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4
反 攻
在一座頗為古舊的城堡裏，有一個白種人女子正在其中一間房間裏查閱電腦上的信息。她操作嫻熟，有條不紊，絲毫沒有顧及城堡外麵所發生的事情，即便外麵已經出現十多個持著手槍準備闖入城堡的人，她對此也毫不在意。她衣著簡約幹練，卻不失優雅，身上散發出的是毒藥香水的香氣，她的臉就像希臘神話裏的月亮女神阿爾忒彌斯，美麗中透著英氣。
在城堡外，十來個人手裏拿著槍，不斷逼近這座城堡，卻又不敢貿然闖入。徘徊了片刻，其中有一人終於走上城堡外圍的樓梯，其餘的人也緩慢跟進。
這時，這個女人終於離開了電腦，來到了陽台上，遙望著東方。現在是上午九點鍾，但是天色陰沉，陽光也並不刺眼，就像一個功率不大的燈泡，時而出現，時而又隱沒在烏雲裏。
她撥通手機，對那頭問道：“事情辦得怎麽樣了？”
那頭回道：“已經辦妥。”
“很好。”
她掛了手機，雙臂倚靠在陽台的欄杆上，就像是一個普通人家的女孩兒在自家陽台上看風景一般。然而在城堡的另一側，那些人已經闖了進來。
涼風徐徐，她那一頭金色長發在風中飄逸，冷風也使她的嘴唇顯得有些蒼白，但這種蒼白卻讓她美得更加動人心魄！她在陽台上站了一會兒，又回到屋中。沒過一會兒就有人敲門，她上前打開門，門外站著的是一個中國男人，他身高近一米九，體形勻稱，著一身黑色長風衣，顯得有些神秘。
“你終於來了。”女人問道。
“那頭的事情辦得怎麽樣了？”
“剛才打了電話，已經辦妥。”女人說道，“這裏不知道能撐多久，總之最好是等他們來了之後我們再離開。”
“嗯，既然辦妥，他們應該已經在路上了，不會太久。”男人說道。
女人啟動了電腦裏的自毀程序，隨後便和男子來到門口。電腦裏的自毀程序倒計時結束的時候，就見這台電腦冒出了火星，隨後就發生了爆炸，轉眼煙霧彌漫，整個房間裏都充滿了一股刺鼻的味道。
兩個人快步走出房間，他們穿過一條昏暗的走廊，來到了樓梯口，女子停下了腳步。
“怎麽了？”
“有些不對頭。”
男子朝樓下看了一眼，說道：“你看出什麽了？”
“一樓窗台上的那個花瓶，怎麽又回到桌子上了？”
男子說道：“也許他們已經發現了，我們快離開這裏。”
兩個人來到了一樓，從東麵的門口走了出去，接著，他們悄無聲息地一路前行，進入一片足可以淹沒他們的荒草叢中。
“沒想到他們發現得這麽快，”男子說道，“總之我們現在得趕過去，到了那裏應該會安全一些。”
女子問道：“你的那架私人飛機從這裏飛往列支敦士登大概需要多長時間？”
“不知道，應該四五個小時就能抵達。”
女子點了點頭。
他們越過這一大片荒草叢，終於來到湖邊。眼前這片湖非常遼闊，一眼望不到彼岸。兩個人沿著岸邊來到水麵上的一塊岩石上，女子蹲下身來，用手在岩石一側點了幾下，岩石外層忽然打開——這是一個入口，直通湖底。兩個人順著通道邊緣安裝的梯子緩慢進入，等他們完全下去時，岩石上方的入口再次閉合。
湖中心有一座小島，約二十分鍾左右，小島上打開一道出口，從裏麵飛出一架小型飛機，刹那直衝雲霄。
四小時五十分鍾之後，他們來到了列支敦士登的瓦杜茲。這是一個小國，反而在這動**的歲月裏能暫享太平。他們來到這裏，不僅僅是為了任務，也是為了借此處暫避風頭。
“你的德語練得怎麽樣了？”
“還行，不過沒有你那種語言天賦。”男子說道，“我們是先散散步，還是直接去瓦杜茲城堡？”
女子猶豫了一下，說道：“還是直接去吧。”
男子有些失望，說道：“我記得你以前一直想到這裏旅遊的。”
“以後有的是機會。”
他們很快就來到了瓦杜茲城堡，見有守衛看守，兩個人同時做了一個非常古怪的手勢，守衛看了，點了點頭，打開城堡大門，兩個人便進了城堡。
瓦杜茲城堡內部非常寬敞，周圍的立柱和高窗都毫無遮蔽地展現在他們眼前。地麵平坦，牆壁整潔，他們就站在正中央，看著邊上的旋梯上緩緩走下來一個本地人。他金發碧眼，身形健碩，著一身傑尼亞西裝。
“艾琳娜、李耀傑，能在這個時候見到你們簡直太好了！”他用德語說道，“你們這一路沒有碰到意外吧？”
“有一點兒小意外，不過沒有發生正麵衝突。”艾琳娜說道。
“那就好。我不知道對你們提出這樣的要求是不是過分，但是我希望你們能夠盡快查出潛行者組織，越快越好。”
“這是當然，但你為什麽說這個？發生了什麽事？”
這個男子並沒有多說，轉而問道：“你剛才說沒有發生正麵衝突是怎麽回事？”
艾琳娜說道：“幾個小時以前，我們差一點兒被殺，幸好我之前把那座城堡的空間扭曲，讓他們陷入了難以理解的迷陣裏，我們才能逃脫。”
“他們派了多少人？”
“大約十幾個，也沒有蒙麵。他們越來越大膽了，潛行者內部的人雖然不多，但是很多右派分子已經成了有實無名的潛行者。”
“不過這樣對我們也有有利的地方，因為潛行者組織越來越猖狂，我們想要查出背後的頭目也會更容易一些。”
“也許吧。”艾琳娜說道，“對了，漢斯先生，肖恩已經行動了，我想他們很快就會過來。”
“那再好不過了，有你們幾個，我們的勝算就會大出很多。”漢斯先生說道。
晚上，艾琳娜和李耀傑一同待在城堡內的一個房間裏。艾琳娜站在窗前，望著寂寥的夜色，她的眼神裏透著些許傷感，這種傷感的神色看起來與潛行者並無直接關係。李耀傑站在她身後，想要去接近她，可艾琳娜身上似乎有一種力量無形中抗拒著他。
“我看得出來，你還是對那件事耿耿於懷。”李耀傑說道，“自從那件事情發生之後，你就變了。”
“如果換作是你，你會無動於衷嗎？”
李耀傑神色黯淡，說道：“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但畢竟我們兩個人還活著。”
“已經變了。我不知道你的決定裏是不是有你的私心，雖然我知道從總體來看，這麽做是顧全大局，但是最起碼我現在還無法對那件事釋懷。”
李耀傑聽了，幾度欲言又止，想去解釋些什麽，最終又隻能無奈地選擇沉默。艾琳娜看出來李耀傑有些懊惱。
“我知道你的心思。”艾琳娜說道，“說真的，那件事也很難怪你，畢竟你是為了救出我們倆。可……算了，不說了，我不喜歡對一件事情總是糾纏不清。”
“我們到瓦杜茲的時候，我想和你到處去逛逛，散散心，但你還是不願意。”李耀傑神色黯然地說道，“最起碼下午的時候散散步，並不會影響到我們。”
“別說了，好嗎？”艾琳娜正說著，門鈴響了，她上前打開了門，漢斯先生站在門口，說道：“你們等的人來了，一共四個人。”
艾琳娜和李耀傑跟著漢斯先生一同來到樓下，看見剛到的四個人，分別是陳羽、王騰、羅成和另一個麵帶微笑、手插進口袋裏的英國男子。
“一路順利吧，肖恩？”艾琳娜用英語問道。
那名英國男子說道：“非常順利。”
陳羽看到艾琳娜，問道：“你就是艾琳娜？你不是死了嗎？”
王騰看到艾琳娜同樣感到不可思議，然而一旁的羅成見到艾琳娜之後，卻是一臉呆滯的神情，似乎眼前所見的一切都無法進入他的大腦，就像是個得了自閉症的人，可他此刻的狀態甚至都不像人類。
“我是艾琳娜，歡迎來到瓦杜茲城堡，這位是漢斯先生。”
漢斯先生對每個人都報以微笑，用一口並不太標準的中文說道：“歡迎，勇士們！”
幾個人對漢斯先生點頭示意，艾琳娜說道：“肖恩，為我們介紹一下這三位吧。”
“好的，願意效勞。這位就是陳羽，大名鼎鼎的偵探先生。這位是王騰，軍隊裏的勇士。這就是羅成，讓人談之色變的潛行者殺手。”
羅成沒有說話，一直目光呆滯地立在旁邊。
艾琳娜問道：“肖恩，當時發生了什麽？”
當時，陳羽和王騰被羅成算計，一群人拿著槍圍住了他們。就在這時，他們所在的屋子發生了空間扭曲。一瞬間，陳羽和王騰竟然看不見前方的那一群拿著槍的人，而那群人也看不見他們。
“這是怎麽回事？”王騰大驚。
“是空間的扭曲！”陳羽說道，這一刻他想起了曾經在他體內製造空間扭曲的張陽華。
在他們一旁的羅成剛要行動，王騰眼疾手快，上前一步，一拳就將羅成打倒在地。陳羽見了，對著羅成的腦袋踢了一腳，將他踢昏了過去。可兩個人並不知道該怎麽辦是好，他們周邊所有的空間都發生了扭曲，他們隱約能看見那一夥拿槍的人的影子，可轉眼又消失不見，就連客廳中央的桌子都消失了一半。
“快到這裏來！”陽台處，一個聲音傳來。
他們立刻將目光轉向陽台，陳羽看見張陽華就站在那裏，向他們招手。
“你認識他？”王騰看到陳羽的表情後問道。
“是的，幫我把羅成抬起來！”陳羽說著，一把抓住羅成的雙腳，王騰緊接著抬起了羅成的頭。兩個人抬著羅成來到了陽台。
張陽華看著陳羽，說道：“這一次你該相信我了吧？你還說你隻是個普通移民嗎？”
陳羽有些尷尬地笑了笑，說道：“我們怎麽離開？”
張陽華打開窗戶，將手伸向空中，結果他一拉，憑空打開了一扇門。
“隱形裝置？”陳羽驚呼一聲。
“是的，快進去！”
張陽華率先爬了上去，接著，陳羽也爬上窗台，進了這架隱形飛船內，又把羅成也拉了進去。王騰緊隨其後，從窗口也一躍進入了飛船裏。張陽華關上艙門，整個飛船再一次隱形在半空中，他們能感覺到一股動力自下而上，一瞬間，飛船就飛到了高空之中，很快便潛入到灰色的雲層中。陳羽大致猜到這就是他剛到這裏時，張陽華操控的那台可以扭曲空間的飛行器，此刻正載著他們逃離這裏。
飛船內，陳羽看見張陽華就站在自己麵前，而駕駛飛船的則是另一個人。他心頭一怔，看著這個人的背影，預感這可能是一個自己曾經認識的人。
“張天華！”陳羽走到前麵，看清楚了這個駕駛飛船的人的臉。
這個張天華是第一次見到陳羽，隻是淡淡地說道：“嗯，我就是。”
陳羽差一點兒就以為張天華沒有死，但他很快就意識到這隻是另一個張天華而已。他轉過頭看著張陽華，擺出了一個疑問的姿勢。
“現在咱們可以開誠布公了，我們兄弟倆雖是為潛行者工作，但並不是真心的。我們不知道他們究竟在搞什麽名堂，但我們隻知道原本和平的世界被他們攪得一團糟！你們都看見了，我們這裏很多地方就像個貧民窟，到處都是髒亂落後的場景。我知道，他們建造了一些非常繁華的地區，但那些都是很小的地方，而大部分地方變得越來越亂。”張陽華帶著一肚子怨氣，說道，“所以當你來的時候，我就大致猜到你是來調查潛行者組織的，後來又聽你說你在你的宇宙裏和另一個張天華是朋友，我就決定幫助你。我們找到了王騰，然後指引你找到他，之後又暗中知道你們有危險，才來救了你們。”
陳羽和王騰看見這兄弟倆，既驚又喜，他們原本以為毫無希望，未曾想在千鈞一發之際被這兄弟倆給救了。王騰忍不住衝上去，一把抱住了張陽華，說道：“你們兩個家夥！如果來得再早一點兒該有多好！”
“救了你們還挑三揀四！”張陽華說道。
“那既然這樣，你們兄弟倆都為潛行者工作，那麽能把你們知道的事情都告訴我們嗎？”陳羽問道。
“我們的工作你們都看見了，就是檢測南桐城城這片區域，一旦發現蟲洞，都會去甄別一下，不過大部分時間裏我們都很清閑。”張陽華說道，“至於更深入的，我們也不知道，因為潛行者的工作就像是一環套一環，我們是最外麵的一環，根本不知道核心的內容，而且也都是保密的。簡單來說，如果你們沒有找到羅成，我們都不知道這個羅成原來也是潛行者組織裏的人。”
通過張陽華的介紹，他們大致知曉潛行者組織的分工很是明確，而且非常機密，核心的重要機密連外圍工作人員也不會知曉。陳羽知道這兄弟倆是真心來幫助自己的，因此他們應該不會有什麽隱瞞。
“你叫陳羽，對嗎？”駕駛飛船的張天華問道。
“沒錯。”
“和我說說吧，那個張天華是個怎樣的人？”張天華問道。
“他和你一樣，也是個科學家，我第一次穿越蟲洞，就是他帶著我去的。”陳羽說道，“我第一次見到他，覺得他有點兒傲氣，但後來發現他是個很隨和的人，而且挺有學問，懂得不少，當然，我指的是除了科學之外的學問。”
張天華冷笑了一聲，說道：“可惜，他已經死了，我倒是很希望我能活到看見潛行者組織被瓦解的時候。”
“我不明白，既然你們兄弟倆都打心眼裏排斥這個組織，為什麽還要為他們工作？”陳羽問道。
“一開始我們都不太了解，是通過政府知道的工作，沒想到政府都是右派分子，是支持潛行者的，因此我們從事這個工作之後，不知不覺就已經在為潛行者服務了。”張陽華說道，“而且這個組織經常會派殺手暗殺那些反對他們的人，我們也就隻能做這個工作，最起碼得讓自己活下去。”
“沒錯。”張天華說道，“而且你們想想看，如果我們沒做這個工作，那你們這會兒就已經死了。”
“這倒是！”王騰問道，“我們去哪兒？”
“放心吧，我們會帶你們去一個安全的地方。”張天華說道，“去那裏見一個時空安全局的人。”
“你們這麽做，不怕被你們的組織發現嗎？”王騰問道。
“放心，他們不會發現的，他們這個網撒得太大，反而不會注意到一些細節。”張天華說道，“這個你們就不用擔心了。”
王騰又問道：“對不起，我剛才一直有個問題想問，潛行者派殺手回到過去，殺死各個宇宙當中最頂尖的科學天才，但為什麽沒有殺死我們那裏的趙參以及陳羽那裏的陳哲？”
“這個是很不好解釋的。”張陽華說道，“簡單來說，這個世界從古至今就有一定的等級製度，也就是說，假如在你們的世界當中，那些科學天才沒有死的話，也就輪不到趙參或是陳哲出頭。他們第一輪暗殺，殺掉了那些在將來會產生巨大影響的人，也就改變了過去到今天的所有曆史軌跡，那麽陳哲也好，趙參也好，他們也才能冒出來。”
“那按照你這麽說，即便他們殺死了陳哲、趙參這些在第二輪時間線內冒出來的天才，還會有第三輪？”陳羽問道。
“是的。”張陽華說道。
“我弟弟說得很準確，這就是人類世界發展的規律，永遠都有天才被埋沒，而那些出頭的大人物有的也未必是最頂尖的人。”張天華說道，“不過潛行者也沒有辦法改變人類社會中的永恒規律，因此他們要殺掉這些天才，不是一次就能殺完的。簡單來說，當他們殺了好幾輪之後，潛行者擁有的技術就會遠遠超過其他宇宙，到那個時候，他們才會爆發全麵戰爭，殺掉其他宇宙裏的人，占領更多的平行宇宙。”
“他們現在還不能發動戰爭嗎？”陳羽問道。
“是的，因為差距還不夠大，而且其他宇宙也會組成聯盟，一旦發動戰爭，他們未必能占到什麽便宜，因此他們通過這樣的手段，不斷拉大差距，到時候就能一鼓作氣地戰勝其他宇宙裏的人類。”張天華說道，“再簡單來說，他們所做的就是將老子關於‘人之道’的哲學概念推向極致。”
陳羽想起了老子的那句話：“人之道，損不足以奉有餘。”眼下的情況就很符合這句話的意境。
很快，他們抵達了長江上的靈洲，那裏表麵上看起來沒有人居住，其實時空安全局的人都藏在了地下。他們行走在靈洲之上，一時半刻不會被任何人所發現。
“你們是我們潛入潛行者組織的特工嗎？”王騰看著周圍荒草密林，杳無人煙的景象。
“你可以這麽理解，有個英國人也在找你們，他來到這裏的時候被我們發現了，因此我們就把你們帶到這裏，他會帶你們離開EIPU3。”張陽華說道。
張天華帶著他們一路朝著靈洲的中央地區走去，他說道：“你們腳步快一點兒，早點兒離開這裏對誰都好。”
很快，他們繞過了一片樹叢，在一片荒草高茂的地方找到了一個隱蔽的入口，入口呈螺旋狀打開，一道旋梯直通地下。他們順著旋梯往下走就來到了一座地下密室，在密室的牆角處放著一排計算機和大型機械。密室內隻有一個白人站在那裏。
“他叫肖恩，就是那個我說的英國人。”張陽華向陳羽他們介紹道。
肖恩看見陳羽和王騰，上前與他們握了握手，說道：“來吧，別耽擱了，先離開這裏再說！”說著，他打開了密室中央的一圈金屬圓壁，一架銀灰色的小型飛船映入他們的眼簾。
“那……我們就走了。”王騰說著，又看了看張天華和張陽華兄弟倆。
張天華這時看著陳羽，猶豫了一會兒，說道：“很榮幸能認識你們。”
陳羽笑道：“我也是，最起碼讓我覺得我認識的那個張天華並沒有死，不過這裏的我也沒有死，你倒是可以去認識認識他，天網偵探事務所，有問題你可以找他。”
張天華笑了起來，一把抱住陳羽，說道：“朋友！祝你們好運！”說著，他鬆開陳羽，又和王騰握了握手。
“你們也是，可千萬別被潛行者發現！”王騰說道。
“再見！”陳羽說著，上了金屬圓台，進了飛船，王騰也進了飛船。肖恩說道：“你們兄弟倆趕快回去，別讓人懷疑！”說著，他啟動了打開蟲洞的程序，然後也進了飛船，關上了艙門。轉眼之間，他們已離開了EIPU3。
“看起來這次多虧了張天華和張陽華這兄弟倆。”艾琳娜說道，“不過沒想到你們把羅成也帶來了，正好可以讓我們研究一下。”
“是這位偵探先生的主意。”肖恩說道，“他既然堅持，我就幫他把羅成帶了過來。”
羅成依舊一動不動地站在一邊，仿佛他們所說的話都與自己無關。
王騰問道：“剛才一直忘了問了，這裏是EIPU幾？”
漢斯先生說道：“EIPU6。”
這時，陳羽走到中央，對所有人大聲說道：“聽著，夥計們，我是第一次見到你們，但是沒有時間寒暄了。雖然我們從他們手裏逃了出來，但是他們將會回到過去的EIPU1和EIPU4，去殺掉趙參和陳哲。他們今天沒有殺掉我們，就一定會回到過去，在陳哲和趙參兩位科學家還沒有研發出時空機器之前殺掉他們，這樣就能根除未來這兩人對他們的威脅。如果他們得手了，會改變我們現在的軌跡，就像他們當年到我們各個宇宙中去殺了一批人一樣。所以請準確地告訴我，現在是什麽時間？”
“2067年12月29日。”漢斯先生說道。
“王騰，在你們那個世界裏的趙參教授大概是什麽時候發明了‘穿越時空’這項技術的？”陳羽問道。
“大概是在2058年11月份就發明了。”王騰說道，“那時我還沒有退伍。”
“我們世界裏的陳教授是2056年發明的，也就是說，如果他們先去殺陳教授，大約得用270多天的時間穿越蟲洞，如果他們先去暗殺趙參教授，要用到一年左右的時間。”陳羽說道，“我們必須以最短的270天時間為期限，一定要徹底瓦解潛行者組織。”
“這根本就是天方夜譚，因為他們改變的是過去，過去會直接影響現在，而我們處於現在，我們得先查出潛行者當中的重要頭目，否則即便回到過去也無濟於事，但那樣的話我們也就不可能趕上他們的速度。”艾琳娜說道，“除非我們將蟲洞的引力值調到最大化，將時空彎曲的曲率調到最大化，不過這樣我們很可能會在蟲洞內就被各種射線烤化。”
漢斯先生說道：“你說得有道理，但無論怎樣，還是得抓緊時間，你們就盡力去調查，我在這裏幫你們想辦法。”
“要知道這是他們第二輪的時空暗殺行動，對他們來說已經駕輕就熟。第一輪已經發生了，我們現在必須阻止他們的第二輪暗殺行動。”陳羽說道，“回到過去，改變曆史，的確會重新構造未來的時間線，以及產生新的事件，但他們之前既然這樣做過，他們也一定知道如何解決這個問題。”
漢斯先生說道：“接下來你們穿越時空都是單程，沒有設定返回路線，更沒有閉合曲線，這樣的話會更方便，也可以節省蟲洞外的時間。”漢斯先生說完，眼神無意中落到了羅成的身上，羅成古怪的樣子讓漢斯先生頗感好奇，他問道，“這家夥怎麽了？”
“他被我屏蔽了。”肖恩說道，“他是個電腦人，所以才能在被困住的情況下，還能給同夥發送消息。”
“對了，肖恩先生，我剛才一直沒問，電腦人是個什麽玩意兒？”陳羽問道。
“簡單來說，就是通過電腦操控的人類，也就是電腦直接取代了靈魂，操控人體的每一個部件，尤其是大腦。”肖恩說道，“這項技術對於我們來說也許還是潛科學，但對於潛行者來說，他們已經開發出了這種技術，這是關於量子網絡的研究成果，說得玄一點兒就像是心靈感應。當時我啟動了屏蔽係統，封閉了他與外界所有網絡的聯係，所以你現在看到的羅成和植物人沒什麽區別。我們現在所說的一切，他都能聽見，但大腦無法做出任何反應。”
“怪不得他不怕疼，看來他的神經係統也被電腦接管了。”陳羽說道。
“這個羅成就留在這裏，我明天帶他到實驗基地，看看能不能找出什麽線索，目前我們對電腦人也是一無所知，正好可以借羅成這個電腦人好好研究一下。”漢斯先生說道，“你們五個人繼續行動，查出潛行者的頭目，我們兩邊分頭行動。”
“潛行者一共入侵了哪幾個宇宙？”陳羽問道。
“我們派人調查過，除了EIPU3以外，還有EIPU1、EIPU4、EIPU6、EIPU7、EIPU9、EIPU12。至於其他宇宙，暫時也不得而知。”漢斯先生說道。
陳羽仔細思索了一下，說道：“我覺得應該從很多年前的那些無頭命案查起，之前在EIPU4裏發生的類似案件，王騰已經和我說了，你們也把調查到關於其他宇宙裏發生的類似命案都告訴我吧。”
“我們之前去過EIPU12，調查出被害者分別是英國人拉爾夫·克萊、日本人永野良、中國人江天佐。經過警方采集線索，最終鎖定殺死拉爾夫·克萊和江天佐的人，很可能就是日本人永野良，而殺死永野良的嫌疑人，鎖定為拉爾夫·克萊。”李耀傑說道。
“這就是他們的手法，和我們那裏一樣。”陳羽說道，“所以接下來我要的不僅僅是凶手和被害者的人名，我還要他們的指紋、DNA樣本，隻有這樣才能確認身份。我需要做一些對比。”
“你想到什麽了嗎？”艾琳娜問道。
“天哪！你們不明白嗎？DNA！這是最重要的線索！”陳羽有些不耐煩地看著所有人，他近乎咆哮道，“王騰之前告訴過我，說他曾經看見一個怪人，能夠改變自己的麵貌，而且是在短時間內！你們想想看，一個人的樣貌能夠改變，並且是在短時間內改變，不是戴麵具，也不可能用手術刀去整容，那麽隻有一種解釋，就是DNA的改變，雖然我不是生物學家，但我想大家都知道，我們人體的一切特征都是DNA決定的，那麽這些人樣貌能夠在短時間內改變，隻能是通過改變自身的DNA。如果說羅成是個電腦人，他受到所謂的‘超級電腦’的控製，那麽這個超級電腦也應該可以控製他體內的DNA結構。也就是說，即便是某個宇宙中的江天佐、拉爾夫·克萊，他們的DNA也可能會發生變化。那麽超級電腦之所以能控製他們，很顯然一定是從原初的DNA結構進入，然後才能操控DNA，使其發生變化！”
陳羽越說越激動，語速也越來越快，其他人都直愣愣地看著他，半天也沒有說話，隻有艾琳娜率先開口說道：“我懂你的意思，隻有獲取這些人的DNA樣本，才能進入超級電腦對這些人的控製渠道。”
“沒錯。”陳羽鬆了口氣，說道，“你能聽懂我說的，這很好！”
李耀傑在一旁哼了一聲，說道：“可是那些人在很多年前就死了，怎麽獲取他們完整的DNA樣本？”
“見鬼！我什麽時候說要完整的DNA樣本了？我們有一個羅成就已經夠了！”陳羽說道，“我剛才已經說了，因為不同的平行宇宙之中會有一些差異，我需要確認所有被殺的人和殺人者的身份，能給我一個確定的照片或是指紋就行了，當然，如果有DNA鑒定記錄就更好。”
“可即便我們的科學家團隊通過羅成這個電腦人最終入侵了超級電腦構建的網絡，但我們還是沒辦法找到幕後黑手，因為這個幕後黑手很顯然不會蠢到把自己也變成電腦人，受到超級電腦的控製。”漢斯先生說道。
“沒錯，所以我需要一份完整的名單，一份所有被害者以及殺人者的完整名單。”陳羽說道，“因為我有一種直覺，找到潛行者的頭目，就必須列出這份完整的名單。”
“為什麽？你剛才的那一番推論很有道理，但你的這個說法似乎聽起來很主觀。”漢斯先生說道。
“是的，之前王騰和我說了在一些平行宇宙中查到的被殺者和殺人者的名單，我總感覺這其中有蹊蹺，但就是說不太清，沒有確鑿的證據。”陳羽說道，“但是我們眼下能怎麽辦？羅成被我們帶回來了，將交給這裏的科學家團隊研究，可即便研究成功，也隻能是破壞超級電腦所建構的網絡，至於找出幕後黑手，我們也沒有別的辦法，隻能依靠這份名單。因為有一點可以確定，如果說他們留下了在自己宇宙中的頂尖天才，然後利用交叉手法去殺掉別的宇宙裏的這些頂尖天才，那麽我想這個頭目也一定是最頂尖的天才，如果是這樣的話，你覺得在其他平行宇宙裏出現的這個頭目的別的版本，會有怎樣的下場？”
“有道理！”漢斯先生說道，“你果然是個偵探，這麽一點點線索也能推理出這麽多結論！”
陳羽高傲地笑了笑，說道：“漢斯先生，那麽EIPU6發生過類似的無頭案件嗎？”
“死者分別是俄羅斯人紮伊采夫、中國人江天佐、英國人拉爾夫·克萊。殺死紮伊采夫和江天佐的嫌疑人是拉爾夫·克萊，殺死拉爾夫·克萊的嫌疑人是紮伊采夫。如你猜測的那樣，凶手和被害者互相重疊。”漢斯先生說道。
“你有這些人的指紋、DNA樣本嗎？”陳羽問道。
“沒有，這些應該都被保存在警察局的檔案庫裏。”漢斯先生說道，“你們得親自去才行，因為現在網絡也不安全，潛行者當中有黑客監控各地網絡，所以你們隻能親自去拿實體報告。”
“好，現在任務已經明確了，我們五個人負責去各個平行宇宙，搜集所有凶手和被害人的DNA序列和指紋樣本。漢斯先生，羅成就放在你這裏，你要想辦法破解他大腦裏的秘密。到時候我們把兩邊得到的線索整合一下，我想就能夠查出這個組織以及背後的陰謀了。”艾琳娜說道。
“很好，就這麽安排！”漢斯先生說道。
“對了，我一直沒有問，你們怎麽知道我和王騰的？”陳羽問道。
“這多虧了肖恩。”艾琳娜說道，“是他先知道了你們，又打探到你們的所在地，同時又聯係了我們，最後又聯合張天華和張陽華兄弟倆，才把你們帶到這裏。”
肖恩這會兒正坐在樓梯上，他看起來不像特工，更像個在酒吧裏消磨時光的人。這會兒他正在玩著手機，但同時他也聽見了他們剛才所說的話。
“肖恩先生，你是軍情五處的特工？”陳羽說道。
“六處，不過現在我們都是時空安全局的探員，這裏是其中一個站點。”肖恩說道，“你們還不了解，這個站點的負責人就是漢斯先生，他畢業於斯德哥爾摩大學的物理係，也是個科學家。”
“我們明天就開始行動。”艾琳娜說道，“不早了，大家快去休息，房間已經給你們準備好了，明天一早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