為什麽要打開這個小門？我隻能理解為一種可能，但是這種可能在我看來，非常荒誕不經。
這種可能是，他們在幫我！
誰能相信，十二個大惡不赦的人，十二個已經死去了三年的人，從**爬起來，光著身子，一步一步走過來，就是為了幫我出去？
盡管不能相信，但隻有這個解釋。
我從震驚中恢複過來，趕緊從小門中鑽了出去。
一出去，我就發現自己繞到了樓道的最裏頭。
這裏是一梯四戶的格局，電梯在北側，電梯旁邊是樓梯。但是在南側也有一個樓梯，盡管這個樓梯很少有人會使用。
這裏是南側的樓梯。
看著樓梯旁邊貼著的14樓標誌，我有重生的感覺一樣。
毫無疑問，不管是剛才在我被旗袍女差點抓到的時候，鐵門突然敞開，還是剛才十二個屍體一起幫我打開小門這個動作，都能證明，這個屋子裏所代表的勢力和旗袍女是不同的。
我冷靜下來，再想想趙子龍說的話，就明白，他們不是想幫我。他們是想讓我去19樓，見到大莉莉。
如果趙子龍沒說錯的話，等我到達19樓後，會有一些刺激我和大莉莉的東西。
而這種東西，會讓我們兩個變成他們希望的那樣。
我自認為是個比較有控製力的人，這一點從在師娘家裏就能看出來。不過此時也有點擔心，看來這次兩個勢力的爭鬥到了白熱化的階段，誰知道會發生什麽事情。
我一邊想著，一邊往上爬，同時留心聽大慶的聲音。奇怪的是，一點聲音都沒有。
我爬到了19樓，沒有遇到絲毫的阻攔。
站在19樓上，我長出一口氣，我和大莉莉曾經蓋著一床棉被度過好多晚上的小屋還在，門虛掩著。
毫無疑問，大莉莉真的在裏麵。
我們離開這裏的時候，是特意把門關上的，如今門開了，肯定是大莉莉回來了。
我輕輕推開門，看到了裏麵的大莉莉。
陽光通過唯一的一個小窗戶照射進來，灑在她身上，她的臉顯得格外蒼白。
小窗戶已經被打開了，不知道是被她打開的，還是被別人打開的。平時我們都不會開這個小窗戶，因為屋子裏麵已經很冷了，這麽高的樓，再開窗戶，屋子裏就徹底淪為冰窖了。
見到我，她一點都不吃驚，眼神裏連一絲神采都沒有。
我知道錄像帶對她的打擊是致命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致命弱點，這個弱點可能自己都不知道是什麽。但是當自己做出了非常不合理的舉動的時候，才會發現，這是自己的致命軟肋。
我站在門口，不知道該說什麽，就這麽傻傻站著，似乎說什麽安慰的話都不能寬慰她受傷的心靈。
許久，她抬頭看看我，張開嘴，輕聲說：“三哥。”
聲音特別輕，如果不是看到她的口型，我都不知道她要說什麽。
我隻輕聲歎了口氣。
然後她就笑了。
大莉莉的笑容，真的和花朵一樣，燦爛，真誠，單純。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她這麽純淨的笑。
在這之前，她的笑容都帶著苦澀隻有這一次，她的笑容裏純淨得沒有苦澀，沒有任何情緒。
“謝謝你。”
這三個字，她說的聲音要大一點，我勉強能聽到。
我不知該說什麽，也不知道她想做什麽，從她的這幾個舉動看來，她似乎把很多事情都看透了，尤其是對於過去的經曆，她似乎已經放下了。
說完後，她又笑了一下。
還是那幹淨的笑容。
我輕輕走進去，正當我不知道她到底想幹什麽的時候，她突然說：“三哥，我想通了，把過去的事情放下了。你不用擔心我。”
她說得特別真誠，我聽到後覺得壓力驟減。
“也好，也好，放下就好。什麽樣的苦難都已經過去，好日子馬上就到來。”
我嘴裏嘟囔著，嘴角已經露出一絲微笑，這個結局是最好的結局了，隻要她不亂想，跟我回去，我就會照顧她，如果這邊局勢還是不清楚的話，我幹脆帶著她離開這裏。
正當我笑著想跟她說話，然後伸手拽她的時候，一個我萬萬沒想到事情發生了。
她猛地跳起來，往後一靠，整個身子從窗戶口掉了下去！
我大喊一聲，身子已經衝了出去，在她的腳馬上離開屋子的時候，抓住了她。
然後，我的整個身子就被一股力量帶到了窗戶口。這個小窗戶是開在距離屋內地麵一米高的地方的，我的半個身子探出了窗口，另外半個身子留在屋子裏。
但是我的手堅定地抓住了她的小腳，同時大喊：“莉莉，你這個混蛋！”
我徹底被激怒了，被她愚蠢的行徑激怒了。我理解她的遭遇，明白她的痛苦。但是我絕對絕對不能允許她去做這樣的傻事情！
半空中，她的身子晃晃悠悠的，晶瑩的淚水從眼眶中流出，然後迅速往樓下掉。
“三哥。放開我，我就是個陰謀。我整個人都是個陰謀。你知道嗎，我不知道什麽時候會害死你！三哥，我求求你，放手。對你，對我，都是一種解脫。”
聽到她的這番話語，我心裏咯噔了一下。
趙子龍說得沒錯，如果我繼續跟她在一起，早晚會充當那個幫助她完成陰陽結合的角色。到時候，控製她的那個勢力就會毫不猶豫地扔掉我。
因為我的用處，就隻有這一個了。
不過我還是堅定地拽著大莉莉的腳。
她還在不停地哭泣著，不停重複著一句話：“三哥，信命吧，這是咱們兩個的宿命。”
宿命？
聽到這個字眼後，我覺得一股憤慨的情緒彌漫在全身，什麽是宿命？小莉莉的宿命就是要被人吃掉？我的宿命就是幫助那幫子混賬東西完成什麽可笑的長生陰謀，然後被人像條狗一樣扔掉？
憑什麽？憑什麽我的命就得在別人手裏握著？
“去他媽的宿命！去他媽的宿命！”
我大吼兩聲，拚盡全身的力氣，一下子就把大莉莉的身子拉上來了半截。
這全是靠著我的一股勁兒，不過這股勁兒下去後，她在不停地掙紮著，又滑落了下去。
這一次，我沒有力氣再把她拽上來了。
就在我眼瞅就要抓不住她的時候，一隻手抓住了我的手。
一股濃重的煙臭味襲來，我心裏湧起一絲感動。
是大慶來了！
這個小子臉上流著血，半邊臉都被血覆蓋著，麵目猙獰。我們倆使出了吃奶的勁兒，大吼著，大罵著，把大莉莉連扯帶拽地弄了上來。
大莉莉的身子一上來，我順手就把窗戶給關上了。
大慶一屁股坐在地上，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嘴裏念念叨叨著：“三哥你不仗義啊，把我自己一個人留在後麵對付那娘們兒，還好老子身子骨硬朗，三下五除二就把她給辦了，否則啊，老子可沒命活著來幫你！”
我裂開嘴巴笑了，大慶就是這麽個人，特愛裝，反正一天不裝，他心裏就特別難受。剛才他還不一定用了什麽方法，才僥幸混到上麵來的，而且很可能是他發現自己無法下去，否則，他才不會上到19樓來，早一個人跑掉了。
見我直勾勾地看著他，他似乎明白自己說謊被揭穿了，嘿嘿笑了一下，然後拍拍我的肩膀說：“三哥，我厲害不？”
他笑著，站起來，指點江山一般地說道：“他丫算什麽啊！哼，他丫的要是真厲害，就該跟著三哥你來43號樓，跟我一樣，在三哥身邊保駕護航！他丫的沒這個膽子，還找了一堆借口，說什麽自己不利於來這兒，他利於去哪兒啊？我看他是利於去洗浴中心！哼！”
他自己說得挺帶勁，我也沒說別的，這次如果沒有大慶的話，我和大莉莉估計都得掉下去，後果不堪設想。
我倆說話的時候，大莉莉坐在地上發呆，一動也不動。
我知道必須要做好她的思想工作，如果她自己還是想不通，估計還會跳樓。
輕輕咳嗽了一下，我給大莉莉攏攏頭發，看著她失神的麵孔，輕聲說：“莉莉，我知道你的擔心，趙子龍把最壞的結果都跟我說了，可是那又怎樣？你真的認命嗎？那些所謂的宿命，都是些所謂的大人物編造出來的，目的是為了讓咱們認命！你願不願意陪我一起，改變命運？”
說完這句話，大莉莉的眼睛稍微有了點神采，看著我，眼淚淌了出來。
然後，她的腦袋紮進我懷裏。
大慶轉過身去，裂開嘴巴大喊：“哎呀。我啥都沒看見沒看見。那啥，我玩會兒貪食蛇啊。你倆繼續，繼續，當我是空氣就好。”
說著他就掏出手機開始玩遊戲。
我感受著大莉莉身體的溫度，心裏有多重滋味，有點甜蜜，有點心疼，更多的是一往無前的氣概。
那些自認為是救世主的人們，放馬過來吧！老子就是個光腳的，還怕你們這些穿鞋的？我拚死你們一個就夠本兒，拚死兩個就賺一個！
不知道過了多久，大莉莉抬起頭，看著我，臉泛紅暈地說：“三哥，我餓了。”
然後伴隨著一陣肚子咕嚕聲。
我這才注意到，天已經黑了，我們兩個竟然抱了一下午。
而大慶的手機早就沒電了，他正躺在地上睡覺。
我把他叫起來，拉著大莉莉準備往外走。
離開這裏，興許趙子龍廚師在家已經準備好了豐盛的晚宴，一想到這個小子的好手藝，我的肚子也餓了。
走廊裏有點黑，我們三個手拉手離開屋子，樓道盡頭的電梯嘎吱一下，突然就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