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神秘老人
他們回到二樓休息,金若蘭氣極,斜躺在沙發上一言不發。
林風沒有向林懷遠詢問任何事,他明白,有些事父親不說,隻是不想影響他的判斷。而且,他早就是成年人,能夠為林氏一族承擔一半責任,需要有自己的明智判斷。
“我會為你不惜一切,直至獻出生命。”林風低聲說。
他知道金若蘭生氣,但自己不想欺騙她,說出願與參幫合作的話來。
“你不知道……有時候形勢惡化隻是一瞬間的事,根本容不得你有充分準備。林醫生,你必須認清事實,人之初,性本惡,這世界上的每一個人都心存惡念,隻看有沒有機會施展出來。我希望你遠離於家,但卻知道你做不到,所以為此而傷心……”金若蘭的嗓音沙啞了許多。
“我會多加防備。”林風說。
“不是防備,而是遠離——你和令尊都太謙讓,給了於家太多機會。這一次,於大龍抬出了於老六,就等於是最後一搏。你要知道,在一場生死激戰中,任何人都無法輕易生還。你不能出任何事,我還等著你趕回來救我呢。”金若蘭說。
“你有什麽預兆?”林風問。
金若蘭搖頭:“沒有,但我一直都知道,江湖人沒有好下場,除非有人真心相助,方能遇難成祥。”
“好,午後我去於家,你留在這裏,放鬆休息,忘掉那些不愉快的問題。”林風說。
直到現在,他仍然把自己看作是於家、文家、參幫之間的破局者,也願意相信於大龍請自己過去,就是為了細說源頭。
他躺在**,又累又困,頭沾枕頭的一瞬間,鼾聲即起。
在夢中,他反複看到那棵人參巨樹,一會兒在大屏幕上,一會兒在牆上,一會兒又在別墅院中。每更換一個地點,巨樹的外形就擴大一倍,最終變成了頭頂青天、根紮大地的超級怪物。
“根係綿延千裏,把地球整個裹住,看誰能擋得住我?”那大樹囂張地哈哈大笑,根須搖擺,狀如海怪胡須。
“你都如此強大了,參幫又何必對一個參娃步步緊逼?不如放於家一馬,讓他采用別的方法還債,怎麽樣?”即便在夢中,林風仍然不忘為於家求情。
“哈哈哈哈,你想得太簡單了,參娃大有用處,多多益善……”大樹狂笑起來。
如果挖參者看見如此巨樹,一定以為是巨富從天而降,歡喜得恨不能心髒炸開一樣。可是,在林風眼中,那巨樹充滿了不為人知的邪惡氣象,已經成了人類公敵。
“等著一場大毀滅吧。”他大聲說。
在夢裏,他知道那場大毀滅為時不遠了。
一覺醒來,他隻覺得頭重腳輕,滿身都是冷汗。
“那巨樹是真實存在的嗎?雇傭兵的航拍器拍到的巨樹究竟在何處?這一切都是真實發生的還是大夢一場?”他翻了個身,望著沙發上金若蘭的背影。
自從參幫出現,本城就出現了一波又一波重大危機。不過,正是因為申九姑等人抵達,他才遇見了金若蘭。
福禍相依,參幫是禍,而金若蘭就是他的福。
“你去於家,不要盲目答應任何事,尤其是麵對郭寶鵑時,萬萬不可心軟,導致滿盤皆輸。”金若蘭說。
原來,她早就醒了,隻是閉目假寐。
“郭寶鵑不會害我。”林風為朋友分辯。
“亂局之中,人人都如飄蓬流轉,身不由己。你應該知道,為了保住胎兒,郭寶鵑願意押注一切。”金若蘭說。
“好,我記住了。”林風答應。不過,他相信,郭寶鵑絕對不會害自己,因為他時時處處為她跟於樹著想,這份仁心,應該能換來郭寶鵑的真誠信任。
林風出門,叫了輛車,直奔於府。
在路上,他先打電話給於樹。
於樹的語氣還算平靜:“爺爺一直在等你,你來了,我帶你去見他。寶鵑很好,不必牽掛。”
知道於樹已經從崩潰中清醒過來,林風很是欣慰。
在參娃事件中,於樹是關鍵人物,必須要挺住,將自己化身為橋頭堡,阻擊參幫的敵人。
車子到了於家,於樹站在大門口等著,神情落寞,影隻形單。
見到林風,於樹臉上終於浮出了慘淡的笑容。
“走吧,去見爺爺。”於樹說。
兩人聊起昨晚宴會廳的事,於樹十分慚愧:“昨天真的喝多了,具體說了什麽做了什麽,醒來後一點都不記得。如果說錯了話,向你道歉。”
林風搖搖頭:“你什麽都沒說,隻是大喊大叫,語無倫次。不過我知道,你肩上的壓力太大了,喝酒釋放也是好事。”
於樹紅著臉連連搖頭:“寶娟已經批評了我,以後我會盡量少喝酒,多做事,向你學習。”
到了於大龍住的小樓前,於樹止步:“爺爺說,讓你自己進去。”
林風點點頭,大步進了小樓。
見到於大龍之後,正如他所預料的,對方沒有客套寒暄,直接領著他上了三樓。
“我帶你去見一個人,見了他你就明白,於家和參幫到底有什麽恩怨。他是我父親,模樣有些嚇人,但是,我向你保證,他絕對是個好人。”於大龍說。
在三樓的書房裏,一個白發蒼蒼的老頭子坐在書桌前,雙手按在一本黑色的大書上。
他戴著一副寬大的墨鏡,遮住了半張臉,看上去十分詭異。
“父親,林風來了。”於大龍站在門口,恭恭敬敬地稟告,然後領著林風進去。
林風站在書桌前,向那老頭子鞠躬:“晚輩林風,見過前輩。”
老頭子一動不動。保持著那種手按書本的姿勢。
“他的眼被人刺瞎了,耳朵刺聾了,舌頭也——所以,他看不到,聽不到,也不能說話,隻是憑著那本盲文書籍跟人交流。”於大龍解釋。
“這樣的話,他能告訴我什麽?”林風問。
“他能摸索盲文,我為他翻譯,全都記錄下來,讀給你聽。”於大龍說。
於大龍邁上一步,握住了老頭子的手。
老頭子喉嚨裏咯咯地響了兩聲,然後摘下了墨鏡。他的眼部沒有眼珠,隻剩下兩道扭曲的傷疤,恐怖之極。
接下來,老頭子摸索忙完,於大龍在旁邊解釋,向林風敘述出了下麵的內容——“我到過參幫的老巢,那裏藏著幾百隻箱子,箱子裏全是金條。他們的行蹤非常神秘,隻有有緣人才有機會接近。可是,這不是幸運,而是大禍。見到他們的人,如果不能簽下誓約,就會遭受噩夢般的折磨,失去眼睛、耳朵和舌頭。我僥幸回來,把這件事告訴了下一代。很可惜的是,我並沒有了解到參幫的可怕之處,隻是描述了表麵現象,於是導致大龍為了改變家族一貧如洗的窘境,趕到大雪山,向參幫卑躬屈膝,達成誓約,帶回了金條。所以,真正應該承擔責任的是我,而不是下一代。如今,參幫屢屢登門討債,隻能奮起反擊,設下圈套,把他們炸成碎片,才能平息禍患。大龍說,你是個好人,也是個福星,一定能夠幫助於家渡過難關。所以,我想看看你,看看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英雄人物,拯救了於家。”
他沒有眼睛,自然沒法看。
“林風,我父親擅長摸骨術,你把雙手放在他手心裏,就可以了。”於大龍說。
林風彎下腰,把雙手放在老頭子的掌心裏。
他很少去算卦相麵,因為那些都是唯心主義的東西,並不值得篤信。
老頭子一翻手掌,握住了林風的手,以拇指為主,食指、中指為輔,在林風的手掌、手指關節上反複摸索。
“不要擔心,沒事的。”於大龍說。
林風搖搖頭:“我不擔心,隻是覺得參幫來勢洶洶,我們能不能再出奇招克製對方?”
“靜心,靜心。”於大龍表情凝重,在林風的肩膀上拍了兩下。
林風無法靜心,覺得這屋內的氣氛實在是詭異。
“你很聰明,我父親說,你的心能夠通達乾坤天地,洞見其他人看不見的東西。我家能有你這樣的朋友,是天降大幸。”於大龍說。
林風慚愧地搖頭:“老爺爺過獎了,其實於樹比我聰明十倍。”
這隻是一句很普通的自謙語,但於大龍聽了,臉色卻突然一變,同時深吸了一口氣。
老頭子在林風的手背上用力按了幾下,又把林風的手指蜷起來,從外麵摩挲他的拳鋒、拳眼。
“林風,於樹的確聰明,但我們……我們做了一些工作,讓他變得沉穩內斂,不再聰明外露。這樣一來,他的智慧就縮減了超過一半,隻能變成庸庸碌碌之才。我真的不知道,這到底是保他還是害他,沒有人知道……生命隻有一次,是不可逆轉的單行道,誰知道我們眼下做的事是對是錯……也許現在對,以後才知道錯,也許現在錯的,反而是正確的道路……”於大龍手捂心口,皺著眉哽咽起來。
老頭子的喉嚨裏咯咯連響,放開了林風的手,又按在那本鐵書上。於大龍趕緊控製情緒,一把將眼眶裏湧出的老淚抹去。
“天才,家父說你是天才。”於大龍驚喜地說。
“慚愧。”林風並不承認這種讚譽。
“家父說,你必須到北方雪嶺去,隻有你能結束一切厄運。你的生命中顯示還有一個大劫,但有個女孩子能幫助你。五行相生相克,林氏為木,你命中的貴人為金。當你們相遇,即使是須彌山也要給你們讓道。林風,家父說的應該就是金小姐無疑了。”於大龍說。
提到金若蘭,林風的雙眼突然一亮:“老爺爺還知道什麽?我和金小姐之間真的有緣分嗎?”
現在,真正能牽動他神經的,也就隻有金若蘭了。