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中天八卦
我圍著水池走了一圈，裏麵的水依舊很混濁，但似乎沒有了那些怪物。經過剛才那一場惡戰，我還心有餘悸，生怕水裏會突然跳出幾隻怪物來。關靈跟在我身後，走了一圈後突然對我說道：“鬥爺，你說這個水池會不會也是一個八卦？”
我問道：“怎麽說？”
關靈說道：“你看水池的水，看似混濁，好像是死水，但仔細看的話，水應該是活的，也就是說，那水一直在流動。你看馬騮剛才掉下去的那包煙的碎片，剛才還在那邊的，但現在到了這邊，而且這裏沒有任何風力，如果這水是死的，那麽漂浮在上麵的東西絕對不可能跑到這邊來的。”
聽關靈這麽一說，我才注意到這個現象。馬騮說道：“你說水會流動，會不會是那些怪物搞的？”
我搖搖頭道：“這個可能性不大，這水應該如關靈所說，是活的。所以兩千多年下來，這水才不會幹涸。”
馬騮問道：“那麽說，這水池與外界連通？”
“就算不是連通，也可能會暗藏機關。不過，”我說道，看向關靈，“靈兒，你剛才說的八卦，是從何看出來的？”
關靈說道：“水的流動，是順時針方向的，還有水池的磚，剛才我走了一圈，數了數，一共有八大塊，而這八大塊中，每一大塊都由不同的塊數組成，一共三十六塊。而且石棺的擺放位置，剛好在中軸線上，這些應該都不是隨意的，而是根據風水來布局的，就像外麵的‘萬法歸一’一樣。如果我沒猜錯，這個有可能會是失傳已久的一種八卦格局，叫作‘中天八卦’。”
雖然我不會看這種八卦布局，但是對於八卦，我還是有點兒理論基礎的。八卦可分為先天八卦、中天八卦和後天八卦。
先天八卦和後天八卦的記載比較全麵，現在流行的八卦體係幾乎都是這兩種。而中天八卦一名古已有之，但無圖無例，據說是由歸藏易所出，應四季二十四節氣。從二十世紀九十年代起，有很多易家都討論過，提供過五種位圖，但都各有各的說法，哪一種最接近中天八卦，至今也無法確定。
這時，那個道士饒有興趣地走過來說道：“老道也研究過易經八卦，所謂‘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太極、陰陽合為一，河圖、洛書為二，先天、中天和後天八卦為三，易也有三：《連山易》《歸藏易》和《周易》。但對於這個中天八卦，關小姐是如何判斷的？”
關靈看了道士一眼，沒有說話。我知道她心裏很恨這個家夥，要不是需要合作，我們兩組人也根本不會走在一起。但我也想弄明白這其中的道理，便對關靈說道：“沒錯，這個中天八卦，你怎麽看出來的？”
關靈說道：“對於中天八卦，我也隻是略知一二。但你看這個水池，如果把它看作八卦圖，是不是非常特別？水池的磚可分為八部分，每部分再由不同的磚組成，一共三十六磚，對應陽爻策數三十六，而每一部分對應三節氣，三八二十四，對應陰爻策數二十四。”
我對這些不是很懂，隻能聽懂個大概，但那個道士卻聽得很仔細，圍著水池一邊走一邊數，數完後晃著腦袋驚歎道：“厲害厲害！不仔細看還不知道，這確實是一種八卦圖，但這種布局從未見過，果然暗藏玄機呀！”
我問道：“難道真的是失傳已久的中天八卦？”
關靈對我說道：“在湖北省荊門市郭店村曾經發現過一座楚國古墓，出土了一套屬於戰國中期的竹簡，叫《太一生水》，裏麵記載：‘太一藏於水，行於時。周而或始，以己為萬物母。’它的基本思想與《周易·說卦傳》的中天八卦觀、後天八卦觀，本質相同。而同是戰國時期的另一竹簡《筮法》，也記載了太玄甲子數和六子卦納支的內容，甲子數來源古老，六子卦納支很奇特，這些都跟中天八卦有關。《周易·係辭傳》提出陽爻策數三十六、陰爻策數二十四，策數跟這個水池很符合，所以我才判斷這個水池有可能是中天八卦。但這個除了邵子易學之秘術的某些傳人外，兩千多年來，無人會用，這是高層易術的一大秘密。所以有人說，《周易·說卦傳》與《太一生水》的作者，應該屬於同一個帶有某種秘傳性質的學派，是了解高層易術的道家大師。”
那個道士像是碰到了同道中人，一邊聽一邊點頭，捋著山羊須吟道：“易中秘密窮天地，從來切教莫輕傳。仙人亦有兩般話，道不虛傳隻在人。穿山道人的傳人，果然名不虛傳哪！關小姐年紀輕輕就對道學有如此造詣，實屬難得，難得！”
對於道士的阿諛奉承，關靈不屑一顧。我也算是有些知識儲備的人，對於關靈說的這些道家術語也能聽懂一二，但馬騮他們就聽得一頭霧水，一個個都一臉茫然的樣子，真是七竅通了六竅——一竅不通。
馬騮嚷嚷道：“我屌，你們說的是什麽鬼東西？能說些我們聽得懂的話嗎？”
關靈笑笑道：“那是，對於不懂的人來，這真的好比天書。”
馬騮問道：“說了那麽多，那你知道怎麽打開那石門嗎？”
關靈尷尬道：“這個……還沒有弄明白。”
在關靈和馬騮談論的時候，我回想起關靈剛才說的一句話：“太一藏於水，行於時。周而或始，以己為萬物母。”我記得在《藏龍訣》的藏寶部分中，有一句口訣跟這個很相似，口訣是這樣的：太一生水，帝藏乎震，相見乎離，雷風雨日，艮兌乾坤。我一直弄不明白這幾句話是什麽意思，但現在看來，似乎跟中天八卦有些關係。
關於“太一生水”，或者說“太一藏於水”，在中天八卦體係裏指的是藏於北方；“帝藏乎震”是後天八卦首個太極點及後天震位，萬物出於震，震位東，但這裏的“帝”並不是指帝皇，而是萬物，也可指“帝星”，即北鬥星；“相見乎離”，離位正南，節氣是在夏至，十二時為午，五行為火，外陽內陰，是陽氣大盛之象。這個時候陽光直射北回歸線，光照充分，萬物無不出而見之，故謂“相見乎離”。
至於後麵兩句，我看過《周易·說卦傳》，裏麵對先天和後天八卦之間的文字，就是談論“易逆數也”的表現：“雷以動之，風以散之，雨以潤之，日以烜之，艮以止之，兌以說之，乾以君之，坤以藏之。”而其中艮位東北，兌位正西，乾位西北，坤位西南。
想要弄明白這些含義，估計也隻有關穀山這些高人才可以。所幸我平時有空的時候對《藏龍訣》裏麵的口訣也有研究，所以對這些術語還能悟懂一二。按我的理解，口訣的意思有可能是說機關藏在這個八卦裏，但應該有多處機關。水應該是作為一種動力，推動機關，所以想要打開石門，估計要用到這些水。但是，如何運用呢？
我一邊想，一邊走到石門的正前方，這個位置剛好正對著石棺，也就是正北方的位置。如果這個水池真的是一個中天八卦布局的話，那麽我眼前的北方位，一定暗藏著一個機關。
我靠近水池邊沿，仔細察看，這些磚同樣是空心磚，但規格比墓室磚要小一點兒。我伸出手來，敲了敲磚麵，聲音有點兒空，但這是空心磚，也屬於正常。我按了按其中一塊磚，殊不知，看似堆砌牢固的空心磚竟然動了起來，微微往下一沉！
我吃了一驚，連忙縮回手來，生怕又會有銅箭不知從哪個地方射過來，但同時心裏一陣暗喜，看來用《藏龍訣》找對機關位置了。我試著按其他幾塊空心磚，但都不動。也就是說，每個方位應該隻有一塊空心磚會動。
大家也看到了這個現象，紛紛圍了過來，馬騮一臉驚喜，衝我叫道：“鬥爺，是不是知道怎麽破解這機關了？”
我點點頭說道：“可以這麽說，但是有沒有用，還需要驗證。”
馬騮說道：“還需要怎樣驗證？那繼續按下去就清楚了呀！”
我說道：“如果那麽簡單就好了，這是一個非常高明的風水與機關結合的布局。水池為八卦，石棺為帝車，運行中央，臨製四鄉。左右分陰陽，建四時，均五行，移節度，定諸紀，皆係於一個東西。”
馬騮問道：“什麽東西？”
我得意一笑道：“我的名字。”
馬騮愕然了一下，但很快就衝口而出道：“北鬥！七星北鬥！那副石棺的棺蓋有一個七星北鬥的圖案，難道是暗示機關。”
我說道：“沒錯，皆係於鬥，所以這個機關應該不止一處，而一共有七處。”
關靈連忙問道：“鬥爺，剛才說的這個應該是出自《史記·天官書》，這個我也知道。但是，你是怎麽知道機關一共有七處？這個是八卦，如果有機關，應該會有八處吧？”
我笑了笑，對關靈說道：“這個我也無法肯定，隻能用實踐去驗證一下。”
關靈問道：“那其餘幾處的方位是哪裏？”
我說道：“現在我們是在正北方位，另外幾處應該是正東、正南、正西、東北、西北和西南六個方位。”說著，我走到正對麵，也就是正南方位，把那幾塊空心磚按了一遍，果然其中有一塊會往下沉。
接下來，我在其他六個方位都試了一下，結果都有一塊空心磚會動，唯獨東南方位的空心磚全都不動，這就證明了我的猜測是對的，同時也可以說，證明了《藏龍訣》的博大精深。
這時候，馬騮叫道：“鬥爺，要不隨便按一個，看看會有什麽情況發生吧。”
我點點頭道：“嗯，你幫我看著點兒周圍的情況，說不定會有暗器。”
馬騮舉著工兵鏟，說道：“行，盡管放心地去弄吧，就算有隻蚊子飛過，猴爺我也會幫你盯著，保證你少不了一根頭發。”
我走到正南方位，接著用工兵鏟頂著那塊可以動的空心磚，然後慢慢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