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鬼畜

老太婆從懷裏重新掏出火折子輕輕一吹,黯淡的火光閃動,將她的臉映照得極為駭人。她接著又掏出一隻遞給我讓我小心跟在後麵。

我打開帽子學著她的樣子輕輕吹了吹,一點兒用都沒有,鼓足氣又使勁一吹,還是不行。老太婆罵了一句“毛手毛腳”,便將她的火折子遞給我,一把抓過我的一吹,點上了。原來是我吹的方法不對,老太婆吹的時候看著輕實際放出的氣很大,而且極為快速。

我拿著火折子跟在老太婆身後,麵前的黑水和浮屍還是讓我止不住惡心,我問老太婆要怎麽過去,難不成從水裏遊過去?

老太婆搖搖頭說不必這麽麻煩,我正想著她會用什麽方法過去,想不到那廝猛地轉回頭奪走我的火折子,提起衣領往黑水裏甩,老太婆的力氣極大,我來不及罵上一聲就被她“撲通”一下甩進了水裏。

水不是很深,齊膝蓋左右,卻冷得冰涼,我呈仰臥狀入水,黑水直往有空隙的地方灌,忍不住喝了幾口苦味極重的黑水,我的胃裏一陣翻江倒海就要站起身來,老太婆突然猛地跳躍起身,單腳踩住我的後背借力往前蹦,一下子就跳到了對岸的地麵上。我的身下壓了好幾具屍體,被她這麽一踩嘴裏“咕咚”幾聲又喝下去幾口黑水,我再也忍不住掙紮起身開始幹嘔。

從進洞到現在什麽也沒有吃,苦水倒是吐了不少。我往身下看了一眼,先前被我壓到水裏的深黑色屍體接二連三漂浮起來,一張張扭曲的臉差點沒讓我叫出聲來。

“小廝還不快遊過來?”老太婆站在對岸舉著火折子朝我叫了一聲。

我怒火中燒,這老太婆著實陰險,也不知道這水裏會不會有毒,想著我把背包拿下來瞄準老太婆所在的方向扔,老太婆隻一轉身就躲了過去,朝我擺擺手將火折子放在地上讓我趕快上岸,隻身一人往前走去。

看著滿池的屍體我的頭皮都要炸了,李劍藏這家夥在這裏搞這麽個東西做什麽,難不成是用來養魚的?我清了清鼻孔,將臉上的水漬隨便抹了抹抬腳往岸上走,走著走著水下不知什麽東西拍打了一下我的腳,我往下看了一眼,黑漆漆的什麽也看不見。我搖了搖頭發的水,不覺中加快了腳步,這時周圍水麵翻騰起來,我的雙腳分明能感覺到水波一下又一下擠壓碰撞,我心裏一驚,停下腳步,周圍響起一陣陣細微的聲響,就像魚塘放飼料的時候魚群翻騰躍出水麵的那個聲音,那聲音瞬間便離我越來越近,我不敢再在這攤黑水裏待下去,立即抬起腳使盡力氣往對岸跑,浮屍一具接一具被我撥開,我唯一的著眼點隻在岸上那隻泛著紅光的火折子,終於離著對岸越來越近,我心中不免竊喜了一下,就在這時我的右腳跟不知被什麽東西給緊緊拉住,抬出去的左腳還來不及放下身子一個趔趄差點又跌進水裏。

我變得急躁無比,猛抬了幾下怎麽都拉不起來,還以為是絆上了什麽東西,半蹲著去摸腳後跟的東西,這一摸差點沒把我嚇瘋,抓住我腳的東西竟然是一隻柔軟無比的手!

我終於還是忍不住大叫出聲,那隻手許是受了驚嚇一下子放開了我。我的頭腦裏一片空白,腳下不見了束縛立馬掙紮著往岸上跑,跑了沒幾步身後突然“嘩”一聲巨響,一個重物猛地往我背上壓,那東西實在太沉,雙膝往下一跪我就被重新又壓回到了水裏。

身後的東西一直壓著我將我整個沒入水中,我嚇得大嚷大叫,嘴裏又喝下去不少水,直嗆得我鼻頭發酸。對方宛若死物一動不動,我的後背幾乎被壓折了,雙手立馬跟著揮動起來。嘴裏不知早已灌進去多少水,我的眼前一陣發黑,呼吸逐漸變得困難,背上的東西仍舊死死壓著我,我催促自己趕快回過神來,頭腦裏卻還是一片空白,就在我筋疲力盡的時候那東西終於動了起來從我背上慢慢離去,就等這個時候了,說時遲那時快我鼓足了力氣雙手使勁一撐地麵跳起身也不管水麵絆腳的屍體不要命地往前跑。

身後立刻傳來踩水的聲響,我的心裏止不住一顫,那東西追來了!我心慌得要命,腳下卻絲毫不敢放慢腳步,這時岸邊閃了火光,老太婆手持火折子朝我這邊慢慢走了過來,我抬起手準備叫聲“救命”,嘴還來不及張開,那東西又一次將我壓趴在水下。

離著岸邊已經近了許多,水也跟著淺了不少,隻有半個身體浸到了水下。我忍住後背的劇痛抬起頭,耳後盡是“咕咚咕咚”吸水的聲音,那聲音離我越來越近,一股巨大的氣流噴在我的脖子後麵,我忍不住抖了一下轉頭一看,借著火折子的亮光,一張尖牙突兀的血盆大口緊接著又噴出一股臭氣,我被熏得頭腦發昏,那張恐怖的大嘴立刻撐大了幾分,轉眼就要將我的腦袋吃進去。

店裏的夥計曾問過我這樣一個問題,說是在網絡上看到的:在你蹦極的時候,拴住你腰部的繩子突然間斷裂了,這時候你會說句什麽話?我記得那時候我告訴夥計我不會去蹦極,因為我有恐高症。夥計一下子急了,說比如,比如你去蹦極。我搖搖頭說可能會罵上一句髒話。夥計看著我笑了笑說:“老板,將死之際你根本記不起你會罵髒話。”我問他為什麽?他說因為他經曆過。

如今麵臨了這種情況,我才深刻認識到夥計的話。駭人的大嘴離著我的腦袋隻有一小段距離,我的腦袋裏空空如也,身子泡在水裏冷得異常,也不知是水太冷還是怎麽回事,我竟然什麽都想不起來,眼前的泛著黑光的尖牙好像將我所有的思緒都扯了去,不一會兒我的眼前一陣發黑,什麽也看不見,緊接著又是一亮,整個世界成了明晃晃的亮光,除此之外什麽也沒有。

“嘭”一聲,我的全身劇痛無比,睜開眼睛我已經趴在了對岸的地麵上,老太婆站在我的身旁,膝蓋以下全被浸濕,她的一條臂膀已經不見了蹤影,痛苦地用另一隻手捂住肩膀上血流如注的傷口,氣喘如牛,臉龐白得嚇人。

我好像坐了一次雲霄飛車,而剛才所發生的一切在我的腦海中揮之不去,現在隻一陣接一陣的心驚和恐懼。

情急之中老太婆朝我跑了過來,並將整隻手臂伸進了那張大嘴中,大嘴應勢猛地合上,老太婆臉上閃過一絲痛苦,用力往外一拉,緊接著立刻拉住我的衣領使勁將我抽離了水麵奔跑到岸上將我丟到地麵。

水麵上很快翻騰起水花,老太婆的火折子掉在地上還沒熄滅,我支起身借著火光一隻巨大無比的黑色青蛙翻倒在水麵,泛著白光的肚皮漂浮起來,想是已經死了。

我一下子心亂如麻,毫無疑問,老太婆舍棄手臂救了我一命,她之前不是還要殺我,現在又是怎麽回事?

“傳聞的確不錯,李劍藏這廝竟然飼養鬼畜。”老太婆說完話頭一歪跌倒在了地,我連忙穩住身體站起身走到老太婆身旁扶起她使勁搖了一會兒,老太婆終於醒了過來,雙眼似睜似閉推開我伸出食指和中指用力點了幾下斷臂以上的部位,斷臂上的血立刻止住了不少,做完這些又暈了過去。

我走上前去看了看,這老太婆再怎麽說也算為了救我一命才落得這般田地,我不可能恩將仇報。我把衣服的袖子扯下來撕成條狀綁在老太婆的斷臂上,她的血呈現出一種莫名其妙的黑色,看上去跟一般人的血液有很大的不同,我想起她將手臂伸進巨蛙嘴裏之後,巨蛙不一會兒就掙紮著死去了,難道說這個老太婆的血裏有什麽古怪?

這個地方看起來是個小型的建築區,有些地方還崩塌了,掉下許多用以支撐的巨大木頭。我往周圍找了些碎木頭生起火,把老太婆扶到火堆旁烤,她的傷口處已經沒有血流出來,但是斷開的地方白森森的骨頭早已突兀而出,要是沒有得到很好的治療,一旦感染了的話老太婆隻有死路一條。

我把身上的衣服拿下來烘幹,水麵上漂浮的巨蛙屍體像隻小牛犢子似的,老太婆說這是李劍藏所飼養的“鬼畜”,結合起這一池的屍體,我感到一股寒意襲身,難道說李劍藏就是用這些屍體將巨蛙養得這麽大的?

周圍靜得嚇人,老太婆的鼻息很是微弱,我往周圍看了幾眼,我們麵前有一條小道,通往另一個地方,先前老太婆便是走進了這個小道,聽到我的聲音又折了回來。

我看了看老太婆,心想等她醒了就扶著她出去,好歹也是一條人命。這時周圍突然響起了細微的聲響,好像磨牙一般“咯咯嘣嘣”,我警惕地往水麵看了一眼,水麵很是平靜,不是從水上發出的。我站起身豎著耳朵再仔細一聽,詭異的聲響竟是從小道傳過來的,並且聲音還在慢慢地靠近,不一會兒便離著我們所在的地方越來越近。

我死死盯著小道入口,心髒幾乎就要跟著蹦出來,腦海中一直在構想會出來個什麽怪物,不會又是水池裏那般大小的怪物吧?想到這裏我輕輕地往火堆中抬起一塊燃燒正旺的柴火,老太婆都成這樣了就不指望了,要是真出來個怪物鐵定得和它拚上一拚,不知不覺中手裏的柴火棍被我捏緊了幾分。

過了一會兒聲音一下子停住,周圍回歸死寂,我甚至隻能聽到心髒跳動和老太婆微弱呼吸的聲響,我慢慢站起身正準備前去看看究竟是什麽東西,背後水池中又響起了水波聲,聲響越來越大,我能夠感覺到這回水裏的東西不止一個,心裏一慌,褲腳冷不防被拉動了一下。

我的心裏隻一顫,低頭一看原來是老太婆,她不知在什麽時候醒了過來,望著池水艱難地說道:“這池水是從別的地方被引進來的,不知道還會出現什麽東西,不能過去。”說著指了指前麵的小道。

我抬起火把往水池照了照,水池的寬度看著並不大,不過根本看不到兩邊的頭和尾,我們所在的房間像是建立在一條小河之上,我甚至能夠看到水流輕微湧動的痕跡。但是這樣就產生了一個問題,水流如果流動的話這些漂浮的屍體想來早就已經隨著河流被衝到了其他地方,這裏的浮屍隨處可見,難不成河流的上頭是一個屠宰場?

老太婆忍著劇痛,手扶著斷臂緩慢地站了起來,我趕緊扶住她並對她說小道裏還不知道會有什麽東西,再說你現在也受了傷,我們何不暫且出去,孟南刀的背包裏有許多藥品,說不定還有命可以救。

老太婆搖搖頭輕聲道:“都到了這裏哪兒還有掉頭的理由,我這把老身子骨也活膩了,快,扶我進去。”

我一下子急了,說這個地方究竟有什麽東西是丟掉生命也非見不可的?

老太婆站都站不穩,將重心全壓在我身上,好在她的體重算不上沉,否則我這小身板哪裏支撐得住。

她咂巴了一下嘴示意我將她放下,我把她扶到火堆旁坐下,問她是不是想通要出去了?

老太婆幹笑了幾聲指著水波**漾的池水道:“隻怕還沒渡過這條河,我們早已身首異處。”

那怎麽辦?我望了望那孔黑漆漆的小道,心亂如麻,難道果真得進這個洞不成?

老太婆掏出旱煙槍接著又摸出些煙絲填上,我看她那優哉遊哉的樣子氣惱無比,怒道:“都什麽時候了,不知道這裏還有沒有其他出路。”說著立馬站起來去看周圍的環境,期待著能夠另尋他路遠離這個鬼地方。

老太婆丟下旱煙槍一把拉住我的衣服,讓我先把煙槍的火點上。我從火堆裏撥了塊炭火,老太婆將煙槍叼在嘴裏湊近了“吧嗒”一下煙霧彌漫開來,我被嗆了一下,止不住地咳嗽,舉了根柴火站起來繼續往四周看。

周圍全是怪石嶙峋的石牆,河流上留有一孔黑洞,我舉著火把往裏麵看了一眼,那孔洞實在太深,隻看得到一堆堆交織在一起的屍體,火光根本照不到頭,我不敢直接站到水裏,隻能勾著身體往裏望。望了好大一會兒,什麽也看不到,轉頭看老太婆,她隻一個勁地抽煙,眼睛還直勾勾地盯著我看。

火光將她布滿皺紋的臉映照得鮮紅,神情卻是無比痛苦,她見我轉過頭揮舞著旱煙槍讓我過去。我問她幹什麽。老太婆笑了笑說:“給你看件東西。”

我滿心狐疑地走過去,坐在火堆旁問她是什麽東西。

老太婆卻在這時打馬虎眼,問我知不知道她是誰。

我心想這老太婆不會是神誌不清了吧?我怎麽會知道她是誰,不過從先前和狼三碰麵的情形可以看得出來,她和狼三一定有著不淺的交情。我聳聳肩說不知道,不過肯定是個厲害角色,否則也不會一聲不響就把山魈給殺了。

老太婆繼續抽著煙,她的氣息越來越弱,吐出來的煙霧小了很多。我說:“老太太你還是消停一會兒,再這樣抽下去我可不能擔保能把你安全地送出去。”

老太婆放下煙槍苦笑了一下說道:“你爺爺臨死之前曾交給我一個東西,讓我好生保管,現在看來我這個老怪物也沒有多少時日可活,就把它交予你如何?”

我一下子感到奇怪無比,老太婆先前知道爺爺去世的消息還挺高興的,我還以為他們倆許是有什麽過節,現在又說爺爺交給他了一樣東西這是怎麽回事?

老太婆見我不答話,將煙槍遞給我,往周圍小心看了幾眼,從懷裏掏出一塊用絲綢包裹得嚴嚴密密的硬物道:“這塊東西關係到許多事情,你切不能將它告訴了任何人,就算是你至親的人也不能。”

我見她一臉謹慎的樣子,伸出手就要去接那東西。老太婆突然把手往後一縮,接著說道:“我隻告知你這東西是你爺爺丟了命換來的,我要你發下誓言,不到萬不得已,千千萬萬不能將它拿出。”說著突然急促地咳起嗽,將那東西丟到我手裏,單手捂著胸口痛苦無比。

我握住硬物上前替她敲了敲背,老太婆好不容易緩過神讓我把旱煙槍拿給她,“不抽一口這老命丟得更快”,說著竟麵容慈祥地朝我笑了笑。

我還以為自己看錯了,再看時老太婆早已恢複了以往的凶樣,抬著旱煙槍“吧嗒吧嗒”地吸。

老太婆給我的東西輕得很,用以包裹的是一塊摸上去很滑的白色絲綢,正上方還繡著一朵嬌豔的牡丹。我小心翼翼地一層層剝開,剝到最後,一枚四方形的玉佩出現在我的眼前,我的內心立刻震撼無比,拿到火堆前仔細一看,玉佩上稀奇古怪的文刻一下子讓我從地上“噌”一下站了起來,老太婆給我的竟是一枚天紋玉佩!

據狼三說天紋玉佩一共有四枚,陸瞎子在月孤氏的墓中找到了兩枚,後來交予了狼三和我爺爺。而另外兩枚則在月孤氏的兩個徒弟身上,老太婆身上怎麽也有一枚?她說是我爺爺給她的,但是我始終記得爺爺的那枚早就隨埋了,又怎麽會交予她?

老太婆見我一臉驚訝的樣子笑道:“自始至終我可沒想殺了你,當初將你調離隊伍,想著將玉佩獨自交予你,想不到你那行事詭異的二叔將你撈了去。”

我問她這究竟是怎麽回事,這枚玉佩我爺爺是從什麽地方得來的?

老太婆搖搖頭說:“我也不是很清楚,不過據金鬥說是從這個地方拿出去的,後來迫於各種壓力交予了我,讓我保管,卻不說任何原因,我和金鬥乃世交好友,我既知自己大限將至,卻也不能辜負了金鬥,思索良久隻能跟在你們後麵,找機會交予你。”

我震驚得什麽話也說不出來,那塊刻有“金鬥”字樣的天鐵印果真是爺爺留下的,他早已進入了古城,並將李劍藏的玉佩順利到手,而現在這枚玉佩就在我的手中。

我梳理了一下思緒,問她究竟是什麽人。我回想了一下先前發生的所有事情,老太婆斷臂救我一命想來根本就沒有殺我的意思,難道她說的全是真的?

老太婆煙槍的煙絲燃燒殆盡,她艱難地扭曲著身體從懷裏又掏出煙絲填上,我急忙趕過去替她點上,老太婆緊接著“吧嗒”一下吐出一絲煙霧接著說道:“我是誰不重要,你爺爺因為奪得這枚玉佩,不小心受了傷,回去不久就提前死了。你等會兒隻須沿著小道直走,裏麵的東西切記不能多望上一眼,否則丟了性命就太對不住老身了,走到盡頭狼三一夥兒應該也循著我丟下的標記找了來,切記,不能將這件事情對他們說起半個字。”老太婆說完又大聲咳嗽起來,她的臉龐早已由煞白變成鐵青,呼吸變得越來越困難。

我走上前替她捶背,老太婆的咳嗽卻已經再也停不下來。我把玉佩重新包裹起來小心放到包裏就要背起她往小道走。

老太婆掙紮了幾下重新坐回地上,讓我把煙槍拿給她。我焦急無比,再拖下去她隻怕會死在這個地方,勸她快跟我走。

老太婆苦笑著接過我手裏的煙槍,又“吧嗒吧嗒”地抽起煙來,“如果跟你出去了,狼三難免會懷疑,我大限已到,你千萬記住我的話,否則金鬥就死得太不值了,你現在得幫他了結了遺願。”

我腦門上滿是汗水,問她爺爺究竟隱藏了什麽秘密。

老太婆隻一個勁地搖頭,她的呼吸越來越困難,身體開始微微發顫,我看她就要堅持不下去了,扶住她並替她撫背緩解呼吸,老太婆嘴裏的旱煙仍舊不離口,還在往外吐煙。

過了一會兒她混濁的眼睛越來越迷離,突然猛抓住我的手,指甲全陷進我的肉裏,奄奄一息道:“切……切記,小心狼三和你二叔,他們都不可相信!”說完她的眼睛瞪得渾圓,煙槍掉到地上,頭往後一歪,再沒有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