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 黃金古國
身後發出“轟隆”一聲巨響,我的後背腦袋被飛起的冰塊、石礫砸得生疼,身後的房子勢必已經塌陷,來不及多想匆匆望了地上的死屍一眼急忙跟在他們兩人後麵跑了出去。
小道出口差不多被已被雨水浸滿,金算盤跑過去將手裏的背包甩出洞口猴子一般利索地爬了出去,妙手先生緊跟其後,雙腳踩踏住夯土牆,身輕如燕,猶如輕功般跳了出去,這麽狹小的空間內還能玩出這許多花樣,妙手先生還真是不簡單。
我沒有他們那麽厲害,金算盤出了洞口把雙手遞了下來,我急急拉住他的手,他往上使勁一提,我的身子還未離開洞口,隻聽身後的倒塌聲此起彼伏地響了起來。金算盤急忙加大力氣,幾乎是把我給甩出去的,慌忙中我趕緊調整好落下的姿勢,但他的力氣還是太大,我的身子騰在半空,怎麽扭也扭不過來,最終還是重重地跌到了地上,直摔得我頭暈眼花。
遠遠望去,二三十頭野犛牛身後拖著一團水霧急奔而去,原來全是這群畜生搗的鬼。金算盤將我扶起,那孔洞已經完全崩塌,之前隆起的部位也凹陷了下去,平坦的地表隻留下個深坑。
這時雨已經小了不少,風力卻絲毫不減,天色已經蒙蒙黑了,原想著還能在小道裏湊合一晚,這下倒好,又得重新找地方了。
不下雨了還好,反正這風也吹得差不多習慣了,我們頂著風重新找回了行進的方位,天色漸暗不能再走,最終還是讓我們找到了塊小土坡,定了個擋風的地方匆匆忙忙支好帳篷。金算盤說是最近天氣可能會變化無常,還是補充一下體能,從包裏拿出肉幹、辣椒粉和大蒜,開起氧氣鍋就煮。
跋涉在這大荒原中確實把人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飯量大得出奇,妙手先生倒還好,我和金算盤則像餓死鬼一般把鍋裏的湯水、底料吃了個幹幹淨淨,一滴不剩。吃完飯精神好了一些,飯後我問金算盤還有幾天能到我二叔那裏。
金算盤搖頭說不清楚,如果天氣好的話可能會早到一些,天氣差的話就隻能聽天由命了。
好在他帶來的食物充足,否則行進路上缺了食物那可真就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來得去不得了。
不知道狼三他們趕到了哪裏,說實話我的心裏很是糾結,一來害怕他們趕在我們前麵先行找到了二叔,以狼三和鬼臉的脾氣定不會放過他。但是如果他們沒有在我們之前趕到,我們走的路是一樣的,那就定會遇上他們,我騙她在先,到時候指不定會幹出什麽事情來,想起狼三那副模樣我不禁打了個冷戰。
我們三人頂著風閑聊了一會兒就各自回帳篷睡覺去了,躺在睡袋裏我翻來覆去怎麽也睡不著,下午遇上的怪事一直在我腦中揮之不去,不知道二叔在羌塘找到了關於天紋玉佩的什麽線索,那條線索會不會和黃金古國有什麽關聯?還有這片大荒漠中究竟還隱藏著什麽秘密?
我把那尊從張軍手裏得來的古格銀眼拿在手裏細細看了看,這尊雕像看來看去都不是什麽佛像,“鬼像”倒是更加貼切,聯係起地下那間屋子裏的斷裂佛頭,那個所謂的黃金古國奉承的會不會全都是這類邪神一樣的東西?
看了一會兒我感覺越來越困,不一會兒就睡著了,迷迷糊糊中好像聽到帳篷拉鏈被拉開,我還以為是做夢,扭了扭身子繼續睡,這時在我耳中突然傳來一陣輕聲叫喊:“小爺快醒醒。”
聽到叫聲我的身子不自覺地抖動了一下,過了一會兒我又感覺到身體被什麽東西給推了一下,接著又傳來叫聲:“小爺,醒醒。”
這不是夢,倒像是中了夢魘一般,我艱難地把眼睛微微睜開,隻見一張黑臉猛地湊到我麵前嚇得我驚出一身冷汗,再仔細一看黑臉眼眶到下巴位置長著一條恐怖的刀疤,我徹底醒了過來,一下子從睡袋裏彈跳起來。
孟南刀!怎麽是他?
孟南刀手裏舉著個手電照在我的臉上,他神色慌張看到我醒了之後朝我咧開一個苦澀的笑容,那臉立馬跟變臉譜似的接著又變,愁眉苦臉地說道:“小爺,三娘有難。”
帳篷被他拉開的地方吹進一股冷風,凍得我直發抖,確定不是夢後,我細細打量了他一番,隻見他臉上滿是塵土,厚厚一層,就像一尊許久沒有打掃過的雕像,身上還掛了許多彩,道道血痕,在這天寒地凍的天氣裏他隻穿了一件黑色破爛無袖衣服,**在外的皮膚被凍得通紅,這副慘淡模樣必定是遭遇了什麽不測。
孟南刀見我還沒晃過神來,走上前重重地搖晃我的肩膀叫道:“小爺你倒是醒醒醒醒,大事不妙大事不妙啊!”
我被他搖得腦袋晃著發暈,看他沒有要停下來的跡象連忙說:“醒了醒了,南刀兄別晃了。”
妙手先生和金算盤許是聽到了聲響急急拿了手電跑了過來,一見是狼三身邊的孟南刀吃驚不已,還道是他要把我怎麽樣,妙手先生伸手捏住他後脖頸說道:“南刀,你這是要怎的?”金算盤見勢將他左手扭到背後,情急之中孟南刀不知身後有人,待他倆出手之後使出蠻牛般的力氣龐大的身軀直往後甩,我臉頰上“呼”地吹來一陣冷風,再看,妙手先生和金算盤已被孟南刀給甩出了帳篷之外,帳篷受了重力頓時四分五裂,把我遮蓋在了裏麵。
他二人被孟南刀這麽一甩,手電全掉到了地上,眾人相互看不見扭打在了一起,我意識到發生了誤會,急忙掀開帳篷舉起手電往外照,正好看到孟南刀砂鍋般的拳頭砸在金算盤胸口上,金算盤立馬跟風箏一般往後騰飛出去,捂住胸口止不住地咳嗽,貌似受傷不輕。
再看妙手先生猛蹬腿又要衝上去和他廝打,我急急大叫:“誤會誤會,停手吧。”
靠著手電的光亮,孟南刀看清了來者是妙手先生,臉上隻一驚順勢跪倒在地哽咽說道:“先生,求您去救救三娘。”
原來狼三一行四人進入藏北後一直在尋找我們的蹤影,遲遲找不到還以為我們趕在了他們前麵。當天下午刮風下雨的時候眼看不能再趕路了,隻能去找個容身之所先躲避一陣,想不到沒走幾步他們便找到一個破敗古城,那古城全由石頭壘成,不知經曆了多少年的風吹雨打,古城僅剩下一些斷壁殘垣。還好在裏麵找到了可以容身的地方,眼見大雨遲遲不停,孟南刀肚中饑餓,但又考慮到四人的飯量花銷實在太大,食物早已不夠,踟躕之時正好看到一頭野犛牛從遠處跑了過去,孟南刀計從心起,告訴狼三等他一會兒,他去弄點肉來吃吃,見她沒有阻止就去了。
等到他扛著野犛牛回來的時候,狼三一夥竟全都不見了蹤影,在他們之前休息的地方隻找到了狼三戴在頭上的草帽,除此之外他跑遍古城遺址,就差把地麵翻過來了,狼三三人的蹤跡怎麽也找不到。
他是往東跑去追趕野犛牛的,狼三他們如果不等他先行趕路的話理應是遇得上的,孟南刀焦慮不已,也沒什麽心思吃肉了,想著怕是它們遇上了什麽事情往回走了,丟下野犛牛就往回跑,跑了三四個小時怎麽也沒有遇上他們,反倒看到了三頂帳篷,走進一看發現是我,失望至極。
我看他講完之後雙眼紅彤彤的,一行淚差點落下,忙安慰他狼三本領高強,不會遇上什麽險事,也許她現在也正找你呢。
妙手先生一言不發,金算盤挨了孟南刀一記重拳依然咳嗽不止,斷斷續續地問道:“你可不是在騙我們?哎喲喲,咳咳,真他娘的疼。”
聽罷孟南刀的臉色憋作鐵青,他現在一門心思全在狼三身上,如今狼三不知身在何處更是性情大變,聽了金算盤的話正欲發作。我深知他的脾性,不會整這些幺蛾子,按住他肩膀說道:“南刀兄不是這類人。”緊接著又想狼三的草帽時常戴在頭上不曾離身半刻,看來果真是遭遇上了什麽事情,再怎麽說她也曾三番兩次救過我的命,現如今她有難我怎能不幫?接著同他說:“要不你帶我們去那古城,我們好好找找,怎樣?”
妙手先生點點頭跟著說道:“如今也快天亮了,我們就此啟程,南刀你先披件衣服。”說著從背包裏扯出一件羽絨服丟給了他。
孟南刀順勢接過,朝我倆一一抱拳,“大恩不言謝,隻要你們能幫我找回三娘,我孟南刀這條性命就交代給兩位了,上刀山下火海當牛做馬,萬死不辭。”說完走到金算盤身旁低下身去道歉道:“金兄弟,我孟南刀一介莽夫,出手不長眼,將你打了個屁滾尿流實在對不起,要不你重新打我一下,不,打幾下你自己看著辦,隻要解氣怎麽都行。”金算盤鐵青著臉不去答話,聽他這麽一說咳嗽更急,我和妙手先生看在眼裏都顯著有些忍俊不禁。
我說過隻要有孟南刀在,何愁沒有歡樂?
急急忙忙收拾完東西,天也已經亮堂了不少,我的帳篷被孟南刀打得散了架,看來沒法再用,連折疊都折不起來,索性丟了,想著日後到哪裏去睡覺再找他商量賠償一事。
經過昨天的大雨,當天早上天氣大好,碧空如洗,孟南刀在前帶路步子很急,我們跟著也越走越快,一路上金算盤私底下找我談了許多次話,他擔心找到狼三一夥之後他們會跟住我們,到時候見到二叔他沒法交代。
我一想也是,但狼三現如今還不知身在何處,難辨安危,不去救她豈不是恩將仇報?我告訴他到時候走一步看一步,實在不行我們便偷偷跑了,讓他們找不到不就成了?但又一想,狼三那娘們兒恐怕不會讓我們輕易逃脫,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走了大概有兩三個小時,我遠遠看到一塊足球場般大小的黑色建築群,走近了看發現果真是一座古城,城牆、房屋全由黑色的大石頭壘成,許多地方都已經崩塌,存留下來的也已被侵蝕得不成樣子了。我不禁感到無比奇怪,大荒原中究竟存在著多少這樣的建築?這裏罕無人煙,這些建築又是屬於誰的?難不成羌塘荒原在很久以前是有人居住的?
孟南刀看到古城顯得尤為激動,他身上穿著妙手先生給的羽絨服,本來就龐大的身子穿上這麽一身之後更顯臃腫,跑動起來就跟企鵝一樣搖搖晃晃。
我們跟著他從一處倒塌的城牆邊走了進去,古城到處都是和其他地方一樣的積雪和厚冰層,昨夜的大風將雪全吹作錐狀,踩踏上去沙沙作響。我邊走邊看,果不其然古城裏倒塌的東西除了黑色石塊外還有不少斷裂的雕像,而那些雕像與之前在地道裏看到的和我從張軍考古學家手裏得到的那尊古格銀眼造型完全一樣,全是惡鬼麵孔,四隻縱目鑲銀的模樣,這個古城果然也是屬於黃金古國的嗎?
正想著孟南刀已經走進了古城中央的主城之中,主城足足占了古城五分之一的範圍,造型則像是藏廟,建造得很是堅固,損壞不算太過嚴重。
孟南刀從一間房屋走出,手裏揮舞著草帽朝我們大叫:“就是這裏。”我們急忙跟了上去,房屋邊上扔著一頭被白霜覆蓋的野犛牛屍體,那野犛牛七竅流血,前額深凹,孟南刀必定是一拳擊碎了它的天靈蓋。我們跟著他走進了房屋,這間屋子幾乎沒有破損,到處布滿厚冰,牆角邊堆著三個大背包,想是狼三一夥遺留下來的。
孟南刀說之前他們就在這裏休息,等他回來狼三他們就都不見了蹤影。我們圍著房子找來找去什麽也沒有發現,屋子分為兩層,上樓的梯子已經斷了,他們不可能是跑樓上去了。
在裏麵沒有發現異端,我們隻能到外麵去找,但找來找去還是什麽也沒有找到,難不成狼三一夥人間蒸發了?
孟南刀邊找嘴裏邊“三娘三娘”地大叫,聽上去很是悲涼,喊了好大一會兒把嗓子都喊啞了卻還不停。忽然,隻聽金算盤叫道:“快來,這兒怎麽有個地洞?”
他跑進了一間幾乎完全垮塌的房子裏,那房子實際上緊挨著主城,因為損壞得實在嚴重除了金算盤纖細的身體,其他人誰也鑽不進去,所以沒有往裏麵找。
聽到叫喊我們連忙跑了過去,金算盤側著身子從石縫裏鑽出身體指著石堆說:“就是這裏,他們會不會是往裏去了?”
孟南刀聽罷俯下身去將巨石移開,在我們麵前出現了一塊形如墓碑狀的矩形巨型石板,上麵密密麻麻文刻著許多稀奇古怪的蝌蚪般的文字,看上去很是怪異,而石板中間則被鑿出了一孔黑漆漆的大洞,洞中小道傾斜著插入地下,不知究竟通向什麽地方。
看著眼前的黑洞我正想問問他們要不要進去看看?
孟南刀想也不想打開手電疾步鑽了進去,這裏再沒有其他地方可去,如果他們不在裏麵,那或許真的已經人間蒸發了。我們三人舉著手電跟著他走了進去。黑洞往下延伸著一條狹窄的石梯,兩麵是依舊留有挖鑿印痕的石牆,我走在最前,金算盤殿後,轉眼間孟南刀離著我們已經很遠,我擔心下麵會有什麽危險,讓他慢些走,等等我們,正說完孟南刀停了下來,站在石梯上一動不動,他揮舞著手電往前掃射,忽然一臉震驚,下巴幾乎搭在胸口上,轉過身來朝我們說道:“這他娘的究竟是什麽地方?”
我看他不像是玩笑,還道他發現了什麽東西,加緊走了上去,走到他身後循著手電的亮光,我發現我們腳下的石梯長得離譜,目測大概有半公裏左右的長度,而在石梯下麵則出現了兩個足球場般大小的空地,空地上竟建造著一座無比雄偉的巨型宮殿,宮殿全由黑色石塊壘成,房頂上的琉璃瓦在亮光下發出金燦燦的光芒,直晃眼睛。
想不到古城底下別有洞天,竟然還藏著這麽多的秘密。看著眼前這座龐然大物,我不禁想到之前建造它時的宏偉場景,數以萬計的工人在門口石板上先行開了個大洞,之後揮舞起工具往地下挖,以加長深度,待到小道達到一個驚人的長度,工人鏟石背土灌築長梯,而這隻不過是個開始。
工人們緊接著魚貫進入長道,開始從石梯盡頭挖鑿,不知究竟挖了多久,也不知他們究竟如何將它徹底挖空,總之最後他們的成果便是如今我們眼前的這塊遼闊無比的巨大空地。在此之後地宮既已完成,接下來便是建築宮殿,建造者將黑色石塊鑿碎鑿平從石梯一塊塊運入地宮,全部人一齊行動起來又花費數十年時間終於將雄偉巨大的宮殿修築完成。
眼前的這座巨大工程讓我驚得說不出話來,我實在不知道該說上什麽一句來形容我當時無以複加的強烈震撼,在這座工程麵前狹長的長梯顯得微不足道,站在上麵的我們更是渺小無比。我在想如果我們身邊站著一個考古學家,眼前這幅場景大概會把他給驚喜暈了吧。
我能感覺到其他三人的心情和我差不多,眾人互不言語直看了十多分鍾,金算盤急促的咳嗽聲將沉默打破,孟南刀忽然驚醒過來一般,口齒不清道:“我們……我們下去遊覽一番可好?”
我們四人一步步往石梯下挪動步子,手電盡數不往地上照,全都舉著往上空看,地宮頂部離著我們極遠,遠遠看去上麵白白一層,許是冰層,天幕一般壓得人透不過氣,總害怕頭頂這塊地麵會突然間塌陷下來,將我們砸得稀巴爛。
地宮的氣溫非常低,時不時還有陣陣陰風吹來,不知是什麽地方開了洞,否則深入地下沒有氧氣還不是死路一條。慢慢地我們逐漸走到了底,宮殿出現在我們麵前,上麵結著許多白霜,不知究竟經曆了多少歲月,宮殿有的地方已經垮塌,但絲毫沒有影響它的雄偉壯麗。
那宮殿僅有一座,看上去竟有些與北京的故宮相像,華麗無比,但它四周圍著的卻是暗黃色的低矮夯土牆,我心想不會是還沒有完工吧?整座宮殿將地宮完全占滿,夯土牆幾乎和地宮邊緣緊靠在了一起,中間隻留下一條細小的縫隙,顯得很是緊湊。
從石梯下來後我們便走到了宮殿的正門,那裏倒是寬敞得很,像個廣場一般,麵前是一排和宮殿齊長的望不到邊際的長階梯,高度直達我的身高,充當了宮殿底座,這些階梯比起之前那條石梯倒顯得大氣很多,但全是黑漆漆的顏色,和建造宮殿所用的材料是一樣的,看上去有些詭異。
我們緊接著便走上了石梯,宮殿四周圍著一塊平坦的黑石地麵,坑坑窪窪,繼續往前走,在手電的光亮下我發現它外側被一塊塊粗壯的上細下粗的黑色柱子頂住,粗略看去柱子數以百計,但很快我又發現那些柱子頂部位置在亮光下閃閃發亮,離著它們實在太遠,手電光亮有限照不完整,我們又往前近了幾分,重新用手電一照,果然出現了異象。
那些柱子並非圓柱狀,而是一尊尊被雕刻得栩栩如生的石像,那些石像身披袈裟,頭戴蓮花樣的寶冠正好抵在宮殿房梁上,長有六隻臂膀,手中各持法器往纖細的身子兩側伸展圍成圓圈,結跏趺坐在獸座蓮台上。再看它的麵貌,又讓我想起了那尊古格銀眼,但這些石像的麵目要比它顯得恐怖,它們臉龐幹癟,瘦骨嶙峋,咧開得極為誇張的大嘴裏突出兩枚極長的獠牙,似笑非笑。額頭上多出一隻眼睛,三顆銅鈴般的眼珠子暴突在外,全都鑲嵌了白銀,之前看到閃閃發亮的東西便是從它眼睛裏發出來的。
這些石像的模樣像極了那尊古格銀眼和地洞裏的斷裂佛頭,我隱隱感覺它們之間的聯係並不簡單,羌塘大荒原的黃金古國想來必定不是什麽善茬,否則怎麽會有這麽多奇形怪狀的東西?
孟南刀看到這些頂梁用的石像驚奇不已,問道:“咱們不會跟孫悟空一樣下到地府來了吧?”
妙手先生看得直皺眉,提醒我們千萬要小心謹慎,這裏看來並非是什麽善地。
聽他這麽一說我們心裏微微有些緊張起來,點綴在這些石像上的白銀無疑是點睛之筆,將死物弄得跟真的有生命一樣,這些石像會不會突然之間就會活動起來?
金算盤望著石像道:“之前我們在地洞裏發現的那本冊子,上麵寫的黃金古國不會就是這裏吧?”
說實話我也是這麽認為的,便說:“從地洞那裏開始我們好像就被這些詭異的雕像給纏住了,莫不是我們誤打誤撞闖到冊子裏記載的黃金古國來了吧?”
妙手先生頓了頓接道:“我也十分奇怪,但冊子說的黃金古國其實就是西藏曆史上的古格王朝,據我所知古格王朝是個極其崇尚佛教的古國,相比起這些妖魔鬼怪的東西,二者本不該扯上任何聯係才對。”
我說會不會是那個考古學家搞錯了,存在於這裏的黃金古國想必根本就不是古格王朝,而是某一個隱藏在大荒原的詭異王國?
妙手先生點頭稱是,孟南刀不知道我們說的什麽東西,問我什麽黃金古國什麽考古學家,怎麽我們說的他一句也聽不懂。
我說:“這其中曲折頗多,日後有時間了再同你細講。”狼三他們不知道在不在這個地方,我們還是盡快找到他們離開這個鬼地方的好。
孟南刀聽罷又開始扯著脖子“三娘三娘”地大喊起來,這裏空間本就封閉,他這麽一喊巨大的回聲仿佛就在我耳邊發出,把我的耳膜震得嗡嗡直響。
金算盤見他絲毫沒有停下的跡象,發怒道:“小點聲,你家娘子耳朵不聾,聽得到。”
孟南刀臉紅如霞,直達耳根,正想爭辯想了想還是作罷,聲音跟著小了許多,接連喊了半天也不見有人答應,提出要不進到裏麵去看看,也許能發現什麽線索。
目前也隻能這樣,但這裏也就隻有一座宮殿,狼三他們如果不在這裏又會去了什麽地方?
我們繼續往前行進,柱子後麵便是大殿,走近了看我們發現大殿被一堵堵氣勢恢宏的巨大青銅大門封住,那些青銅門極厚,上麵布滿了青綠色的銅鏽,它們表麵已被腐蝕得坑坑窪窪,即使如此卻也絲毫不失雄壯,這個黃金古國究竟有多大的能耐,竟然製造出這麽歎為觀止的東西,他們究竟是不是人?
麵對身前這般龐然大物我們頓時沒有了辦法,以我們區區四個人的力量想要打開這些青銅門不是在做夢嗎?狼三他們也肯定不會進得去,但大青銅門背後隱藏的東西卻緊緊吸引了我,建造者弄出這麽大的宮殿卻又在這放下這麽個阻礙是何用意?單純不想讓人進去嗎?那建宮殿幹什麽?
孟南刀圍著麵前一扇青銅門跑來跑去地看,我說別花費心思了,狼三他們肯定不會在裏麵,我們再去別的地方找。
孟南刀不搭理我,找了一會兒指著石牆與青銅門連接的地方道:“這裏幾乎脫落了,我們撞撞試試?”
我走上去看,青銅門並非鑲嵌在石牆當中,而是小節小節地插在石牆裏,經曆了這麽長久的時間那些銅條早已被侵蝕得不成樣子,說不定果真撞得開。
正待這時孟南刀往後跑了幾步,跟著立即疾跑起來,抬起腿一腳踩在青銅門上,發出一聲“細微”的悶響。
我趕緊去看牆縫,許多節青銅條被他這麽一撞果真斷開了,一看奏效了我們便一齊行動起來鉚足力氣死命往青銅門上撞,每撞一下青銅門便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撞了好大一會兒青銅門和石牆相連的地方終於裂開一道縫隙,但我們的力氣也幾乎用光了,一個個坐到地上止不住地喘氣。
孟南刀心裏來氣,告訴我們他去找工具,這樣撞下去還不知得撞多久。我說這地方能有什麽東西給你找的,一眼瞟到那些頂梁用的石像,指著它們打趣道:“看來看去也隻有這些了。”
孟南刀如獲至寶,急忙跑過去查看,看了一會兒忽然指著其中一具道:“哎喲,還是小爺機靈。”說著便學魯智深倒拔垂楊柳的模樣彎下身子去抱石像。
我心想我也就這麽一說他怎麽就當真了?
孟南刀拔了一會兒始終拔不起來,急道:“這石像之前就裂了,大家幫我一把,咱們砸破這鐵門。”
我急忙站起來走過去看,石像底部果真裂開了一道縫隙,對他說先別拔了,把它撞斷了再說。
孟南刀狠命點頭,直起身體使出鐵山靠正準備撞上,隻聽青銅門突然發出一陣聲響,跟著竟往後倒去,“轟隆”一聲隨著一陣巨風卷起,我感覺地麵跟著劇烈搖晃起來,頭頂不少石塊跟著簌簌落下,周圍滿是飛沙走石,青銅門開了!
沙霧許久才逐漸散去,我蒙住頭部聽到周圍靜了下來,抬起頭將手電往大殿照去,青銅門轟然倒地,在地上砸出一個不小的深坑,我把眼睛從青銅門上移開,往大殿內一看,這一看讓我再也按捺不住,內心深處仿佛激起萬層驚濤駭浪,久久無法平息,震驚得無以複加。
我這是在做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