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5
德魯伊
第二天一早,倒計時第270天。他們帶著羅成,跟著漢斯先生去了一家名叫“漢斯-瓦杜茲”的科研基地。羅成雖然被屏蔽了,但還保留著走路的能力,隻不過走起路來兩個胳膊一動不動,看起來就像僵屍一樣。他們把羅成交給這裏的一組從事生化研究的科學家。
整座科研基地就像是三座連接在一起的金字塔,所研究的科學領域幾乎無所不包,甚至是一些潛科學領域,基地內是琳琅滿目的實驗室,對於像漢斯先生這樣的科學家來說,這裏就像是一個充滿樂趣的樂園一樣,那些艱深晦澀的科學報告,在他看來就像一首首美妙的詩歌。陳羽又想起了他第一次去“視界”公司時的情景,以及陳教授介紹科學儀器時的樣子。
“對了,王騰,你們EIPU4裏,趙參教授的實驗基地也是金字塔形狀?”陳羽問道。
“沒錯。”王騰說道,“你不說我都沒在意,這應該不會是巧合吧?”
“你們也許不知道,金字塔的特殊構造會讓內部產生一種很神奇的能量場。我們利用這種能量場能更好地進行各種實驗,如果不需要,我們也可以阻隔這些能量場。”漢斯先生說道,“所以才有這樣的說法,說古代的一些金字塔可能是某個高科技文明遺留下來的產物。”
這裏的任務已經交代好了,接下來,他們將乘坐漢斯先生的私人飛機飛往英國的愛丁堡。臨行前,漢斯先生給他們準備了一路上所需的物品,包括槍和子彈。漢斯先生還為他們聯係好了英國機場,因此他們這一路無須簽證或安檢。
飛機上,陳羽望了一眼窗外的機翼,說道:“我以前去過愛丁堡,不過是在EIPU1中,不知道這裏的愛丁堡是什麽樣子。雖然時間緊迫,但我覺得還是得擠出時間看看不同的世界。”
“你昨晚的狀態是很典型的中國人的樣子,現在反而更像個法國人。”肖恩說道。
陳羽微笑道:“我覺得很有趣,昨天我和王騰在EIPU3的中國,差一點兒就死了,當晚就到了EIPU6的列支敦士登,現在又要飛往愛丁堡。其實昨晚我做了個夢,夢到自己和王騰被潛行者亂槍打死,然後整個夢都黑了,一直到天亮才醒,就感覺我真的死了一樣。”
“也許在另一個時空的岔道,你們真的已經死了。”艾琳娜說道,“我也做過一些很真實的夢,感覺就像是站在原地,看著另一條岔路上的自己。自從我了解了一些關於平行宇宙的事情,並親身穿越在不同的宇宙中時,我就在想如果萊布尼茨生在今天,他會構建一個更加龐大的能囊括無限時空的世界係統。”
陳羽聽了艾琳娜的這番話,在一瞬間仿佛回到了當初在飛船裏與張天華交談時的情景,他說道:“萊布尼茨的單子論和眼下的平行宇宙看起來也有相似的地方,如果把一個宇宙作為一個單子,那麽在蟲洞打通之前,的確是互相獨立且封閉的,但在蟲洞打通之後,又會產生全新的一係列的反應,類似蝴蝶效應。不過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麽單子論的統一性,應該包含的不僅僅是一個宇宙,而是無限宇宙。”
艾琳娜與陳羽認識不到一天,她沒想到陳羽會對這些內容感興趣,見陳羽能接她的話,便興致勃勃地與他閑聊起來。
肖恩聽了一會兒,從飛機上拿了一瓶香檳酒,說道:“夥計們,喝點兒酒在飛機上做個好夢,要來點兒嗎?”
王騰見肖恩總是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忍不住說道:“我怎麽感覺這家夥像丘吉爾,如果我搶下他的酒,他會變得很憤怒嗎?”
肖恩說道:“老兄,這麽做可不明智。”
艾琳娜回過頭瞟了他們一眼。
“兩個白癡!”李耀傑看著窗外,他頭也沒回,隻是冷冷地扔了一句。
王騰和肖恩聽了,雖然表麵上沒說什麽,但已顯出不悅之色。
“看來這次執行任務一定會非常愉快。”陳羽冷笑道。
“昨晚你的那一番推論,雖然沒有確鑿的證據,但的確很有道理。”艾琳娜說道,“你以前做偵探參與過哪些大案子?”
陳羽笑道:“做偵探的話,一開始你可別指望能有什麽大案子,隻能是接到一些尋找丟失的兒童或者是一對夫妻中某個人有外遇等這類的普通案子。不過這些也可以鍛煉觀察能力和推理能力,到後來,就有一些重大搶劫案、盜竊案、殺人案、販毒案之類的找上門了。”
“你調查這些案子,受到威脅恐怕是難免的。”肖恩說道。
“當然!”陳羽說道,“不過那些家夥不知道,我有個警察朋友,是一級警督,叫劉凱,如果有人找我麻煩,我就會請他來幫幫我。”
肖恩笑了起來,說道:“這像什麽?就像是毛利小五郎和目暮警官之間的友誼?”
“沒錯,真沒想到你這個英國人也看日漫。”陳羽說道,“對了,昨晚時間太緊,我還不太了解你們。肖恩先生,我還是得謝謝你把我和王騰救了出來。”
“想喝點兒香檳嗎?”肖恩說著,遞給了陳羽一杯香檳,他接過來,喝了一口,說道:“看起來你很喜歡喝酒。”
“是的。”肖恩說道,“是不是給人一種不太可靠的感覺?”
艾琳娜說道:“肖恩可是個了不起的特工,他平時處理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時,經常會出一些小問題,但是每次碰到大事件的時候,他的同事都會請他來幫忙。”
“也就是說,他沒有固定的才能,但一旦進入了一種狀態,就能發揮超常的能力,對嗎?”王騰問道。
“老兄,你想試試嗎?”肖恩用略帶挑釁的口吻對王騰說道。
“哼!你知道,我曾經是特種兵,說白了,你如果和我動手,你絕對不會占到一點兒便宜,而且我還有一種能力,我想是你們所有人都不具備的。”王騰說道。
“什麽?說大話的能力?”
“預知危險的能力,我能聞得到危險的氣息,如果附近藏著某個危險人物,我一定會提前知道。”王騰說道。
“那天在羅成家裏,那一群人在衝進來之前,你怎麽就沒能提前逃出去呢?”肖恩笑道。
“見鬼!他們是突然衝進來的,不是事先埋伏好的!”王騰說道,“你要是再囉囉唆唆,我就揍你!”
肖恩擺出了一個害怕的姿勢,笑著說道:“好吧,我可不敢惹一個特種兵!”
陳羽拍了拍王騰的肩膀,說道:“我相信你,夥計,畢竟有那麽多人在調查潛行者,而你是少數能活下來一直到現在的人,如果沒有預知危險的能力,我想你也早就死了。”
“是的,老兄,還是你說話比較靠譜!”
“艾琳娜,聽說你是BND的人?”陳羽說道。
“是的。”
“告訴你吧,在多年以前,她所在的世界也遭遇了潛行者的暗中破壞,就是她查出來他們的政府內部有潛行者的人,最後還發生了一場暴動,才清除掉了潛行者的威脅。”肖恩說道,“她和你一樣善於推理和觀察,更善於觀察對方的心理,她就是發現了一些的細微變化之後,才一點點查出真相,而且她還是個語言天才,常用的幾種語言,她幾乎都會。”
“肖恩,別說了。”艾琳娜擺了擺手,說道,“這沒什麽大不了的。”
陳羽見艾琳娜舉手投足之間有一種穩重大氣的氣質,他想起莉迪亞,莉迪亞是神秘莫測的,而且平時也喜歡開玩笑,弄些惡作劇,而艾琳娜則是另一種樣子,但同樣充滿魅力。他又看了看一直坐在旁邊且少言寡語的李耀傑。
肖恩笑道:“他是個討厭的家夥,我相信你不會喜歡他的。”
陳羽笑了笑,也不好多說什麽。
這時,隻見李耀傑依舊望著天空,但嘴裏卻說道:“我們已經開始降落,距離地麵大概有1900米,現在我們已經在愛丁堡上空,收拾一下,準備下飛機。”
“他對空間結構和數字非常敏感,他也是個黑客,這就是他的能力。”肖恩說道。
“見鬼!我最討厭計算數字!”王騰突然冒出了這麽一句,所有人都愣住了,他靠著窗,似乎不想再多說什麽。
很快,飛機降落,當他們抵達愛丁堡時,已臨近中午。即便他們的時間緊迫,但仍需先填飽肚子。他們先找到了一家餐廳,肖恩還特意點了一瓶蘇格蘭威士忌,很顯然飛機上的香檳無法滿足他。
“肖恩先生,你是盎格魯-撒克遜人嗎?”陳羽問道。
“不全是,我的祖上也有凱爾特人血統,我曾祖母是愛丁堡的蘇格蘭人。”肖恩說道,“你呢?大偵探?”
陳羽想了一下,笑著說道:“我也不是純粹的漢人,我父親是匈奴人,你知道匈奴嗎?被稱為‘上帝之鞭’的阿提拉就是匈奴人。”
“多野蠻的民族!”
“對,和古代的凱爾特人一樣殘暴。”
“匈人……匈奴人……你們兩個家夥得好好補一下曆史課。”李耀傑在一旁冷冷說道。
“你得有些幽默感,否則光是執行任務多無聊。”肖恩說道。
“對,我理解,就好像西天取經的故事裏如果少了豬八戒,整個故事就會乏味許多。”
“你真是個討厭的家夥!不過好歹你也算有點兒幽默感。”肖恩說道。
艾琳娜並沒有插嘴,隻是靜靜地吃著牛排,喝著那一小杯蘇格蘭威士忌。王騰也沒怎麽說話,隻是一個人埋頭吃著。
“你剛才沒事吧?”艾琳娜問道。
王騰愣了一下,說道:“沒事,怎麽啦?”
“我看你在飛機上,狀態有點兒不對。”艾琳娜說道。
“沒什麽,隻是我不喜歡數學。”王騰說道。
艾琳娜看出王騰心裏有些疙瘩,她覺得王騰並不是天生討厭數字,不過她也不好多問什麽。
過了十分鍾,艾琳娜說道:“我們走吧,警察局就在附近。”
他們離開了餐館,很快就找到了最近的一家警察局,他們見到了這裏的布勞迪警官。
“有什麽我可以效勞的?”布勞迪警官問道。
“我們想打聽一下關於很多年前的一件無頭命案,死者叫拉爾夫·克萊。”艾琳娜說道。
布勞迪警官聽了之後,並未直接做出回應,而是又仔細打量了他們一番,問道:“你們是誰?”
陳羽拿出了時空安全局的證件,其餘四人也拿出了相同的證件。陳羽說道:“布勞迪先生,我們是時空安全局的探員,我們調查的事情與平行宇宙之間的安全有關,希望你能配合我們的工作。”
布勞迪警官看了一番他們的證件,才說道:“這是個很古怪的案子,我們通過當時的監控錄像鎖定嫌疑人是俄羅斯人紮伊采夫,據我們搜集到的證據顯示,拉爾夫·克萊應該是被嫌疑人紮伊采夫用一種很古怪的武器殺死的,但紮伊采夫幾乎是同時死的,死在俄羅斯的莫斯科,所以這個案子就一直擱在這裏。”
“我們想調取一下死者拉爾夫·克萊的指紋以及他的DNA鑒定報告。當然,還有紮伊采夫的。”艾琳娜說道。
布勞迪回答說:“抱歉,這份卷宗現在不在這裏,在哈丁頓鎮的一戶人家裏。”布勞迪說道,“因為之前有潛行者試圖竊取這份檔案,我們也沒有存在電腦裏,因為他們會派黑客來入侵,現在我們這裏的網絡已經被潛行者給監控起來了,每個人在網絡上的信息,他們都能獲悉。”
“我有點兒想不通,你們可以大量複製,然後盡可能傳播出去,這樣潛行者也沒有辦法了。”王騰說道。
布勞迪聽了,不由得苦笑了一聲,說道:“你的這個方法不是沒有人用,但那些地方的人都遭到了潛行者的大麵積屠殺,他們用中子彈對那些敢公開傳播的地方進行報複。”
他們並不知道這件事,聽了之後都感到愕然。布勞迪說道:“潛行者一般不會這麽做,因為我們也發動了反擊,他們目前還不願意在別的宇宙裏進行正麵對抗,我們最好的辦法也隻有藏起來,盡可能和他們周旋,騙過他們。”
“能帶我們去哈丁頓鎮嗎?”艾琳娜問道。
“當然。”
布勞迪警官帶他們去了哈丁頓鎮,這是一片非常幽靜的地方,人也不多,大街上的人發出來的聲音還沒有樹上的鳥叫聲大。陳羽想起他曾經與莉迪亞一起到蘇格蘭旅遊,他們來過哈丁頓,還有特威德山穀,不過這並不是他們第一次見麵時的場景,想到這裏,他內心還是有些傷感,因為在蘇格蘭的旅行充滿了詩意,有一些場景和細節,他這輩子也不會忘記。
“警官,這裏是不是有一條科特街?”陳羽問道。
“沒聽過。”警官說道。
陳羽聽了,起初還有些吃驚,後想到不同宇宙之間存有差異,也就接受了這裏沒有科特街的事實。
他這麽問,是因為他曾經與莉迪亞逛過科特街,他和莉迪亞在那條街的一家咖啡廳裏親吻過。那個時候,他腦海中幻想著能有一片蘇格蘭牧場,與莉迪亞在這裏無憂無慮地生活。他想起了德彪西的《冥想曲》,這是莉迪亞最喜歡的一首曲子。莉迪亞喜歡德彪西和拉威爾,拉威爾的《夜之幽靈》也是她的最愛,她尤其喜歡水妖的片段。在蘇格蘭旅行的諸多回憶之中,他總會想起一個場景,下午時分,日光斜照在屋內,他懶洋洋地靠在**,看著側麵的莉迪亞在鋼琴上彈奏《冥想曲》,在他看來,這就像巴齊耶的油畫一樣美好。他們還一起去了愛爾蘭,看了《大河之舞》的演出,他還想起和莉迪亞在都柏林的田野裏奔跑,那個時候的他們,就像是兩隻生長在大自然中的小精靈。
“陳羽,你想什麽呢?”艾琳娜問道。
陳羽回過神來,說道:“沒事。”
布勞迪警官這會兒已帶他們來到了一片曠野之上,周圍種有一些果樹,不遠處有一座咖啡色的房子,看起來典雅古樸,房子一側種有幾棵橡樹,粗壯高大,枝杈縱橫。
“這裏住的是誰?”艾琳娜問道。
“是個德魯伊教徒。”布勞迪說道。
“德魯伊?這個時代還有嗎?”陳羽驚問道,“德魯伊聽起來更應該出現在古代歐洲的神話故事裏。”
“也許在你們的世界裏沒有了,但我們這裏還有,他也是個科學家,他一直試圖利用科學去證明德魯伊的教義。當然,他也在不斷改造一些德魯伊的教規,去掉了那些在古羅馬人看起來很殘暴的儀式。”布勞迪說道,“檔案保管在他家裏,我想沒有比這更安全的方式了。”
布勞迪上前敲了敲門,少頃工夫,門打開了,從裏麵走出來一個看起來很普通的中年男人,他著一身咖啡色的毛衣,卷曲的頭發還算比較整齊,高高的鼻梁,深凹的眼窩,薄薄的嘴唇。他看起來更像是某個公司裏的職員。
“嗨!布勞迪警官,歡迎光臨萊斯利莊園。”他顯得熱情好客。
陳羽小聲對一旁的肖恩說道:“我以為他更應該像梅林或是甘道夫的樣子,白頭發、白胡子、戴一頂尖尖的帽子,披一件灰色鬥篷,手裏拄著一根魔杖。”
“如果他是梅林的話,那你就是蘭斯洛特了。”肖恩笑道。
陳羽愣了一下,問道;“為什麽?那誰是亞瑟王?”
“管他呢。”肖恩笑道,“不過你不應該計較他的樣子平凡,最起碼他比伏地魔要帥多了。”
“那倒是。”
布勞迪警官與這位德魯伊教士寒暄了一番,回過頭說道:“請允許我介紹,這幾位是時空安全局的探員,陳羽、艾琳娜、李耀傑、肖恩和王騰。這就是我說的德魯伊教士,萊斯利先生。”
萊斯利對每個人都報以友善的微笑,說道:“你們好!外麵有點兒冷,諸位,快進來吧!”
幾個人進了屋,屋內有暖氣,萊斯利打開了屋頂的吊燈,說道:“我喜歡意大利吊燈的款式。”
“是挺漂亮!”艾琳娜說道,“萊斯利先生,剛才布勞迪警官說關於當年那件無頭命案的卷宗就在你家裏,是嗎?”
“哦,是的,是的。”萊斯利說道,“不過最好是晚上拿,因為白天我怕被人看見。”
“為什麽?”
“是這份卷宗不在這間屋子裏嗎?”王騰問道。
“這位先生說對了。”萊斯利說道,“因為有潛行者隱藏在哈丁頓。在多年前他們試圖去警局偷取卷宗,並利用黑客軟件讓警局的電腦係統差一點兒就癱瘓了。他們還趁我不在家的時候來過我家,結果我回家之後就發現我的房子被燒了,很顯然,他們找不到那份卷宗,就試圖用這種方式將我的房子和它一起燒毀了。他們想不到,即便是用高科技手段來辦案,一樣能留下蛛絲馬跡。這間房子是重新修建起來的,還不錯吧?”
幾個人禮貌地點了點頭。
“那我們這一路過來,難道也被監視了嗎?”艾琳娜問道。
“這個我也不敢保證。”布勞迪警官說道,“不過我們還是聽萊斯利先生的安排,這樣會比較保險。”
“好吧。”陳羽說道,“看來今天隻能待在這裏了。”
“別急,事情總會解決的。”萊斯利說道。
“可我們在趕時間。”陳羽說道,“我想這會兒工夫可能已經有潛行者正在穿越蟲洞,想要回到過去,改變整個曆史軌跡。”
“這些家夥穿越蟲洞就好像不要錢一樣!”王騰抱怨道。
“放鬆一點兒,再重要的任務,也得讓人有休息的時間,我建議你們今晚就在這裏住一夜。”萊斯利先生說著,給他們每人倒了一杯果汁,幾個人也不再客氣,喝了幾口果汁之後,的確感覺原本緊張的精神放鬆了不少。萊斯利先生又在客廳裏放上了音樂,是愛爾蘭歌唱家恩雅的歌曲。
“聽點兒音樂,放鬆一下,我看你們一坐在沙發上,整個人就軟下去了,說明你們這一路的確很累。”萊斯利先生說道。
陳羽說道:“這樣也好,我的確有點兒累了,你們呢,夥計們?”
“萊斯利先生,你家裏有酒嗎?”肖恩問道。
“當然。”萊斯利聽了很高興,因為家裏很久沒有來這麽多客人了,他說道,“現在離天黑還有一段時間,你們就好好休息吧。那些跟蹤你們的潛行者,讓他們在外麵吹冷風去吧!”
“真有人跟蹤嗎?你都知道?還是你家裏安裝了監控設備?”王騰問道。
“我的感覺而已,我倒是希望你們在這裏聽聽音樂,喝點兒果汁,小睡一會兒,讓外麵的那些家夥吹著冷風,還不敢打草驚蛇。”萊斯利先生打趣道,同時他拿來了一瓶紅酒。
肖恩精神很好,與萊斯利先生一邊品酒,一邊下起了國際象棋。他們兩個人相談甚歡,而其他幾人困意漸濃,他們靠在沙發上,悄悄地進入了夢鄉。
睡夢之中,陳羽露出了微笑,他又夢到了莉迪亞,在夢裏的一切都無比真實。他站在一片碧綠的草地上,對麵是東方的天空,太陽尚未露麵。這時,莉迪亞從不遠處款款走來,晨風吹動著她的裙擺,晨曦微露,幾道柔和的金光從她身後照過來,她的倩影在光影的變化中顯得格外縹緲,不知不覺已來到了陳羽麵前。
兩個人相擁在一起,隻聽見莉迪亞在他耳邊輕聲說道:“你的手有點兒冷。”
“我一直在晨風中等你,你終於來了!”
“這裏將是我們站立的最後一塊地方,我們要走了。”
“去哪兒?”
莉迪亞鬆開陳羽,帶著他越過這片草地,來到了海邊,旭日就在海平麵上,海浪翻滾著金色,一條大船停靠在岸邊。
“大海在召喚我們回家!”莉迪亞說著,張開雙臂,示意讓陳羽隨著自己上船。
“我想這一定是最美妙的旅程!”陳羽說著,和莉迪亞一同登上大船,大船開始朝著東方地平線緩緩駛去……
陳羽不知不覺醒了過來,艾琳娜正坐在他旁邊,說道:“看你剛才笑起來的樣子,一定做了個美夢!”
陳羽揉了揉眼睛,看著現實中的萊斯利莊園,雖然美麗,卻不是自己的家,他滿臉悵然若失的樣子,低垂著頭,說道:“我還記得我的夢,在夢裏,我似乎與你們並不相識,我和莉迪亞一起出海離開,不知道將要去哪兒,但一定是個美妙的地方。哦!天哪!這情景有點兒像《魔戒》最後的結局,但我感覺都是真的!”
“我也有過類似的夢,我想每個人都有,所以現實和真實在我看來從來就不是一回事,它們之間有時候甚至格格不入,有時處在現實,你的靈魂卻似乎遊離在外,你感覺所有的都是假的。所以在我看來,對於愛麗絲來說,兔子洞外麵的世界是現實的,而兔子洞裏麵的世界是真實的。”艾琳娜說道。
“我同意你的看法。”陳羽說道,“如果能將兩者重合,我想就是完美的。”
“是的,我想當我們完成了這個任務,或許我們就能找到這樣的生活。”艾琳娜說道,“起來吧,萊斯利先生要帶我們去拿卷宗了。”
陳羽這時才發現屋子裏隻有他和艾琳娜兩個人,其餘的人都已經和萊斯利先生出去了。
他們離開屋子,穿過眼前的一片原野,來到了莊園後方,那裏有一棵橡樹,萊斯利先生和王騰他們就站在大樹下。
“你終於醒了,偵探先生。”萊斯利說道,“布勞迪警官剛剛已經回去了,現在輪到你們大開眼界了!”
“什麽?”陳羽一臉茫然。
“你們先看看周圍,看看有沒有人跟蹤。”萊斯利說道。
“放心吧,我來的時候觀察過了,沒有別人。”王騰說道,“你要表演什麽魔術?”
萊斯利露出得意的神情,說道:“這是我畢生的心血,我曾經在橡樹下不飲不食長達三天,後來因為身體虛弱無力,吃了一顆橡果,就在這一瞬間,我得到了我這一生中最偉大的知識,就是連接動物與植物。我創造出了一種方法,簡單地說,是將一部分烏鴉的基因轉接到捕人藤上,捕人藤是巴拿馬地區的一種植物,本身具備捕獵的能力。然後通過模擬烏鴉的腦電波,將其放大,對整株植物進行刺激,最終就能讓這棵樹藤聽我的指揮。”
“可是動物的基因能和植物的基因結合嗎?”陳羽問道。
“當然可以,在基因這個層麵上說,我們和植物有很多相似的地方。”萊斯利說道,“不過這樣一來,整株植物的細胞有相當一部分是沒有細胞壁的,這就是烏鴉和捕人藤的混種。我在捕人藤的表皮下麵放入了能充分吸收腦電波的芯片,這樣能更好地接收腦電波,並做出相應的反應。”
“那這個混血品種的名字,是不是叫智慧古藤?”陳羽問道,他想起《幻世真如傳》裏描寫過類似的生物,名字就是“智慧古藤”。
“哦!你猜中了!就是這個名字!”萊斯利說道。“對,它的確叫智慧古藤,這是我給它取的名字。”
“可是我不明白,這個和我們要尋找的卷宗有什麽關係?”肖恩問道,“難道這個藤子會張開大口,從裏麵把卷宗吐出來?”
“你的猜想已經很接近了,看著吧!”說著,萊斯利拿出了一台儀器,開始發出大量的烏鴉的腦電波。在場的人幾乎都沒有什麽感覺,但是他們親眼看見了在橡樹的後方,一根如蟒蛇一樣的長長的樹藤在蜿蜒爬行,它並不完全像捕人藤,它的表皮有點兒像樹皮和肉皮鑲嵌在一起,看起來有些惡心,它的末端就是用來捕獵的口,現在變得有些細長,更像是鳥喙,周邊有很多須瓣將其包裹起來,它周圍的一些枝杈也跟著爬了過來。
“你們想看它做什麽?讓它給你們行個禮吧。”萊斯利說著,開始調控腦電波的量與形態,大約幾秒鍾後,這棵樹藤直立了起來,對著他們深鞠一躬。他們都覺得不可思議,就像看到了童話故事裏的場景。
“萊斯利先生,這算是什麽?聖橡樹的智慧?德魯伊教徒的魔法?”李耀傑問道。
“魔法就是潛在的科學,這的確是神聖的橡果給了我靈感。信仰是能給人帶來靈感的,你們要相信這點!好了,現在你們睜大眼睛!”說完,他帶著眾人來到了旁邊的一片樹叢前,又開始重新操控釋放腦電波的儀器。很快,從這片樹叢的一側又爬出來一根樹藤,它周圍的須瓣逐漸打開,中央像鳥喙一樣的口漸漸露出。
“萊斯利先生,等一下!”王騰突然壓低了聲音,用中文說道。
幾個人頓時安靜了下來,就連萊斯利先生也不再說話,他立刻關閉了儀器,那根捕人藤便合上了嘴,軟軟地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你確定嗎?”李耀傑用中文低聲問道。
“是的。”
“那好,你們聽我的。艾琳娜,你三點鍾方向;你,王騰,十一點鍾方向;陳羽,六點鍾方向;肖恩,你是九點鍾方向,剩下的交給我!”
“一、二、三!”李耀傑說著,猛一轉身,正好對著他的左側,艾琳娜瞄準了三點鍾的位置,王騰和陳羽分別同時對準十一點鍾方向和六點鍾方向,肖恩也隨即對準九點鍾方向舉起槍,一瞬間五槍齊發,分別將埋伏在周圍的五個人全部擊中。這五個人都是蹲在樹幹上的,其中三個人從周圍的三棵樹上紛紛掉落下來,被一擊斃命,另一個被打中了腿,從樹上跌落下來,剛準備撿起掉在地上的槍,王騰隨即又補了一槍,將其擊斃。另一個直接被打穿腦袋,倒在樹後。
“還沒完!還有殺氣!快趴下!”王騰說著,所有人都跟著趴了下來,連萊斯利先生也抱著儀器趴在地上,果不其然,還有一個人藏在樹後,一聲槍響,子彈就從他們上方滑過。
“我知道方向,但他躲在樹後。”李耀傑說著,指著前方的一棵樹。話音剛落,一個人影閃出,一顆子彈瞬間射出,陳羽能聽見從頭頂上空掠過的一陣尖銳的呼嘯聲。
“讓我來!”萊斯利說著,開始操控他手中的儀器,大約過了兩分鍾左右,一條如綠色長蛇一樣的樹藤突然躥出,那個人瞬間被纏住了脖子,倒在地上拚命掙紮,然而這根捕人藤在萊斯利先生的操控之下,如同一條巨型水蚺,越勒越緊,那人喉嚨裏隻能發出一些細微的嘶啞聲。最終,那人又拚命掙紮了幾下,就一動不動地倒在了地上,而那根捕人藤依舊不肯鬆開,直到確定這個人完全斷了氣,萊斯利先生又操控了儀器,捕人藤才緩緩鬆開。
“好了,六個人全部死了。”王騰說著,第一個站起身來,過了幾秒鍾,沒有人對他開槍,其他幾個人才鬆了口氣,也紛紛站起身來。
“果然還是有潛行者在附近,就等著我拿出檔案。”萊斯利先生說著,繼續調控儀器,原本那根癱在地上的捕人藤,再一次張開鳥喙一樣的嘴,從裏麵吐出一個玻璃盒子,盒子裏麵則是折疊好的卷宗。
“現在好了,這棵樹藤終於不用再忍受如鯁在喉的痛苦了。”說著,萊斯利先生把玻璃盒子取出來,這棵雜交的捕人藤沒有接受到任何指令,自己就縮了回去,它看起來的確有如釋重負的感覺。接著,又有幾根捕人藤紛紛爬了出來,開始纏繞這六具屍體,這一次它們可以好好享用一頓美餐了。
幾個人進屋,萊斯利手裏拿的玻璃盒子上麵覆蓋了一層綠色透明的黏液,他用清水洗淨,然後打開玻璃盒子,取出了卷宗。
“王騰老兄,之前的話我收回,看來你的這種直覺的確很靈,最起碼今天救了我們所有人。”肖恩說道,“還有你,討厭的家夥,沒想到你一下子就能看出這些人的所在位置。”
李耀傑哼了一聲,說道:“很簡單,周圍的樹並不多,但很集中,後麵的那一叢樹,樹幹太細,沒辦法蹲一個人,所以他們隻能蹲在周圍的橡樹上,而其中有幾棵橡樹還不夠粗壯,所以隻有你們剛才瞄準的那幾棵樹可以藏人。何況在這幾棵樹的樹幹前方都有一叢茂密的枝葉,作為隱蔽是再好不過了,所以我預測他們會躲在這幾棵樹上,隻不過最後一個躲在樹後的人,我一開始並沒看出來。”
“最後一個還是靠德魯伊的魔法!”肖恩說道,“這一次可是讓我大開眼界了!”
“這沒什麽。”萊斯利先生說道。
“你們看,這上麵記錄了案發時間、被害者拉爾夫·克萊的指紋、DNA鑒定報告,以及拍到的嫌疑人紮伊采夫的照片,不過沒有紮伊采夫的DNA和指紋。當時是在夜裏,監控錄像拍攝紮伊采夫是用了一種古怪的武器釋放出某種能量,因此並沒有采集到紮伊采夫太多的信息。”艾琳娜說道,“我們馬上就得離開,我想還有潛行者會陸續過來,我們再留在這裏會有危險,萊斯利先生也會有危險。”
他們在愛丁堡得到了線索,然而陳羽並不能確定,因為在不同的宇宙中,也許會有一些偏差,他必須要將每一個被害者和殺人者的信息全部采集,才能夠得出結論。
“我們現在就去機場,飛往莫斯科,這個紮伊采夫是在莫斯科被害的。”陳羽說道。
“剛才得到的線索有用嗎?”王騰問道。
“我想應該是有用的,當我列出一張完整的表格,也許就能找到其中的玄機了。”陳羽說道。
“好,機票我來幫你們搞定,你們把武器收好,檢查人員那裏我會打好招呼的,到了莫斯科也沒事,不用擔心。現在,你們整理好東西,我送你們去機場。”萊斯利先生說道。
後半夜,他們來到了機場,天還未亮,他們就告別了萊斯利先生,登上了飛往莫斯科的航班。
中午左右,他們抵達了莫斯科。
倒計時269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